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骑士脚下略一迟疑,然后向小亭走去,向老道们叫:“道长们,没你们的事,退!”
老道们已听清双方所亮的隶属切口,乖乖地退在一旁。
斗场中,一对男女已经接近至丈二左右,脚下更慢,愈来愈近。
“报你的真名号。”中海沉喝,跨出一步。
双方皆跨进一步,已接近至八尺左右。
“呸!”瑞华娇叱,突然拔剑挥出,迫进、拔剑。出招,恍如电光一闪,奇快无比,风雷倏发,剑虹飞射。
中海的身影倏杳忽现,旁观的人似乎并未看清他是怎样闪避的。
这瞬间,紫虹在电芒的左侧一闪,人影倏止。
端华身剑合一冲出丈外,上身突然一挺,脚下大乱。
“啊……”凄厉的叫号声刺耳传来,瑞华以左手淹住左胸侧,一条创口从她的左胸侧裂至胁背,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当!”她的长剑坠地,接著身躯左扭,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滚倒在地。
中海右闪避招,并抢进还击,大逾常规,出其不意一击得手。他收剑入鞘,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那位姑娘还有救,内腑未伤,仅断肋骨,得赶快下药。第二位上!”
侍女奔出,将瑞华抱回,瑞月向左首的青年人低声交代道:“他用的是电剑心法,文英,用天机剑法。”
“弟子遵命。”文英恭身低声回答,举步上前。
中海向后退,一步步逐渐退回原处。
文英接近至两丈左右,缓缓拔剑出鞘。
中海不拔剑,左手找了一把飞刀,同空中一抛,接著用刀刃向对方扬了扬,告诉对方他要用飞刀了。
来文英探囊取出三枚青蓝色的当十制钱。这种钱重有一两,是本朝初所铸的五种制钱之一,多年来已不再铸造了。这种当十制钱铸有旋边,极易分辨。但文英的三枚制钱的边已经加工改造过,刻成锋利的锯纹。看了钱的色彩,便知上面淬有奇毒。他握钱的手一张一合,对方难以分辨掌心中到底有多少枚。
中海的飞刀威名昭著,文英可能有点心虚,脸色一变。
中海向左绕走,文英也向左绕,双方相距丈七八尺左右,换了两次照面尚末动手。
中海神色冷峻,脸上不带其他感情,一双大眼紧吸住对方的眼神,左手的飞刀徐徐拂动。气氛紧张,令旁观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呼”一声轻啸,从西北面刮来一阵罡风,黄沙滚滚。
文英沉不住气,抓住机会身形一挫,喝声“打!”左手陡扬,接著向左急窜。可是他并未发出暗器。
中海不为所动,紧吸住对方的眼神,从容举步。
文英心中发急,猛地右旋踏前一步,三枚制钱脱手,成品字形飞出,立即伸手再取制钱。
这瞬间,中海已经仆倒,一道白虹一步飞至。
“嗤嗤嗤!”制钱掠上空而过,射出四五丈外去了。
同一瞬间,文英“啊”一声惨叫,左手仍在囊中,并未能及时取出制钱,飞刀插在他的左肩井岤上,人肉四寸,岤道已毁。“叮叮叮!”他的左手离囊,三枚制钱堕落地面。他咬牙切齿,掣剑踉跄前冲。
中海已经跃起,手按剑把,冷冷地注视著踉跄逼近的文英,口角洒出一丝冷酷的微笑。
“文英,不可!退!”瑞月娇叱,飞掠而出。
文英一声厉吼,一剑挥出。
“铮!”中海拔剑反击,击中挥来的长剑,文英的剑翻腾著飞出三丈外去了。
