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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在桌上说道:“这锭金子给你,足够你回去养老的人。”

    铁尺王退后一步,惊慌拱手说道:“姑娘的赏赐,小的不敢收……”

    厉如冰说道:“我说过这是你这趟苦差事的一点补偿。”

    铁尺王叉手正色说道:“小的冒昧的问姑娘一句话……金盏这件案子,是与姑娘有关?”

    厉如冰说道:“如果与我有关,你就要拿我归案?”

    铁尺王连忙说道:“不敢!不敢!”

    厉如冰说道:“那不就结了吗?你拿了钱回安庆府,保你可以结案,你回家做你的老太爷,享你的清福,你还要知道什么?”

    铁尺王连声“是、是”之后,他忍不住又说道:“姑娘,小的斗胆多说两句,小的原来以为姑娘是相府里的玉姑娘……”

    厉如冰说道:“所以你才一口答应回去,是不是!”

    铁尺王说道:“可是现在小的发觉姑娘不是……”

    厉如冰说道:“所以你又改变了主意。”

    铁尺王说道:“小的不致于那么没有眼色,敢跟姑娘说话不算数。只是小的觉得奇怪?姑娘既然不是相府里的玉姑娘,为什么要出面搅和进去这件案子?又如何一再告诉小老儿,回安庆府交差,绝对可以结案,这些事都是令小老儿没有办法明白的。”

    厉如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相府里的金盏是我盗的呢?”

    铁尺王眼睛争得像雨淋蛤蟆。

    厉如冰说道:“现在我把金盏送回到相府,是不是可以销案?”

    铁尺王一直说不出话,站在那里发呆,因为这一时的变化,超过了他所能想到的。

    厉如冰说道:“你是不相信我的话?”

    铁尺王竟然额头上出了汗,连声说道:“相信!相信!”

    厉如冰说道:“如果你不相信,你就不要回去,随你的便!”她说着话,就飘然而去。

    撇下了呆在房里半天回不过神的铁尺王,厉如冰一直奔向城西相府大街。

    对于相府,厉如冰似乎非常的熟悉,她不走大门,从后花园一跃而进,后花园里没有人影,正斜的夕阳,照得花园里的残荷谢菊,有一分苍凉。

    厉如冰没有再向前进,绕过一处回廊,穿过一丛紫竹,停在一堵矮矮的围墙前,墙上有一处圆形月亮门,双扉紧闭。

    厉如冰站了一会,她没有越墙进去,来回地走了两趟,停在月亮门前,举手叩门。敲了几声,才听到里面有个稚嫩的声音问道:“谁呀!”

    月亮门呀然而开,门里站了一位垂髻小丫环,睁着一双乌溜眼睛,充满了惊讶的眼神,问道:“你是谁呀?”

    厉如冰皱了皱眉毛说道:“我是来见老夫人的。”

    小丫环天真地望站她问道:“看你的样子,像我们相府里的玉姑娘,可是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呀?你不是我们相府里的人,对不对?”

    厉如冰说道:“你看我真跟你们玉姑娘长得很像吗?”

    小丫环说道:“是真的很像。可惜玉姑娘现在走了,要不然你跟她比一比就知道了。”

    厉如冰说道:“你知道玉姑娘她到那里去了吗?”

    小丫环摇着头说道:“不知道,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呀?你是怎么进到相府来的?你这样一个人闯进相府,是要被捉到官里去的。”

    厉如冰笑笑说道:“他们不会捉我到官里去的,让我进去看老夫人好吧?”

    小丫环伸着双手说道:“不行!你这样怎么能见老夫人?按规矩是要通报的,然后才能传见。”

    厉如冰说道:“那你替我通报吧!”

    小丫环急着摇手说道:“不行啊!……”

    里面这时候传出来问话:“小玉!外面是谁呀?”

