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宇面色凝重地看了他一眼,自公事包中拿出一叠资料,“莫总,在大家还没有看到我手中这份资料之前,我要先强调一点,身为资深董事,我完全是依照章程来行事,未来,对于任何人入主公司,我本人并没有预设任何立场。”
“我了解。”莫微尘点点头。
“你能了解就好。”王大宇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后,招来一旁服务的同仁,帮忙将手中的资料分送到各董事手中。
资料一到手上,众人才看一眼,便不禁倒抽一口气,纷纷将担忧的眼神投向莫微尘。
莫微尘本人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笑了笑后将之推到了一边,重新倚进了大椅中。
“根据各位手边这份最新资料显示,副总经理魏启康将是本公司新任领导人。”王大宇继续道。
此话一出,众人均纷纷把眼光自莫微尘身上,移至一旁始终微笑不语的魏启康身上。而众人投注的目光中,有意外、有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不以为然。
魏启康虽然是公司开国元老,又是已故总裁莫东山的拜把兄弟,但,公司大部分人都知道,魏启康是个刚愎自用、护短无能之人,而且还是个只冲着年资深霸住闲缺的老不休,这样的人要来领导公司,各董事们心中除了不以为然之外,忧心之情也溢于言表。
只见,魏启康得意洋洋地站了起来——
“谢谢你,王董事。”他先向王大宇点了点头,眼光扫过在座的董事,最后,落在莫微尘身上。“莫总——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首先,很感谢你这几年为公司所付出的努力,把公司交给我,你应该可以放心。”虽然他言中有笑,但很明显的,那笑容有示威、有得意。
看着他,莫微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只是嘴角的笑容更深。
魏启康并未注意到那加深的笑容,随即骄傲地抬起了头,对在座的众人道:
“各位,一家一姓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未来,公司在我的领导下,相信会创造更多的利润,请大家继续支持我。”
这样的高谈阔论,众人均默然以对;有些较资深者,不屑之情更是写在脸上。由此可见,大家对魏启康的能力根本不敢抱有任何信心。
魏启康再道:“各位,既然我已经是公司的领导人,那本次的会议理应由我主持……”他将眼神瞟向莫微尘,要他让位的意味十分明显。
莫微尘当然了解他的意思,但他却气定神闲地坐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才直起身子,以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眸盯着魏启康。
“魏副总,可以请教你一件事吗?”
“当然。”听他仍称呼自己副总,魏启康心中有不悦,本想出声更正,但一触及他的炯眸,一阵心虚让他只得作罢。
“魏副总,请问我这几年的表现很差劲吗?为什么你如此处心积虑的要挤下我?”
似乎早料到他会有如此的问题般,魏启康得意地一笑后不疾不徐地答道:
“我说过,一家一姓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挤下你,是想让公司的格局更大,我想,这也是所有投资人所乐见的。更何况以公司目前的规模来看,根本不应该再墨守台湾,应积极开疆扩土,开创格局。”
对于这样的回答,莫微尘似是很满意,他摇了摇笔杆,轻松地道:“照目前的情势来看,我似乎只有下台一鞠躬这条路可走了?”
魏启康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虽然经营权易手,但你们莫家仍是莫氏最大的股东,你可以放心,未来公司在我的领导下,一定会创造三倍的盈余,届时,你不会吃亏的。”
“说得好,不会吃亏!哈哈!”莫微尘突然纵声大笑。“魏副总,你好像太自信了!通常,过度自信的后果只会带回四个字——全盘皆输!”
魏启康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莫微尘慢慢收起笑,表情一下变得深沉无比。“魏副总,我手中握有百分之三十的股票,你也只握有百分之三十二,外面流通的股数还有百分之三十八,你凭什么那么肯定你一定可以取得莫氏经营权?”
闻言,魏启康脸色微微一凛。
接着,莫微尘转头对着王大宇道:
“王董事,你所谓的『最新』资料,可能也不太新,我这里有一份更新的资料,相信大家会有兴趣看看。”说完,他按了内线电话道:“范经理,你可以进来了。”
一会儿,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财务经理范永平提了个公事包走进来。他走到莫微尘身旁,将公事包中的资料一张一张发给在座的董事们。
其他人阅后反应如何不去深究,魏启康看后脸色却是立即大变。他指着莫微尘失控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份资料是假的!”