中海的剑尖,停留在文英胸口,冷冷地说:“单打独斗,在下不想要你的命,下次相逢,你得死呢。”
瑞月已到了一旁,但不敢贸然抢上。
小甭人妖也到了,困惑地说:“他的艺业进境惊人,三月前他不见得能胜我,怪,让我试试。”
中海向后退,放过文英。
小甭人妖拔剑出鞘,徐徐迫进。
中海退了丈余,立下门户冷笑道:“小甭人妖,你竟有脸见我,可见你已经无可救药了。先警告你,龙某已不是在濯马庄时的大地之龙了,目下你很难接下我十招。杀你易如反掌,你最好见机退走念在濯马庄时的情份,龙某留你一命以便改过自新。往日龙某早料定你不可靠,想不到不幸而料中,你目下的处境,龙某委实替你惋惜。”
小甭人妖用一声娇叱作为答覆,剑化电虹,抢上攻出一招“穿针引线”,再变“天帚扫云”,控制了中海的上盘。这一招的剑势,是明升暗降,虚中有实不能跃起避招,也不可后退闪让,剑势劲发即沉,下一著便是下沉右拂。
中海确是比在濯马庄时截然不同了,内力修为与剑术皆进境神速。屈指算来,两仪心法只差六天火候,百日之期将满,由于苦练两仪心法,本身的正宗气功当然也相对地增进,小孤人妖根本不是对手。
“铮铮”两声暴雷,他左拂右架,化去攻来的两招,只退了半步,两招狠著迎剑而解。
“呸!”小甭人妖娇叱,剑势突变,“大地盘龙”、“潜龙奋窜”,由下而上展开狂风暴雨似的凶猛袭击。
中海不再退让,一沉长啸,招出“流星坠地”,硬接“潜龙奋窜”,“铮铮”两声清鸣,小甭人妖的两剑落空,先向左荡再向右飘,中海乘势迎进,紫虹一闪,从中宫攻入。
小甭人妖的剑已错在右侧,剑尖在中海的左胁外侧,而中海的剑尖已指向她的右胸。她如果想保命,除非运剑的手劲道足以将中海的剑挡偏,或者能及时向右后方以迅疾的身法走退。可是,她两者都力不从心,命在须臾。
两个小黑炭一是素素,一是银凤。素素对小甭人妖在濯马庄援手之恩难以或忘,见状大惊失色,尖叫道:“龙……”可是,她只叫出半声,便被银凤掩住了。
“住口!不可分他的神。”银凤低喝。
斗场情势已变,危机消失。
中海侧移半步,撤剑外拂,“铮”一声脆响,小甭人妖的剑脱手飞出,“嘶”一声轻响,紫虹反挥,将小甭人妖的头巾拂落,人影乍分。
“回头是岸,靳姑娘。”中海站在丈外神色肃穆地说。
小甭人妖长叹一声,然后默默地拾起长剑,突然撒腿向北狂奔而去。
中海陡然转身,面对缓缓走近的瑞月,冷峻地说:“北宫姑娘,你的害人毒计,何时方了?”
瑞月冷然一笑,说:“你的话去对姓北宫的人说好了,我在姓邹的面前枉费精力。”你否认你是毒娘子北宫云娘?”
“这事早就无关宏旨了,反正你已活不了多久。本来我可以放手让你自生自灭,安稳地活过这十个短暂的日子,但你伤了我两人,我已势难放手。”
“同样的,在下也势难放手。”中海冷冷地说。
“本姑娘第一次碰上你这种不怕死的人,只好动手成全你了。”瑞月一面说,一面徐徐拔剑。
剑出鞘,晶芒耀目生花,除了剑尖前一寸布著可怖的紫蓝色奇光外,整段剑身幻发出耀目晶芒,不易看清剑身,澈骨冷气直追丈外,发出龙吟虎啸似的震鸣。
好一把切玉断金的宝剑。
“先警告你,剑尖前淬有奇毒,见血封喉,你得小心了。”她冷冷地说。
“承教了,请。”中海若无其事地答。
两人徐徐举剑,逐步接近。蓦地风雨骤发,剑虹疾射,人影飘摇。“铮铮”两声铿锵的金属交鸣声传出,人影疾分,两人换了一招两剑,各向左飘退八尺,风息雷隐,只有两人的剑发出龙吟虎啸似的震鸣,余音嫣嫣不绝。
“你的剑居然是神物,难怪。”瑞月懔然地说。
“彼此彼此,接招!”