    小丫环悄悄对厉如冰说道:“糟糕!老夫人听到了。”

    她又忙着朝后面回话:“回老夫人的话,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里面长长地“啊”了一声,接着又听说道:“那就请她进来吧!”

    小丫环应了一声“是”,又悄悄对厉如冰说道:“老夫人叫你进去呐!”

    厉如冰也悄悄地对小丫环说道:“不会叫人来捉我吧?”

    小丫环说道:“我看是不会的啦!这地方是禁止闲人前来的。”

    厉如冰笑笑捏了一下小丫环的脸,便走进门去,门里是一处小小的花圃,种植着几株梅花,只是现在不是开花的季节,显得有些冷清。走过小花圃,走进格子门,但见香烟燎绕,神龛里供的是观世音菩萨。

    厉如冰立即收剑心神,恭恭敬敬地在蒲园上叩了三个头。

    她刚一站起来,就听到有人问道:“姑娘,你贵姓呀?你要见老身有事吗?”

    厉如冰回头一看,她的心一跳,她看到一双非常熟悉的眼睛。那双眼睛正流露着惊讶而又慈祥的眼神,注视着厉如冰。

    厉如冰顿时有一种上前拥抱的行动,但是,她没有那么做,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老夫人倒是走上前来,牵着厉如冰的手,仔细地看着看着,竟然从眼睛里流出泪水来。

    厉如冰有一分心动,说不上来是什么理由,顿时也有一种鼻酸的感觉。

    她忍不住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窘态。

    老夫人仿佛被咳嗽惊醒,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抬起手来拭去眼泪,笑笑说道:“人老了,无缘无故流泪,真叫人笑话。”

    她牵着绵手不放,走进东厢静室里,招呼厉如冰坐-下。

    静室里除了两张椅子,一张书桌,上面罢了几本佛经,案头还供着一盘佛手,散发着清香,其余真可以说是空徒四壁,使人无法相信,这是相府老夫人居住的地方。

    老夫人坐在厉如冰旁边,还是一直注视着厉如冰,终于说道:“姑娘,你贵姓呀?你跟我们的玉姑娘长得一模一样,要是你们两人站在一起,大家一定会以为他们是双胞姊妹呢!”

    厉如冰突然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淡淡地说道:“我不姓玉。”

    老夫人“啊”了一声,问道:“那你姓什么呢?”

    厉如冰说道:“我叫厉如冰,厉害的厉,其冷如冰的冰。”

    老夫。人笑笑说道:“一个姑娘怎么取这样的名字,太……太寒了一点!”

    厉如冰说道:“我的名字是我师父取的,我是个孤儿,师父说我的身世太凄凉,这个人间对我其冷如冰,所以取如冰,以资记忆。”

    老夫人啊了一声感叹,说道:“真是这样的吗?那真是太不幸了啊!”

    厉如冰说道:“为何老夫人说我跟玉蝉秋长得像双胞胎姊妹,我那有她那样的好命啊!”

    老夫人一听不觉惊动了一下,连忙问道:“姑娘,你认识蝉秋?”

    厉如冰说道:“见过,不熟。”

    老夫人说道:“姑娘,你知道她现在到那里去了?”

    厉如冰说道:“不知道,不过我晓得她是为了一份感情去奔走天涯的海角去了!”

    老夫人更是惊呆了,喃喃地说道:“一份感情,是什么样的一份感情呢?”

    厉如冰说道:“老夫人你没有继续问我,前来找你为什么?”

    老夫人连忙说道:“姑娘,我正等着你说啊!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来说吗?还是要想知道些什么?”

    厉如冰说道:“我是来送还老夫人一样东西。”

    老夫人不解地问道:“送还给我一件东西?是什么东西呢?”

