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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土堆上。

    她忍不住问道:“是那位朋友?”

    只听得坟后两棵柏树后傅出一阵哈哈笑声说道:“世间上居然有这等不见眼的东西,连鼎鼎大名的玉姑娘都不认得,真该死。”

    说着话从树后走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的一现身,玉蝉秋惊吓了一跳。

    那身材和神情,则一落眼,真像极了金盏花。

    当然来人并不是金盏花,而是她正要等待的阳世火。

    阳世火笑笑说道:“相府里玉姑娘,桐城县鼎鼎大名的玉姑娘,会在宰相坟头晒太阳,说出去会成为桐城县的奇闻。”

    玉蝉秋站起来说道:“如果我就是赴一个朋友的约会呢?”

    阳世火笑容一僵,立即说道:“玉姑娘,你赴约的是什么人的约?是此时?是此地?”

    玉蝉秋说道:“此时、此地,还有谁的约?”

    阳世火摇摇头,说道:“不对,这是不可能的事,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

    他忽然停住,眼睛射出异样的光芒,望站玉蝉秋紧跟着问道:“玉姑娘,你不是替代金盏花来赴我的约口巴?”

    玉蝉秋说道:“如果我说是呢!”

    突然,阳世火暴出一阵狂笑,笑声像是一阵狂风,引起坟的四周树木,一阵簌簌萧萧。笑得树林中的鸟儿,都振翅高飞。

    阳世火仿佛一辈子都没碰到这么好笑的事他是在用自己全部精力,发出这样大笑。

    玉蝉秋静静地等他笑声停歇,才淡淡地问道:“你这样的笑,是笑的什么?”

    阳世火笑容满面地说道:“姑娘,请回去告诉金盏花,说我阳世火从前看不起他,现在更看不起他。叫他将那个金盏花,自己毁掉,从今以后不要再在江湖上走动,因为他是一个盗名欺世的懦夫,再见。”

    玉蝉秋突然说道:“慢着。”

    阳世火笑嘻嘻地说道:“姑娘有什么指教?”

    玉蝉秋说道:“我要你把方才所说的话,统统给我收回去。”

    阳世火“哦”了一声,轻蔑而不在意地说道:“姑娘的意思是我阳世火说错话?错在哪里?这样吧!姑娘,只要你能让金盏花出面,我将自己所说的话,统统收回。姑娘,金盏花他敢来吗?”

    玉蝉秋黯然地说道:“阳世火,你错了,金盏花是一位了不起的好汉,他不是不敢来赴约,他是不能来赴约。”

    阳世火说道:“这倒是怪事了,他为什么不能来赴约?江湖上讲究的是一诺千金,除非……啊!姑娘,金盏花他不是遭遇到不测了吧?如果是那样,那真是我阳世火这一辈子最大的不幸。”

    玉蝉秋奇怪地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阳世火说道:“事情很简单,金盏花在江湖上名气响亮,而我阳世火却是……唉!不说也罢。我们两个究竟如何,比武是最好的评论。如果他真的死了,我这个夙愿就永不能实现了,这岂不是我最大的不幸。”

    玉蝉秋说道:“金盏花他没有死。”

    阳世火立即急说道:“那他为什么不来赴约?”

    玉蝉秋说道:“因为他救人,所以在毫无防备之下,中了玄阴掌。”

    阳世火叫道:“玄阴掌!啊呀!那他还是死定了。”

    玉蝉秋摇头说道:“他真的没有死,只是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武功,他已经是一个普通的人,为不使你误会他失信,所以他才让我来代他赴约。”

    阳世火忽然说道:“姑娘,你说这话可是真的?”

    玉蝉秋说道:“这种谎话对谁有好处?”

    阳世火站在那里发怔,半响,他突然坐到草地上,长叹了一口气,一掌击在地上,草砂飞扬,把草地击成一个浅浅的土坑。

    他对玉蝉秋盯着看了一会,站起身来,一语不发,掉头就走。

    玉蝉秋突然叫道:“站住!”

