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海转向火真君说:“假定施叔在十天后到达,顺庆到巴县全程二百五十里,昼伏夜行,为防迷路,五天该可以到达巴县了。反正时日充裕,咱们预定月底在巴县会合,有二十天的时日,应该可以从容到达巴县。”
火真君略一沉吟,点头道:“也好。但巴县城池新建不久,南面的江口巡检司也不易瞒过贼人的耳目,不易找到藏身的地方,下加多走一。百四十里,到南江镇会合比较稳当些。”
“到大巴山有个南江镇?”
“那是一座旧城,原称难江县,本朝之前已经毁了,近来方改名南江,听说不久会重新置县,目前只能称镇,是一处极易藏匿的地方。从南江镇到大巴山,约有两百里。镇南两里地,有一座游仙山孤峰独峙,很容易找。山东麓有一座小村,村中有一座大仙庙,你可以在大仙的香炉中找出我们预留在内的详细会合处所。假使你和两位姑娘先到,也可先在香炉中藏字,以便会合。”
“一言为定,小可先走一步。”中海站起告辞。
“施主珍重,务请小心。”火真君真诚地向三人祝福。
第二天,三人泰然地在城内出现,但已换了装束和脸貌。在中海的妙手下,两位姑娘变成了梳双髻的心书僮,一个背了书鹿,一个背看棋囊和小包里,粉妆玉琢,人见人爱。
中海也变了,变成一个白脸书生,头戴儒巾,身穿青衫,外加一件皮袍,像是改头换脸。先前凌厉的眼神不见了,脸上的风尘也消失殆尽,英气尽敛,显得潇酒飘逸,洵洵温文。
游学书生是挂剑的,他的剑加上了美丽的剑穗,剑身涂了一层银粉,紫光消失。这是三人昨天一夜中,花了不少工夫所得的结果,完全变了另一个人,以崭新的姿态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城中。
顺变府城面嘉陵江,城中的码头是全城的精华所在地。城是南北长,东西窄,共有九座城门,成化初年刚经过大修。城中有两座学舍,一是顺庆府学,在城南,一是南充县学,在县衙的西北角。两学舍的学子,因名额所限,加起来只有三十五名,实隙只有三十二人就读,因此穿青衫的人甚为稀少突然出现了一个外地书生,十分引人注目。
中海早年曾在州学舍就读,知道儒生的礼数,他首先到文庙,然后到学舍的文昌阁虚应故事一番以免引起龙虎风云会贼人的疑心。
但他不向教谕投帖,不在学舍借宿,□在城东临江楼的左侧嘉陵客栈店放出空气说要到城西两里的金泉山一游,看看金泉古迹。
那时,城东码头繁华区,距江畔尚远,南北两端的沙滩也占地不广,每年水涨季节尚少水患,因此店铺林立,水客往来不绝,市面繁荣。府城地当舟车往来要冲,当地的土著称为宾人,以剽勇闻名天下,但却又淳朴温厚。当地有四句流传下来的话,本地人深以为傲。四句话是:汉以忠义名节著,唐以神仙浮屠显,未以文章学术名,古称忠义之邦。
临江楼,是江畔极负盛密的名胜,嘉陵客栈在楼的左侧不远。楼右首不远,右一座实江酒楼,厅座设在临江一带,可以流览江畔的桅林帆影,是当地名流宴会的高尚酒家,等闲人物不配光顾。
当天,中海带看两个假书僮,白天到金泉山看金泉,登山顶的青霞观游览。金泉山与宝台山并肩而立,对面大里外便是果山,金泉是果出向东仲来的一条山腿。隆冬季节,草木萧条,但对面的果山刮是一片青葱,满山的松柏重重叠叠。顺庆在北宋以前,称为果州,就是因山而得名。果山的西面,一连串的山峦起伏不定,著名约有栖乐山、大、小方山等等。真正的名胜,该在大小方山,千峰万岭周迥缭绕,疑若□ ‘7d天。不但有山,水亦胜,滴|乳|泉和神女泉,都比金泉为胜。