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中的感伤让她没考虑太多地望向他,“你似乎有一段很伤心的过去。”
“何以见得?”他诧异地垂下眼,看着只到自己肩膀的她。
“我猜的啊!”他的目光又将她的眼快速逼回原位。“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不是一个很快乐的人。其实,人生干嘛过得那么严肃咧!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应该学着向前看。”
她滔滔不绝地继续说着:“人若一直活在过去,就不会有进步,所以,我一直主张人应该抛掉以往的旧包袱,为仍然活着的人负责,为自己的理想打拚。”
这番简单却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的言论,让他胸口猛地一窒。
他怔怔地望着大海,眼中跳动着某种类似悸动的光芒。
一会儿,他收回了置于栏杆上的手,向旁移了一步,整个人学她将重心放在栏杆上,深沉的表情似在思考。
不可讳言的,她乐观的言语震开了他胸中积压已久的大石,解放了他心中始终无法释怀的黑暗面。
是了,过去的事已无法挽回,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悔恨中,不如让活着的人幸一砠.
他的举动却让她诧异。“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他笑笑地摇摇头。“或许,你说得对,人不应该活在过去中。”说完,他看着她,突然道:“还介意那天的事吗?对不起,那天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只是不想你再介入那件事,太危险了。”
不意他提起那天的事,这充满诚意的道歉突然让向织月觉得自己很小气。
“本来很气,但现在不气了。”她摇摇头,给了他一个笑。
盯着她的笑容,他突然转移话题,“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你的指导教授明天不是要验收实验成果吗?”
“你怎么知道?”她语中有着惊讶。
莫微尘则回以一个莫测高深的眼神。“我说过,只要有心,一切都不难。走吧!”他再次牵起她的手,把她带离了栏杆。
这一次的碰触,虽还是让她感到不自在,不过,已比刚刚好一点,起码气息不再那么紊乱。
她就这么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向前走着。
夏虫声声寂寥,海风阵阵袭来,一道奇异的暖流自她心底深处汩汩流出。
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地抬起了眼——
“我可不可以知道『慕荷』是谁?”她眼中充满了疑惑。“我跟她长得很像吗?为什么很多人都把我误认为是她?”
这突然的问题让莫微尘陡地停下脚步。他盯着她疑惑的小脸好一会儿,才轻吐出一口气道:“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告诉你,好不好?”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嗫嚅道:“还……还有一个问题……”她扭捏地垂下了眼。“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你的女伴呢?她不会生气吗?”再抬起头,眼中的迷惑更深。
这问题让他瞬间愕然,但这样的愕然并没有维持多久,她那双迷惑至极的眼让他心中起了一股促狭之意。
“对不起,我和她的关系似乎还不到可以让她生气的地步。”说完,他眨着眼反问道:“你呢?你又为什么毫不考虑就下来?你不怕我再对你不轨吗?”
“我……没想过要拒绝。”她垂下眼。听他如此淡然地撇清了与那位女伴的关系,她的心似乎涌上一股窃喜。
那原本澄净无瑕此时却夹杂了羞赧与迷惑的眸子,彷佛有着无比的吸力,解放了他心中禁锢已久的灵魂。突来的一股冲动,让他不假思索地将她拉进了怀中。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信不信?”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声音变得好柔好柔。
“莫……”这个举动让她来不及反应,怀中传来的温度让她终于有了真实感。
他一瞬也未瞬地盯着她,“既然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我们都应该回家好好想一想。”说完,他俯下头,在她唇上烙下深深的一吻。
这第二次的亲密接触——向织月是着着实实地失掉了心。
想——是想了很多,却好像又得不到结论,唯一的不同是——向织月傻笑的次数变多了。
自那晚之后,她与莫微尘之间的往来变得频繁。虽然忙碌的他与她见面的次数不多,但靠着电话的联系,她发现,自己的心似乎变了,实验室的事不再占据她所有的脑神经。
这一个星期来,她似乎犯了傻笑的毛病。作梦作到一半——会笑;刷牙刷到一半——也会笑;拿着试管做实验的时候——她更会笑;更遑论许多莫名其妙的时候。
她反常的模样丁岚感觉到了,就连守在她四周的孙德兄弟俩,也可以感觉到她的好心情。
从实验室回到家,她痛痛快快地洗去一身的汗水。一出来,无意中又瞥见桌上那束他送给她的玫瑰花,一颗心顿时又涨得满满的。
一声夏雷轻动,心情大好的她也不管外面阴霾的天色,打开了窗子,对着天空傻傻地大笑几声。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电线杆下打呵欠的孙德,一时之间,她顽皮心起,略一思索之后,她关上了窗,并打开另一边的窗子爬了出去,
原本她的用意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出去吃东西,然后再堂而皇之地走到孙德面前,取笑他所声称的滴水不漏保护也不过尔尔。
谁知,她的双脚才从水管落下地,一道自前面便利商店走出来的熟悉侧影,却打乱了她的计画。
这背影……好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她不断思索着,突然,脑中电光石火地闪了一下,啊——他不就是那天袭击她的人之一!
