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蝉秋说道:“大哥好记忆力,这里正是双井方家后院的门。”
金盏花惊讶不止说道:“蝉秋,你这不是开玩笑吧!”
玉蝉秋说道:“大哥,这种事,这种时候,我能开玩笑吗?”
金盏花说道:“蝉秋,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你要为找一处适宜我……目前情形居住的地方;可是‘’‘’‘’”
玉蝉秋说道:“这就是我费尽心思,想尽了所有可能适合你居住的地方。”
她拉住金盏花的手,诚恳地说道:“双井方家后院,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方倩柔是一位好姑娘,而且,她也是一位和你很熟的姑娘……。”
金盏花急着说道:“可是……可是……”
玉蝉秋还没有说话,只听见“呀”地一声,后门拉开。
春兰姑娘站在门里,兴奋地说道:“欢迎你,花……。”
玉蝉秋立即接口说道:“春兰姑娘,你应该叫花相公!”
春兰立即叫道:“花相公请进。”
金盏花说道:“春兰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等候?你们小姐可知道这件事,我该怎么说呢?我……。”
在春兰身后,传来柔柔地声音说道:“你什么也不要说,就请你进来吧!玉姊姊考虑的事情,非常的周全。至于我呢!该考虑的事情,我也都考虑过了。这里不敢说别的,可以为你提供一个安静的环境,让你能安心地恢复自己的功力。”
金盏花不安地说道:“原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方倩柔姑娘从春兰身后,缓缓地走出,她的手拱着秋连的肩上。
她还是一身白衣,站在那里宛如凌波仙子。
她的脸上没有了上次见面时的面纱,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脸上带着笑容。
她站在门前,说道:“你失去了武功,没什么可忧的,就如同我瞎了一双眼,一样地没有什么可哀的,是不是?我们都有同样的信心,把失去的再找回来,对吗?”
金盏花嚅嚅地说道:“我觉得……我只是觉得没有理由来麻烦你!而且……而且说不定还会带来麻烦。”
方倩柔姑娘站在那里,笑容可掬地说道:“金盏花,我们是朋友是不是?朋友有互相帮忙的道义是不是?除非你不承认我是你的朋友。”
她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金盏花,就算我的友谊不值得你重视,难道玉姊姊的安排也不值得你重视吗?为了你,玉姊姊费了多少苦心,包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春兰在一旁接着说道:“包括玉姑娘到北京城去之前,要竭尽心力安排花相公的居住的苦心。”
金盏花不觉说话:“春兰,你也知道玉姑娘她要去北京城吗?”
方倩柔姑娘也禁不住问:“春兰,你方才说的什么?你说玉姊姊要到那里?我记得她……。”
春兰来到方倩柔姑娘身边,用手轻轻一扯。
方倩柔姑娘何等聪明,立即掉转话头,说道:“玉姊姊呢?为什么没有听到她说话呢?”
她这一句话,立即引起大家的注意,金盏花掉头看去,那里还有玉蝉秋的人影。
金盏花顿时有一阵凄凉。
如果似他当年的武功,玉蝉秋如此悄悄离去,是无法逃离他的耳目的。如今武功失去,他对周边的情形,浑然无觉,那岂止是一阵凄凉,简单就有无限的悲哀。
可是,他又看到身旁的围墙上,不知何时贴了一张字条。
显然是玉蝉秋留下来的。
说是留下来的,那是因为此地无笔无墨,又是在黑夜之中,而留下来的字笺,却是写的端正的竹花小楷,那自然是事先写好了的。
事先写好了的?这么说今天的一切行动,都在玉蝉秋的计划之中的了。
金盏花伸手扯下粘在墙上的字笺,借着秋连的灯,看清楚上面写的话:“失败是弱者的借口,天下没有不能成功的事:包括大哥功力的恢复、包括倩柔眼睛的复明、包括我内心所求的愿望,不论此生再见与否,我都在为大哥祝福,也为倩柔祝福,千万不要破坏我为大哥所安排的,那样,万一我们再见面时,怎么能相见?请大哥记住诺言,蝉秋再拜。”
金盏花的手一直在抖,终于“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这是金盏花有生以来第一次失声痛哭,如果认识金盏花的人看到,会列为世间奇闻。
但是,金盏花确实是真的哭了,虽然他只“哇”了一声,立即让自己的手捂住。
那种无声的抽泣,更是惨然。
方倩柔姑娘扶着秋连的肩,缓缓地走了过来,站在金盏花的面前,轻轻地说道:“花大哥,请到园子里来好吗?让我在园子里陪你一起哭。”
金盏花扯着衣袖,擦去自己的泪水,望着方倩柔,一点也不觉得她在说笑话。
他不觉移动自己的脚步,走进了园子时。
身后的园门刚一关上,金盏花就说道:“你为什么要陪我哭呢?”