可是,这一带山区人烟稀夕,距城虽仅二十余里,但仍然荒凉。当地的土著对种庄稼似乎不感兴趣,宋朝的程泾在社稷坛记上说:地当舟车往来之冲,民官商贾怠穑事,果然不假。登上金泉山,他在青霞观的老道口中,套出不少有关山区中的情形,方返回城中。晚间,他在嘉陵酒店就搁了半个时辰,然后至码头逛了一圈。浪费了一天,没找到他需要的猎物,因为他需要加紧练功,外出的时间不多。还有四天,他约两仪心法便可人功告成,可以使用了。第二天,三人早膳罢,信步田了东门,同南码头走去。两天来,他已将要办的事向两位姑娘说了要找的猎物是什么,两个姑娘心中明白,也就不再多间。南码头,是水旱码头的会合处,由潢川州陆路来的客货,皆穿越西南面的龙城山小径,到达南门码头交船,转运,人烟辐辏,往来不绝。三人进入一间小店,在面对码头的座位落坐,叫来一些酒菜,面窗小酌。中海的目光,不住地在码头流转,最后落在一艘大货船的右方。那儿,紧倚看大货船泊了一艘小客舟,舱门半开,钻出了两名大汉。他眼前一亮,低声向两位姑娘道:“小妹,认得这两个人吗?他们好大的胆子。”
银凤接口道:“吉安五杰的吴老二燕辉,老三郑诚。”
“他们抗命溜走,居然还敢在这儿现身,胆子确是下小。”素素也说。
“由此看来,龙虎风云会在顺庆并未留下高手。”银凤说。
“不见得。据我所知,龙虎风云会的人,并不能迳自指使黑旗盟的好汉,他们派有专人,直接与黑旗主打交道。假使因朱凤山的事,龙虎风云会使迳自处决黑踱盟的人,都还了得?他们决不会愚蠢得自断羽翼的。”
中海解释道,接看说:“素妹,你跟踪老二。凤妹钉住老三。看他们到底和谁连系,最好能找出他们的秘密藏身处来。”
两位姑娘悄然出店,跟踪两人去了。
两大汉同至南门内的安汉客栈逗留片刻,然后带了另一名大汉外出,老二独白向南行,走上至朱凤山的小道。老三带了从店中带出的大汉,扑奔西南走上至潼川州蓬溪县的小径。
银凤在十女后钉住,洒开大步跟进。她心中忖道:“他们既然不乘坐骑,定然在附近有藏身的地方。”
不久,到了一处山坡下,进入一座树林,突见前面大踏步迎面到了三名风尘满脸的老少。走在中间那人年约二十上下,玉脸朱唇,人才一表,一双大眼明亮似午夜朗星,英气勃勃。穿一身天青色紧身衣,外披黑度袄,腰上悬著长剑,健壮如狮。两侧是一个花甲老人,和一个中年虎□大汉。
老三郑诚见对方□下甚快,似乎来势汹汹,先是一怔,最后和同伴送过一道会意的眼色,同道左让路。
老少三人被对方的古怪神情所吸引,少年人“咦”了一声,站住了,冷冷地注祝看老三郑诚。
双方都带了兵刃,似乎皆怀有戒心。郑诚也稍一停顿,扭头瞪了三老少一眼,方从容举步。
花甲老人伸手虚拦,冷冷地说:“阁下,请留步。”
郑诚不是好相与的人,哼了一声,仍然举步。
少年人一声低叱,叫道:“龙虎风云。”
郑诚吃了一惊,一跃而入路侧的杯中,冷笑道:“诸位,你们还不配指使郑某,告诉你,别再亮那什么金云玉版令了,没有人会再受你们的指使。”
银凤不能停步,以免引记郑诚的疑心,继续向前走近。
少年人脸色一弛,同同伴打眼色,举手一挥,说声“得罪”,迳自走了。
郑诚口气虽硬,其实己惊出一身冷汗,目送三人转过林东的山坡,方回到路中,指看已远出上八丈的银凤背影,沉声道:“这小子恐怕是钉梢的人,定是那三个家伙的小跑腿。”
“动手,将他带去见董爷。”同伴低声说。
两人追至林缘,前面是一条三岔路,左面是到达蓬溪的大道,右面进入金泉山西面的山区。
“站住,小娃娃。”郑诚往银凤的背后大喝。
银凤缓缓转过身来,用清澈的大眼讶然地注视看气势汹汹的两个人,定下神问:“咦,两位爷有事吗?”