对于这样的指控,莫微尘只是笑了笑,对范永平做了个手势。
范永平点点头,拿起了资料不疾不徐地道:“魏副总,截至今天早上为止,您名下所持有的股数,根据统计,是百分之三十二;而总经理名下股数,却占了百分之三十五,所以,若依章程规定,莫总仍是莫氏的经营者。”他顿了一下,“如果您怀疑这份资料的真实性,我这儿还有一份更详细的明细资料,欢迎您来查证。”
说完,他自公事包中抽出一叠文件,但才抽出,魏启康便伸手抢了过去,迫不及待地翻阅着——愈看,他的脸色愈白,手指也跟着发起抖来。
“莫……微尘,想不到你这么阴险!”他竟然反过来指控他。
“魏副总,你的话说反了,阴险的人是你,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之身而已。”他淡淡地道。
见情势已扭转,魏启康不愧是只老狐狸,他的态度丕变,立刻挂上一道掩饰性的笑。
“哈哈哈!莫微尘,我实在太低估你了,莫老大没有看走眼,你果然有几把刷子,竟然暗中将了我一军。今日,我没有夺权成功,算我大意。”说完,他丢下手中资料,转身想要离开。莫微尘却喊住了他——
“魏副总,先别急着走,我们之间……应该还有几笔帐得算一算。”
魏启康立即怔在原地。
“首先,你故意将樊世高盗走公司机密一事外泄,想造成公司混乱,好让股价下跌坐收渔翁之利,但你没想到,被盗走的机密设有密码锁,整件事只是白忙一场。你见打击公司不成,竟买通了几个人头户,恶意炒作公司股票,将股价不断地压低之后,再进场大量收购……”
魏启康突然冷笑一声,打断他的陈述。“莫总,所谓捉贼要捉赃,请问你有什么证据?”
“要证据吗?范经理收集了很多,等会儿你可以慢慢看。”他眼中一道寒光慢慢聚拢。“你实在很聪明,竟然利用日内瓦的帐户洗钱,不过,你实在不应该一次就汇出那么庞大的一笔数目,也不应该急着在钱一汇到日内瓦之后,又急着汇回台湾——露出破绽。”
听他扯出日内瓦帐户,魏启康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但他仍顽强抵抗。“就算我将钱汇到日内瓦又汇回台湾,何以肯定我假借人头户恶意炒作股票?”
“当然,你爱将钱怎么汇出汇入,别人管不着,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也将自长通公司收取的回扣金五仟万汇出去,你这样做,问题就复杂了。”
他竟连这件事也知道……魏启康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一下站不稳脚步。
莫微尘毫不留情地再道:“你以为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吗?错了,打从长通公司以低于底标五佰万得标之后,我就怀疑你了;后来,经过范经理的调查,证实了我的猜测。当时我不说,是不想撕破脸,我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让你把钱吐出来,没想到你却大胆地用它来炒作公司股票,你的野心也未免太大了。”
此刻,魏启康的脸已毫无血色,冷汗慢慢沁了出来。
“看在你是我父亲拜把兄弟的份上,现在,你可以有两种选择。第一、吐出你所有非法吸入的股票,以面额十元的价钱让莫氏所有员工公开认购,当作员工福利;第二、抱着莫氏的股票吃一辈子的牢饭。”
魏启康身子抖了一下,声音一下变得软弱无力:“莫……微……尘,你……够狠!”
“狠吗?”莫微尘轻轻地摇了摇头。“魏副总,我若够狠,早就将这些证据送交司法单位,根本不会给你任何机会,我愿意让你自己去选择,何狠之有?”
闻言,魏启康双肩无力地垮了下来。前后才几分钟而已,他彷佛老了几十岁般,身形突然变得佝凄。
“我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他默默地瞅了莫微尘一眼后,转过身。离开前,他又突然回过头,对着隐没在一角也是董事之一的祈天,说了句颇耐人寻味的话。
“祈老哥,我们都老了,斗不过年轻人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不再是我们能负荷得了的,还是收手吧!”说完,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
他临走前的这番话,让祈天有些尴尬,也让在座的众人一头雾水,却让莫微尘重重地皱了下眉头。
第八章
回到了办公室,莫微尘突然感到有些疲惫。
“总经理,事情总算真相大白了!”范永平吐出了一口长气。
“是吗?我倒不这么认为。”莫微尘揉着酸疼的眉心,疲惫地道。
范永平立即不解地扬了扬眉,“副总的阴谋已经失败了,不是吗?难道你怀疑还有其他的同伙?”