    阳世火果然站住,掉转头来看时,玉蝉秋手里多了一柄刀,刀光在日光下泛着耀眼的光,刀背那镶的玉,更是寒光闪动。

    阳世火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这一转分明就是一场生死的拼搏。

    阳世火突然间又松驰下来,双手向背后一背,轻松地笑道:“算了,我们之间,远近无仇,我约的又不是你,如果这样死拚下去,是不是会觉得师出无名呐!”

    玉蝉秋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阳世火笑笑说道:“如果你认为这一场是非拚不可,我也可以奉陪,不过我的意思彼此不必兵刃,拳脚点到为止。”

    阳世火的转变,是玉蝉秋所没有想到。

    而这个转变的结果,却正是玉蝉秋所希望。

    这并不表示她害怕阳世火,因为在她的心里,只有两件事:第一件:代金盏花赴约,不要让金盏花的信誉名声无端受损。

    第二件事:寻找灵药、寻访名医,治好金盏花失去的武功。

    如果要以这两件事比较起来,后者又比前者更重要。

    如今阳世火已经不再坚持用兵刃相拚,也未尝不可,反正她与阳世火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怨,用不着生死相拚,血流五步。

    她决定了,便点点头说道:“可以,兵刃拳脚,任凭选择,但是,有一点我要坚持的。”

    阳世火说道:“请说吧!”

    玉蝉秋说道:“我要你郑重承认一点:金盏花绝不是一个不守信誉的人;金盏花也绝不是一个有任何畏缩心的人。我替代他来,就是为了说明这点,如果你不接受这一点,一切比武,都是毫无意义。”

    阳世火望着玉蝉秋,半响没有说话。

    玉蝉秋说道:“你的意下如何?”

    阳世火长叹一声,说道:“金盏花有你这样一位红粉知己,真叫人又羡慕、又嫉妒。”

    玉蝉秋脸上一红,但是她立即说道:“人的一生,总是有几个知己的……你我都是江湖客,应该了解人为知、两肋插刀的道理。”

    阳世火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相识满天下,知已有几人?哼!哼!有几人?我是连一个人都没有。”

    玉蝉秋说道:“那要反省自己,人之相交,贵相知心。像你这样自命游戏人间的人,从不与人以真诚相待,又从何处可以获得真正知心的朋友?”

    阳世火垂下眼皮,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我们都把话题扯还了,你今天是替代金盏花前来赴约的,既然不用兵刃,拳脚上较量,你也同意,现在就请出手吧。”

    从一开始,他那份狂妄自大,而且随时都有一种嘲弄的姿态,到现在,似乎从他的说话中,却很难找到强烈的敌意。

    这是一个很难令人相信的转变。

    是真的转变?或者是诈?

    阳世火垂着两手,面对着玉蝉秋。

    玉蝉秋收拾好了玉背刀,丝毫不掉以轻心地举步上前,右手劈出一掌,左脚跟着踢出一脚。这一掌一脚自然联成一气,攻势凌厉。

    阳世火药身体微微向后一倾,整个身子向后平飞而去。正好越过坟墙外面,落在高坡之下。

    玉蝉秋明知道对方不是败逃,右脚着地一使力,膝盖微弓,猛然一弹,人像是一支劲射而出的简明,飞越过坟墙,攸地又在半空中一个空翻,正好截住阳世火的去路。

    人刚一落地,立即旋风也似的踢来三脚。

    呼、呼、呼!说是三脚,实际在气势上,是形成一个绞链,至少在八尺之内,都罩在脚的威力之内。

    阳世火在这样三脚连续攻击之下,他一连三个空翻,沾地即起,在脚影翻飞之中,闪得十分高明。

    他刚刚闪开这一轮攻击,落在地上,立即喝道:“请住手”。

    玉蝉秋停身站住。阳世火说道:“玉姑娘,我有话要说。”

    玉蝉秋说道:“我也正要问你,既然是彼此较量拳脚,你为什么不还手?”

    阳世火突然露出微笑说道:“玉姑娘,我发觉我们两人都错了,而且错得非常可笑,真的是可笑。”

    玉蝉秋皱着眉头说道:“你是什么意思?”