“你是那一坛那一路的弟子?说。”郑诚厉声问。
银凤摇摇头,一面暗中戒备,一面说:“爷台的话,小可听不懂。”
“听不懂?少接话,你是随郑某走呢,抑或是要郑某请你走路?”
“爷台的意思……”
“大爷劝你不要再装了。哼,贵会管得了咱们的令主,□管不了咱们的友爱,咱们遇上贵会落单的人,一律格杀勿论,乖乖随大爷走,不然……”
“郑兄,何必和他接话?拿下再说。”同伴大叫。
郑诚伸出巨灵之手,迅疾地向银凤的右肘急抓。
银凤知道吉安五杰了得,不敢大意,手肘一沉,翻腕急扣仲来的巨掌腕脉。
郑诚大喝一声,收掌抢入,左掌接如电闪,凶猛地劈向银凤的右耳根。
两人交上手,立即各展绝学,凶猛地抢攻,拳来脚往愈斗愈凶狠。郑诚的艺业相当了得,但与银凤相较,显然棋差一看,换了五六次照面,他逐渐有点难以应付银凤的快政,他没有银凤灵活,也比不上银凤的手脚快,不小心,右肩外侧挨了一掌,劈得他肩骨如裂,“哎”一声骜叫,踉跄撞出八尺外。
银凤正待抢上擒人,蓦地林中人影疾闪,先前已经走了的三老少去而复,少年人飞跃而至,冷笑道:“不许动手,说清楚再说。”
银凤不知来人是谁,但□猜想定是龙虎风云会的人,因为她曾经听到少年大声向郑诚喝出“龙虎风云”四个字,那是龙虎风云会的人表示身份的切口,她心中有点紧张,身上未带兵刃,以一敌五,她知道大事不妙。
心中一慌,使不够沉看,不假思索地向北拔腿便跑,去势奇快。
少年人一怔,还未及有所举动,郑诚沉不佳气,切齿道:“诸位,不可欺人太甚,咱们的行踪,贵会该了如指掌,何必派人跟踪?郑某警告你们,再派人前来打扰,休怪咱们心狠手辣。”
少年人淡淡一笑,问道:“你是说,刚才那小后生是本会派来的人?”
“是与不是,咱们心中明白,用不着假撇清。”
少年人向花甲老人说声“追”!领先便走。
银凤太贪心,她并未远走,还想等少三人走了之后,再跟踪郑诚,躲在林中等候机会,等发觉三人追来,已经难以脱身了。
她一见不妙,展开轻巧飞逃。她绰号银凤,轻功提纵术十分了得。可是,今天遇上了更高明的人下久,从四丈外拉近至丈余了。
身后罡风压体,有人沉喝:“那儿走?留下,”她吃了一鹜,猛地向左旋身,左掌封住上盘,右掌来一记“回眸反顾”劈向来人的脑门。
身后三个人全到了,右面的花甲老人巳和她并驾齐驱,左面的中年人也到了左后方,紧钉在身后的人,是那位英气勃勃的少年。
“噗!”左掌封住了抓近右肩的手,双方同向侧闪,一震而开,“回眸反顾”自然落空。
她感到手臂如受且锤所击,火辣辣地,不由心中一凛,暗叫糟了了少年人的手臂像是铁打的哩!