方倩柔姑娘随在身后,说道:“花大哥是位顶天立地的好汉,能让你流泪,那一定是世间感人至深至切的事。哦!对了,过去我都是冒昧地叫你金盏花,如今我随着玉姊姊改口叫你花大哥,可以吗?”
金盏花几乎是呻吟地说道:“过去的金盏花已经不不存在了,随便你怎么叫都可以。”
方倩柔柔柔地说道:“花大哥,我在猜一件事。”
她说着话,却缓移脚步,朝着园里走去。
金盏花不觉也缓缓地随在后面说道:“你要猜什么?”
方倩柔姑娘说道:“我在猜,玉姊姊走了,留了一张字笺……”
“你一定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就是我瞎了眼以后的收获,我可以静下心来,听到四声极为细微的声音。”她叹了一口气,“花大哥,我听到那张字笺在你的手里颤抖的声音。我又猜了,是玉姊姊为你留下来的祝福,是吗?真挚的祝福,会使人落泪的。”
金盏花沉重的说道:“还有对你的祝福在内。”
方倩柔姑娘意外地“啊”了一声,她喃喃地叫着:“玉姊姊。”
金盏花仰着头咬牙叫道:“千万句祝福,抵不上你的离去,蝉秋,你为什么要去京城呢?没有理由啊!是躲避什么吗?你到底是在躲避什么?你……。”
一声长叹,吞下了以下的话。
方倩柔姑娘突然停下脚,回过头来说道:“花大哥,你在说什么?”
金盏花也站住脚,沉声说道:“方姑娘……”
方倩柔姑娘立即接过话说,可是说话的语调,仍然是那样的柔顺。她说道:“花大哥,还记得我的名字叫倩柔吗?”
金盏花仿佛没有听到这些,粗声粗气地说道:“方姑娘,我今天到这里来,完全是实现我对玉蝉秋的承诺,我不是客人,请你不要对我这么客气。我……受不了。”
方倩柔姑娘“啊”了一声,顿时大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春兰赶上前一把扶住,叫道:“小姐。”
方倩柔姑娘连忙说道:“我没有什么,不要管我。”
但是,话虽然是这么说,人却颤巍巍地抖了起来。
春兰一面扶着方倩柔姑娘,一面冲着金盏花厉声说道:“金盏花,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方倩柔姑娘大吃一惊,立即一把抓住春兰急道:“春兰,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花大哥说话。”
春兰冷笑说道:“小姑姐说的没错,我是疯了。”
她松开方倩柔姑娘的手,走到金盏花面前说道:“金盏花,你给我听着,我自幼在小姐左右侍候,小姐声声告诫我要做个淑女,但是,当我看到你这种忘恩负艾的人,我会情不自禁地骂你一顿。”
方倩柔姑娘已经生气了,她沉着脸说道:“春兰,你太放肆了,你准备受罚。”
春兰说道:“小姐,等我把话说完了,春兰愿意领罚。”
她冲着金盏花说道:“你的命是我们小姐救的,对救命恩人应该是感恩图报,是你这样说话的吗?”
她提高了声调。
“那天玉姑娘来看我家小姐,要将你安顿在我们这里,让你在这里恢复功力,我家小姐没有在意人言、没有在意名誉,不但一口答应,而且热烈欢迎。为什么?
还不是希望对你有帮助,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当今的皇太子吗?你以为我们应该受你的气吗?你以为你是受了委屈吗?你可想到委屈的、受牺牲的我家小姐!”