    阳世火笑笑说道:“姑娘,你知道我跟金盏花之间,为什么会有这次的约会吗?”

    玉蝉秋没有答话。

    阳世火说道:“那是因为有人说我们长得很相像,可是,他是鼎鼎大名的金盏花,而我阳世火只是江湖上一名神偷,说得难听些,只是个‘扒’字号的人物,听说你的偷技高明,而且专偷不义。”

    “惭愧!但那也是偷!为什么我们两个相差如此之远?叫人难以心服。”

    “做人要反省自己。”

    “真正能反省自己的有几个?”

    “就这样你向金盏花挑战?”

    “你觉得好笑?是吗?”

    “你的心情是可以被谅解的。”

    “多谢姑娘如此为我解脱,但是,不能前来赴约,就从今天失去比武的意义。姑娘,我跟你在此地拼上了,为了什么?”

    这一段话也是玉蝉秋所想不到的。她甚至怀疑站在前面的,是不是纵横江湖上的著名“神偷”阳世火。

    阳世火静静地等了一下说道:“姑娘,还要比下去吗?”

    玉蝉秋没有想到代金盏花赴约,是这样的结果,那应该是最理想的结果。她可以立即转身就走,展开她千山万水的跋涉,为金盏花寻找名医灵药。

    正当她要转身的时候,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而发。她霍一昂首,说道:“阳世火,你以为我的功力就不值得跟你比一比高下吗?”

    这个回话,使阳世火一楞。

    玉蝉秋接着说道:“大名鼎鼎的神偷,武功自视了得,但是,也不能因此而小视天下。”

    阳世火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姑娘说这话的意思……?”

    玉蝉秋说道:“既然我替代金盏花来了,借这个机会,我要向你讨教几招。”

    阳世火沉默了一会,才抬起来说道:“姑娘既然有意指教,阳世火乐意奉陪,不过,既然比武,就会有高下;既有高下,就不妨赌个输赢。”

    玉蝉秋问道:“你要赌什么输赢。”

    阳世火微微一笑说道:“如果姑娘输给我了,请姑娘到桐城县的大街,让我作个小东,让姑娘小酌两杯,切勿推辞。”

    玉蝉秋笑笑说道:“阳世火,你一向跟别人赌,输赢得是这样决定吗?”

    阳世火笑笑说道:“不,我还没有说完。小酌之后,请姑娘必须同意我,随在你后面跑这趟万水千山。”

    这回该玉蝉秋怔住了。

    阳世火继续说道:“如果是我输了,那当然没有话说,我是姑娘的伴当追随姑娘,踏遍万水千山……。”

    玉蝉秋对于这个赌注,不但闻所未闻,而且只赢不输的赌注,能有兴趣吗?

    十二

    既是赌博,就有输赢;而每个参加赌博的人,都是希望赌赢。无论是赌真赌诈,究其终极的目的,就是一个“赢”字,不论赢的结果是什么:是赢的百万金钱,或者是只赢了一口气,在效果上,都是一样,都是给参予的赌博的人,一种满足、一种征服后的满足。

    从古至今,有各种不同形式的赌博存在,那正是因为赌博可以满足人的这种欲望。

    阳世火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偷,也是有名的义偷,有着一股嘲笑世人的傲骨,见过他的人,都说他的长相跟金盏花相像。

    事实上两个人在江湖上是各有不同的评价,正如阳世火所说的:金盏花是江湖上有盛名的大侠客,是受江湖中人既敬又畏的人物。

    阳世火呢?只是江湖上一名“神偷”,虽然他“偷”的都是不义,但是,那有什么用?神偷就是神偷,也就是他常常自嘲是“扒”字号的人物。

    这种不同的评价,在阳世火心里,是一种愤愤难平,更妙的,他们二人又是长得极为相似,这岂不是越发地令人难平?