少年人一声低啸,不容她喘息,已经一闪即至,伸手便抓。
东面府城方向,三个大汉正大踏步而来。
银凤心虚,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少年人的内力修为可怕,她无法支撑,三十六看走身上看不再接招,同侧一闪,飞跃而遁。
“你走得了?”少年人低叱,急起便追。
前面是山坡下的枯草坪,小径穿坪而过,坪对面来了三大汉,后面三老少已经迫近了身后。
三人汉一怔,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只看到前面四个人气势汹汹,迎面抢来,还以为是冲他们而来的,不约而同两下一分,伸手拔剑准备。
银凤正慌乱间,认为对方助手到了,把心一横,掏出了家传暗器破气功的飞鱼刺,三不管便向中间的挡路大汉走去。
活该大汉倒霉,后面追来的少年突然大吼一声,大手已经搭出。
银凤知道巳到了生死关头,扭身向侧倒,身形落地,手脚齐动,同侧窜出丈外,再飞跃而起,撒腿便跑。
这瞬间,狂叫震耳,中间的大汉仰面便倒,他被少年人的啸声所惊,一怔之下,奇快无比的飞鱼刺已贯入他的右胸近肩处,怎能下倒?
几乎在同一瞬间,右面挡路的大汉发出一颗三□钉,同刚撤退窜逃的银凤打去,银芒一闪即至,已经窜出的银凤巳无躲闪的余地,而且钉从左后方射来,她连看也看不见,怎能躲闪?“嗤”一声钉打入她的左大腿,“哎”一声骛叫,重心已失,冲出两丈外,感到一阵痛楚袭来,双脚落地无法站牢砰然仆倒。
大汉跟踪抢到,抓住她的左手一扭,右手一劈掌砍在她的右肩节上,将入提起叫:“抓住了,这小蜚好狠。”
少年人以为三大汉是与龙虎风云会为敌的人,这时他不愿多事,摇手止住抢出夺人的花甲老人,低声说:“陆叔,我们走。”
“不问间看吗?”花甲老人陆叔低声间。
“间了会泄漏咱们的行藏,算啦!”
左面的拦路大汉抢到受伤同伴身旁,看了飞鱼刺的分岔尾部,大叫道:“飞鱼刺,是洞庭主的亲属。三弟,那小辈留着带走。”
少年人吃了一鹰,纵近一看,大喝道:“那小辈交给我,人是在下追来的。”
大汉顾不了同伴的死活,退后两女拔剑说:“笑话,人是咱们抓住的,为何要交给你?”
少年人冷笑一声,大声说:“龙虎风云。”
大汉脸色一沉,冷笑看问:“阁下高姓大名?”
“少废话!”少年人冷叱。
“你是龙虎风云会的人?”大汉冷冷地问。
“不许多问。”
“你认识我吗?”
“你是啥玩意?”
大汉嘿嘿笑,傲然地说:“在下江鸣远,你如果不知江某是谁,怎敢冒充是龙虎风云会的人?”
“呸!无名小卒,谁知道你姓江的是啥玩意,知趣的快将入给在下带走,不然连你也擒返会中处治。”
江鸣远哈哈狂笑道:“龙虎风云会已经暂时封闭各地分坛,弟子们已奉命不再公开露面,你阁下居然叫出显示身份的切口,显然是想利用本会……”
“妙!你说本会两字,原来阁下是龙虎风云会的人。”少年人喜悦地说。
江鸣远拍拍胸膛,傲然地说:“顺庆分坛二十八宿之一,危宿江某便是区区在下。”
少年人堆下笑,说:“在下有眼不识泰山,阁下原来是二十八宿之一,幸会幸会。喂!咱们商量商量,如何?”
“商量什么?”江鸣远傲然地问。
“套个交情,将那小辈交与在下带走。”
“什么话?那小辈使用飞鱼刺伤了咱们的人,定是洞庭王的亲属晚辈,洞庭王是本会的死仇大敌怎能让你将入带走?接话,你冒充本会的人,在下还得追究呢。”
“如何追究法?”