想到这儿,一股兴奋浮了上来。
虽然那天房间中始终是昏暗的,但她可以肯定,他——就是那天将她摔到地上的王八蛋!
思及此,她想也不想地便跟了过去。她在心里暗笑着——好啊!终于让本姑娘等到了吧!那天让她吃足了苦头,现在她可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一开始,她的确是存着“报仇”的心态跟上去的,但在跟了大约十分钟之后,她改变了主意。
莫微尘跟夏惟一直在追查的幕后主脑到底是谁?若是她一直跟下去,有没有可能发现他们的大贼岤?
想到这个可能,她的脸立即因兴奋而涨红。太好了,若她真能发现到对方的贼窟,还是探听到一点消息,对莫微尘也算有交代。
是以,她暂时打消打草惊蛇的念头,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她的跟踪还算顺利,对方并未察觉身后像鬼魅的她。这全因为对方喝了酒,丧失了平日的警觉性。
二十几分钟后,他们已渐渐离开了市区。
看着对方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丝疑惑慢慢升起。他到底要到哪里去?
看着四周愈来愈僻静的路和愈来愈昏暗的天色,刹那间,她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正当她犹豫着是否还要再跟上去时,对方的脚步却突然停在一处有篱笆围着的矮房前,她立即闪身到一棵大树后。
这就是他们的贼窟吗?看着那男人步伐不稳地走了进去,她不假思索地自树后闪出,跟着跳进了篱笆,隐身到窗后。
她的运气还算不错,从这扇窗看进去,屋内的人事物一清二楚。她看到那天袭击她的那两人,以及另一位满脸胡渣、长相粗鲁的大汉,他们正围在杯盘狼藉的桌前,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
“阿六……买个酒,怎么买那么久?难不成你像贺老大一样,半路还杀去玩女人马了几节?”满脸胡渣的大汉红着眼,对着刚进门的大汉发牢马蚤。
贺老大……向织月把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被唤作阿六的大汉打了个酒嗝后,无意识地朝他挥了挥手。“狗熊,喝酒就喝酒,那么多牢马蚤干什么?小心被贺老大听到。”
“去……我怕什么!”狗熊吐了口痰。
“狗熊,不是兄弟我替谁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我说黑茂啊!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被贺老大吓破胆啦?安啦!贺老大要好处,还得靠咱们兄弟,我就不信他敢对咱们怎样!”
“话是这么说没错……”黑茂夹了颗卤蛋塞进嘴巴中,警告地道:“还是小心一点好,贺老大的心狠手辣在道上是出了名的,那个倒楣的樊世高就是最好的例子。”
樊世高……哈哈!终于讲到重点了!向织月的耳朵竖得更高。
“说真格的,贺老大也真够狠的,到底对方给了他多少好处,他竟然眉头也不皱地一下就干掉了樊世高。”阿六举起了酒瓶倒头便灌。
“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贺老大会那么有种?”狗熊又啐了一口痰,满脸的不以为然。
“狗熊,你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他们到底给了贺老大多少好处,让他这么卖命?”