    因此,想跟金盏花互拼一个高低,这是阳世火存在心罩已久的事。

    好不容易有了宰相坟之约,金盏花中了玄阴掌,不能前来赴约,那也就罢了,偏偏又来了一位风华绝代的玉蝉秋代金盏花来赴约。

    这样一来,这场比武就已经没有了意义,无论输赢,都失去了意义。

    偏偏玉蝉秋要比个高低,而偏偏阳世火这位性傲以高的江湖上传奇人物,居然答应了,而且,他还为这场比武定一个输赢的赌注,而这个赌注就是,他如果赢了,他要求玉蝉秋接受他跟随奔走这趟江湖跋涉。他如果是输了,他就自然成为玉蝉秋姑娘的长随。

    玉蝉秋脸色一沉说道:“阳世火,你是在开玩笑?我不喜欢你这种说话的态度,你是在玩世不恭。”

    阳世火苦笑说道:“这就是我做人失败的悲哀!尽管我说的话是出自肺腑,在别人看来还是玩世不恭。”

    玉蝉秋说道:“那要问你自己说话是怎么说的?有这种比武的赌注吗?一个稳输不赢的赌注,除了给人有一种说笑的感觉,还能有什么呢?”

    阳世火说道:“在玉姑娘看来,是我只输不赢,可是如果在我看来只赢不输呢?”

    玉蝉秋为之一怔。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调戏?还是邪恶?

    阳世火是多么聪明的人,他立即察觉到玉蝉秋有了恼意。他从容地接着说:“我是利用比武的赌注,争取让我获得这个机会,对我来说,岂不是我稳赢不输吗?”

    玉蝉秋问道:“那又是为什么?”

    阳世火认真地说道:“我阳世火也算是江湖上纵横一时的人物,可是所得到的是什么?如果趁有生之年,遍走深山巨泽,而且还是做一件有意义的事,非但此生不虚,而且增长见识……。”

    玉蝉秋哦了一声说道:“你是这样的想吗?”

    阳世火说道:“踏遍万水千山,本来就是一件好事,如今又为了追寻灵药去救人,自是更有意义。我是这样想的。”

    他望了望沉默的玉蝉秋,继续说道:“我对金盏花并没有仇恨,更不是敌人,为他做点事,不算是违背常情。”

    玉蝉秋还是没有说话。

    阳世火继续说道:“我说过,跑一趟万水千山的路程,是一件愉快而且是令人难忘的事。所以,我决定这么做。”

    玉蝉秋一直沉默没有说话。

    阳世火叹了口气说道:“好吧!看样子不说真话都不行了,其实,我方才说的都不是假话,只不过都不是真正的主题。”

    他的眼神看了玉蝉秋一眼,回过身去。

    “我真正的目的,是想跟随你玉蝉秋姑娘,走遍万壑千山。”

    玉蝉秋说话了。

    “有理由吗?是不是我有什么特别?”

    阳世火立即接着说道:“有,当然有。”

    玉蝉秋说道:“又要临时编词儿了吗?”

    阳世火说道:“不错,这点心意的确是临时才有的,因为,我阳世火从未见过玉姑娘,在五里拐子宰相坟,这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虽然是临时才起的心意,我所说的话,绝不是编的,而是出自内心的真言。”

    阳世火说道:“玉姑娘,你是一位美人。只要是人,对于美貌而脱颖的姑娘,都自然有一份喜爱之心。如果我能跟随姑娘少则数月、多则数年,还有什么事比这更令我动心?”

    玉蝉秋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直率的话,她忍不住叱道:“你……。”

    当她眼睛,接触到阳世火的眼神。

    阳世火正肆无忌惮地注视着她,可是,她可以看出,阳世火的眼神,没有一丝邪僻之意。

    她顿住了下面的斥责,缓缓地说道:“还有别的原因吗?”

    阳世火说道:“有,玉姑娘能为金盏花代为赴约,又不辞劳苦寻找灵药,这是一种可以替生死的友谊。姑娘重视如此情谊,可以说是义薄云天,我阳世火空在江湖上闯荡了半生,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如果能由此机缘,认识姑娘成为朋友,岂不是我毕生的大幸吗?”

