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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影,他穿着帅气的黑色演奏服,手指在黑白钢琴上漂亮的飞舞着,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看完他的钢琴独奏,而后是雷鸣般的掌声。

    她依稀听见前排老师们的声音。

    “不愧是钟少的儿子。”

    “听说已经被英国皇家学院音乐附中录取了。”

    “是的,通知书已经寄到我们这里了。”

    “这个孩子前途无量啊!”

    铃兰看着君影站起,在其他人说不上是羡慕还是欣赏的目光中走下台,她好像有看到了他身上的光晕,那样的光彩夺目,她突然的想哭,她只是坐在大礼堂的第二排,和他隔着并不远的距离,可铃兰觉地那个会弹钢琴的君影和她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任凭她怎么追赶,都无法靠近一步。

    她原以为自己和君影是一样的,他们喜欢同样的颜色,同样的卡通人物,同样的季节,回家时会一起走一段同样的路,她以为那样他们就是一个世界的,而在那一天,她猛然的惊醒,其实钟君影从来不曾踏入她的世界。

    这种想法是幼稚的,而当时的铃兰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钟君影发现了班里的孩子用奇怪的态度对待铃兰,他们不会和铃兰说话,有些女孩会用警告他的姿态说,“铃兰是野孩子,和她做朋友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钟君影不明白地问,“是谁说的?”

    女生像是告诉他什么秘密,“班上的人都这么说。”

    尽管被这样警告,可是他依旧不在意和铃兰亲近,那是一个纯净而美好的女孩。

    那一节游泳课,当她被推下游泳池,周围的孩子都在看热闹的时候,他看见了她在水里挣扎,可是她没有喊,就这样沉入了水里,他将她从水里救起,对着那些推她下水的孩子说,“谁再说铃兰是野孩子,我就把他推到水里。”孩子的威胁是稚气的,可是铃兰看到了他眼里的坚定和怒气。他用着自己的方式保护她,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钟凌轩对铃兰说,“明天我们就要去英国了,小影已经变成正常的孩子了,你的人任务完成了,我会派人继续照顾你。”铃兰知道,她和钟君影就要分开,即使他们约定过,要一起去英国。

    最后一天,他们走同一段路。

    彼此都沉默着,钟君影明明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而铃兰想告诉他,“我不会和你去英国了,可是我会等你。”

    可是想想,为什么要等他呢?等他做什么呢?她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在他身边的,这种关系很单薄,单薄到不需要任何的承诺。

    这样想着,连呼吸都变地沉重,压抑的难受。

    铃兰正烦恼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他们的前面,后从车里出来了两个人,快速地将他们拉上了车,他们感到被湿湿的毛巾捂住了嘴,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无法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醒来以后的君影发现晕倒在身边的铃兰,他们的手被捆绑着。他知道他们是被绑架了。

    他用力地推了推身边的铃兰,她像是一个睡醒的孩子一般,朦胧着眼睛,他们的书包被放在门边,钟君影想到自己的包里有刀片,于是移到了门口,打开书包。

    铃兰显然是被吓傻了,呆呆的坐在那边,他不敢太大声,但发出的声音足够让她听到,“铃兰,快来帮帮我,我们要用刀片把绳子解开。”

    铃兰终于反应过来,快步跑到他的身边,帮着他找到刀片,花了很多力气终于将绳子解开。

    但是绳子被解开的同时,那扇门被打开了,门缝里投射出来的光线有些刺眼,钟君影立即将手放到背后,他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形,但是看不清面容。

    钟君影勇敢地问,“你是谁,绑我们要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很粗,是铃兰听到过最难听的声音,男人狠狠地打了君影一个耳光骂着“本来就想绑这个蓝眼睛的小姑娘,没想到还送了一个。”男人的笑声围绕在整个空间。铃兰看到他脸上扭曲的表情。

    钟君影愤怒地瞪着男人,男人显然对他这种表情感到愤怒,拉起他,又狠狠地将他摔在了地上。”

    钟君影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被绑架的小孩该有的冷静,他盯着男人一字一句清楚地说:“你最好放了我们,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男人先是一愣,然后疯狂地笑着,越笑越大声,然后仓库的门被打开,另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有一条难看的刀疤,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烟。

    “电话打了吗?”男人问。

    吸着烟的男人说,“打了,我警告过他们不要报警,否则他们就不要在见到女儿。”

    “你说这个姑娘是他们的女儿吗?她眼睛是蓝色的,根本不像他们生的。”男人说着的时候看了铃兰一眼。

    “看他们的样子,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当作个宝。肯定会拿钱来的。”

    吸烟的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邪恶的看了铃兰一眼然后说,“这姑娘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要不把她卖了?”