中海豪气飞扬地叫,急步欺上,招出“电闪雷鸣”,奋勇进击。
瑞月信手挥剑,一声娇叱,晶虹散出满天霞彩,攻入紫虹之中。
棋逢敌手,功力悉敌,旁观的人只看到人影直进直返,剑影飞腾,吞吐间捷如惊电,看不清进手招术,澈骨奇寒的剑气直逼出三丈外。
地上沙石纷飞,红尘滚滚。
双剑冲错绞刺声惊心动魄,两人都毫无顾忌地奋勇抢攻,舍死忘生全力周旋,飞舞的虹影令人眼花缭乱,好一场武林罕见的高手决斗。
两人从路中移至路侧,迫近了小亭,逐渐接近了山坡,攻势依然凶猛绝伦,似乎两人都具有用之不竭的精力,皆能作持久性的狠拚。各攻百剑以上,双方皆未露力衰的现象。
中海虽说有解毒丹防身,但到底有所顾忌,万一对方的毒药毒性凶猛,解毒丹药力不够迅速,可能受到影响,千万不可被对方的剑尖所伤,不然后果可怕。因此,他不敢用险招走险,始终未能抓住对方的空门,未能用险招制造行雷霆一击的机会。
同样地,瑞月也心中懔懔,他发觉中海的进攻剑势锐不可当,稍一找到空隙,狠招便如长江大河般滚滚而来。
她不敢不迎击,以免失去主动。同时,为保持自已的尊严,她也不敢用险招以免失态。另一个理由是反正中海服下了她的毒药,早晚是要死的人,她犯不著用自已宝贵的生命去和将死的人硬拚,这种愚蠢的事她不干,太划不来。
因此,她深怀戒心,不愿用险招孤注一掷。
狠拚了近两百剑,仍是僵局。
斗场向山坡上移,离开小亭在五六丈外了。
侍女和另一名年青人,分别在亭中替受伤的同伴上药扎伤,五名老道和五骑士,则移至小亭与小店之间的空地上,互相监视,虎视眈眈。
看热闹的闲人早就走光了,在中海伤了侍女之际,闲人被吓跑啦!胆子大些的人,远远地躲在屋角向这儿瞧。
两个小黑炭却不怕,她俩站在亭旁,明知两个高手相搏她们插不上手,她们便钉住瑞月的同伴,功力相当的人交手,势均力敌,假如加上一个人,大局便将改观。
青年人已替文英起出飞刀,里了伤,突向五骑士叫:“黑旗盟的弟兄听了,合围,不许大地之龙脱逃。”
第十九章
两个功力相当的人狠拚,假使再加上一个人,平衡的局面便会立即打破,即使加入的人艺业微不足道,同样可以获得极大的效果。
青年人相当精明,他已看出中海和他的主人功力相当,只消用两个人在旁助威,便可分了中海的心神,稳陷死境。要不然,可能再拖上一个时辰或更久些,双方仍难分出胜负,此时该出面助主人取得优势了。
“铮铮,嗤,嘎!”双剑撞击交错声刺耳传来,令人闻之头皮发炸,浑身泛起□皮疙瘩。
五骑迟疑片刻,放弃监视王老道的事,向斗场走去。
五老道几乎同时大袖一抖,闪出拦住五骑士的去路,为首的老道稽首行礼,从容地说:“诸位施主请留步。”
“为什么?”为首的骑士厉声问。
“贫道恐怕诸位坏了武林良好的成规。”
“走开:“骑士大喝,声色俱厉。”施主,贫道斗胆,怒难从命。”
“道长是何人门下,敢与咱们黑旗盟为敌?”
“贫道是青阳真人门下,并非与责盟为敌。贫道只知做事该与不该,不间其他。”
“道长所做的事是明智的吗?”
“贫道与人地之龙素昧平生,对龙虎风云会以及贵盟也毫无恩怨。”
“事责上道长都插手管事了。”
“贫道忝为武林人,自该出面主持公道。”
“你要打抱不平帮大地之龙?”