    阳世火话是真诚的,但是,有一点他掩饰了,那就是他强调的是金盏花跟玉蝉秋的友情,故意淡化了其他,他为什么这样?只能说是很自然地现象吧!

    玉蝉秋说道:“就因为这些?”

    阳世火说道:“如果不当我是褒渎,我还要说,玉姑娘是一个美得令人观之忘俗的人,能与你朝夕相处,是为自己美化人生最佳的机会。还有……。”

    玉蝉秋站在那里说道:“继续说理由。”

    阳世火说道:“这趟千山万壑,寻找灵药,应该可以想见,会有许多困难和阴险,大凡是天生灵药,都会有奇异的东西守护,万一有了困难,失败事小,影响到金盏花的武功恢复,对姑娘来说,是最大的失望。”

    玉蝉秋说道:“你就那么看不起我?”

    阳世火说道:“正好相反,我对你的武功,是充满信心。但是,有信心是自己的问题,面对着成败,却不单纯是自己的问题。奇qisucom书天下没有一个可以说,我是绝对可以击败一切的。”

    玉蝉秋说道:“你的意思是……。”

    阳世火说道:“在下不才,愿意跟随姑娘一尽绵薄。我的武功当然不比姑娘高,但是,在深山万壑之中,能有一个帮手,遇到困难,至少也可以有个商量。”

    玉蝉秋说道:“你有多少武功可以帮助我呢?”

    阳世火说道:“敬请姑娘赐教。”

    玉蝉秋点点头,再度拔出手中的玉刀,很平静地说道:“既是比武,就不要怕伤亡,一刀在手,自然会提高彼此的警觉。”

    阳世火明白姑娘的意思,不要自认武功不弱,只要稍存礼让之心,就担起挨刀的风险。

    阳世火也拔出随身的刀。

    他的刀刚一拔出,使得玉蝉秋一阵惊异,因为执在阳世火手里的刀,几乎与玉蝉秋手中的刀,完全一样。

    最大的特点便是刀背上镶了一道玉。

    玉蝉秋问道:“你的这柄刀是……。”

    阳世火说道:“是恩师赏赐的。”

    玉蝉秋问道:“令师的名称,可否见告?”

    阳世火满脸歉意地说道:“直是抱歉,玉姑娘,我恩师是一位出世的老人,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说出他老人家的姓名,姑娘也未必知道。最主要的是我这个徒儿不争气,沾辱恩师,还是不说的为是。”

    玉蝉秋点点头并没有一定要问出对方的恩师的姓名。

    她执刀在手说道:“我们暂以十招为限吧!十招,也就足够了解彼此的功力如何了。”

    她说着话,并不客套。纵身起步,玉刀挥出,寒光一闪,砍向阳世火阳世火闪身一避,撒开五步。

    玉蝉秋二次进身,玉刀连挥,一时啸声顿起,寒意大生。

    阳世火脚下一个盘旋,避开左边的一个“抽刀断水”拖的力道,手中玉刀一掠而上,用的是一个“粘”字诀,贴着右边的一刀,卸势进击。

    玉蝉秋暗暗叫了一声:“好。”

    刀势未老即收,手腕一扭,刀花一翻,刀尖瀑涨寒芒,直刺而出。

    阳世火的手中刀勉力回收,人向右边一斜,刀向上面硬接。

    “呛啷”一声,一阵金铁交鸣,又有一些金声玉振的余音,阳世火利用右斜的身影,落地盘旋,退回到宰相坟土堆之上。

    阳世火环抱一拱,说道:“玉姑娘,何必一定要十招?三招之后,胜负早已分明,姑娘不致于要血流五步,伏死一人,才能甘休吧?”

    玉蝉秋玉刀垂下,她没有说话,不过,她停顿了一会,从地上拾起刀鞘,缓缓地纳刀入鞘。

    显然,玉蝉秋已经没有再比下去的意思。

    阳世火拱手说道:“依照我们之间的赌注,输了,我没有说话,从现在起,我阳世火是玉姑娘的长随……”

    玉蝉秋立即说道:“不要说这种笑话。”

    阳世火正色说道:“阳世火没有一丝一毫说笑话的意思。乖志追随,愿效死命。”

    玉蝉秋想了一下,说道:“因此正如你方才所说的,短则数月,长则年余你家里能如此长期丢开吗?”