    男人的嘴角浮起邪恶而肮脏的笑意,“就是小了点,不然可以玩玩。”

    当两个男人讨论着要如何处理铃兰的时候,钟君影整个人都扑到男人的身上,然后对着铃兰大喊,“快点走。”

    君影不过是个孩子,男人随便一踢,他就被踢到地上,他被踢到了肚子,剧痛传来,仿佛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铃兰根本没有想过要逃,也不知道如何逃,被吓得哭了出来,跑到钟君影的身边扶起他,男人一脚将君影踢倒,用脚用力地踩他的手,铃兰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撕心裂肺。她蹲在地上哀求着,“你不要踩他,求求你。”

    男人愤怒地将君影拖到角落里,他的头重重地撞在墙上,君影只感觉到巨痛,身体无法动弹,

    他看着两个男人靠近着身体颤抖的铃兰,身体的血液全部涌入脑海,一股巨大的愤怒要冲破血管,他大吼了一声,整个仓库像是地震一般摇晃着,两个男人都没有站稳摔在了地上。

    而后惊慌失措地对视着,“怎么了,地震了吗?”

    钟君影起身,往两个男人的方向走去,铃兰看见他眼底燃烧着的怒火,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手紧紧地握拳,眼中有着嗜血的愤怒。

    突然的,两个男人捂着头,十分痛苦的叫喊着。铃兰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捂着耳朵闭上了眼睛,让黑暗包围自己。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时间,也许一会儿,也许很久,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当铃兰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两个男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钟君影跪在地上眼神空洞,他的手抱在脑后,十分痛苦的样子,铃兰连忙跑到他的身边,粘稠的血液从他的额头流下,她叫他,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看着他的双手,看见了手指白色的骨节,那双能弹钢琴的手此刻竟然满是伤痕,铃兰心痛地哭着,君影像是消耗了身体里所有的能量,终于晕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铃兰小心地扶起他的手,她的手微微出现了光,温暖地盖在他的手上,那些伤口在光的覆盖下一点一点消失,像是从未受过伤。当他手上的伤口消失了,她将手放在他受伤的额头,伴随着温暖的光,那些伤口渐渐消失,铃兰松了口气,蹲坐下来,眼泪还挂在眼角。

    她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仓库门口,警车的声音纷纷传来,环绕在耳边,躺在仓库里的两个男人永远无法听到这个世界的任何声音。

    第10章 秘密

    这是一个二元对立的世界,黑暗对立着光明,邪恶对立着正义,爱对立着恨,生对立着死。

    ——钟君影。

    仓库门口,警车的声音纷纷传来,环绕在耳边,躺在仓库里的两个男人永远无法听到这个世界的任何声音。

    混乱的空间,充斥着汽油的味道,两个男人躺在地上已经死去,一个孩子昏迷,艾铃兰恐惧地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她的身体湿湿的,不断地颤抖着。

    这一晚,成为钟凌轩生命中最漫长的一晚。

    他感觉有人用刀在他的心脏上一刀一刀地刮着,那样的疼。他像是失去了灵魂。他懊恼着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

    侍从官文豪站在钟凌轩的身边安慰着,“钟少,不要担心,小影会没事的。”

    随后,是漫长的等待。

    医生终于从急诊室里出来,对他说,“头部有重伤所以昏迷不醒。”

    钟凌轩问侍从官,“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侍从官回答,“她受到了惊吓,躺在另一个病房。”

    钟凌轩说,“如果不是那个女孩,我的小影也不会受到如此大的痛苦,把她送走吧。”