“贫道谁也不帮,任由他两人公平相决,不容许有人相助,以示公允。”
小亭中的青年人跃下亭来,冷笑道:“真阳老杂毛乃是天玄剑的外知交,他的门下弟子到了四川显然天玄剑也来了。收拾他们,在下去协力制大地之龙的死命。”
他刚向斗场跨出一步,素素和银凤已乘机抢入亭中,火速从布卷中拔出长剑,急抢而入。
侍女吃了一惊,娇叱一声,一剑挥出。
“铮”一声暴响,接剑的银凤被震飘亭下。
素素鬼精灵,手脚奇快,拖看两个受伤的男女下亭,到了空旷处,叱道:“谁敢再上?我就先斩了这两个男女。”
掠回的青年人不敢不站住,厉声叫:“好小子,你是谁?”
“先别问我是谁,退在一旁。”她大叫。
青年人踏进一步。她冷笑一声,剑尖垂在瑞华的咽喉上方,快靴尖作势踢向受伤的青年人左耳门青年人□下不敢再进,在一旁咬牙切齿地咒骂不已。
银凤接不下侍女一剑,大吃一骜,赶忙向素素身侧退,急叫道:“女的交给我,他们如果妄动,先宰人质。”
斗场大变,上老道己和五骑士展开激斗,吃喝声震耳。
中海和瑞月已斗了百余招,双方攻了两百剑以上,开始慢下来了,两人额上大汗如雨。瑞月脸上的脂粉已经乱七八糟,像个大花脸,她的剑势已锐气大满,不敢再浪费买力快攻了。
中海第一次碰上这种可怕的恶斗,感到极为吃力,既不能冒险进击,又不敢下顾一切造成行雷霆一击的机会,只能小心翼翼地等候机会,而这种机会似乎永不会到来,在对方凶猛的剑势狂攻下,他始终未能获得全力发挥的机会。这时突见有人出来相助,心中大定,他确是耽心瑞月的爪牙加入,这时已无顾虑了。
经过天狐谷的恶斗,他获得了不少经验,今天之所以能和功艺比过去他所遇到的高手高明多多的瑞月,一直支持至百余招而未露败象,原因也就在此。只要不存心行险,多用闪避身法,对方的艺业即便高出三两成,仍可平安支持。在空旷的地方,想脱身也非难事,用游斗术足以使他渡过无数危关闪避过无数次对方致命的凶险剑招。
逐渐接近了树林,中海心中大定,向外高叫道:“道长们,请先一步离开。那两位小兄弟,挟人质入林撤走。”
“你得走了?”瑞月冷笑看叫,疾攻三剑,要抢截入林的退路,剑势声疾。
中海只接一剑,三两闪便退入杯中,大笑道:“姑娘,你比我高明不了多少,想留下龙某,谈何容易?不必枉费心机了,咱们可在林中捉捉迷藏。”
“擦”一声怪响,瑞月一剑刨过一株古柏,深入四五寸,一闪而过,剑势毫无阻滞之象,可知她的剑锋利无比,剑上所发的内力是如何浑厚。
但中海的闪避身法灵活无比,已避至另一株且拍下,乘机拔出了一把飞刀,亮了亮笑道:“省些气力,姑娘,小心龙某的飞刀。直至目前为止,他对瑞月的身份依然存疑,不敢断定是不是毒娘子,他无法加以证明。在他所遇见和曾经交过手的龙虎风云会恶贼中,无疑地瑞月是功力最高最利害的一个,甚至此湖海散人更高明瑞月虽便用毒药计算他,手中的宝剑也淬有奇毒,但这并不能证明她就是毒娘子。而交手近两百招,并未能看出她所用的是不是天机剑法,因为他并不知天机剑法的底细。