方倩柔姑娘此时哀求着说道:“春兰,我求你不要说了。”
春兰说道:“小姐,春兰今天疯了,我要说下去。”
她又转向金盏花说道:“你大概以为玉姑娘不辞而别,心里不舒服,你以为她是撇下你跑走了?你以为她是看不起你跑走了?错,错,错,你是大错,错得荒唐,她是为你去拚命去了。”
方倩柔说道:“春兰,你要再说下去,我真的不要你了,从此以后,我不跟你说一句话。”
春兰说道:“小姐,我是替你跟玉姑娘抱不平。”
方倩柔姑娘说道:“春兰,你错了,任何一件事,只要是心甘情愿,就根本没有什么不平。况且,玉姊姊的事,我们应该……。”
金盏花突然说道:“春兰姑娘,我抱歉,你责备的话,句句真情,对你对方姑娘,我是衷心的感激,江湖上有句话:大恩不言谢,但是,我会记在心里。”
方倩柔姑娘说道:“花大哥,不要在意春兰的话,我在这里向你赔罪。”
金盏花说道:“方姑娘,我说过,春兰姑娘快人快语,句句实情,对她,我只有感激,不过,我要再请教春兰姑娘一件事。”
他看着春兰诚恳地问道:“春兰姑娘,你方才说玉姑娘是为我拚命去了,能说得清楚一点吗?”
方倩柔姑娘轻轻叫得一声:“春兰。”
金盏花立即说道:“方姑娘,我感觉你如此不顾一切地收留我,往后也许在这后园里,我要长时间呆下去。如果姑娘不让春兰说出这件事,我的心不能安,我如何能一心练功,岂不白白浪费了玉姑娘一番好意、一片苦心吗?”
方倩柔姑娘柔柔地说道:“花大哥,我只是……为玉姊姊保守一份诺言。”
春兰说道:“小姐,都是我惹的祸,如今不说也不行了。”
她转向对金盏花说道:“金盏花,你应该想得到,玉姑娘她去那里,她是为了维护你的声誉信守,代你去赴一场生死之约去了。”
这句话刚刚一说完,金盏花大叫一声:“蝉秋。”
人转身向门外冲出,但是跑不到几句,一跤翻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人昏过去了。
十一
一个练武有成就的人,一时的急血攻心,喷出一口血,倒也算不得什么,只要稍作调息,就自然可以恢复正常。
金盏花不同,他现在已经不是个身具武功的高手,而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连一个普通的人都不如,因为他中过毒,而且是寒毒,他能捡回性命,已经是十分意外,十分难得。如今他身体孱弱,真正是弱不禁风的人。
一时的急血攻心,在金盏花而言,那是等于生了一场大病。
金盏花悠悠醒来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是一阵刺眼的灯光,他又闭上眼睛,不由地轻轻呻吟出声。
这时候就听得方倩柔姑娘说道:“春兰,快把灯光遮住,花大哥已经醒过来了,一时间的灯光,会让他感觉到不舒服。”
春兰立即应了一声,随手取过来一个纸糊的灯盏,将灯光罩住。
方倩柔姑娘轻轻走到床边,轻轻地叫道:“花大哥。”
金盏花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从眼角溢出了两颗泪水。他说道:“方姑娘……。”
方倩柔姑娘嘤应了一声,让人感到一种凄然欲泪的感觉!
春兰低声说道:“金盏花,我看你是个铁石……。”
金盏花呻吟了一声说道:“倩柔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方倩柔姑娘还没有说话,春兰接着说道:“这里是我家小姐从前的书房,你应该记得这是你那天夜里,喝醉了酒,误闯进小姐的香闺,差一点死掉,(奇*书*网整*理*提*供)后来送到这里来休养的地方,你忘了吗?你的忘性真是大啊!”
方倩柔姑娘责备地说道:“春兰,不许你这样说话。”
春兰说道:“小姐,我只是回答花相公的问话啊!因为他已经忘记了他在这里的时光。”
金盏花说道:“春兰,我并没有忘记这里的点点滴滴,我没有忘记你家小姐的种种恩情,只是这里的灯光……”
方倩柔姑娘立即说道:“花大哥,你千万不要介意,春兰是我从小把她纵容惯了,说话没规矩。”
春兰说道:“小姐,我放肆、我没规矩,比起某些人见异思迁,忘恩负义要好一些。当然,我知道花相公不是那样的人……。”
金盏花苦笑说道:“春兰,请你扶我起来……。”
方倩柔姑娘赶紧摸着伸过来一双手,她和春兰双双扶起金盏花。
金盏花隔着灯光,他看到方倩柔姑娘略嫌憔悴的面容,他也看到春兰站在那里满脸愤愤不平之情。
他禁不住说道:“春兰姑娘,我很欣赏你,也很敬佩你……。”
春兰立即说道:“花相公,你不必,我春兰不敢当。”
方倩柔沉声说道:“春兰,你要如此说话,我可真的要恼怒了。”
金盏花说道:“倩柔姑娘,你不必责备她,春兰姑娘为人忠诚、耿直、豪爽,真是我敬佩的姑娘。不过,我要向她说明白的,我金盏花绝不是个绝情负义之人。正因为如此,我不会忘记倩柔姑娘的恩情,我也忘记不了玉姑娘对我的大恩。”
方倩柔姑娘说道:“我知道花相公不是个寡情的人,我更知道玉姊姊她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我……我能认识你们两位,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金盏花说道:“倩柔姑娘,你知道玉姑娘现在到哪里去了吗?”