    厉如冰从衣襟底下取出一个布包,放在收桌上。

    老夫人找开布包一看,顿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十四

    任凭相府老夫人如何的善于联想,也没有办法想到厉如冰姑娘从衣襟里面取出的东西,何况老夫人并不是一个善于联想的人。

    当厉如冰拿出这件东西的时候,老夫人目瞪口呆。

    因为拿在厉如冰手里的,是一个金盏。

    这个金盏一落到老夫人的手里,立即认出是相府之物,也就是相府遗失的东西。

    关于这件金盏,江湖上传说极多,但是,真正见过这个金盏的人,可以说是没有。

    金盏的后面,有两条龙盘绕着,里面也有两条龙盘绕着。这四条龙活灵活现,是出白宫中巧匠之手。当金盏中注满了水或者是酒之后,两条龙跃跃欲动。

    据说,清朝宫延中,皇上常常用这金盏赏赐给皇后或妃子,以作为早生龙子的吉兆。

    老夫人一见到金盏,呆了一阵之后,才惊觉过来,问道:“姑娘,你这只……金盏是那里来的?”

    厉如冰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老夫人,难道你不认得这只金盏吗?”

    老夫人点点头说道:“认识!相府里曾经藏有那一只。”

    厉如冰说道:“我这一只就是老夫人藏的那一只。”

    老夫人惊啊了一声,颤抖的手,在捏佛珠的手,充分表现她内心的不安。

    厉如冰说道:“老夫人不相信是吗?请你看一看,你自己的东西,你自然会认识。”

    老夫人软弱地问道:“姑娘,这只金盏是怎样落到你手里的?”

    金盏笑笑说道:“是我盗的呀!我为了盗这只金盏,曾经在相府里探访了许久许久,才发觉这只金盏藏的地方。”

    老夫人问道:“姑娘,你是怎样晓得我有这只金盏呢?”

    厉如冰说道:“是我师父告诉我的。”

    老夫人更加的惊疑了,她那双慈祥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惊疑之色。

    她想了一会才问道:“令师是那位高人?”

    厉如冰摇摇头说道:“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盗这只金盏,也是我师父安排我这么做的。”

    老夫人喃喃地说道:“这又是为什么呢?师父教徒弟,取法行善才对,盗窃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老夫人忽然眼睛亮了起来,又问道:“姑娘,你是一位善良的好姑娘,从你的谈吐举止之中,可以看得出,你是有良好教育的好姑娘,也就可以说明你的师父-定是一位好师父,他决不会让你学不好的事,他要你盗金盏,一定有特殊的原因,是不是?姑娘,你可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厉如冰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原因。如果真正有原因的话,那是因为我师父痛恨满人……。”

    老夫人说道:“我们并不是满人啊!”

    厉如冰说道:“我们更恨替满人做事的汉人,她常说这些人比满人更可恨。如果不是这些认贼做父的汉人,满人也人不了关,也不会把大明的江山抢夺到手。”

    老夫人黯然垂下头说道:“你师父想必是前明的遗老……。”

    厉如冰说道:“不!她是一位比丘尼!”

    老夫人又惊异地望了厉如冰一眼,垂下眼睛说道:“想必是一位有道行的师太。她这么做,真是有心人,因为,盗去了金盏,是对我们张家,是一项极大的惩罚,她是有道理的。”

    厉如冰说道:“金盏虽然值钱,但是对相府来说,那是九牛一毛而已,算不得什么损失。”

    老夫人软弱地说道:“相府里也没有什么钱,我们老相爷讲究的是勤俭持家,我们并不像一般人所想的那么富有。”

    厉如冰说道:“瘦死的骆驼也比马要大,再说天上神仙府,人间宰相家。相府里再穷,也不会在乎这样一只金盏。充其量不过十两罢了,又能值得了多少钱?”

    老夫人用一种近乎呻吟的声音说道:“姑娘,你说的话,也许是对的。但是,这只金盏它关系着我们张家全家的性命。”

    厉如冰咦声说道:“这话又怎么说呢?”

    老夫人没有立即说话,但是,从他的眼中,流下了眼泪,她的面容戚然,似乎有着无限的悲痛!