“缴下兵刃,江某将你解交外主么坛主座下,死活自有分晓。”
少年人徐徐撤剑,笑道:“好吧!剑给你。”
挟看银凤的三弟突然大叫道:“大哥,小心有诈……”
少年人的剑已经送出,突然银虹一闪,剑尖疾吐。
江鸣远也不弱,一剑挥出,同侧一闪。
“铮”一声暴响,江鸣远被震出丈外。
三弟挟了银凤,扭头狂奔,奔了三丈余,前面灰影挡道,花甲老人拦在前面,剑尖前仲,沉静地裂嘴一笑,说:“阁下,来玩玩,老朽年老气力衰,正需活动一下生了锈的筋骨呢!来啦,别发呆。”
大漠怪眼一翻,用剑搁在姑娘的后颈上,喝道:“让路,不然我先宰了这小辈。”
陆叔呵呵笑,抓抓头皮说:“阁下,你使我老不死的为难。你知道,像我这种年纪的人,是不愿多浪费精神的,少动刀剑是养生之道,我真不想杀你,假使你不将人交出,那……那我只好拚上老命刺你几剑罗。”
“你……你不怕这……这小辈先死?”大汉惶然地间。
另一面,少年人已和江鸣远动上手,少年人一面留心陆叔这一面的动静,一面故意和对方拖,未用上劲接招。
陆叔摸摸胡子,呵呵笑道:“这小辈的死活,与我老不死何关?你杀与我杀还不是一样?咱们本就是追杀他而来的。你不杀让我老不死的杀,你就可少费手□,你杀了他,我老汉当然要杀你遇过瘾罗!你杀吧,反正我老汉总会杀一个人过痒的。”
大漠吓不退陆叔,又不甘心将人送出,把心一横,想先杀了陆叔再说,看老家伙貌不骜人,也许可以顺利打发哩:将银凤放下,挺剑冲上沉喝道:“要你的命,老不死!”
喝声中,招出“灵蛇吐信”,奋勇抢攻。
“□!妙!”陆叔叫,不退反进,剑向右轻拂,好快,像电光一闪,便抢入对方怀中。
“嗤!”大汉的剑剌出,被错出一旁,对方太快,想退已力不从心。
陆叔哈哈狂笑,左手疾仲,像一把大铁钳,紧紧在扣住了大汉的咽喉,人姆指用了三分劲。
“嗯……嗯……”大漠拚命挣扎,突然浑身一软,长剑堕地。
少年人见陆叔得手,一声长笑,剑势突变,“铮”一声荡开江鸣远的剑,揉身切入,电虹疾吐,突然飞返,同陆叔掠来,一面扯头叫:“家驹,收拾他们,拖至林中埋了。”
江鸣远像中箭的兔子,一蹦三尺高,落地后旋了一圈,喉中血如喷泉,挪倒在地不住抽搐。
中年人叫家驹,他走近被飞鱼刺击伤正陷入昏迷中的大汉,笑道:“对不起,老兄,你也该走了黄泉路上不好走呢,有个伴儿不是坏事。”
他在大漠的咽喉扣上一只手,另一手拔出飞鱼刺,拖了两个人大踏步走入杯中。
少年人抱起银凤,歉然地说:“对不起,老弟,我不知道你是禹前辈的人,几乎误了大事。”接看向陆叔叫:“陆叔,到林中迫间口供,走。”
陆叔收拾了大漠的剑,挟着人随着少年人离开小径,钻入林木深处。
第二十章
少年人在偏僻处将银凤放下,解开百宝衮取药,说:“老弟,别担心,我有最好的金创药,我替你起出暗器。”他替银凤解了右肩披制的岤道,要割开她的裤管。
她急得额上冒汗,大叫道:“住手!住……”
“老弟,你……”
“我自己来,别管我的事。”她坐起叫,向侧移。
“老弟,你怎……”
陆叔举手轻摇,笑道:“贤侄,不必管他,他自己会里伤的。”
“陆叔,但……但他……”
银凤已经跌跌撞撞地躲到远处的树后去了,陆叔低声道:“傻贤侄。她是个姑娘,怎肯让你里伤呢?”
“陆叔,你……你的话……”少年人讶然低叫。
“先别揭穿,噤声,咱们拷问贼人的口供再说。”
大汉被陆叔扣住咽喉,皆厥了许久,这时方悠悠苏醒,虚脱地用手揉动看喉部,躺靠在一株树□下。用充满恐惧的眼神,往复注视站在面前的三老少。他当然知道今天糟了,性命难保。
“老兄,咱们向你打听一些消息。当然,说不说在你,罢不罢手在我。”陆叔笑容可掬地说,稍顿又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老汉当然希望阁下能够合作。你老兄贵姓大名?”
