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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定不是坏事,自己就算跟上了,万一被别人发现,岂不尴尬,还是不跟的好,便回房睡觉去了。

    他这一进一出,也惊醒了一个人。他本以为自己的声响已经很小了,但还是被隔壁的住房中的一个人发觉了。方云刚刚回房,那人便追了出去,朝方云追出的方向追去。那个人正是吕宛。吕宛好不厉害,一直追到将近丑时时分,才在一个山林子里边追上了那几个人。吕宛便躲在一棵大树后边。

    那边一共三人,站在那儿。其中一人大声道:“姓张的,还不出来。你说我们人多,这回,你邀了帮手来了,该现身了吧。再也不说我青城派以多欺少了。”

    一个儒生从一棵树上跃了下下来,居然是书生张。但是吕宛却不认得。书生张道:“我邀的人还没到,你们三个只有再等等了。”

    “少罗嗦,我青城派岂叫人小瞧过。你一个人,我们也一个人便是。”转身道:“师叔,便是这个人。”

    “上次天山老妖教训你们还不够么,十三个人打一个都没打过,还好意思再来?”

    “这次我们的师叔来了,看你还嚣张。”

    那个被称为师叔的一直盯着书生张,直到此时才道:“那个人就是你。”

    书生张看着那人,笑了笑:“呵,打不赢了便请师叔来,这便是青城派的好汉,呵呵,笑话。你是他们师叔又怎的,我书生张倒想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动手吧。”

    立刻,二人便缠斗在一起了。书生张身法灵动,而那个青城的却是沉稳老到。二人相斗许久,居然越来越来了精神。打了个平手。突的,书生张一个侧击,右掌向那人小腹打去。那人身手好快,书生张手还在半空,那人已经左手拿到,是一路小擒拿。书生张的右手又岂能让他拿住,往上一翻,便又来抓青城那人的手腕。两人便这样,手始终没碰在一起。两人招式也是一招快过一招。另两个青城弟子在一旁看着,别提有多担心,万没想到此人功夫居然及得上自己师叔了。心里也多了些高兴,幸亏请了师书前来,否则当真丢了青城派的面子。

    只见书生张双拳猛攻了过来,却不似先前的灵动了。青城那人也变了套拳法,不再是快招,而是同书生张一般的狠招了。才斗得几招,书生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呵呵,我以为是谁,原来是青城派弃徒曹师,却还敢打着青城派的名头招摇撞骗。”

    那人脸红起来了。只是在夜色中,根本便瞧不清楚。只顾加快狠攻了。

    “砰”的一声,两人各自退开几步,突然,书生张吐出一口血来。那个青城派的呵呵笑了起来,道:“怎样,我青城派的武功不差吧?”

    “哼,今日领教了。后会有期!”

    “下次见了青城派的,可别再那么嚣张了!”

    “告辞!”果然,书生张转身离去。

    那两个青城派的弟子得意得哈哈大笑起来。“师叔,今日多谢你替我们教训了那个狂徒,看谁以后还敢小瞧我青城派。这小子自作自受。”“没错,师叔,我一定会替你在师父面前美言几句的,一定让你重回青城。”

    书生张刚走,那个青城的也吐出了一口鲜血。那两人大惊,忙呼道:“师叔!”“那人内力好强,他被我震伤了,我也好不了多少。快去城中,给我拿几味药材,疗养几日,便无大碍了。”“师叔,原来那个狗贼还是打伤了你。”“师叔,我们快走吧。”

    吕宛不知其中缘由,便也不便插入,便一直等到众人皆已离去,才从那棵大树后面走出来。此番一闹腾,吕宛哪还有睡意,便一直慢慢走着,出了林去,回客栈去。到时,天已微亮,回到客栈付了房钱,便乘马离开了。离开不多久,卯时时分,方云也醒了,付了房钱,骑马离去,不敢逗留。

    到了午间,便在豪州打尖休息。豪州城中最繁华的街上两家酒楼,一家叫做“追星楼”,一家叫做“待月楼”。这两家酒楼正好对面开着,生意一样红火。吕宛便在这“追星楼”中吃着饭。她点了四菜一汤,四菜是:“金玉满堂结凉良缘”、“不识庐山真面目”、“犹抱琵琶半遮面”和“两山排闼送青来”;一汤是:“明朝散发弄扁舟”。这其实都只是些普通菜式,只不过名字好听些罢了。

    但就是这么好的菜,吕宛还是高兴不起来。

    说来也真巧,方云的行程居然和吕宛的一样,这不,他就在对面的“待月楼”吃饭。只比吕宛晚了不到一刻钟。他没想别的,他只想早日回到家中,看看久别了的父母。

    吕宛正吃着菜,店内走进两个人来。一男一女,均是约莫二十五岁年纪。瞧两人衣着服饰,都不象是中原人士,大概是关外来的吧。

    那个女子道:“师兄,这次师父派我们来中原,是有什么事来着?”