    她不应该是为着金盏的事而伤心,因为金盏已经就在眼前。那是为什么呢?是触起她的一段往事吗?是什么往事让她这样触景生情呢?

    厉如冰是位聪明的姑娘,但是,她也猜不到究竟是为了什么?

    老夫人流泪有些失神。稍后,她拭着眼泪说道:“姑娘不要见笑,人老了,容易流泪!”

    她扶着桌子坐下,说道:“方才我说到这只金盏,关系到张家满门的性命。那是因为金盏是先皇赏赐的,朝庭上赏赐的东西,如果遗失了,那是不得了的欺君之罪,那就是满门抄斩的。”

    厉如冰长长的啊了一声:她的心里充满了难以形容奇怪的感觉。

    厉如冰根本不晓一只小小的金盏,竟然关系到这么多的人命,这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为了她盗取了金盏,让面前这位慈祥的老人,也要挨上一刀,那岂不是太残忍了吗?

    她忽然也惊觉到,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从前不是这样的啊!

    是方倩柔影响她吗?方倩柔那里有这么大的力量。

    这时刻她竟然有一阵内疚!

    她忽然有一丝对恩师的异议!

    替满人做奴才的汉人是可恨!但是,像老夫人这样的人呢?是不是也应该恨?

    她忍不住安慰着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别难过!这是一时的误会,我觉得我自己……做错了……。”

    老夫人连忙说道:“姑娘,你并没有错!我也听到老相爷说过,江湖上有许多好汉,都在反对当今皇上,这并不是一件错事!”

    厉如冰惊讶地说道:“老夫人,你怎么也会这么说呢?你……。”

    老夫人说道:“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我自幼熟读诗书,尊奉正朔,而且我是崇拜仁政的,当今人命鸟官……。”

    厉如冰立即吁了一声说道:“老夫人!我虽然不知道丢了金盏要满门抄斩,但是我知道你说这种话是要杀头的。”

    老夫人点点头说道:“姑娘,你有仁慈的心肠,不像你的名字,我的眼光并不老化,你是一位好姑娘。”

    厉如冰笑笑说道:“我并不好,至少没有像老夫人说的那样好。”

    老夫人牵过绵手,亲热的说道:“姑娘,我们十分投缘,要是玉蝉秋玉姑娘不走,今天我们在一起聚聚,那该多好。”

    厉如冰沉默了一下,说道:“老夫人,金盏还给你,我感到很抱歉,让你们白白的担心受怕这么一大段时间。”

    她将金盏交到老夫人手里。

    老夫人双手将金盏以及厉如冰的手,合在一起。望着厉如冰说道:“姑娘,恕老身问你一个冒昧的问题。”

    厉如冰说道:“老夫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一点也不必有所顾虑,你请说。”

    老夫人说道:“姑娘盗金盏的原因,你已经说过了,我也已经听明白了。不过,照姑娘自己说的原因,为什么又将金盏送回来呢?这当然是有原因的,能告诉老身吗?”

    厉如冰想了一想说道:“如果我不知道,老夫人,你相信吗?”

    老夫人点点头说道:“相信!我当然相信!”

    厉如冰又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告诉您,最近有一次,我恩师问我,是不是还一直在想念着自己的身世?”

    老夫人闻言一惊,立即说道:“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如冰说道:“老夫人,实不相瞒,我是一个身世不明的孤儿。自幼跟师父长大的,也可以说是襁褓中被师父抚养长大的。师父对我,可以说是如同再生的父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在想追寻出我出生之谜!”

    老夫人说道:“那是人性使然啊!”

    厉如冰说道:“这件事师父一直没有跟我说什么。突然,她说她要离开桐城,要我一个人留下来。临走之前,师父说了一句话,她说,留在桐城把金盏还给人家。”

    老夫人啊了一声。

    厉如冰说道:“我问师父这是为什么?师父说,说不定这样可以找出我的身世之谜!”