方倩柔姑娘说道:“玉姊姊说,她要去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她要代你去赴一个很重要的约会……。”
金盏花的脸色立即变得十分惨淡而苍白。
方倩柔姑娘说道:“玉姊姊她说,你是一代有信誉的人,如今你竟突然不能赴约,她生怕坏了你门声誉,所以,她要代你去约,她要对方不致误会你是无故失约。”
金盏花微弱地说道:“你可知道还有一件事是什么?她可会对你说了么?”
方倩柔姑娘说道:“她说如果她能平安的赴约归来,她要踏遍千山万壑,为你寻找灵药,探访名医,为你失去的功力,寻求得恢复之方。”
金盏花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方倩柔姑娘问道:“花相公,你流眼泪了是吗?这是我的不好,我没有把这件处理得好。玉姊姊是这么英勇地去了,她挑起两件很重的担子……我……。”
她伸手摸着床前的椅子,缓缓地坐下来。
她坐在那里十分的严肃,接着慢慢地说道:“我不懂得武功,也不了解江湖上的险恶。为你准备一个安静的地方,让你安心静养,让慢慢地恢复自己的信心……可是……。”
她缓缓地站起来,扶着桌子背向金盏花,很凄切地说道:“我很惭愧,玉姊姊虽然给我留下最简单、最容易的事,看样子一开始我就没有做好。”
春兰说道:“小姐,如果你这样的自责,这个世上也就太没有是非了。”
她转向金盏花说道:“本来我不应该说第二遍,但是,我看到你花相公是如此悲伤,而我们家小姐又是如此委屈,我想,即使我被小姐撵走了,这一番话,我还是要说。”
方倩柔姑娘说道:“春兰……。”
金盏花却打断方倩柔的话,插嘴说道:“倩柔姑娘,请让她说,也许我是当局者迷,看不出道理,春兰姑娘快人快话,说不定就是我的当头棒,春兰姑娘,你请说吧!我在这里洗耳恭听。”
方倩柔姑娘接着说道:“春兰,既然花相公要你说,你就说吧!”
春兰说道:“其实道理很简单,玉姑娘和我们小姐对你花相公都有救命之恩,对不对?”
金盏花点点头说道:“对,倩柔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玉姑娘对我有再生之德,两位都姑娘都是我的恩人。”
春兰说道:“花相公,古话说:受人点滴,当报涌泉相报。是不是?”
方倩柔姑娘说道:“春兰,你怎么这样说话呢?”
金盏花说道:“春兰姑娘说得没错,感恩图报,是一个人的本份。”
春兰立即说道:“花相公,你怎样报答她们两位呢?”
金盏花嗫嚅地说道:“这一点我真惭愧,我现在实在没有能力敢言报答。”
春兰立即说道:“有,你有报答的方法。”
金盏花不解地说道:“我……对不起,春兰姑娘,你的意思是……。”
春兰说道:“我的意思是只有两个字——听话。”
金盏花有些瞠然说道:“听话?”
春兰说道:“对了,就这么简单。花相公,你能听话,你就等于是报恩。”
金盏花默然没有说话。
春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服气,但是我有理由,你要听吗?”
金盏花说道:“春兰姑娘,我一直在用心的听。”
方倩柔姑娘却在此时说道:“春兰,不许这样用嘲讽的口气跟花相公说话。”
金盏花说道:“没关系,春兰姑娘是性情中人,要她说真话,任何语气都是一样。”
春兰说道:“你已经知道了,玉姑娘冒着生命的危险,去代你保全信誉,去为你寻访名医名药。而我家小姐冒着名声的败坏,为你在这后园安排居处。花相公,人的生命和名声是多么重要的,如今她们都置之不理,她们的希望是为了什么?”