    “呵呵,师父十二年闭关修炼,未踏足中原,中原武林便乱套了,什么少林武当,居然称起最大的帮派来了,更气人的是少林居然变成武林龙头了,执武林之牛耳!听说,最近又多了个什么万兽教的,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师父便派我们来教训教训他们这些狂妄之徒。也好让我海心派的名头响一些!要不是江南大侠派人送信过来,我们海心派还不知道啊!”

    “哦,原来如此。”

    “咱们这便上少林去,叫那些牛鼻子们俯首称臣,再上武当!”

    店内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呵,你们怕不是上过少林,被别人打出来的吧,却来这儿显摆。你海心山到这儿来,途中正好经过嵩山少林,你们不会没发现吧,呵呵,好笑啊好笑。”

    “你什么人?”

    “我只是中原武林的一个无名小辈,有何事么?”

    “既自知是无名小辈,还敢如此嚣张,中原武林原来都是些浪得虚名之辈。”

    “嚣张不敢当,只是有些无能之辈更要嚣张些。”

    “师妹,这个小子交给你了,叫他别再嚣张!”店内众人瞧这架势,都早早地躲在了安全之所观战。

    “放心,师兄。”说罢提剑向那小子刺去。吕宛站起身来,喝了口汤,道:“慢着,算上我一个!”

    那个海心派的男子呵呵笑道:“兀那小子,你也太嚣张了,瞧着,这个小姑娘都瞧不过了,也要来教训你了。”

    吕宛眉毛微微动了一动,冷冷道:“我是来领教领教你的功夫的!”

    那人脸上变色了:“呵呵,我说中原武林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原来当真,一个黄毛小丫头居然敢来叫阵了,看来中原武林当真没有高手了!中原武林当真没有男人了奇*shu¥网收集整理!”说得众人无不动怒。说罢,兵器也不拿,一双肉掌攻了过来。那边的男子也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看她是来教训教训你这个海心派的小子还差不多。”手下依然不敢怠慢,一把铁蒺藜打了过来,全钉在了那女子剑上,将那女子长剑打出了几个窟窿,剑身也打得弯了。那人正是唐门唐山。

    “你这小子嚣张得紧,敢在我海心派面前使暗器,让你瞧瞧我海心派的‘三尸夺命丸’的厉害。”语罢三枚弹丸掷出取上中下三路分攻。唐山冷笑两声,也是三枚“回雁蜂”掷来。机囊一括,将那三枚“三尸夺命丸”尽数囊括其中,折了回去,另有三枚小飞刀分向那女子上中下三路射去。那女子大惊,忙向旁避开。

    唐山收回那“回雁蜂”来,见了那“三尸夺命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喝道:“你那女子好毒,这么毒的毒药也敢乱扔。呵呵,也不问问我唐门是干什么的,敢在我唐山面前使暗器!”

    “原来是唐门的。倒听师父说起过。”

    “我唐门可不止暗器厉害,还让你领教领教我唐门的‘唐诗拳’,好叫你海心派知道厉害!”

    “好,你用拳,我便用拳敌你。”

    “怕不是你没有兵器了吧,说什么不用兵器。接招!”说着念道:“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攻了过来。这是一首李白的《长干行》。这《长干行》共十五式,式式都柔和流丽,真不似个男子能使出来的招。躲着的众人见了,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海心派的女子更是气愤,认为他是捉弄她来了,当下拳法更为快、猛、准了起来,定要唐山讨不了好去。

    唐山笑道:“我唐诗拳中有男式的,有女式的,而我,男女式通杀,都练了,男式的对付男人,女式的便是对付你这种女子或小人的。俗话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看没错,对付你这种女子兼小人,便只能用这种拳法。”“法”字音刚落,那个女子的手便被唐山擒住,反撇在了后边,叫那女子动弹不得。

    那个海心派的男子见了,不由大惊,欲抽身过来相救师妹,却被吕宛缠住,哪里抽得了身。只能干着急。那女子情急之下,反脚朝唐山下阴踢来。唐山着实一惊,没料到这一下。

    唐山一撒手,将那女子猛地推开,“嘿嘿”冷笑两声,道:“撩阴么?我要来抓胸了!”当下当真向那女子胸口抓去。那女子更惊了,节节后退,一直退到门边上去了,踉跄一下,摔了下去,原来是绊着门槛了,又加上唐山的强攻,她又如何不倒?