“管他是谁!”狗熊打断了黑茂的话。“只要有钱花,管他是天皇老子都行。来呀!别说那么多了,乾!”一时之间,杯觥交错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雷声,充斥在空气中。
听到这儿,向织月已然得到了几点结论——
第一、贺老大是个超关键人物。
第二、贺老大奉命杀死了樊世高。
第三、贺老大背后还有个操控他的集团。
会是谁呢?
她将耳朵再次贴近窗子,想再偷听一些消息,但接下来他们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酒,谈论的话题除了女人还是女人,用辞粗鄙不堪入耳。
在察觉到继续听下去只是浪费时间之际,她开始思索下一步的动作。
想她千里迢迢的冒雨跟到这儿,才得到这么一点点东西,实在不怎么甘心。
她用手摩蹭着下巴,突然,眼神射出一道光彩——不如她乾脆潜到屋内,或许能得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此刻的她对自己的身手有着过度的自信,就算被发现,她也看准了屋内那三个醉鬼根本奈何不了她。
她贴墙来到屋后,俐落地开了扇窗翻进去。但,她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跳入窗后的第一时间就被发现,而且还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
就在她跳人的刹那,天空突然响起一声雷吼,吓得她心脏差点麻痹不打紧;更要命的是,她入内后的脚踩到的不是地,而是一个水桶。难以平衡、一阵乱抓之际,墙上挂的、桌上摆的锅碗瓢盆,全都哗啦哗啦地落了下来,将她整个人埋进其中。
前厅那三个男人,虽然意识已有七分被酒精麻醉,但,身为混混的直觉还是让他们立刻反应,在第一时间内奔到了厨房。
“你……”黑茂指着她,眼中有着不可置信。
“妈的,你这臭娘们竟敢混进来……”狗熊反应最快,立刻想拔出腰间的枪,但却摸了个空,这才想到刚刚喝酒喝得太胀,枪已被他解了下来。他立刻气极败坏地丢下一句:“抓住她!”之后,赶紧返回前厅,找寻配枪。
此时,向织月当然是保命要紧。见阿六与黑茂朝她扑了过来,情急之下,她就地取材,抓起一个铁瓢胡乱朝两人挥了过去。
“唉哟!”
两声哀嚎让向织月得到逃命的机会,她立刻挣扎着起身,顾不得摔疼的身子,跳出了窗外,没入了大雨中。
身后的咒骂声让她知道,狗熊已追了上来。
她用尽生平的力气没命地跑着,根本不敢回头,几颗子弹幸运地擦过了她,她根本还来不及感谢上天的眷顾,又没命地穿过树林,穿过了几户人家……
等到她终于跑累了,不得不停下来时,她发现自己已跑进了车水马龙的市区。
反射性的回过头,确定那头大狗熊已无法再追上她之际,她才放心地坐了下来。
路过的行人看着浑身淋湿又满脸泥污的她,纷纷投以好奇的一眼。
好险!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此刻的她坐在地下道的阶梯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点也没察觉到路人怪异的眼光。
略为休息之后,她的体力已慢慢恢复,虽然,长时间的奔跑让她手脚发软,但幸好,她还有足够的行动能力,这点得感谢她平日勤于运动,让她的体力保持在最巅峰的状态,才能保住小命。
脑袋一恢复运转,跟着出现的是一组电话号码,历劫归来的她,此刻唯一想到的事,就是去见莫微尘,把自己得来的消息告诉他。
莫氏大楼顶楼
莫微尘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集团最新投资的一份土地开发案公文。
这是他的习惯,所谓“今日事今日毕”,不论多晚,他一定会留在公司把当天的公文全部看完,才会下班回家。
手机铃声划破了办公室的寂静,他移开了手中的公文接起电话。
“喂——”
他才讲了个字,对方的声音似乎迫不及待地压过他。
“莫微尘吗?是我,织月,你现在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听到这清脆的声音,难得一见的温柔出现在他眼中。
“你现在在哪里?”