金盏花嗫嚅地说道:“我……我。”
春兰说道:“你说不出来我春兰代你说:她们两位所以如此置生命名声于不顾,只有一个希望,希望能帮助你恢复武功……。”
金盏花啊地一声流出眼泪来。
春兰说道:“因为她们两位姑娘觉得你花相公是一个人物,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人物,是她们难得遇到的知己。因此,帮助你恢复你的武功,是让武林中能保留一份正义的力量,同时也让她们能有一位值得骄傲的朋友。”
金盏花低声说道:“惭愧啊!”
春兰说道:“没有什么可惭愧的,人没有一辈子不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如今你既不能阻止玉姑娘去赴约、去采药;又不能洗刷我们小姐已经受损的名声,你能做的,剩下就是听话。”
金盏花低声说道:“是的,除了听话,我还能做什么?”
春兰说道:“说对了,除了听话,花相公,你没有可做之事。你安心地在此地休养、练功,接受我们小姐的好意照料与款待,等到有一天玉姑娘采到了名药,请到了名医,而你自己的心情和身体,都能保持最好的状态,你的武功恢复了,两位姑娘的苦心孤诣的心愿达到了,到那时候,你要怎么报恩,你就怎么报恩。我说完了。”
金盏花霍然从床上下来,说道:“春兰姑娘,多谢你一言惊醒梦中人,我不知道如何变得如此的愚蠢。请接受我的道谢。”
春兰笑着闪开,说道:“金盏花的武功虽已经失去了,金盏花的豪气不应完全丧失,为什么变得这样婆婆妈妈?”
金盏花说道:“春兰姑娘对我最大的指教,便是指明当局者的迷津,我是真心地感谢。”
方倩柔姑娘带着怯意地说道:“花相公,你不会生气了吗?”
金盏花上前说道:“倩柔姑娘,说真的,我一直足没有生气。我是因为一时情急,方寸大乱,所以,言行都失了常态。是春兰姑娘提醒了我,金盏花失掉了武功,并没有失掉个性与豪气,我会从此在你的照料下,细心地、耐心地、努力恢复我的功力,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也唯一应该做的事。”
方倩柔姑娘露出难得的笑容,柔柔地说道:“花相公,我真高兴听到你说的这番话。”
金盏花说道:“倩柔姑娘,方才春兰姑娘说的名声二字,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方倩柔姑娘笑得很快乐地说道:“花相公,你不是说唯一要做的事,便是恢复功力吗?其他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吗!”
她忽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做人但问心安,其他就不重要了。”
春兰说道:“小姐,花相公,我可以说一句话吗?”
方倩柔姑娘微笑说道:“春兰,你今天不是已经说了很多的话了吗?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你啊!”
春兰笑道:“看来今天晚上我不但得罪了花相公,而且得罪了我家小姐,春兰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方倩柔姑娘说道:“真的愈说愈放肆了,说吧!你有什么意见?”
春兰说道:“花相公从昨天夜里到现在,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我们小姐……。”
方倩柔姑娘带着笑容斥责着说道:“不许胡说。”
春兰说道:“春兰没有胡说,是说老实话,小娟一整天不吃不喝,现在你们二位都该饿了。再说,照今天现在的情形来看,花相公应该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值得庆贺,因此,春兰的意思是,准备几个精致的菜,也准备一点酒……。”
她的话没说完,方倩柔姑娘说道:“好啊!你去吩咐酒菜去,我们今天要好好地庆贺一下才对,”
但是,她立即说道:“不行啊!花相公身子恐怕还没复元,这饮食要特别小心,还是来一点清粥小菜吧!”
金盏花也立即:“倩柔不是在吃药吗?恐怕酒莱都不适宜吧!”
春兰笑吟吟地说道:“你们两位都放心,花相公是急血攻心,休养了一整天,一切都已经恢复,他不是病,用不着忌口。至于小姐,我们当然知道,哪些是该吃的。”
她笑得很开心地又向金盏花说道:“今天不可无酒啊!彼此开心,相到扶持,我们做下人的也该敬一杯。”
她说得轻,但是方倩柔姑娘不会没有听到,她只是迳自慢慢走到门前,说道:“花相公,我走得慢,我先走。”
金盏花赶上前一步说道:“春兰说的对,我们是应该相互扶持。就我挽着你。”
方倩柔姑娘闻言一震,她的脚步迟顿了一下。
金盏花已经走到她的身边。
方倩柔姑娘当然听得出脚步声,立即很大方、很自然,伸出手说道:“谢谢你,花相公。”
金盏花说道:“往后的日子长呢?每扶你-把,都要谢谢一番,那该多麻烦啊!”