    这边吕宛使一柄折扇,居然将那海心派男子的长剑牢牢困住,抽身不得。突然,门外又闯进七个人来,均与那两个海心派的一般装束,看来又是他海心派的人了。那个女子站了起来,嘿嘿冷笑两声,道:“现在该你们倒霉了。大师兄,二师兄,四师兄,五师兄,六师兄,七师兄,九师弟,你们快上,替我去杀了那个狗男人。我去帮三师兄。”这一下,该吕宛与唐山心头发冷了,心道:“两个尚可,现今九个了,如何还斗得他们过。

    唐山大声道:“那位女英雄,你今日先离去吧,下次唐某若有命再见,定当感谢女英雄这份狭义心肠。”

    “我倒走得了,他们又岂会让我走?”

    “你先走,我来掩护你。我有暗器。”

    “要走便一起走,你替中原武林出头,我也不是怕死的狗熊,今日便斗他一斗。”

    “唐某多谢女英雄好意,你今日便先行离去了吧。”

    “吕某英雄称不上,却也不是怕死之辈。今日留定了。”

    那进来的人中间一人大声道:“两个一个也别想走,两个都得留下,叫你们好看。”

    “女英雄,你若要救我,便去西街的‘华夏堂’请我师父来,他该在那儿看大夫。你留在这儿,我们都讨不了好去。”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离去了。再会!”

    “你认为你走得了么?先过我的这一剑再说。”那人说罢挺剑刺来。唐山手一挥,只见漫天飞舞的暗器向那九人飞去。以铁蒺藜居多。暗器将那九人攻向吕宛的路全封死了。吕宛这才明白,自己在这儿,无非是拖累别人,以别人这么好的暗器手法,还怕脱不了身么,倒是自己功夫太差,让他顾此失彼罢了。当下不由分说,趁乱跑出店去,向西街的“华夏堂”行去。吕宛才刚离开,方云听得这边店内风声,凑了过来,瞧瞧是什么回事。还未至门口,便以听到了“刷刷刷”响的暗器之声不绝于耳,再有“铮铮铮”的兵器撞击之声。

    才凑到门口,连众人的脸都没完全看清,便已有一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方云大惊。忙举起双手来。

    那人问道:“什么人?”

    “大哥,高抬贵手,小弟只是路过的一个庄稼人罢了。”

    “瞧你那模样,也不太象,你快滚吧。”说罢一脚踢来。方云轻巧地避开了,再也不敢逗留了径向自己这边桌子走去,再也不向那边店内望去。心道:既然是你唐山这个小子,我便没必要拔刀相助了,再说,我也没这能力,这便不是我不想帮忙了,是你命该如此。

    那边店内一个声音道:“七师弟,你也太大意了,居然让刚才那人走了。你瞧他刚才避开你的那一下,没功夫的人或功夫差的人会么,那人一定不简单。”

    七师弟一听,果然在理,不由得叹了口气,骂道:“贼小子,下次见着你,定要你好看。”这便又一次,方云与吕宛二人错过了。上一回在商丘客栈中,上上一回则在开封的小茶馆。真不知二人何时才能再度相见。

    吕宛去西街寻时,哪里有什么“华夏堂”,心道:原来那个唐山故意骗我,好让我脱离危险的,真是个大丈夫。嗨,这个小镇中又哪有什么“华夏堂”,又有哪个药堂敢取这么大的名字。华夏华夏,岂是人人能用的。过得一刻钟左右,吕宛回到客栈外边打探之时,众人早已离去。原来待吕宛走后,唐山很快便用暗器将九人一步步逼开,趁机逃走了,前后不过半刻钟光景。只哭了这家店掌柜的。

    方吕二人一路南下,直到方云回到家中,二人都没见着一面,前后错过的怕不有上十次了。

    回到家中,家人都快哭出来了。竟连方天问也差点留出泪来。这一个月来,儿子音讯全无,四处派人去找,还求朋友帮忙,找遍天下都没儿子的踪影,只道儿子被万兽教抓去,再也回不来了。方夫人一样地激动,抱着儿子的头,久久不肯放开。方天问问了他这回出门见闻,听了之后,再不似先前一次的惊慌了。

    方天问道:“云儿,你那宛儿姊姊人呢,怎么没同你一齐前来?”