“在xx路麦当劳前面。”
“好,你在那儿等我,我十分钟后到。”
放下电话,他跟着阖起了公文,一点也不在意维持多年的习惯被打断。
十分钟后,他驱车来到麦当劳前。
他摇下车窗,注意着店前熙来攘往的人潮,却未发现她的踪影,正想下车之际,一张满是土污的笑脸凑到了被摇下的车窗前。
“嗨,我在这儿!”
乍见灰头土脸的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发生了什么事?你发生车祸了?”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立即推开车门想下车。
“没事!没事!”向织月慌忙地摇手阻止了他。“我只不过不小心摔了几跤而已。”
摔了几跤?他保留内心的怀疑。“先上车吧!这里是黄线。”
“嗯。”她用力地点点头,但才拉开车门,她又显得有些犹豫,看看自己一身的土污,再看看车内高级的白色座椅与地毯,这……
彷佛知道她为何而犹豫般,莫微尘立即道:“没关系,脏了再洗就行了。”
“不好意思……”她吐吐舌头,小心翼翼地上了车。才钻进车内,可能车内冷气太强,她连打了两个大喷嚏。
“冷吗?”莫微尘立即将冷气温度调高,又为她移开了出风口。
此举让向织月那颗被雨淋湿的心一阵温暖。“谢谢。”她给了他一个笑容。
替她系好安全带后,他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往一个熟悉的方向驶去。
“找我有什么事?”
这话顿时提醒了向织月,“对对,我要告诉你,原来樊世高是让一个叫『贺老大』的人给做掉的。”
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话题,他不解地扬了扬眉道:“你怎么知道?”
“我不小心发现的啊!”
他瞄了她一眼,立即追问:“可以知道是怎么个不小心法吗?”
“也没什么啦!”她乾笑一声后,从跟踪那个阿六到无意中发现那个贼窟的过程讲了一遍。
“好险啊!要不是我跑得快,我这条小命可能就这么没了!”她一点也没发现莫微尘愈来愈阴寒的脸色,仍滔滔不绝地说着。“不过,此番冒险还算有一点代价啦!至少查出樊世高真是被人给灭口的。”她得意地说着。“依我的判断,那个『贺老大』是个关键人物,若能找到他,真相就可以大白了!”
见自己滔滔说了好半晌,却得不到丝毫回应,向织月终于察觉到他神色有异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望着他紧绷的侧面,她不解地问道:“你不舒服吗?脸色好难——啊——”看字未出,车子突然右转的作用力吓了她一大跳,她整个人被甩到一边之后,车子猛地停住。
揉着摔疼的头,她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才起个音,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因为,她的手猛地被他攫住,整个人被拉向前。
“为什么要轻忽我的警告,做这么危险的事?你非得让别人担心不可吗?”只见莫微尘激动地抓住她的手,一把愤怒的火焰自眼中不断地进散出来。
此刻,冷静的他不见了,一种又将失去所爱的恐惧烧毁了他的冷静与自持,烧出了他心中隐藏的情感。
这激烈的反应,令向织月不知所措,眼前那双陌生的眼,让她感到愕然。印象中的他是温文儒雅的,这失控的模样——她何曾见过。
望着她那张不明所以的无辜脸庞,莫微尘的思绪不断地翻搅,渐渐地,内心深处记忆的另一张脸浮了上来,与眼前这张脸重叠……
突然,一道刺耳的喇叭声传来,淹没了他的思绪,很快地,记忆中的俏脸褪去,眼前这张满是油污的脸渐渐鲜明……他猛然一震后,陡地放开了她的手。
“对不起……”他将脸埋进手掌中,靠在方向盘上喘着气。
这莫名的举动更加让她不知所措,她不安地揉着被他握疼的手。忐忑的心让她觉得她应该出声说些什么,但,口唇掀了掀,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难堪的静默存在这狭小的空间中。
一会儿,激动似乎已平息,他重新踩动油门,让车子重新滑进马路。
一直到车子开进了一栋高级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沉默仍持续着。
第七章
默默跟着莫微尘的脚步直上了顶楼之后,向织月才知道自己来到了他的住处。
她还来不及多打量屋内的陈设几眼,莫微尘的声音已然传来——
“先去洗个澡,把脏衣服换下来,里头有乾净的浴袍、毛巾。”说完,他不再看她,扯开了领带将之摔到沙发之后,直接进了睡房。
向织月本能地想喊住他,但瞥见他眼角的阴郁,话只好又吞进肚中。
洗了个澡,整个人果然清爽许多,连脑袋也不由得清楚起来。
她将脏衣服用清水洗乾净之后,随便拧了拧便丢入烘衣机中。