    侍从官领命离开,他无法忘记在钟凌轩来之前的那一幕,他看着病床上的钟君影,护士牵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孩走了进来,护士对他说,“这个女孩要看看少爷,她说少爷是为了救她才发生事故的。”侍从官看着这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美丽女孩,她有着蓝色的瞳孔,那样纯净透明,这个美丽的女孩对他说,“我能救他。”就在她要伸出手的那一刻,护士拉着铃兰匆忙的离开。

    钟君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钟振商问了他很多问题,头痛不痛,要不要吃东西,想不想喝水,

    他没有说话只是摇着头,他觉地头很痛,又闭上了眼睛。

    侍从官报告着,“学校那边的手续我已经办妥了,医生说少爷没什么问题,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将飞机票定在下周一。”

    钟凌轩信任地说,“你办事,我一向放心。”

    侍从官继续报告,“我从警方那里地到消息,那两个绑匪都死于心脏麻痹,初步推断为猝死。”

    钟凌轩冷冷的说,“活该,这次真的像是老天保佑,不过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对小影造成影响。”

    侍从官安慰者,“钟少有祥瑞保佑,一向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也快要离开这里,换一个环境对他会比较好。”

    钟凌轩认同地点点头,两人都看着床上的熟睡的钟君影。

    钟君影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他被绑架,然后用了自己的“特殊能力”杀死了那两个男人。

    这就他的宿命,他拥有这样特殊的能力,会因为强烈的意识而觉醒。只是每当使用完能力以后,都会被对方遗忘。

    就像铃兰,她救了他,然后被他遗忘。

    就像君影,他杀了他们,然后被他们遗忘。

    所不同的是,前者活着,后者死亡。

    钟君影被噩梦缠绕着发出呢喃,钟凌轩心疼地拍着君影,眼底满是疼惜,“小影,我们很快就会离开了。”

    钟君影遗忘了洁白安静的铃兰,连再见都来不及说。

    已经是深秋了,花园里,满地都是枯萎的叶子,厚厚地叠在一起,叠了好几层。微风吹来,会将那些无力的枯死的树叶吹起,然后又无力地落下。

    “铃兰,回家吧。”女人劝说着呆呆站在原地看落叶的女孩。

    女孩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专注的看着树上掉落的叶子。

    “你看,树上的叶子都落下来了呢。他们死掉了吗?”女孩幽幽的问。

    女人耐心地劝说着她:“春天树上的叶子还会长出来的。”

    “那这些地上的叶子要怎么办呢?”

    “会消失吧。”

    女孩抬起头,看着叶子,一片一片地掉落,“我觉地我就像树上的叶子,马上就会掉在地上,然后消失掉。”

    女人走向她,温柔的摸摸她的头,“不会的,你不会消失的。”女孩踩着地上厚厚的叶子,在枯叶里穿行,女孩转了很久,停了下来,重重地倒在那堆枯叶中。

    女人听见女孩倒下的声音,回过头看去,她的眼睫毛生动地翘着,躺在落叶上紧紧地闭上眼睛,像是久久地沉睡了。

    这个女孩叫铃兰,两个多月以前,她体内的治愈能力苏醒,救了一个男孩。

    她问女人,“我把君影的受伤的手指治好了,可是为什么他没有睁开眼睛呢。”

    女人的脸上表情沉暗而痛苦。

    铃兰想要去看看那个男孩,可是女人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去。于是在一个晚上,她从窗口逃了出去。她独自一人奔跑在夜晚的街道上,一辆轿车撞倒了她,经过了很久的昏迷,她逃离了死亡,醒来以后的她会说话不再发出声音,像是将自己关在一个角落里,她不出来,别人也无法进去。好像是对这个世界无力的挣扎。

    她沉静的世界里,能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虽然,她无法完整地拼凑出那个男孩的样貌,但是,她知道那个男孩有一双温暖的眼睛,每次注视到他的目光,她就会觉地自己苍白的世界里有一丝的光亮。

    无论女人和她说什么,她只是蜷缩着身子,幽幽地望着她,她抱着铃兰痛哭起来,难过地喊着,“铃兰,不要再使用那种能力了,不要像你的妈妈一样。”