    “云儿没找到她。还有,爹爹你不是要杀了她的么?”

    “就她那模样,怎么可能是万兽教的教主,吕宛便是吕宛,薛婉是薛婉,我又要杀吕宛作甚?下次将你那宛儿姊姊带回家,让你娘和我好生瞧瞧,看是什么模样的美人坯子,竟能叫我方天问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

    “哎呀,爹,说什么呢,娘,你瞧爹,真烦。”

    “烦什么,还没成家,便嫌爹娘烦了,是么。到时,若你喜欢那个叫吕宛的,大不了她和茯苓两人,一个做大,一个做小得了,反正你那茯苓妹子是你爹与你二叔指腹为婚的,逃不了的,明白么?”

    “唉,娘,先别说这些好么,每次都这样。还有,茯苓妹妹现在根本没在家中,她在天山呢,人家治不治得好,还难说呢。”

    “这件事我过几日会去你二叔家说明的,也好让他们别担心。”

    “云儿多谢娘了。”

    “自家里瞎客气些啥,贫嘴。”

    “嗨,连娘你也说我贫嘴了。”

    这回回家,父亲破天荒转变了态度,弄得方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她自己却知道,那个吕宛大概便是真的薛婉,万兽教主吧。

    方云拿出枕头下的那份《广陵散》来,心道:难道我当真连一首曲子都吹不出来么,这《广陵散》本是琴谱,或许不该用笛箫来奏,且让我试着来用琴来弹这首曲子看看。当下便行至琴房,弹奏起这《广陵散》来。弹着弹着,不由伤感起来,不知为何当初宛儿姊姊要离自己而去,也不知为何爹爹的转变如此之大。嗨,或许……

    ——本回完——

    第十一回 万兽教教主惩治叛徒 铁扇门掌门传位弟子

    “怎么回事?是谁露出了破绽,怎么让方云发现了?”一个人背对着一众跪在地上的教众道。

    没有人敢回话。

    “都起来,各司其职去,文建峰,你留下。”

    “是。”众人渐渐散去。

    “文兄,你这一年来,功绩不错,我很欣赏你的才能,不过如今有些人嫉妒你了,告你谋反,勾结外人,要灭我万兽教,可有此事?”

    那文建峰好不害怕,慌忙跪倒,连连道:“哪有的事,回教主,您不是也说了别人妒忌我么。我文建峰赤胆忠心,保卫万兽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恩,我也相信你的忠心,只是,这话既是绿竹坛坛主说出来的,你叫我又怎生是好。左右护法也都替她做证。你看,这事该如何是好?”

    文建峰眼睛骨碌一转,道:“教主,我明白,我这便替你去杀了他三人。省叫教主心烦。”

    “可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那该怎么办呢?胡家庄的总管先生?”

    “教主,属下不明,还望教主解释。”

    “是么,要解释,去阎王那儿等你的主子下去后再解释吧,万兽教的叛徒!”

    “教主,冤枉啊,什么胡家庄,属下听不懂,还望教主明说。”

    “明说是么?下辈子吧,装蒜!接我一掌!”

    文建峰哪还敢逗留,连忙站起,向殿外逃去。他逃得好快,尽是往丛林中钻,万兽教主薛婉居然追他不上。

    “叫你逃,抓到你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万兽教的叛徒休想讨着好去。七琴飞蟾步!”薛婉大叫着追了过去。

    “教主,我真的没有勾结什么什么胡家庄的,你要相信我!”

    “我可没说你勾结胡家庄的,你既不打自招,就别怪我靴婉心狠手辣。原来绿竹坛主说在胡家庄听到的话是真的了。”

    “什么话,教主?”

    “教主不是你叫的!什么话要你管了?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你既不相信我,属下只有逃走,来日证明我的清白了。”

    “休逃!”

    两人一前一后,相距却越来越远了。过得一盏茶工夫,追着追着的薛婉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怎样,姓文的,还有路退么?”