    阳世火很感动地说道:“我没有想到姑娘会提出这个问题,姑娘能设身为人着想,表现了无比仁心。说出来恐怕姑娘难以相信,阳世火闯荡江湖,只有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玉蝉秋说道:“既然父子相依为命,又为何与老爷子分手,而独荡江湖?”

    阳世火说道:“实不相瞒,老爷子目前正住在桐城县。”

    玉蝉秋说道:“我的话没说完,我是说你既然与老爷子相依为命,又如何能撇下老爷子,和我走遍千山万壑?”

    阳世火大喜过望说道:“玉姑娘,你答应我随你去找遍名医灵药了吗?”

    玉蝉秋说道:“我没有答应你任何事,我只是问你,在你要决定远走千山的时候,你难道没有想到老爷子。”

    阳世火立即说道:“玉姑娘,我爹一定是会同意的。”

    玉蝉秋摇摇头,说道:“你这种话,说的没有道理,分明是强词。”

    阳世火说道:“姑娘,这样好不好?请你屈驾跟我一齐到老父居住的地方,跟他老人家见一面,你就知道我说的话,不会是没有根据的。”

    玉蝉秋想了一想,说道:“好,我去看看老爷子。”

    阳世火此刻充满了欢欣,有一种快乐难抑的心情。

    他对姑娘拱手说道:“玉姑娘,你如此慷慨答应,使我非常的感激,现在我带路,请姑娘跟我来。”

    从五里拐子进城,已经日影西斜。

    阳世火很熟悉地转弯抹角,来到城南崔家坟附近,一处竹篱茅舍人家。

    桐城县不是一个大城,但是却也非常的热闹,尤其是城南,在四门之中,最是人烟稠密的地方。

    崔家坟是柴米市场,在大街道上,有十几座石头砌起来的坟堆,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留-了来的,如今已变成了热闹的柴米市场,那些石头坟堆,早已被行人摩擦得光滑发亮。

    到过桐城县的人,没有不知道崔家坟的。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在热闹的崔家坟附近,还有这么一处竹篱茅舍的住家。

    阳世火推开竹篱柴扉,里面是一片绿油油的菜圃,有一口井,井圈上还挂放着吊水的草绳。

    穿过菜园子,一舍三间茅屋。

    阳世火推开门叫道:“爹,我回来了。”

    里面有人笑呵呵说道:“今天回来听起来分外地高兴,有什么快乐的事,说给爹听听。”

    阳世火说道:“爹,我今天请来了位贵客,特地来看望你老人家的。”

    老头子啊呀一声就笑着骂道:“混帐东西,我们这地方是接待贵客的地方吗?怠慢了贵客,让人家笑话。”

    这时候玉蝉秋已经走进了茅屋,她看到一位瘦小但是精神极好的老人,正从隔壁一间房里走出来。

    老人灰白的头发,左脑后结了一根小辫子。

    蓝灰色的长衫,腰间系了一根灰腰带,穿着一双布鞋,眼神有光,笑嘻嘻地,看起来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

    玉蝉秋上前深深鞠躬为礼。

    老头笑呵呵地说道:“姑娘,看你是武林中人,就不要这样像三把头、两截衣的一样行礼了。”

    他的话,突然顿住,眼神停在玉蝉秋的脸上,接着说道:“姑娘,世火说的没有错,你真是贵客,只是这茅舍陋居,委屈了姑娘。”

    玉蝉秋说道:“老爷子方才说我是江湖中人,一个江湖上的女浪子,不值得贵客二字。再说,我与阳世火同罪论交,老爷子如果太过客气,晚辈就不好说话了。”

    老头子一怔,继之大笑起来。连声道:“好。”

    “姑娘,你说的好,老朽就再也不同你客气。”

    他转过头来责备阳世火:“小子,你有这么好的朋友,为什么到今天此时才带给我见面?”