    那一天,尘埃都聚集在一起,像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的引子。

    那个女人叫熙乐,是圣樱医院的一名护士,曾经她是艾樱离最好的朋友,艾樱离临死之前她抓住熙乐的手,用尽所有的力气说:“请你照顾我的孩子。”

    熙乐无奈地想,生是不是一定要伴随着死亡,才能显示出它独特的意义。艾樱离死后的几天,熙乐收到了艾樱离的信。

    熙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用自己的能力救了一个出车祸的孩子被你看见的那一刻吗?你惊讶地看着我,我拜托你替我保密,否则我就会发生灾难,虽然我们从不认识,可是我没有理由的相信你,告诉你我的秘密。

    我是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女孩,可是也是被诅咒的女孩,拥有这种能力的我没每使用一次救人的能力,我们的生命就会被消耗一次。

    当时你问我,既然知道自己会死,为什么还要救那样多的生命。

    我回答,因为那是我的使命,我无法控制救人的意愿,即使知道会消耗自己的生命,可是也无法忽视那些受伤的人们。所以,我无法恋爱,因为,我无法给予自己爱的人任何的承诺。

    这就是我的宿命。我这样说的时候,你抱着我哭了。

    你是第一个为我哭的人,所以那个时候,我将你当作了真心的朋友。

    可是,爱情真的是突如其来的,我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他。如果知道,我也许就不会嫁给他。

    我没有想到自己会怀上他的孩子,我看着自己手掌上的生命线终于要消失,我知道我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可是我希望在离开这个世界以前留下一条生命,我知道,这个孩子不会被祝福,但是我拜托你,如果这个孩子有幸到这个世界上,请你为她找一个妈妈,让她去延续我们的生命,代替我看看这个世界,去看看我来不及看到的东西。

    我知道说谢谢已经多余,但是我还是要说谢谢。

    艾樱离。

    熙乐抱着那封像是遗言的信,哭了很久很久。艾樱离死后熙乐一直没有找到铃兰,直到她再一次出现在医院里,她终于知道,这个有着蓝色瞳孔的女孩叫铃兰。

    然而,如同铃兰诞生的忧伤传说一样,铃兰的幸福会来地特别艰难,并且伴随着隐约的宿命的忧伤。

    熙乐没有想到她会再一次看到那个有着蓝色瞳孔的孩子。钟凌轩不知道,他的侍从官的妻子就是熙乐,当侍从官告诉熙乐要送走这个孩子的时候,熙乐求了他很久,才将这个有着蓝色瞳孔的孩子留下,他们悄悄抚养着这个女孩。

    让他们欣慰的是,铃兰是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和其他孩子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然而,没有多久,熙乐发现了铃兰的能力,她亲眼看见铃兰使用自己的能力救了一只受伤的小狗。

    熙乐感慨着,为什么上帝对伊然那样的残忍,让她的孩子也遗传了这样的能力。

    看着可爱的铃兰,她的心隐隐地痛着。伊然说过,那种能力是无法克制的,就像是心跳一般,你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同样的,无法控制自己的这种与生俱来的对生命的怜悯。

    她宁愿铃兰是一个自私的孩子,对所有的伤痛都漠然,只有这样,她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成长。

    所以,熙乐对铃兰管的很严,平时不让她出去玩,几乎让她与外界隔离,让她看不到受伤的人。熙乐希望时间久了,她就会习惯做一个平凡的孩子,自从那次以后,铃兰也没有再使用过治愈能力。

    熙乐和文豪将她当作自己的孩子,爱她,疼她,照顾她,她相信,这个孩子一定会成为幸福的孩子,就这样他们安稳地过了十年。

    车祸以后的铃兰像是变了一个摸样,失去了从前的快乐活泼,熙乐终于将她的拥有治愈能力会消耗生命的事实告诉了她,铃兰终于从那个世界清醒了过来,抱着熙乐大哭着。熙乐并不知道那个男孩已经在铃兰幼小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他就这样走了,连再见都没有说,只留下那束铃兰花给她。她跑向了车站,站在铁轨边上张望,漫天白色的碎花飘落,眼泪模糊了视线,什么都看不见了。

    后来,铃兰经常失眠,神经像一根绷紧的弦,短暂而又漫长的黑暗默默地流逝,

    当醒来时,她躺在柔软的床上,静静地想着梦里的那个男孩,那个男孩消失了,仓促地让她不知所措。

    而她变成了那样的女孩,在海边念着像是咒语般话语,秋天来了,树叶黄了,风花飘零了,大雁飞走了,而你到底在哪里呢?