一出浴室,她便瞥见换上了休闲服的莫微尘靠在一大片落地窗前,专注地望着窗外。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穿着黑色以外的衣服——全白的休闲服将他的身形衬得更加挺拔,也将他贵族般的气息烘托到最高点。
也是到这一刻,她才发现——他的侧脸竟然如此吸引着自己的视线。
专注的他似乎未察觉到她的注视,仍一动也不动地望着窗外。
略一迟疑之后,她硬着头皮来到他身旁,伸出小手,怯怯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对不起啦!我知道自己冲动又没大脑,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见他不为所动,她软言再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关心我……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唯恐他不信似的,她还煞有介事地举起手作发誓状。
莫微尘终于转动了颈骨,用一双深黝黝的眼睛注视着她。“你真的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她立即点点头,一双澄净的双眼在雨光的反射下显得无辜又楚楚可怜。
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他叹了口气,转过了身子,一伸手勾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面前。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好不好?我无法忍受再失去……”
“再”这个字义——她不及去细思,因为,她的心早已被这溢满了关怀与担忧的眸子填得满满的。
他触摸她脸上的擦伤,一股怜惜浮了上来。“痛不痛?”
她摇摇头,坦白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受了伤。先前她一心只想着逃命;后来,又只想着要把所听到的消息告诉他;现在,她则迷失在他的温柔里……
“你……穿白色的衣服……也很好看。”她必须扯开话题,否则可能会因缺氧而昏倒。
“只有衣服能吸引你吗?其他地方呢?”她眼中的羞涩让他嘴角漾起一道坏坏的笑,
“我……”回答不出来的她只好垂下目光。
他勾起了她的小脸,霸住她的目光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缘分这东西让我遇见你,但是,我感谢老天的安排,因为,祂让我找回了自己,找回了自己以为早已失去的感觉。”
她沐浴过后的清香,让他慢慢地卸下了所有的心防,此刻,潜藏在心中的那张脸已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张清秀的脸蛋,一种不寻常的情愫慢慢地涌了上来。
望着那张因水晶灯的照耀而更加柔和的小脸,那白皙的光嫩吸住他所有的心神,缓缓地,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脸,吻住了她的唇。
这碰触虽让她的身体再次僵硬,却不再难堪,因为这个饱含了占有的吻背后的意义,让她完全了解了这就叫爱情。
她——爱上了这个男人!饱含着爱意的心让她本能地踮起脚尖,开始生涩地回应着他的吻。
她的回应让他温柔的吻转为激烈深入,他忘情地捧起她的小脸,强烈索求地吸吮着,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对她的渴望。
慢慢地,唇与唇的接触不再满足他,他的吻渐渐往下移,索求更多的爱。
他咬着她的耳垂,挑逗她敏感的耳后;她微微的轻颤让他更饥渴地往下移,霸住她洁白的颈项。
这前所未有的经验,让羞涩的向织月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全身酥软地紧搂着他的腰,完全放任感官主宰地呻吟了一声。
她这声娇吟似乎更加速了他侵略的野心,他轻轻地褪开了她宽松的浴袍,将她压倒在沙发上,放纵情慾地吻着她的肩、她的胸……
就在他想更深一层地探索她的c女之地时,门铃的响声惊扰了他们。
看得出沉醉在情慾中的莫微尘根本没有应门的打算,但,向织月却已自情慾中抽离,她含羞带怯地挣开了莫微尘,拉好衣服坐了起来。
“有……人来了!”想起刚刚两人的种种,她羞得不敢看他。
被打断的莫微尘轻轻喘了口气,情潮汹涌的双眼仍望着她。
几秒后,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起身应门。打开了门,莫微尘的表情立刻写着意外,但,意外停留得极为短暂,他很快地便恢复淡然神色。
“慕蕊,怎么来了?”