    可以听得出来,这小老头说的是责备的话,语气上却充满了喜悦。

    阳世火说道:“爹,孩儿在今天才认识玉姑娘的,今天认识,就来到这里跟爹见面,同时,要请问爹,如果孩儿要跟玉姑娘有一次远行,不知爹可同意……。”

    小老头立即说道:“同意,同意,当然同意。”

    玉蝉秋说道:“老爷子,我的意思:阳世火兄说过他与老爷子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因此,我就觉得阳世火如果远行,老爷子一个人留下……。”

    小老头子连连摇着手,抢着说道:“不要紧,不要紧。”

    此时屋内已经渐暗,阳世火点上油灯,又从隔壁厨房沏了一壶茶,先给玉蝉秋倒了一碗,再给老头子倒了一碗,可以看得出,他的样子十分恭谨。

    玉蝉秋此刻有很大的感慨,了解一个人真是困难,阳世火在外面是如何桀骄不驯,没有想到在家里是如此的恭谨有礼。

    另外一件事,阳世火以“神偷”闻名于江湖,也不知道偷了多少豪商富贵、贪官污吏,可看到他住的地方,见到他年迈的老父,却是贫穷如洗,这恐怕也是别人所想不到的事。

    直到此刻,玉蝉秋对阳世火的观感,有了不少改变。

    小老头对着玉蝉秋说道:“姑娘,我们父子相依为命,倒是真的,不过并不是我老了不能动,要他来养活我。那是因为……。”

    小老头子叹了口气,他的神情,和他的面貌是十分不配合的,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感喟地说道:“阳世火是个心比天高的人,这种人需要有人提醒及约束。偏偏他长到这么大,还没有知己的女友,他就是个没笼的鸟,所以,老朽就只好跟他在一起。”

    忧虑的神情没有了,一变而为笑嘻嘻地说道:“这几年东奔西跑,人老了,也累了,桐城县是个好地方,我要留下来,懒得管他了。姑娘,你能让他跟随你,这是老朽求之不得的事,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他念到“阿弥陀佛”时还真的合掌当胸,拜了一拜,也不知道他是拜佛?还是拜玉蝉秋姑娘。

    这样的结果,原是玉蝉秋所没有想到的事,小老头儿下得椅子,对玉蝉秋招招手,笑着说道:“来,来,帮我到厨下,有鱼有肉,整治出几个菜来,今晚,我们痛痛快快地喝一顿,明天,我送你们启程。”

    阳世火在一旁叫道:“爹,玉姑娘人家她……。”

    小老头儿促狭地眨眨眼笑道:“你当我不知道,像玉姑娘这种人,厨下的事,她是沾不上手的。要她到厨下来,就没有把她当贵客看待,咱们爷儿俩,可以好好地聊聊。”

    阳世火有这么风趣而弥坚的父亲,该是玉蝉秋再一次没有想到的事。

    看来今天晚上小茅屋里会充满了欢笑。

    看来明天开始,玉蝉秋的千山万水之行,不再孤独,因为她有一个忠心的伙伴。

    这样一对江湖儿女,去走访千山万壑,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有谁能晓得。

    世事如棋,变化莫测。这八个字可以连用到任何人和事的上面去。

    就好比是武功盖世,豪气干云的金盏花,一夕之间变成了手无缚鸟之力的普通人。

    这一个突变,对于金盏花而言,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一次受不了的打击。

    但是,玉蝉秋的恩情,方倩柔的柔情,使他死不得,也躲不掉,只有成为方家双井内宅后园的一名住客。

    住在方倩柔原先的书房里,他不是一个喜欢书文的人,面对着这么多的经典古文,他感觉有一股压力。

    幸好有春兰姑娘的聪明颖慧、笑语解人,更重要的是方倩柔的一丝柔情,终朝落在金盏花的身上。金盏花就是一双展翅欲飞的大鹏鸟,也难以冲天而去,何况,现在的金盏花是一个抖掉羽毛的凤凰鸟,欲飞无力了呢?