    铃兰每天站在火车站外的铁轨边上,听着列车匆匆地开过去,望着看不到尽头的黑色铁轨,总是反复地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他现在好吗?

    在每天太阳隐没到云层里,她会躺在铁轨旁的空地上,望着天空,努力地想过去,然而,她能想起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每当火车从她旁边飞速而过的时候,总是会产生幻觉,有一双美丽瞳孔的男孩会出现,对她说:“我回来了。”

    整个城市,响起了晚钟。太阳又一次地躲进了厚重的云层里,幻想在她的脑海中留变成了很模糊的剪影。听到晚钟沉重的声音时,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会涌进她的心里。

    就这样,过去了好多年。

    第11章 潮汐

    从此之后的世界涌进了无边的潮汐,只有彻骨的凉意提醒着我还活着。

    ——艾铃兰。

    十八岁的时候,铃兰终于坐上了她每天都会去看的火车坐在火车上,她似乎能感觉到风穿越了整个城市,穿越每棵繁茂的树,穿越了她的未来。

    记忆开始模糊,无法再想起记忆里有关自己和那个模糊的男孩的片段,想起那个留给她铃兰花的男孩,

    火车开了很长的时间,沿路的景物忽的从眼边飞过,望着车窗外的时间久了,就觉地头晕目眩。铃兰觉地疲惫极了,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个男孩曾带着她在阳光充足的午后,带着她躺在草坪上午睡,他轻轻地吻着她的额头。

    后来的很多年,铃兰都会回想起那个见到钟君影的清晨,盛夏的光,斑驳的树影,干净的白色衬衫,似乎美好的一切都在那一瞬间定格。那是后来再也无法重新找回的心境,好像只会发生在最最透明的孩提时代。

    后来的后来,钟君影终于走出了自己阴郁的世界,只是那个时候的他没有想过铃兰遭受了多残酷的伤害,而当一切过去的时候,所谓的伤口,被时间渐渐治愈。

    铃兰用无声无息的温柔牵着她一起走过沉睡着的过往。

    只是,她不愿再想起君影,仿佛是一个在梦境里的王子,然后梦醒了,什么都不曾留下。可是当听到他的消息时,铃兰的心仍然会被触动,她还是想见他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他一眼。

    到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整个城市闪着闪亮的霓虹灯,那样的璀璨夺目,这就是她即将要实现梦想的地方。

    铃兰提前一周到了千川,为了节省开销,在千川大学附近找了一个便宜的旅馆,进入旅馆的第一天,她就感到不太适应,大厅的灯不太灵敏,忽明忽暗,旅馆总共有五层,她的房间在第四层,电梯竟然坏了三个月没人修,于是她必须搬着沉重的行李上四层楼,虽然有些累,可是她并不想麻烦别人。

    她的诸多的生活信条里,有一条就是能够自己做的事,就不要别人帮忙。

    行李箱里是大多是她要读的书,还有衣服和食物,熙乐怕她离了家吃不惯外面的饭,硬是给她塞了很多吃的东西。

    刚搬了一楼,她就觉地整个人软绵绵的,这个旅馆的楼梯又特别,三阶楼梯算一层楼,

    所以铃兰虽然用尽力气怕了三层楼梯,其实只到了第二层。

    她气喘吁吁地在第二层的楼梯口休息,几个下楼的住客有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她,她懒地搭理,却没想到一个小孩突然跑向她推了她一下,她的行李箱就像滚雪球一样滚了下去,好不容易才搬上来的行李箱,现在又掉了下去。

    这个打击颇大,铃兰的脑袋闪过一件重要的事情,快速的往楼下跑,还没有跑到楼下,一个背着旅行包的男生已经扶起了她的行李箱,看着满眼焦急的铃兰。

    首先出现在铃兰眼前的是这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男生他给人一种清爽和严肃的感觉。

    “你的?”