    原来两人追逐,居然追到这雪宝顶的悬崖边上来了。眼看着文建峰已经距悬崖边上不到十丈距离了,薛婉正一步步逼近。文建峰正思量着如何从两边逃脱,突然两边各跳出个人来。一个左护法董海,一个右护法梁川。董海手执一流云锏,梁川手执一霞彩戟。那锏体如有波光流动,耀人眼睛,利得紧,称流云锏;那戟则通体艳得紧,戟身或红或黄,或紫或橙,完没有戟该有的铁黑与深沉般的颜色,便称做霞彩戟。皆为宝物。相传南宋末年元军南下,当时在华为官的一个阿拉伯富商为了讨好元军,将这两件宝物献上,后至孛儿只斤忽必烈手中。忽必烈视为珍宝,后一代一代传了下来。到了朱元璋赶走元军称帝之时,这两件宝物自然又落到了他手中。朱元璋得到后,只恨没早点到手,随自己南征北战。后来便是皇族专用了。直到隆庆帝时,一日薛神勇趁隆庆帝在豹房寻欢享乐之时,到宫中偷了去,给了左右两个护法做趁手兵器。

    文建峰距悬崖边本不远。四面都是死路,加上三人步步逼近,他一步步向后退去,突然脚下踩空,向后倾去,栽了下去。发出响彻长空的惨叫之声,久久回荡在悬崖边上。

    话说这一日方云从家中出来,寻找吕宛。

    这一日,行了一会儿,忽听到身后的打斗之声。出于好奇,复往回行了一阵。原来是一男一女正自相斗,那女子看来已处下风了。令方云惊讶的不是别的,那男子居然是方天问,自己的父亲,不知他何时跟着出来了,自己居然丝毫不知。原来还是不放心自己。

    奇的是,那女子居然呼道:“方云,还不过来帮忙,杀了这狗东西!”

    方云只觉那女子声音有点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了。方云不明所以,那女子如何认识自己,而那女子又如何与父亲相斗,而那女子居然还要自己襄助,却是为何?于是问道:“兀那厢那女子,不知为谁,为何要我帮忙?”

    方天问见到此关头了,居然还在不紧不慢地与人对答,不禁来火,骂道:“畜生!”

    那女子显然招架不住了,于是展开轻功,围绕林中树群游走,边走边道:“你这方云,好不识好歹,这恶人暗地跟踪你多日了,我奉教主之命前来保护你,如今不敌,你却不来助我!”

    方天问忙于追那女子,憋足了气奔跑。那女子轻功似在方天问之上,穿插游走,闪展腾挪,丝毫不乱。方天问则已涨红了脸。方云这才明白了,道:“你可知道此人为谁么?”

    那女子没好气地答了一句:“管他是谁,杀了再说。”

    方云差点没气坏,大声道:“他是我爹!”

    那女子不觉惊讶,只是淡淡地问:“是么?”

    方云忙叫道:“别打了,别打了,爹,你们都别打了。”

    方天问不理会。那女子却不慌不忙地道:“要你爹不打了也不难,看我的。”说罢随手一挥,一团红色烟雾,朝方天问飞去。方天问见她挥手,立时躲开,便没吸进这红色烟雾去。

    那女子也停了下来,与方天问相距三丈开外。方天问惧她烟雾,不敢过来,那女子也正愿如此。冷笑两声,说道:“哼,老子跟踪儿子,是何居心?莫不是见了儿媳妇漂亮,起了色心,想占为几有?”

    “呸,我这是暗中保护,也称得上跟踪么。只是某些蛇蝎妇人怕不要失望了,没能加害我儿,怎的?”

    那女子笑道:“有保护儿子被发现了会脸红的?”

    “方天问当然不肯承认是因为轻功不如人而脸红的,只得愤愤道:“我跟踪又怎的,总比某些外人跟踪要好些。”

    “外人?妹夫也算外人么?这小子马上要成为我妹夫了,我该不是外人了吧?”那女子灿烂地笑着,先是娇笑,笑着笑着突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方天问目露凶光:“你到底是什么人,找我儿有何贵干?”