    老夫人颤巍巍地站起来,紧张地问道:“姑娘,你师父她真是这样的说吗?”

    厉如冰说道:“是的。她是这么说的!”

    突然,她一回头喝道:“什么人?”

    她的话还没有问完,只见呼地一声,一条黑影一闪,卷向桌子上放置的金盏。

    厉如冰一闪身,伸手一抓,抓向黑影。

    那条黑影一差点没有缠住金盏,便加快闪电地一闪而缩,缩向窗外。

    厉如冰立即将金盏抢在手里,塞给老夫人,匆匆说道:“老夫人,你快收好!”

    没等到老夫人说话,她伸手一掌,震开窗户,人似一阵旋风卷到窗外,喝道:“贼徒!不要走!”

    窗外的人本已转身要走,一听厉如冰这样一骂,又停下来,站在那里笑笑说道:“你说谁是贼?是说你自己吗?”

    她停住脚步,站在对面,打量着来人。

    身穿一件黑对襟的短衣裤,肩上斜披着一件蓝色的长衣,并且将蓝衣系在腰板带里。

    左手握着一大圈黑色的鞭子,左腰间斜插着一支判官笔。

    头上戴着一顶露发遮阳,沿着遮阳斗笠的圆边,缀着一圈二寸多宽的黑纱布,正好将脸遮去一大半。

    露在外面的是微微上翘的嘴角,说明是一个骄傲的人物。

    厉如冰问道:“你是什么人?来到这里做什么?”

    戴斗笠的人笑笑说道:“我是什么人,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至于问我来做什么?跟你一样,要来得到那只金盏!”

    厉如冰说道:“金盏本是相府的东西,你凭什么来拿!”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别人问我这句话,尚有可说的,你有什么资格问,你自己为什么要拿走别人的金盏?你可以拿,我为什么不可以拿,你跟相府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厉如冰一时为之语塞。

    她顿了一下说道:“我已经送回来!”

    戴斗笠的人笑笑说道:“你送回来了,就让别人拿来玩玩了!你凭什么要阻止我?”

    厉如冰一时恼差成怒,说道:“反正今天我决不容许你拿去金盏!”

    那人笑道:“那就是说我们要凭本事比个高下了!”

    他将长鞭围在腰间,绕成好几圈。

    右手从左边取出判官笔,指着厉如冰说道:“难怪你要铁尺王回安庆府!原来你是来向相府邀功的,想不到啊!”

    厉如冰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一直在后面跟踪我的,就是你呀!”

    那戴斗笠的人说道:“我算定金盏在你的身上,因为我早就盯上了铁尺王,迟早我可以找到真正的盗盏人,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不过我实在不明白,你送回金盏的原因。”

    厉如冰说道:“你也用不着知道,动你的判官笔吧!你今天能不能全身而退,那就要看你的本领了。”

    她说着话,伸手一拔刀,唰地一声,玉刀出鞘,自然一阵寒光。

    厉如冰不再说话,玉刀一拂,闪电挑向那人的斗笠。

    很显然她是要逼使对方露出真正面目来。

    戴斗笠的人一偏头,右手判官笔单点一点“魁星点斗”,指向厉如冰的咽喉。

    这一招出得很快,也很准。

    厉如冰的玉刀疾收上挡,只听得“当”地一声响,互接了一招。

    就在双方互接的一瞬间,厉如冰的玉刀一抽一旋,刀锋沿着对方手臂而下,刺向左肋!对方竟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候,挥笔叫声道:“好刀法!”

    判官笔旋腕回编,连消带打,一连攻出三招。

    厉如冰连对两招之后,突然以一个极为艰难的动作,玉刀从自己头顶上盘旋而过,连同自己翻身,时间、部位,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招“浪花拍岸”,转化为“退潮洗沙”刀刀以十分意外的速度,削向对方腰眼。

    因为这几乎做不到的速度和动作,戴斗笠的人根本没有想到有这样的攻击,判官笔伸在前面,整个左侧,暴露得没有一点掩护。

    戴斗笠的人暗叫一声道:“不好!”