同时,江湖人皆知毒娘子善用三种歹毒的暗器,针、镖、星形角石,分别称为彩虹针、断肠镖,和银河之星,都是令人色变的淬毒暗器,今天并未见她便用,很难断定她是下是毒娘子。他便用飞刀,也是想求证瑞月的身份,毒娘子有银兜皮背心护身,假使她不躲不避,便有八成儿是毒娘子了。当然啦!对付练了三二十年气功的人,飞刀是不起作用的,但他的气功也快练至炉火纯青之境了,谁的修为差劲谁倒霉,对方不敢不防,同样可以击破对方的护体气功。假使瑞月毫无顾忌必定穿有护身的银兜甲,便可证□她就是毒娘子啦!瑞月冷笑一声,一面追逐一面说:“你的飞刀在本姑娘面前,可说毫无用处,不信你可令试试,好教你死而无怨。”声落,她用手在左袖底摸索。
五老道与五骑士在山坡上恶斗,势均力敌,听中海一叫,同时也看到中海已退入杯中,知道大事无妨,是撤走的时候了,为首的老道发出一声暗号,徐徐向另一端矮林退去。
五骑士并无留下上老道的意思,一面追逐,一面留意瑞月和中海的激斗,出招只是虚应故事而已。
素素抱趄受伤的瑞华,同青年人和侍女喝道:“不许追来,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
“入林之后,再将入还给你们。”银凤接看叫,挟起了文英,一跃出亭。
青年人和侍女投鼠忌器,果然不敢追逐,只敢远远地追随在后,候机接回被掳走的同伴。
中海和瑞月在林中周旋,眼看两个小黑炭已从右首的树林退入,五老道也隐入杯中,方大喝一声闪在一株树后,左手疾扬。
瑞月大袖一挥,毒剑前伸,飞扑而上。
飞刀并未变出,中海向左一闪。
瑞月身形疾移,一剑截出。
中海却反而到了右面,喝声“打!”飞刀出手。
瑞月果然了得,旋身一袖猛挥,罡风乍起,淡淡的青雾随袖而出。眼看中海要脱身逃走,她只好用袖底的毒雾擒人了。
“噗”一声闷响,飞刀被大袖抖出的罡风击落,气雾飞腾,随风刮到。
“躺下,”她厉喝。
这瞬间,中海已远飘丈外,三道白虹连续飞到,他仍向后撤,退走如飞,毒雾无法跟上,只听一阵长笑震耳欲聋,他去势如电,冉冉去远。天宇下,传来他的豪笑:“哈哈哈哈,咱们梓□再见,少陪。哈哈哈□!”
瑞月袖抖剑震,将三把飞刀击落,就误了一刹那,中海已远出五丈外去了,想追谈何容易?看了中海掠走的轻功,她明白追也枉然。她咬牙切齿惋惜地说:“真糟,我早该用毒雾擒他的。让他多活十天,可惜。”
她想改追两个小黑炭,可是小黑炭早就不见了,两个手下男女正在不远处的林缘,手忙脚乱地在解受伤同伴的岤道。另一面的树林中,五骑士也垂头丧气地走出树林,同这儿走近。
她只好罢休,同走近的上骑士冷森森地问:“诸位姓甚名谁?”
五骑士不敢不答,为首的骑士躬身答:“在下姓周,名镇雄。那四位是在下的拜弟……”
“唔,你们是武功山的吉安正杰。”
“正是我兄弟。”
“那五个老道是何来路?”
“九疑山真阳道长的门下,艺业甚高,我兄弟无法留下他们。”
“诸位等会儿到上面的凤观讨人,本姑娘随后使到,讨不到人,把观中的老道斩尽杀绝。贵盟约合主何时可到?”