大汉暗中行功运气,发觉身上并未受伤,岤道也未被制,□萌逃生之念,突然向左一蹦,像箭般射出,双手护佐头面,蓄劲待发,从少年人和家驹的中间冲去。
家驹伸手如电闪,奇快无比,钩住大汉护住脸部的手,不等大汉反抗出招,左拳疾飞,“噗”一声暴响,大汉的下颌挨了一记重击,仰面便倒,“砰”一声仍然跌回树根下。
“给他吃杯罚酒,他便会听话安静了。”家驹若无其事地说。
“好吧,我替他松松懒筋。”陆叔说,向前跨出一步。
大汉口中血出,喘息着叫:“我……我说,饶……饶命。我……我叫孙……孙伟。”
陆叔在他身前蹲了,含笑间:“孙老弟,你也是顺庆的二十八宿?”
“是……是的,排……排行二十二。”
“哦,是井宿。请教,大地之龙目下何在?”
“在下不……不知道。”
“废话,你不愿说?”
“在下确……确是不知道。三天前在朱凤山下,他身中奇毒,只可活十天,本会弟子奉命不再埋首他,让他自生自灭,反正他要死,谁知他的下落?”
三个人脸色全变了,少年人大叫道:“此话当真?”
“外主坛坛主亲颁法旨,必定不假。”
“外主坛坛主可是玉麒麟?”
“是的。”
“他目下何在?”
“这……”
“你不说?”少年人厉声间。
“在……在清泉山大悲古刹。”
“胡说,清泉山在城九十里地,你却在金泉山附近出没。”
“在下不敢胡说,确是在清泉山。听说天玄剑等一群人可能顺庆道,所以在那儿坐镇。在下奉命住在城西的元妙观,打探黑旗令主的行踪。黑旗盟在金泉山设有连络站,但不知他何时可到。”
“等黑旗令主有何贵干?”陆叔问。
“要他截杀天玄剑。”
夕年人脸色发青,接口道:“陆叔,其他的事下必间了。大地之龙既然在三天前中毒,定然不会远离,我们必须赶快找他。”
陆叔忧形于色地说:“连龙虎风云会的人也不知他的下落,我们人孤势单,到何处去找?”
“也许玉麒麟老匹夫知道,找他去。”少年人断然地说。
“你说就咱们三个人便丢……”
“不错,龙潭虎岤小侄也得闯上一闯。”
陆叔一掌劈中孙伟的天灵盖,说:“好,埋了这家伙,咱们就走。”
身后,突传来银凤清脆的嗓音:“你们要找大地之龙有何贵干?”
她已里了伤,站在三人身后,站得远远地,负隅顽抗的神情毕露无遗。她手中分挟了四枚飞鱼剑作势戒备,并不因对方处死了龙虎风云会的人而有所松懈。
少年人含笑上前,行礼道:“先前误认姑娘是龙虎风云会的人,多有得罪,特向姑娘道簌。”
“站住!不许走近,你胡说什么?”她吃骛地叱喝。
少年人只好站住,笑道:“姑娘虽是男装,但难瞒老江湖。请问,洞庭王与姑娘有何渊源,能否见告?”
“你夕管闲事,找大地之龙有何贵干?”
“姑娘与银凤姑娘的脸貌极为相像,不知……”
“告诉你少管……”
“在下姓雍,名……”
银凤大喜,抢看叫:“是了,你是大峪山雍少主吗?”
“正是区区。姑娘是……”
“我是银凤,金凤是家姐。”她喜悦地说,收了飞鱼刺上前行礼。
“二姑娘可知道龙大哥的消息吗?”雍玉急急地问。
“他住在嘉陵客栈……”
“他真的中毒了?”
“小意思,天下间任何奇毒,也难不倒龙大哥。”
“二姑娘是和他在一起吗?这是说,令尊和天玄剑也来了?”
“我与施小妹和他在一起,家父则溯江而上到成都,也许会与令尊会合。施大叔不日可到此地。少山主,你带了多少人来?”