方倩柔姑娘没有答腔,但是从她脸上花朵般的笑容看来,她内心里很快乐。
金盏花搀扶住方倩柔姑娘,还没有迈开脚步,突然说道:“春兰姑娘,你卸道我要决心喝一次酒的用心吗?”
春兰没敢答腔,方倩柔姑娘倒是轻快地说道:“除了庆贺你的新生活开始之前,让我们借一杯酒,祝福玉姊姊,祝她平安归来。”
金盏花叹道:“倩柔,你真是一个好心肠的姑娘,让我以酒浇祭天地神明、保佑玉姑娘。”
玉蝉秋是不是果真复险如夷呢?
江湖上风险处处,何况玉蝉秋此去的地方,就是一个充满危机的地方,复险是真,是否如夷?
且不说金盏花暂时安顿在双井方府后园,将会有什么新的遭遇。
另叙玉蝉秋去赴阳世火的约。
日正当中,五里拐子宰相坟,照常有一些过路的村人。
但是在宰相坟的后面,斜靠着幕碑,坐着一个人在闭目养神。
这个人就是玉蝉秋姑娘。
玉蝉秋本来打算悄悄离开相府,不告而别,但是她觉得:“相府对我是没话可说,我要走,至少也要走得光明磊磊。”
她又想起:“凭心而论,相府上上下下,对我是爱护备至,可是,为什么我对相府就缺少那么一点感情呢?”
一如她所预料到的,相府里的人,一致地挽留她。
特别是老夫人,双手紧握住玉蝉秋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孩子,为什么要走呢?是有人得罪了你吗?”
玉蝉秋说道:“没有,没有任何人得罪我。老实说,相府里上上下下,都对我好,好到我自己都怀疑我到底是相府里什么人?好像大家都在捧着我、让着我、哄着我……。”
老夫人说道:“孩子,那也是应该的啊!”
玉蝉秋有些奇怪地问道:“应该的?为什么是应该的呢?”
她的话问得老夫人有几分慌乱。
但是,老夫人立即从容地说道:“因为你人好,应对进退,是那样的得体。你不记得有句古话吗?敬人者人恒敬之,爱人者人恒爱之。你好,大家自然都对你好。”
玉蝉秋“啊”了一声,点点头说道:“老夫人,我这次来向你老人家告辞,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像我这样的人,村野惯了的,过不得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
老夫人没等她说话,就说道:“孩子,你在乱说话,无论你从那方面来看,你都是金枝玉叶……。”
老夫人说着话,不觉泪水盈眶,流了下来。
玉蝉秋伸手替老夫人擦去泪水,笑嘻嘻地说道:“老夫人,你可真会说笑话,像我这种人会是金枝枝草:那当今皇上的小主子是什么呢?”
老夫人仿佛受了一吓,立即抓玉玉蝉秋的手说道:“孩子,你可不要乱说话。”
玉蝉秋笑道:“老夫人,看你吓得这个样子,我只不过是打个譬如而已。像我这样自幼,随恩师长大的,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知道的人,浪迹江湖,是我的本份,像相府这样的生活,原不是我所能习惯的啊!”
老夫人仿佛人一下怔住了,微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玉蝉秋不禁惊讶地说道:“老夫人,你怎么了?”
老夫人这才惊觉过来,顿时双泪垂落,神情黯然。
她并没有把话接下来,只是凄然地问道:“孩子,你真的要走吗?”
老夫人这种非常不合常情的留她,使玉蝉秋有些不自在之中又有些感动,她说道:“老夫人,虽然况我并不很习惯相府里优裕的生活,但是,我对相府上上下下还有一份感情,特别是老夫人对我是这样的好……。”
老夫人说道:“那你就不要走啊!”
玉蝉秋说道:“这次我是为替朋友办一点事,必须要离开一段时期才行。”
老夫人急道:“相府里那么多的人,让他们去办不可以吗?”
玉蝉秋不禁笑了。
“老夫人,江湖上的事,相府里的人是办不了的。”
老夫人无力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么说,你是非走了不可的了。孩子你还回来吗?”