    人只有向右侧一冲,倒在地上。

    就是这样,他的左侧衣服,被剥了一道大口,里面的肉也露出了血痕!

    戴斗笠的人倒在地上,挺身一个鱼跃。

    刚刚站起来,只见他倏地一折身,扑向窗前,一抬手,呼地一掌窗子震飞,人掠身击进。

    厉如冰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会往死路上走。

    但是,她一想到老夫人,心里-一震,立即喝道:“你要找死!”

    她也扑到窗前,但是她没有立即扑进去。

    窗内有敌人,情况不明,冒然撞进,是太过冒险。

    但是,她已经用不着进去了,房门已经打开,老夫人缓缓地走出来。

    在老夫人的背后,戴斗笠的人用判官笔指着老夫人的后心。

    厉如冰停下脚步,怔在那里,刚喝-声道:“你敢……”

    戴斗笠的人呵呵冷笑说道:“我为什么不敢!你上来试试看!只要你上前一步,判官笔立即贯穿老夫人的前心!”

    厉如冰持刀而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站在门前。

    戴斗笠的人喝道:“你退后些!”

    厉如冰她此时已经来不及细想,闪电一样,扑进窗内,伸手一抓,将金盏抢于手中。

    这使戴斗笠的人十分意外的。

    他真没有想到厉如冰会如此强取金盏,当然他应该想到的,可是由于他扑身进来,第一件事想到的便是挟持相府里的老夫人。

    当他一眼瞧见厉如冰抓起了金盏,他几乎悔叫出声,他自己问道:“我今天费这么大力气,是为什么来的?”

    但是,在痛悔一开始,他立即心里闪电一转,立即又喝道:“你给我站住!”

    厉如冰手持玉刀,向前一步一步走过来。

    这间房因为是老夫人的佛堂,所以,很宽敞,从窗口到门口,有十几步远。

    厉如冰一步一步走过来,口中说道:“放开老夫人!”

    那戴斗笠的人冷笑说道:“我正要提醒你,如果你要老夫人活命,你就乖乖地给我站住:”

    他突然一变厉声喝道:“你要是再上前一步,老夫人的性命就没有了。”

    他夸张地右手动了一下。

    很明显地可以看到,只要他一使刀,判官笔就插进了老夫人的腰眼。

    厉如冰冷冷地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伤害到了老夫人,你就死定了。”

    那戴斗笠的人笑笑说道:“不见得!我杀死老夫人,你拦截不了我。再说,就算你拦截住,我力图自保,或是趁隙跑出相府之外,是绝无问题的。”

    这几句话,说得很坦白,很实在,这就是说明他是个老江湖。

    相反地,厉如冰在这样几句话之后,就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反击。

    她只有一句道:“你挟持老夫人,她老人家念佛,与世无争,你这种行为,不觉得无良心么?”

    那戴斗笠的人呵呵笑道:“姑娘,这叫做但为连成心愿,至于用什么方法,就是次要的了。”

    厉如冰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戴斗笠的人说道:“金盏!”

    厉如冰大感意外,问道:“你是为了要获得金盏吗?”

    那戴斗笠的人说道:“为了金盏,我们出动三代弟子,为了金盏,我们跟踪了很多有关系的人。今天……”

    厉如冰叫道:“原来你是一直在跟着我们吗?”

    那戴斗笠的人说道:“那倒不敢自吹,不过原来我们以为你是相府里的玉姑娘,才设法跟着,没想到误打误撞,可让我跟对了。”

    厉如冰哦了一声说道:“你要金盏何用?”

    那戴斗笠的人笑笑说道:“与你无关。要金盏做什么,是我们的事。”

    这时候老夫人说道:“厉姑娘,金盏千万不能给他,现在金盏在你手里最好,就拜托你代为保管吧!”