雍玉先替银凤引见两位同伴。陆叔是人峪山名号响亮的一位头领,姓陵名蛟,绰号叫冷剑,他的剑车走旁门,十分诡异,常出奇不意将入制倒。中年人叫穿云燕扬家驹,轻功出类拔萃。
他告诉银凤说,他从成都来,乃父率颌部份高手到达成都,原是接到天玄剑的柬帖,赶来成都直捣龙虎风云会的老巢。半月前,乃父接到大凉山岳父四绝秀士的手书,说是不日将出山,与缥缈仙子会合,孙儿路璧已经先来,要四绝秀士照料。他们与缥缈仙子取得连系。方知路璧与铁掌拂云追踪报应神下落下明,因此分派多批人手,在各地搜寻他们的下落,他与冷剑和穿云燕走的是潼川道,半途听说大地之龙闹定远天狐谷,心中一动,便赶来顺庆,希望将中海接到成都。
银凤静静地听完,说:“少山主来得正好,龙大哥日下止需人手相助。走,请随我去见龙大哥二中海已难开了小店,四人转奔嘉陵客栈。施姑娘已经回店,她跟踪吴燕辉,距城两里地,接到了风尘仆仆急急赶来的一群人马。可惜这群人皆戴了风帽,不知黑旗令主是否在内,一群人落脚在城南安汉客栈,不见有人外出,她只好先回客店等候。中海失了踪,眼看日色近午,还不见他回店,众人等得心中焦躁,两位姑娘更是坐立不安。未牌正,中海喜孜孜地返回店中,见了雍玉大喜过望,立即在房内展开长谈。他不但探出黑旗盟的秘窟,也知道玉麒麟父子止坐镇清泉山,等候黑旗令主到来,要以黑旗盟的大批人手,拦截即将经过顺庆的天玄剑。但天玄剑的行踪十分秘密,黑旗令芏也飘忽如魅,仍未能把握他们的行踪。日下顺庆城暗桩密布,风雨欲来。他下定决心,要在这两天中把事办妥。他要雍玉火速返回成都,将路璧已经脱险正兼程返回的消息禀明,以令老一蜚的人安心。并请山主尽速派人至梓潼潜伏,严密监视贼人的举动,最好能先行动手,一举铲除贼人在成都的潜势力。他算定贼人的梓潼诡谋,固然是想一网打尽天玄剑一群英雄,主要的阴谋却不在此,而是吸引赴会英雄的注意,乘机在成都举兵,不将成都的贼人铲除,后果可怕。其次,他请素素立即前往朱凤山,通知火真君,请天玄剑避免走顺庆,或者干脆隐起行踪,候矶到南江镇会合,在未攻袭大巴山内主坛之前,不必打草骜蛇。他准备今晚先到金泉山一探黑旗盟的动静,明晚动手擒捉九阴吊客屈长华。素素已探出吴燕辉接来了一群人,料想黑旗令主该在这两天到达顺庆。雍玉不愿走,他建议由穿云燕杨家驹传信成都,他和冷剑陆蛟跟随中海效力,冷剑陆蛟是个老江湖,有老人家在旁筹划必可有所帮助。其实,他是想多和中海亲近。中海只好答应,他也希望多一个人在旁照应,但要陆叔保护家驹返成都。当天,雍玉修书给陆叔,陆叔□偕穿云燕立即启程。当晚,囚人到金泉山至大少方山约山区中走了一趟。听雍玉说贼人已不再找中海,中海立即决定利用机会现身,以真名号和黑旗令主周旋。第二天,他内穿劲装,外面仍是儒生打扮,带了两位姑娘,出了西门直奔金泉用清霞观。青霞观是当地颇负盛名的道观,观中有两处名胜,一是紫极宫。据说,人唐贞九十年,谢真人谢自然,在这儿成道羽化飞升。其次是步虚台,也就是谢真人飞升的地方。观占地甚广,共有三十六楝建筑,松柏成林,春日奇花异草生香。但日下似乎比往昔萧倏,观内只住有三十余名道侣,□有近四十名借宿的香客。辰牌未,登山的小径上,施施然到了三天前曾经前来参拜谢真人的书生。今天,观中的气氛,与三天前大下相同,没有香客,寄宿在内的人,一个个换上了黑衣,观门的拜天坛右侧,插了一面七星黑旗。快接近观门,下面脚步声急促,士来了五名动装大汉,超越了中海,大踏步进了观门。”成老狗的人来了。”中海向两位姑娘低声说。