玉蝉秋想了怔说道:“如果事情办妥了,我想我会回来看望老夫人。”
老夫人说道:“孩子,你说你是江湖上的人,我也晓得江湖上的人讲的是一诺千金,你说的要回来,你就一定要回来啊!别让我在这里盼望着你。”
老夫人说得很心酸。
玉蝉秋也被老夫人说得着实感动。
她实在想不透,这位相府的老夫人,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跟她这么投缘?
她当时很自然地对老夫人屈膝请安,起身告辞。
老夫人忽然说道:“孩子,你等一等。”
她起身到床后,大概是收藏珍宝的地方,一会出来,手里拿着一块玉佩。
玉蝉秋虽然不懂这些古玩玉器,她也可以看得出,那是很稀罕、很贵重的东西。
整个玉佩比古钱略大一些,呈血红色,玉佩上有淡黄铯的花纹,隐隐约约像是一条龙。玉佩是用黄丝系住,从黄丝的颜色可以看出,已经有着相当的岁月。
玉蝉秋连忙说道:“老夫人,这是贵重的东西,我不敢收。”
老夫人沉声地说道:“孩子,你要走,我留不住你。难道送你一点纪念品,你都不肯收吗?难道我真的是这样在你心中没有一点纪念的地位吗?”
玉蝉秋连忙说道:“老夫人,我……。”
老夫人立即又缓下语气说道:“倩柔,孩子,我把话说重了,我的用意就是希望你把这块玉佩收下,带在身上,你就会常想到我。万一有一天,你有什么困难的时候,说不定这块玉会对你有一点帮助,收下吧!孩子。”
玉蝉秋实在不忍再推辞,她是不忍心再伤害一位慈祥的老夫人。
她双手握住,没有细看,系在内衣里面,深深一拜,说道:“老夫人,向你老人家告辞,我说过,办妥了,我会回来看望你。”
她用手扶住了老夫人走出房门。
那不是合体制的,相府里老相爷的夫人,亲自送一位……算什么人呢?在相府她只算是护院吧!那不是合乎常情的。
老夫人站在门里,再三叮嘱:“要多保重自己,要尽早回来。”
玉蝉秋答应着,便大步离开。
当她转过跨院回廊时,看到老夫人还站在那里,她看得清楚,老泪纵横……。
玉蝉秋的心着实震动了一下,脚步也停顿了一下。
但是,她还是很快地走了。
她抬头看看,已经是日上三竿,她要在日正当中的时候,赶到五里拐子宰相坟。
她是准时地赶到了。
四周打量了一下,没有看到任何迹象有武林人士在这四周。
她伸手抚摸了一下腰间的长刃,那柄长约两尺的玉背利刀,是很少用的,今天会用得着它吗?
阳光照在身上,还是有一些燥热的。
她靠在石碑后面,阖着眼假寐。
她忘了一点:她现在是女儿之身,一个漂亮的姑娘,坐在宰相坟上,能不惹人注意吗?正当她闭目养神一会儿,忽然有人嘿嘿一声笑,惊醒了她。
睁开眼睛一看,正对着她不远几步,站着一个汉子,青光光的头皮,一根油松松的大辫子盘在脖子上,笑咪咪一双细眼,带着几分邪气。
一件露领青衣,腰间系着一根黑板带。白净净的袜子、黑鞋,从上到下看来就是个混混。
玉蝉秋根本就懒得理他,依然闭上眼睛。
那人见姑娘又闭上眼睛,就嘻嘻笑着说道:“小姑娘,你醒醒说话。”
玉蝉秋不耐烦地说道:“谁是小姑娘?”
那人邪笑说道:“不是小姑娘就是大姑娘,我说大姑娘,你一个人蹲在这里干什么来着?是在等人吗?”
一听就知道对方是桐城县人,当地土音撇着京腔让人听起来肉嘛!
玉蝉秋不愿意跟他继续说下去,便道:“看样子你是啃地皮的混混,做混混牌子要亮,你看看你惹得起姑奶奶吗?还不与我快滚。”
那人咦了一声,笑嘻嘻地说道:“姑奶奶,我惹不了你,我要……。”
说着话伸手就朝玉蝉秋姑娘的胸前抓来。
玉蝉秋刚骂得一声:“你在找死!”
正要伸手捏碎对方的十指骨头。突然,那人一个冷颤,僵在那里不动了。
脸上的笑容还在,只是冻结住了。
玉蝉秋心里一动,蓦地就地一个横移,从石碑后面,贴地横掠八尺,正好落在右侧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