    那戴斗笠的人喝道:“老太婆,你在找死!你再多说一句,我不管你是不是相府里的老夫人,或者是什么人,我要你立即死在当地。”

    厉如冰突然叱喝道:“不许你对老夫人说话如此的无礼!”

    她郑重地又说道:“你也是个江湖汉子,要有江湖客的气势,对一位老夫人行凶,你算是什么人?”

    她更缓下语气道:“你现在应该拿我作对象,因为金盏在我这里。”

    那金盏捏在厉如冰的左手,她特地举起来,亮了一下相。

    那戴斗笠的人说道:“只要你把金盏给我,我保证不伤害老夫人,一定是毛毫无伤。”

    厉如冰说道:“老夫人,你暂且不要管,这件事让我来处理。”

    老夫人说道:“姑娘,我再次恳求你。千万不可以把金盏交给他,你知道吗?不把金盏给他,至多他杀死我,死我一个人而已,我已经这样一把年岁,死而无憾!”

    厉如冰叫道:“老夫人,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被杀死!”

    老夫人黯然说道:“厉姑娘,你知道的,如果金盏被他拿走,张家就有满门抄斩的下场。相比之下,姑娘,你选择何者?”

    那戴斗笠的人间道:“姑娘,你选择谁?”

    他故作夸张地卷起袖子,说道:“你坚持不把金盏给我,我就让你亲眼看到,我的判官笔是如何插进老太婆的身体之内!看我是如何给她老人家放血!”

    厉如冰喝道:“你现在跟我打交道要拿我作对手,不要折磨老夫人!”

    那戴斗笠的人笑笑说道:“那没有办法,谁让她多事。”

    厉如冰说道:“你要金盏可以……”

    老夫人叫道:“厉姑娘,我求你……”

    那戴斗笠的人突然一抬手,点了她的晕岤,老夫人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他立即向厉姑娘解释说道:“姑娘不必紧张!我只是讨厌她打岔,点了她的晕岤,绝没有伤害她。”

    厉如冰说道:“你要金盏交换老夫人,我可以考虑,但是,你要先回答找三个问题。”

    她立即又接着说道:“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是占着上风,如果你有这种想法,那你就错了!我照样可以听从老夫人的话,金盏由我代管,你要想从我手里夺去金盏,相信你还没这份把握,或者说,你伤害了老夫人,你根本逃离不了相府。”

    她很认真地继续说道:“我手里这把刀,二十招之内,杀不了你,但是,至少可以缠住你,再唤来相府护院的兵勇,-阵乱箭,你是绝难逃命的。”

    那戴斗笠的人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厉如冰说道:“只是告诉你,不要得意太早,要心平气和地来谈问题,因此,我问你的问题,要尽管回答。”

    那戴斗笠的人说道:“问吧!能答的我答你就是。”

    厉如冰说道:“你是属于那一门派的?”

    那戴斗笠人说道:“这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我们叫铁笠门。”

    厉如冰哦了一声,似乎是在思索,想了想说道:“江湖上门派太多,我不记得有你们这样一个门派。”

    戴斗笠的人笑了,他说道:“你当然只记得少林、峨嵋、华山……,你什么时候知道江湖上有个铁笠门。”

    厉如冰问道:“你们活动在……?”

    戴斗笠的人说道:“对不起!这一点不能告诉你,不过,有一天铁笠门在武林成为名门大派,你就自然知道我们的力量在那里。”

    厉如冰问道:“我们铁笠门与相府有宿怨?”

    戴斗笠的人立即说道:“那倒没有,相府为人老实,还是有极好的风评,跟我更谈不上宿怨。”

    厉如冰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盗取金盏。”

    戴斗笠的人反问道:“你又为何要盗取金盏?”

    厉如冰沉吟了一声说道:“你不管我是为什么?我没有为相府带来伤害,而且现在我送回来了。”

    戴斗笠的人说道:“跟你一样,我们也不会伤害到相府,到了关键时刻我们会送回来。”

    厉如冰说道:“我能相信你的话吗?”