    方云突然冲上,夹在两人中间,劝道:“别吵了,总之,你们二人都跟踪我了,都不对!你们都别再跟踪我了。”

    二人都是一怔,极为尴尬。那女子道:“我当然做得到,只是不知这位君子办不办得到?”说着向方天问指去。接着道,“不过我自有办法,好叫他别再跟着你。”

    “不管怎的,反正你们都别再跟踪我了,爹,你也别再跟着我了。”说罢转身施展轻功朝林外胡乱奔去。方天问欲追上,却被那女子缠上。又战了一场。那女子呼啸一声,周身立时有十来个人围上,夹击方天问,另有几人侯在旁边。

    “砰”的一声,周身烟雾浓浓。说时迟,那时快。方天问一个鹞子翻身,向后空翻了去。突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方天问罩住,再受得一阵烟雾,晕了过去。

    方云也似乎听到了一些响声,于是又往回行了一阵,到得这里时,早已见不着一个人了。心想或许是幻觉吧,便不再理会,走出了林子去。

    室内,两个女子。一个十六七岁年纪,着一身绿装,另一个年稍长者,一身紫衣装束,是先前那个林中的女子。而那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正是万兽教主薛婉。“婉妹,你瞧这人怎么处置?”

    “放了他。”

    “你说什么!放了他?你以为姐妹们抓他很容易么,好不容易抓着,就这么说放了便放了,给我个理由。”

    “没理由。”

    “哼,你是不是当真爱上那个姓方的小子了?你别忘了你当初怎么在爹灵前发誓的。还有,我们的大计,要将他八人全部杀尽,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你却浪费。”

    “英姊姊,我是教主,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教!我玩够了他们再杀不行么?”

    “好你个薛婉,枉我爹爹收养你,还将这个本属于我的教主之位传给了你,你如今却将父仇忘得一干二净了。去和那个姓方的小子鬼混,不理会复仇大计了?”

    薛婉目无表情地走出了房间去。

    薛英立在那儿,心中暗暗道:总有一日我要夺回教主之位,手刃仇人,为父报仇,还要将方云这个小白脸据为几有。

    大厅里面两个蒲团。一个老年婆婆坐在其中一个蒲团之上,盘腿。面色安详,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口中正念叨着什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跪在她面前的蒲团之上,低着头。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吕宛也就是万兽教的教主薛婉。而那个婆婆正是十一年前在黑风岗解救她的那人。

    “师父。”薛婉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过了一会儿,那个老尼才道:“我问你,‘亢龙,有悔’,何谓也?”

    “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

    “‘潜龙,勿用’,何谓也?”

    “龙德而隐者。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

    “你既知‘亢龙,有悔’,便不该逼死文建峰,你既知‘潜龙,勿用’,便不该苦苦执着于报仇。‘试思未生之前有何相貌,又思既死之后有何景色,则万念灰冷,一性寂然,自可超物外,而游象先。’又何必定要报仇呢?”

    “父仇不可不报。”

    “然而以你的武功,连方云都打不过,又何谈他八家?”

    “有我万兽教在,没有办不了的事。”

    “既如此,何必来找我,既来找我,又何谈报仇之事。万兽教宗旨劫富济贫,驱敌报国。现在外敌当前,皇帝年弱,不懂政事;你却不小了!你万兽教也该到了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却不是报仇而已。你爹爹知道了,死也不会瞑目的。‘我有功于人不可念,而过则不可不念;人有恩于我不可忘,而怨则不可不忘。’你忘了么?”

    “师父教训得是,徒儿知错了。徒儿这次再上山来,是有事相求。”

    “但说无妨。”

    “下山之前,我还有‘鬼魅扇’与‘追魂扇’未学。现在恳请师父相授。”

    “当然可以,静仪,带师妹去后山玄武洞中,将那两本扇谱取出,交与你师妹。薛婉,自己择日练习,若有不懂之处,便来问我。另外,尚有一本《普善心经》,练武时别忘了一并看看,修身养性,化解你的戾气。”

    当日薛婉便练那套‘鬼魅扇’。说也奇怪,当日仅一日便练了一大半,只是越练越难了,第二日便只练了十几页了,第三日却只四五页了,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那最后两页却迟迟不能练成。每当一运气之时,便觉胸口难受,气闷不畅,血液膨胀,极为难受。又急于练成,便等不及了去问师父去了。然而《普善心经》却从没翻过一眼。

    铁木师太道:“练这套扇法得心无杂念,专心修炼,途中不可荒废了,强行运气会走火入魔的。你只有什么都不想,方能达到形、神、意均如鬼魅一般,才能达到此扇法的最高境界。来,为师给你耍一遍,你瞧好了。”说完便当真在石室当中舞开了。身法果如鬼魅般,见不着实体,只见几十个幻影在前面左摇右摆,不住地舞动,见了便有些害怕。