“刚好路过,顺便上来看看。”祈慕蕊仍是一身的高雅,丝毫未受大雨影响。见他没有开口邀请的意思,她只有自我打趣地道:“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难不成里头有个金发美女?”
莫微尘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祈慕蕊回应了一个翩然的笑后,越过他跨进屋中。但,才跨入,她的笑容便僵在嘴角。
“你……”乍见到沙发上的向织月,她的眼中还是出现初次见面时的惊骇,但,这一次似乎比上次好一点,她随即恢复了冷静。
“你好。”向织月立即慌乱地起身,也回了个招呼。
祈慕蕊跟着也想扯出个微笑来应对,但,微笑尚未成形,向织月身上歪斜了的浴袍立刻让她变了脸色,她立刻回过头想寻求解释。
“微尘,你……她……”
她的表情让莫微尘立刻知道,她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但他似乎也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这么多年来,他知道慕蕊一直想取代慕荷在他心中的地位,虽然他曾不止一次地暗示拒绝,但她就是执迷不悟,令他相当困扰。
这一次的歪打正着,能让她知难而退也好,如果她可以因此死心的话,自己也能不再为背负着她的感情债而自责。
见他并无解释之意,祈慕蕊又急急地回头看了看向织月,后者脸上残留未褪的红晕让她立刻明白,刚刚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事。
顷刻间,一股揉合了不可置信、嫉妒与心痛的感觉瞬间袭上她,她摇摇欲坠地来到莫微尘面前。
“微尘,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明明知道,我……”伤心的泪迅速积聚在眼眶,她颤着声音道。“我等了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早把她给忘了,想不到……你竟然不惜找一个替代品来伤害我……”她恨恨地望着他,屈辱的泪流了下来。“莫微尘,你——好——狠——心!”说完,她一秒也未多待地奔了出去。
看着这一切从发生到结束,向织月神情有些担忧地来到他的身旁。
“怎么了?她……好像……好像……”不知怎么搞的,对方眼中的泪水让她心中突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莫微尘苦笑地摇摇头,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
“仙生,花生了这种速,啊偶也不愿意啊!偶朱道啦,偶已经教训够偶的属下了,你晃心,计画没有泄露,偶可以用偶的性命作担保啦!”一个獐头鼠目、小头锐面的男子操着浓厚台语腔的破国语,嘴巴恭敬、行为不恭敬地抖着跨在桌上的双脚,握着话筒道。
只见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你晃心,偶朱道速情的严重性,偶以后会严格管教偶的手下。”他极尽巴结之能事。“偶朱道该怎么做啦,速成之后,你答应给偶的好处可千万不能少咧!”
放下话筒,男子朝地上吐了口痰后,再抬头时脸上的巴结转为阴狠。
他起身,走到前方三个畏畏缩缩的男子面前,劈头就给了那个大狗熊一掌。
“xx娘,跟你们唆过多少次了,酒没速少喝一点,是按怎不听!”
挨了一掌的狗熊似乎心有不甘,明明是大家一起喝酒惹的祸,凭什么只有他活该倒楣?
一股不甘让他不顾兄弟间的道义道:“贺老大,是阿六肉脚被跟踪,不干我的事。”
贺老大冷眼扫过阿六,又赏了他一脚。
“混帐东西!”似乎还未消气般,他又转向最前方的黑茂,抬起脚想踹他。
但黑茂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下一步动作般,连忙跪地求饶道:“贺老大,我知道错了,别打我!”