“黑旗盟的人似乎并不想隐起行踪呢?”银凤说。
“是的,但黑旗令主本人都行踪如谜。”中海答。
“横江白练粱前辈不在,我们也难从他们口中得到黑旗令主的消息:“素素忧形于色地说。”梁前辈并非钉住黑旗令主,他只负责钉住九阴吊客。我们在一旁听听,有消息了。”
中海低声说。
臂左有一座小亭,三人从容进入亭中,亭距观门不足五丈,可以俯瞰东面的府城,也可从院墙顶端看到大殿前的景况。
五大汉穿过花径,到了殿前的台阶下。敞开的殿门内突然闪出五名黑人劲装大汉,一字排开,站在阶上抱肘屹立,冷然向阶下的五名不速之客凝视。
五名客人也雁翅排开,为首的人抱拳行礼,发出一阵嘿嘿怪笑,说:“田兄请了,洪某奉外坛坛主的法旨,前来拜会董前辈,请田兄代为通报一声。”
田兄勉强地回了礼,冷冷地说:“董前辈已经到大方山去了,洪兄可到大方山一走。”
洪兄脸色不豫,说:“田兄,叶前辈辰牌初刚从安汉客栈起程,在西禅寺逗留许久,到此不足一刻,并未离观他往,为何田兄藉故推托?田兄如不愿通报,在下只好入内……”
“站住!你敢?”田兄沉喝。
左廓下人影出现,赫然是湘西谭氏兄弟。老大谭家昌叫了一声,说:“田兄,为何不通报?”一面说,他一面笑,状极得意。
“你少管闲事。”田兄气虎虎地答。
洪兄脸色一沉,厉声道:“贵盟的弟兄太过嚣张,桀傲不驯,本会的各坛弟兄已无法再容忍下去洪某只好据实返报。”说完,扭头便走。
田兄举手一挥,发出一声怪叫,两侧偏殿闪出十余名黑衣人。
洪兄冷笑一声,挺了挺胸膛,朗声道:“果然是心怀叵测,会主料事如神,早已料定黑旗盟有此一看。诸位,咱们五弟兄并未带兵刃,何必小题大做?有何见教,请吩咐就是,”“小意思,留下诸位的人头。”田兄冷笑看说。
“都还不简单?拿去就是。咱们五个无名小卒的人头,将会换来数百探好汉的性命,连黑旗令主的一子一媳,三侄一女也算上,黑旗令主本人当然也在内,咱们五兄弟该含笑九泉。”
田兄迈步下阶,阴森森地说:“告诉你,黑旗盟是唬不住的。”
洪兄在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掷在地上说:“洪某知道阁下是英雄,用不看唬你。二月六,贵盟的弟兄,暗中屠杀了本会十三名弟子,你以为会主不知道?哼,简直在做梦。内主坛坛主奉会主法旨,看在下致书贵盟令主,后日午正,贵盟的人必须到清泉山大悲古利听候差遣。届期下至,定按会规处治。在下信已传到,如果在下未能返回元妙观覆讯,后果如何,在下不愿危言耸听,诸位自去猜测。在下言尽于此,诸位瞧看办好了。”说完,转身大踏步向外走,不再理会附近的人。
“站住!你这厮死到临头,还敢恫吓咱们黑旗盟的好汉,胆子可不小。”田兄左首一名大汉大喝。
洪兄扭头冷笑一声,傲然地说:“要杀要剐,悉从事便,鬼叫什么?好没规矩。”
田兄挂头向谭氏兄弟看丢,谭老二突然饱含深意地点点头,冷冷一笑,闪入偏殿。
“这恶贼无礼,毙了他。”田兄沉喝。
应声跃出五名大汉,撤下兵刃便待上扑。
臂门人影一闪,到了会被素素削掉一层头皮的三丑。安庆双丑自从在濯马庄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