    薛婉见了,也尝试着按此法练习,果然,才一个时辰,便将这最后一关通过了,终于练成了“鬼魅扇”。接下来三个月,又将那套“追魂扇”练成了。她本就天资聪颖,加上夜以继日的勤加苦练,名师的指点,很快便有所成,较几个月前突飞猛进了。那日,正在后山练功,一只苍鹰俯冲过来,被她一扇便打得晕死了过去。

    又过了许久,大概离她上山也有一年多了。这一日,铁木师太将薛婉等八名徒弟叫到身边。道:“我这老婆子怕是不行了,方才该是回光返照,叫我来通知你们几声。”说道这儿,众徒已现惊讶神情。铁木接着道:“我死了之后,便由你们大师姐静尼来主持教务,接任门主之位。你八人记住了,从今往后,世世代代,我‘铁扇门’不得与‘定风门’及‘君山门’发生争执,要勤加习武,争取把我铁扇门发扬光大。

    “声妓晚景从良,一世之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守,半生之清苦俱非。语云:看人只看后半截,真名言也。‘盖棺定论’,评价一个人的确该等到他已走完人生道路的时候。一个人无论出生如何低贱或者如何堕落,只要能痛下决心,猛回头重新做人,世人不但原谅他们过去的不幸与失足,而且钦佩他们的勇气与毅力。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尔等非但己身须得懂得,还要劝谏世人,弃恶从善,弃暗投明。

    “念头宽厚的,如春风煦育,万物遭之而生;念头忌刻的,如朔雪阴凝,万物遭之而死。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此戒疏于虑也;宁受人之欺,勿逆人之诈,此警惕于察也;二语并存,精明而深厚矣。‘见人只说三分话’。此三戒,明白了么?”

    八徒齐呼“明白了。”

    静尼走至铁木身畔,蹲下,轻声道:“师父,您身子骨还硬朗得很,尚未到古稀之年,又怎会就此离去,我等还要侍奉师父到百岁的。”

    “是啊是啊,师父一定可以活到百岁,师父不会死的。”“对,上天有好生之德,师父一世的大好人,肯定不会死。”众徒七嘴八舌的。

    “人生在世,孰能无死,只求坦荡荡为人,不做亏心事,死又何惧。”铁木静静道:“你们都出去吧,薛婉,你留下。”

    众人齐声道:“是。”退了出去。只剩下铁木薛婉二人留在石室内。

    待众徒离去,铁木从怀中掏出一个霞彩玉镯来,交到薛婉手上,道:“婉儿,你师父我就要去了,我去了之后,你便拿着这个镯子去西北方隔此地十二里地的‘定风门’,求见定风道长,将这封信交给他,他自会留你。到时你便要勤加练武,不得偷懒,明白了么?”说罢从坐垫下拿出一封淡黄铯信封来,交给薛婉。

    “徒儿明白。”

    “还有一事。婉儿,你可知我出家之前姓什么么?”

    “徒儿不知。”

    “我告诉你吧。这也便是我反对你杀方天问的缘故。我姓方,方天问便是我的亲弟弟。”

    薛婉听了很震惊,但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表情。

    “我弟弟对不起你家,但是我不能杀他,他是我弟弟,我只能救活你,抚养你长大,教你武功,帮你回到万兽教,做你的教主来补偿你。婉儿,这十一年来,我没吩咐你做过任何事,今天,我求你一件事,不要杀害天问,否则我死也不会瞑目的。婉儿,答应我,好么?”

    薛婉站在那儿,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她的眼前浮现起薛神勇当日在豹子岭黑风岗死时的情形了,是那么可怖,她至今还记得,她会永远记得。她还时不时地从梦中惊起。她立誓要杀尽仇人,是以勤学苦练,就等手刃仇人那一日,可如今师父的遗言居然是要她不报仇了,她该如何是好。既然师父是自己杀父仇人的姐姐,为何她还要救活自己,还传授自己武功呢?她着实想不透,她也不再愿想了。

    “恩。”

    铁木待得薛婉“恩”的一声音落,便闭上了双眼,往旁边一倒,大概是仙逝了去。

    薛婉收好镯子和信,走出了石室。七个师姐立即围了上来,询问。薛婉突然落下一滴泪来,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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