见状,贺老大阴狠地笑了几声后,脚还是用力地踹了下去。
“全速一些换筒!”这一踹一骂,似乎才让他气消。他坐到了先前的椅子上,双脚一样又跨到了桌上。
“老大,我们都知道错了,就算你打死我们也没用!”狗熊大着胆子道。“如果你真把我们打死了,对你也没好处。”
“唆得对!打数你们这几个笨蛋,的确速没好处。”贺老大冷冷地道。
一旁被羞辱的狗熊似乎还想再说,却被他阴狠的目光吓退。
“计画被迫提前,快联络弟兄来这里集合,等候指示。”见三人还愣在那儿不动,贺老大不禁肝火大动地吼了一句:“还不快企!”
“是……是……”三人被这一吼吓得几乎元神出窍,争先恐后地爬出了门。
见状,贺老大气得将桌上的烟灰缸重重地踢落地面。
要不是他的计画还需要这三个笨蛋,他早就一不做二不休……
一眼瞥见压在桌垫下的支票,他的气顿时消了许多。
五十万?哼,对方也未免太小看他贺强了吧!区区给个五十万就想要他死心塌地卖命吗?
等着看好了,事成之后,他手上握有的证据,会让他一生吃喝不尽的。
想到这儿,他小如米粒的眼睛闪过一丝诡异。
“莫大哥,这件事让向小姐这么一搅局,据我判断,对方可能会提早行动。”夏惟道。
“提早行动更好。”莫微尘放下了酒杯。“我们已经等得够久了。”他的眼光闪过一丝阴狠。
“莫大哥,有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向小姐虽然替我们带来了重要情报,但她误入贼窟的后果,希望你能考虑到。”虽然仍不了解她在莫微尘心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是个要角,是以,他不得不提出警告。“贺老大在道上是个狠角色,我担心他会恼羞成怒的对向小姐不利。”
听到她的名字,莫微尘眼中的寒光收敛了许多。“你认为应该要怎么做?”
夏惟思索了一下,“在对方的阴谋尚未明朗化之前,我想,只要向小姐落单就有危险,最好的办法是暂时把她藏起来……”讲到这儿,他笑了一下。“不过,这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想起她一人单枪匹马进入贼窟的大胆行径,他忍不住摇摇头。
藏起来……这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莫微尘悄悄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我会试着跟她沟通看看。”说完,他突然转了个话题,“对了,股票的事进行得还顺利吧?”
“大致上还算顺利。范经理进场时机掌握得相当好,目前股价也已经止跌回升,一切都在掌握中。”夏惟立即答道。
“很好。”莫微尘点点头。“现在我们万事俱备,就等对方上钩。”
看着他眼中所射出的自信神采,夏惟不禁要为对方担心起来……
莫氏一年一度的董事大会,由总经理莫微尘亲自主持。
本来,此会应由位阶最高的董事长莅临主持,但自从老总裁莫东山因病去世后,为纪念其对莫氏的贡献,董事会中决议,董事长之位永远悬缺,因此,改由现下最高领导人负责主持。
如同以往,会议的流程拟先进行议题讨论部分,再提程序问题。然,就在莫微尘说完简单的开场白后,资深老董事王大宇却提议先就程序问题进行讨论。
在其他董事均无异议之下,王大宇站起来发言。
“总经理,根据公司章程载明,公司之经营人持股比例,必须要超过已发行在外股数百分之三十以上……”他瞄了莫微尘一眼后,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又回到手中的资料上。“也就是说,若有两方同时拥有股权超过百分之三十以上,则以股权比例相对较高之一方接管公司,另一方则必须让出经营权。”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程序问题,莫微尘放下了手中原本要进行讨论的题纲,倒向身后的大椅,以轻松的神情对着王大宇道:“王董事,章程中这些相关规定,我想在座各位都非常的熟悉,不必再覆述,麻烦你直接进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