    戴斗笠的人说道:“那没有办法,你只有相信,再说,你也应该相信,因为跟你的行为一样,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金盏,金盏只是我们一个手段,当我们达到了目的,金盏对我们毫无其他的价值。”

    他笑了笑说:“金盏也许是很值钱,但是,金盏对我来说,那就不是重要的东西了。”

    厉如冰又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为什么?”

    戴斗笠的人笑笑说道:“你问话的口气还不算悲劣,所以我可以回答你的这个问题,我们希望透过金盏,引出一个人。”

    厉如冰长长地哦了一声,问道:“是什么人呢?”

    戴斗笠的人说道:“姑娘,你再问下去,就不够意思了。”

    厉如冰又问道:“是仇人吗?是为了引他出来报仇?”

    戴斗笠的人说道:“那倒不是,我们……唉!够了!再问我就不回答了。”

    厉如冰说道:“金盏我可以交给你?但是,你要记住你的话,不要伤害到相府,在关键的时刻,你要送回来。”

    戴斗笠的人说道:“姑娘的意思,是要将金盏交给我?”

    厉如冰说道:“你要记住,如果你不能遵守你自己的话,我会竭尽全力,追杀你们铁笠门!”

    她将金盏举在手里,人从窗子掠到外间。

    外面有一块空地,四周架上有许多盆栽。

    厉如冰站在空地当中,说道:“放开老夫人你走出来。”

    戴斗笠的人也说道:“你先将金盏放在地上。”

    金盏放在地上,戴斗笠的人从窗口看了看,将老夫人扶到椅子上,他自己从房门走出来。

    厉如冰开始缓缓地向窗口移动。

    戴斗笠的人也缓缓地向金盏移动。

    突然,厉如冰停下脚步。

    戴斗笠的人也立即停住,他非常的机灵,立即面朝房门,因为他估计,到金盏的地点,比到房门口要稍远,他没有放开老夫人是他的本钱。

    厉如冰望着他说道:“你我之间,有一个不公平的事情。”

    戴斗笠的人说道:“条件是你提的,有什么不公平的事情。”

    厉如冰说道:“你知道我姓名,也看到我本人。可是,对于你,除了我知道你是铁笠门的人以外,一无所知!这显然是不公平的。”

    戴斗笠的人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也没有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姓卞,是铁笠门的第一代弟子,至于我的斗笠,这是铁笠门的规矩,每个铁笠门的弟子,都有一顶斗笠,像我这种,露顶、平沿,外带黑缘边巾,斗笠是铁打制的,是我们第一代弟子的特点,至于其他的,有的戴草笠,有的戴竹笠,那就是区分等级的标志。”

    厉如冰啊了一声。

    卞某人似乎忍不住自嘲似地笑了笑说道:“我说得太多了!其实等到有一天,铁笠门天下皆知的时候,就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厉如冰点点头说道:“好!请记住我的话,如果你们不能实现诺言,姓卞的!……哼!”

    她的人一掠一扑,伏身进窗,一把抱住老夫人,见她人是昏过去,却是平安无事。

    姓卞的戴斗笠的人似闪电一般,扑上前去,一把抓住金盏,立即藏在自己怀里,高声说道:“厉姑娘,你的武功好!气量也好!而且你能相信他人,十分难得,但愿我们后会有期,今天真的幸会了!”

    厉姑娘隔着窗子说道:“只是没有见到你的庐山真面目。”

    姓卞的说道:“铁笠门会使长鞭的人不多,使得还有一点名堂的,大概只有我一个。厉姑娘,我们会再见的。”

    此时已经是薄暮,相府后花园的灯尚未亮起,姓卞的一个腾身,接连几个跳纵,转眼不见。

    厉如冰伸手拉开老夫人的岤道,又抱起老夫人绕过佛堂,走进另一间净室,将老夫人平放在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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