“令主可能已从合川首途,三天后可望到达顺庆府。”
“好,转告令主,务必遵守会主的法旨行事,不可有错。你们先走,不可放走观中的老道。”
“姑娘,凤观的老道皆是本份人。真阳门下弟子可能仅在那儿……”
“不许回话,快走。”
五骑士不再说话,突然扭头便向下走。
“那里去?”瑞月暴喝。
“在下的暗器在鞍袋中,前去取来应用。”周镇雄答,并未回头。
到了坐骑旁,五人飞跃上马,向北绍尘而去。
瑞月先是一怔,最后脸上涌起重重杀机,向下走进入小亭。青年人和侍女随后带了两个受伤的同伴,安置在亭中,脸上神色木然。
“那两个小黑炭的来历,你们知道吗?”她向两人间。
“只知是两个少年,未曾交手,因此不知他们的艺业出于何人门下。弟子无能,愿受……”青年人惶恐地答。
瑞月不耐地挥袖,打断对方的话说:“别提了,不能全怪你,这几年来,咱们从未受到挫折,一旦变生仓卒,便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应付了。你们爱护师兄师姐的生命,因此只好受人要挟,让那两个小辈得以全身而退。记住,下不为例,在这种境况下,假使对方并无守信的念头,你们两位师兄师姐岂不白死了?这次教训必须记住。”
“弟子当永记在心。”青年人恭敬地答。
“把他两人送上山轿。文彦,你到前面知会成君王父子一声,下必再管大地之龙的事了,让他多活十天,他的艺业十分了得,用不看枉送会中弟子的性命,叫他们追踪两个黑小辈,格杀勿论。并立即派人到凤观,也许可查出真阳老道的下落。”
青年人应喏一声,将受伤的文英送上山轿,先行走了。
“王秀。”瑞月向侍女叫。
“小婢在。”侍女行礼答。
“你到后面传谕,叫花煞神转谕黑旗令主,将武功正杰解送内主坛处治,并要他到顺庆府驻留,务必查出天玄剑一群潜入四川的老不死,发现后即下手搏杀,尔后待命在梓潼会合,不许事先到梓潼引人疑宝。黑旗盟的人桀傲不驯,须防他们先到梓潢,泄漏本会的计谋。”
王秀将受伤的瑞华送入山□,同南走了。
瑞月也坐上载瑞华的山轿,同北启程。她认为中海在十天后必死无疑,因此一来,反倒便宜了中海。
中海跟上了两位姑娘,他还不知两人的身份呢,相距五六丈,他使出声大叫:“两位兄弟请稍等容龙某向两位道谢相助盛情。”
他和瑞月拚了两百余招,足足耗去一刻时辰,买力耗损过且,轻功大打折扣,难以追上。
右侧树影中,传来一位老道的叫声:“龙施主,请随贫道来,家师在山东麓隐身,希施主抽暇前往一会。”
“令师何人?请见示。”中海止步转身间。
“家师上买下阳,人称火真君。与天玄剑施主交情不薄,这次由北路至大巴山访寻施主的下落·”中海大喜,说:“小可愿往,道长请引路。”
一面说,一面扭头向两位姑娘看去。
两位姑娘已闻声上步,止穿树而来。
“大哥,可急坏我们了。”素素喜悦地叫,飞跃而来。
“老天,是素妹吗?”中海激动地大叫。
“看,谁一同来了?”素素抢近叫,喜孜孜地伸出双手扑来。
中海忘形地接住她的双手,激动得双手发抖,目光从素素的脸上移开,从她的右肩看到在丈外上步的银凤,叫道:“先别做声,让我猜猜。”
银凤含笑俏立,含情脉脉地向他注视。他突然笑道:“是银凤禹二小姐,令尊一向可好?”
银凤深情地微笑,轻声说:“大哥?你留书不辞而别,急坏了多少人哪!素妹几乎□翻了天哩!家父与施大叔由水路来,大概三五日方可到达顺庆。”
五位老道已到了右侧,为首的老道稽首笑道:“贫道去非。五天前与四位师弟落脚凤观,奉家师之命,在此等候施主的大驾。”
中海吃了一□,讶然道:“怪事,小可单人上路,并无任何人知道行踪,道长们难道也知道小可今天会经过这儿不成?”