    铃兰一愣神,然后嗯了一声。

    “你住几楼?”

    “四楼。”

    男生拎着她的箱子步子轻快的上了楼,铃兰又愣了神,才反应过来他在帮助自己。

    连忙跟上去,连连说,“谢谢你,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的。”

    不知道反复说了多少遍,她已经走到了四楼,男生将她的行李放在楼梯口,然后拿着房卡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啪”的一声门又关上。

    铃兰觉地好笑,明明是帮助别人却是一副耍酷的样子,虽然不太喜欢这种个性,可是毕竟帮了自己,暗暗想等到再见到他时,好好说声谢谢。

    找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箱子翻夹在衣服里的盒子,小心地打开它,见到铃兰花的标本完好,才松了口气。

    铃兰不知道为什么,对这样一个男孩的思念会那样的漫长,明明只是认识了四个月的小学同学,因为拍毕业照的时候他没有来,所以她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现在连他的摸样都想不起来,明明知道他已经忘记了她,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可是仍旧无法停止想他。

    即使那个男孩在她的脑海已经变成了模糊的剪影,可是只要看到那束铃兰花,她就会觉地,那个男孩从未离开过。

    整理完东西洗完澡已经十一点了,因为手机费太贵,给妈妈发了短信报了平安便睡了。

    因为害怕,开了厕所的灯,垂着眼,怎么也没办法睡着,整个人都是含混的。

    其实她知道南宁的好学生如果到了千川,根本就不起眼,自主招生考试的题目和高考不一样,都是稀奇古怪的问题,所以根本不太适合她这样中规中矩的考生,之所以接受这个名额只是希望来千川看看,因为听熙乐妈妈说,她的亲生母亲就是千川大学的学生。她想着,也许以后未必能够考上千川大学,可是至少有这样一个机会让她找寻亲生母亲的影子。

    不知道失眠到何时睡着了,第二天六点就醒了,起床刷牙洗脸,然后拿着餐券去餐厅吃早饭,因为时间比较早,餐厅的人不多,她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昨天帮她拎行李的男生。

    她想对他打个招呼,可又觉地这个男生冷冷的,有些不太好相处,思考了两秒,盛了碗粥拿了个包子就在他的对面做了下来。

    “你好呀。”她不太顺口地打了招呼。

    那个男生抬眼看了看她,然后点了点头,恩了一声,声音仿佛透明,然后又低下头吃早饭,铃兰发现他的手上拿着一本理科公式字典,暗暗想,真是努力啊。

    铃兰不喜欢这种沉默,便又一次开口,“我是来参加千川大学自主招生考试的,你呢?”话说出了口,铃兰就觉地有些不妥,好像在炫耀自己一样。

    没有想到的是,他抬眼望着她,眼神不再像是昨天那样没有温度,“我也是。”音节少,声音有些低沉。

    “我叫艾铃兰。”

    “我叫薛知其。”

    说完了名字,铃兰觉地她已经找不到话和眼前的这个男生说,于是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气氛再一度陷入了尴尬。

    他吃完了早饭先离开,铃兰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饭,然后回房间打算复习功课。

    刚看了一会儿英语就觉地看不进去,于是决定出去逛逛。

    铃兰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千川大学,从旅馆过去只要十分钟,学校的主建筑是一幢欧式的教学大楼,充满了艺术气息,华美的红砖楼房在花海衬托下十分美丽。铃兰羡慕地望着从大学里出来的学生,并向往着有一天能够走进这座校园。

    千川真的是一个繁华的地方,车水马龙,让人目不暇接,她在学校边上的小吃一条街吃了一碗牛肉米线,满足地回到旅馆安静地看书。

    看到下午的时候,胃翻江倒海地疼,在床上躺了很久也没有作用,突然想到自己没带什么药,熙乐虽然在她整理行李的时候提醒过她,可是因为自己很少生病,况且只去一个多礼拜,不需要带什么药。

    现在想想真是懊悔不已,捂着肚子,拿着钱包准备出去买胃药,每走一步都那样难受,扶着墙强忍着痛以乌龟爬的速度前行。

    “铃兰。”她依稀听见谁在喊他,单调的音节。

    侧过身去看,是薛知其。他走向她,问,“你怎么了?”