    每一照例的三餐,方倩柔一定是到书房里来,陪着金盏花用餐。

    平时无事,方倩柔也是要来书房陪着金盏花谈笑。

    方倩柔姑娘是聪明的,她原先最希望听到金盏花为她讲述江湖上的点点滴滴,是她闻所未闻、听所未听。

    可是现在她反实为主了,她不但不要求金盏花谈江湖上的掌故,甚至于是绝口不提。

    理由很简单,她要金盏花慢慢地忘掉江湖上的种种,至少暂时要忘掉昔日的风光。

    因此,日常跟金盏花所谈的,都是由方倩柔姑娘就记忆中的历史,娓娓地道来,消此永尽。

    当然,在金盏花定期调息练功的时候,她是不会打扰他的。

    这天,金盏花坐在房里,调息行动,无论他如何的运气,就是提不起一口气,功行不到。

    他再三地凝神一志,却没有办法做到。

    终于,他叹了口气,倒在太师椅上,潸然欲泪,使他顿时有万念俱灰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方倩柔姑娘悄悄地出现在门口。

    她轻轻地说道:“花大哥,我可以进来吗?”

    金盏花立即站起来,抢上前一步说道:“倩柔,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呢?万一不小心……。”

    方倩柔微笑着说道:“不会的,不会摔倒的,花大哥,你是怕我摔倒是吗?谢谢你的关心,你人真好。其实,在这个后院四周,我都已摸熟了……。”

    金盏花说道:“那也不行啊!万一……。”

    方倩柔微笑说道:“我不是说过吗?是不会有万一的。这后院的四周,里里外外,照你有眼睛的人来说、叫做闭着眼睛可以走。像我这样根本就没有眼睛的瞎子来说,本来就是闭着眼睛走的。”

    金盏花说道:“倩柔,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说自己呢?”

    方倩柔笑得很轻松地说道:“花大哥,你是说瞎子这两个字是吗?”

    她走进房里来,很准确地停在金盏花的面前,伸手给金盏花说道:“走,我们到房子外面,走廊上去坐一会儿,我有话要跟你说。”

    金盏花跟方倩柔姑娘已经是很熟了,从七月流火的季节,已经到了八月丹桂飘香,虽然还只是一个多月,但是由于朝夕相处在一起,自然的增进着彼此的感情。

    但是,像今天这样,方倩柔姑娘主动伸手要金盏花来牵着,这还是第一次。

    金盏花迟疑了一下,还是很快地牵着方倩柔。

    他在想:“春兰和秋连都不在这里,牵扶一下,是理所当然的。”

    方倩柔的柔荑一落入手中,真的是柔若无骨,让人心动。金盏花虽然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但是,他是一个铁汉,他甚至于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牵过。虽然玉蝉秋曾经为他裸裎相拥,他是在昏迷之中。

    如今他牵住方倩柔的手,而且立即为方倩柔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心不自觉地激荡了-下。

    方倩柔姑娘并没有说话,缓缓而又熟悉地,走到屋外走廊,靠着竿柱,在沿廊长椅,她拉着金盏花坐下来。

    院中的桂花传来阵阵清香,令人感到甜美无限。

    方倩柔姑娘长长地吸了口气,微笑着说道:“虽然我瞎了眼睛,我却仍然有可以嗅到香味的鼻子,仍然让我能感受到,或者应该说是让我享受到这是多么美好的世界。”

    金盏花叫道:“倩柔,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快?”

    方倩柔姑娘微笑说道:“你看我像是有不快心事的人吗?”

    她抬起双手,交叉到脑后,旋转着身子,又长长地吸了口气,笑着说道:“你应该可以看得出,今天我是很快乐的一天。”

    金盏花想想也的确是这样,从她露面到现在,她脸上一直挂着可爱的笑容。有心事的人,是不会笑出来的。

    可是,她却为何……。

    方倩柔笑得那么自然而又甜美,她甜甜柔柔地说道:“花大哥,你是在奇怪我今天说话有些不对,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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