去非道长摇头笑道:“家师已在去年岁尾入川,曾在大巴山附近潜伏,希望能探出施主的下落,但大巴山一无动静,只好往回走,要到合州会合施施主。前天到达顺庆,打听出施主大闹定远天狐谷的消息。据龙虎风云会的爪牙说,施主并未离开定远,正布下重重埋伏,等候施主出现。家师认为事态危急,希望及时向施主告□,便在昨日启程南下。岂知到了下面的村落,无意中发现了小甭人妖那几个人,她们寄居村中,鬼鬼祟祟似有诡谋。那小甭人妖是去年十月间,在九江和龙虎风云会搭上的但并未证实,家师在未抓住确证之前,不敢公诸天下,因此心中一动,使到山东麓借宿在农舍中,派贫道五人落□凤山,留意她们的举动,果然被家师料中了,天幸没出批漏。看了施主和那老婆娘的激斗,贫道叹观止矣,那老婆娘的造诣,委实可怕极了。”
“道长久走江湖,阅历丰吉田,能看出老妖婆的身份吗?”中海忧形于色地间,稍顿又说:“日后咱们的人遇上她,后果相当可怕,她那把淬有见血封喉剧毒的宝剑,难以抵挡哩。”
“她姓甚名谁?”去非问。
“小甭人妖说她是彭泽混江龙那……”
“混江龙?混江龙是大江下游的名武师,四十年前失踪了,武林中无人知其下落。而且也没听说他成家立业,下会留有儿女在世。”
素素接口道:“道长,还是先离开险境再说,须防老妖婆率人赶来。”
“施姑娘的话有道理,这就走。五师弟,你到凤观知会主持道及一声,务须及早难开,须防龙虎风云会的人迁怒报复,及早趋避,以免枉送性命。”
一名老道应声走了。亡人绕山北而过,疾奔山东麓。山东麓一处山坡下,有几栋可远眺嘉陵江的农舍,他们会见了留宿在那儿的火真君真阳道长。
火真君是湘南人氏,是个江湖经验丰富,为人极富正义感的有道全真,身材修长,仙风道骨傻貌清濯,接到中海,不由雀跃。他先静静地听中海将小亭前冲突的前因后果说完,沉思片刻,慎重地说道:“如果未能证实对方的身份,贫道不敢胡乱猜测是不是毒娘子北宫云娘,反正得通知我们的人,要他们小心这可怕的女人。至于龙施主在天狐谷所伤的所谓会主,这人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
“那是谁?”中海间,便对火真君的消息来源极感怀疑。
火真君已看出他的心意,笑道:“万里飞鸿武永隆,岁杪由他们的会主亲至广安川请来的。消息来源极为可靠,是鬼丐常真打听出来的,他已和飞锤刘隆取得连系。”
“施大叔他们何时可以到来?”中海转过话锋问。
“你可以间施姑娘。”火真君向素素饱含深意她笑道。
素素一阵忸怩,转过脸讪讪地说:“我……我不知道。”
“素妹,你也真是……你和禹姑娘偷偷溜入四川的?”中海就心地间。
火真君接口打圆场,笑道:“两位姑娘早走两天,她两不愿意乘坐大船,嫌大船太慢。施施主与白衣神君一群人,分为五批,扮作各种水客,正分两途到成都聚会。施施主拟从嘉陵江北上,到顺变方舍舟就陆折向西行。白衣神君则沿大江走菽州,直航成都。至于神驼、鬼丐、狂丐等人,早已在二一月前便在州中活动了,已连络好川中的江湖高手,布下了暗桩和接待站。”
“为何要到成都?”中海惑然间。
火真君神色一正,说:“大巴山是他们的内主坛,如果志在称霸江湖,大巴山算得是极为理想的秘窟,但若志在争江山夺社稷,则嫌太过偏远,进退不便。在施主袭击湖广外主坛的同时,龙虎风云会的爪牙亦同时进袭大峪山,幸好狂丐及时赶到,与枯骨魔借及巴图活佛抢先一步到达。大峪山主的弟兄,已探出该会有三批人,待机举事。一批在兰危b附近,志在截□河西。一批在汉中,志在沿汉江而下直捣湖广。另一批在成都附近,志在夺取四川作为根据地。”
中海大笑道:“这样说来,该会并无大志,似乎仅是草寇……”
“施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错,中原不乱,大明江山的根本不会动摇,在边远地区作乱,决难支持久远,了不起只能割据一方,大业难成。但别忘了,中原各地的草寇与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已被他们所收买,只消大兵一发,中原自乱。加上各边外寇起而呼应,鞑骑全面侵入,想想看,内外交侵,大明的国本能不动摇吗?目下天玄剑已经号召各地群雄攘臂而起,各地官府也亦暗自准备应变。龙虎风云会的毒计决难得逞。大峪山主本人已经八川,他的手下群豪已在兰州汉中两地候机一网打尽两地的贼人,他本人则在成都主持大局,大概该已到达成都安□。”
“道长可知梓潼大会的事吗?”中海间。
“不仅知道,而且知之甚详。贼人襄击大峪山,一无所获。袭击木莲花苑,缥缈仙子全身而退,他们两头落空,四□秀士和缥缈仙子仍在人间,各地群雄又在天玄剑的号召下磨拳擦掌,贼人岂无顾忌,因此他们必须除去心腹大患,所以要布下梓潼大会的陷阱除去和他们为敌的人,而且可吸引天下群豪的注意,让他们的爪牙得以在各地从容布置举事大计。大巴山内主坛不必顾虑,擒贼擒王,打蛇打头,施主何不赶至成都,先毁了他们的根基再说?”