    在薛知其的眼里,铃兰的额头细密的汗和苍白的脸让他意识到她病了。

    铃兰捂着胃,几乎发不出声音,“我胃疼,想去买药。”

    “药店离这里蛮远的,我帮你去买,你回房间躺着吧。”

    铃兰这一次是真的觉地这件事自己办起来有些困难,于是说了谢谢就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可是双腿发软,怎么也迈不出一步。

    薛知其扶着她,问,“你房间是几号,我扶你。”

    “4。”

    离开千川的时候,妈妈提醒她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可是她没有缘由相信他。

    躺在床上,天花板在视线里变得模糊,侧过脸看着薛知其在用电热水壶烧水,这个男生蛮高,有一米八吧,他有着挺拔的肌肉和骨节。铃兰开始抱着欣赏的目光看着他,瞎想什么呢,铃兰的脑袋出现了一个声音,然后一阵脸红,不再去看他。

    他转过身来,看了看铃兰,又看了看她的桌子上,零乱地对着很多书,将视线移开回到铃兰的身上,“我去买药了。”

    “嗯,谢谢你。”好像和这个男生相遇以来,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谢谢。

    他真的帮了她很多。

    打开门之前,问她,“你昨天烧过水吗?”

    “烧过啊。”

    “有没有将水壶里的水倒掉再重新倒水?”

    “没有,我看水壶里有水就没有倒……”

    “以后住旅馆的时候,不要烧原来水壶里的水,有可能隔了很久。”

    “啪。”门关上了。

    他是在告诉她胃疼的原因,铃兰大窘,从小到大她都是那种不太注重细节的女生,平时一直有妈妈的细心照顾,而独自在外真的无法自己照顾自己。

    要不是遇到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在床上躺地久了,自然而然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眼睛发胀,胃没有刚开始那样疼,视线转向桌子,吓了一跳,薛知其正坐在那里看书,原来零乱的桌子已经收拾整齐,桌子上多了一个黑色的旅行包,他正在埋头看书。

    察觉到了一些动静,回过身来,见她醒了,起身走向放着水壶的桌子,拿着一个小药品,走到她身边,将药品递给她,“一次吃两片,多喝水。”

    “谢谢你。”接过水和药,吃了下去。

    “我走的时候带走了你的房卡,怕你出什么事所以就留在这里,看你现在应该好一点了,那我走了。”声音平平的,没什么温度。

    铃兰心想,虽是一个温柔的男生,可是冷冷的,不太温柔。

    可是心中涌起很多感激,她又说了一次“谢谢你。”

    “要不要一起吃饭?”好似漫不经心的声音,但薛知其却是想了又想才说出口来。

    铃兰听地真切,从床上下来,感觉胃不太疼,连忙笑着说,“好呀,我请你。”

    “不用。”

    “我请你,走吧。”铃兰坚持,拿起钱包,想到药的钱还没有给。

    “胃药多少钱?”

    “不用。”

    铃兰不依不饶,“多少钱?”

    “你请我吃饭的话,就不用付药钱了。”他的声音依旧漫不经心。

    出了门,才想起没拿方卡。

    “糟糕!”

    “房卡我拿了。”

    “哦。”

    两人并肩走出旅店,旅店对过的小吃店吃了饭,她喝了粥,温温暖暖的粥让自己舒服了许多。他吃了一碗面,好几次悄悄抬眼看他吃面的动作,感觉是很文雅的男生。

    吃完面,一起回了旅馆,他从她的房里拿走了他的东西然后离开,关门的动作很轻。

    铃兰看着整洁的桌面微微出神,然后又躺回了床上,关灯,睡觉。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12章 相识

    已经是来到千川的第三天,距离考试还剩下四天,起床以后感觉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还没有什么力气。但是坚持起床开始复习,虽然不知道要考些什么,可是仿佛一定要看些什么,才会觉地安心。

    看了一会书,去烧水,刚要按下按钮想起他的话,“不要喝隔夜水。”

    于是倒掉了水壶里的水,重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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