“这……”
“还有,施主认为长春子是他们的背后支持人,但袭击木莲花苑与大峪山之际,皆无长春子在内而且他在河南筹组英雄会,公然声明与龙虎风云会为敌,已公开挑了该会两座分坛,以致近来各地的贼人纷纷敛迹逃匿。上次在施主挑外主坛时,那位蒙面人探施主说是他的弟子湖海散人,可是,湖海散人仍在漳州,不过问江湖事呢。”
中海无法提出证据,苦笑道:“据小可所知,他们的暗中主持人确是长春子。难在小可无法找出证人,唯一可证的人,是伏魔剑客的女儿吴爪霜,但她已打入风云会,目前不知下落,可能已随金花五娘走了。袭击大峪出的四名高手,狂丐老前辈难道不知是长春子的四名弟子?”
“这件事且先拦下,反正长春子即可入川,届时便可弄个水落石出了。”
“请寄语施叔一声,在真像未明之前,千万不可和长春子通消息,远避为上,免遭暗算。”
“贫道定将话传到。”
“大哥,你不去见我爹爹?”素素骛叫。
中海摇头道:“我得先解决八指琴魔杜老前辈的事。”
“杜施主有何要事?”火真君鹜问。
中海不想多说,淡然道:“木莲花苑被袭,假使杜老前辈不故意中断琴音,缥缈仙子性命休矣!有他在,梓潼大会没有人可以逃得过天雷魔琴的龚击,因此,小可必须将杜老前辈的困难解决,除去龙虎风云会的柱石,下然事不可为。”
“施主认为该如何看手?”
“内主坛在大巴山东面四十里的小罗山内,那儿囚禁看大批人质,小可必须一走,人质救出,没有人再会替龙虎风云会卖命了。”
“那……那……可不可以多等几日?咱们将入召集停当,便可动手。”火真君面有难色地说,稍□又道:“召集人手,委实不易……”
“道长,人多了反而碍事,极易泄漏消息。”中海抢著说。
“施主的意思……”
“施叔不是几天后便可到顺庆吗?”
“五至十日便可到达,水路行程甚慢,快了便有泄漏行藏的危险。”
“有施叔前来,大事定矣:人太多反而误事。此至大巴山将近七百里,全是人烟不见的穷荒,人多便容易泄露行藏,千来个人也就够了。小可先走一步,讲道长转告施叔一声,咱们必须在梓潼大会之前,挑毁他们的内主坛。”
“你又要单人独剑……”素素大叫。
中海笑笑,说:“龙虎风云会的人,必定认为我活下过十天,也必定不再找我,因此……”
“你不能独自冒险,大哥。”银凤忧形于色地说。
“这样好了,我要在顺变附近办些私事,然后到保宁走走,两位小妹可和我同行……”
“这还差不多。”素素顽皮她笑了。
“不要问我办的是什么私事?”中海笑问。
“我不管你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