莫微尘苦笑了一下。“希望我的猜测不会成真。”
范永乎的眼里有疑惑,莫微尘的话影响了他紧绷了几天,如今才略为放松的好心情。
见他一脸忧心忡忡,莫微尘反倒笑道:“不用担心,就算魏副总还有同伙,也不会再有什么作为。”虽然心中始终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但他还是出口安抚:“永平,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我会好好放你几天假,让你休息一阵子。”
“谢谢总经理。”听莫微尘这么说,他不安的心才稍微放下一点点。
范永平一出去,他立刻将身子埋进了大椅中,并疲惫地闭起了眼睛。但,才闭上一会儿,桌上的行动电话却不识相地响了起来。
“莫微尘,我好无聊,我真的快闷死了。”一接起,他还来不及出声,一道死气沉沉的声音便先传了过来。
一听到这无奈的抱怨,莫微尘的嘴角漾起了一道笑容。
“怎么啦?才几天而已就受不了了?”那天,他听从夏惟的建议,暂时把她“关”了起来。
当然,说“关”是严重了点,在与她说明了原委之后,这一次,她一反常态地愿意配合,只是,安静不了几天,一如他所料,她果然又开始蠢蠢欲动。
“哎——哟——”向织月把抱怨拉得长长的。“整天闷在别墅里,我觉得自己好像米虫一样,很不习惯!”
“嫌闷的话,别墅里有桌球台跟撞球台,你可以找孙德兄弟玩玩……”
“我才不要跟那两个手下败将玩。莫微尘,你放我一天假好不好?就一天,我保证,绝不惹事也不好管闲事,纯粹只是回去看同学们的实验做的怎样。”答应他“避风头”之后,她就把自己的情况告诉教授,请教授特别恩准她几天的假。
“不行,在事情尚未明朗化之前,我不能让你冒上一点点风险。”她的请求遭莫微尘一口回绝。
“我保证不会有风险的啦!”电话那头的她立即提出保证。“拜托啦!就一天而已,要不半天也行,我去看看就回来,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请伟伯带我去——”见他似乎又要反对,她立刻又补充道:“要不,让孙德兄弟一起跟过去也行……”
她的哀求声让他的坚持向后退了一步。
见他不语,她立刻可怜兮兮地又接着道:“好啦!求求你啦!我拜托你啦!”
终于,莫微尘坚如铁石的心被撼动了,他妥协地叹了口气,“好吧!就半天,我准你去,明天下午六点以前,你一定要回到别墅。”
电话那头的向织月高兴地欢呼了一声,“你放心,我一定会在六点以前回到别墅,我保证!”
这是她对他的承诺。但当时谁也没有料到,他一时的心软妥协,竟差一点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后果。
虽然多了两个小跟班,碍手碍脚又碍眼的,但向织月却一点也不以为意,因为即将重回校园的兴奋感已大过一切。
从别墅到学校的路上,就见她不断地哼着歌儿,那五音不全的音调简直让同座的孙德兄弟耳膜差点长疮。
终于,孙德掏着耳朵提出了抗议:“喂!你给我拜托一下好不好?不要再唱了,你的歌声实在有够难听!”
正在兴头上的向织月冷不防地被泼了盆冷水,立刻知趣地停止了口中的歌声。
“很难听吗?我不觉得啊!”见孙德兄弟一副已快受不了的模样,她疑惑地偏过头,对着身旁驾驶座的伟伯问道:“伟伯,我的歌声真的很难听吗?”
伟伯慈祥地摇摇头。
有了伟伯撑腰,向织月立刻示威地回过头,昂起下巴道:“喂!伟伯说不会,是你们兄弟俩对我有偏见。”她朝他们做了个鬼脸。
但她的鬼脸才做了一半,伟伯却突然又冒出一句话——
“不过,我觉得你的歌声,还是比较适合洗澡的时候唱给自己听。”
向织月的脸在瞬间垮了下来。
“哇哈哈!”孙德兄弟故意对着她蹦出了一串夸张的大笑。
“你们两个手下败将,有什么好笑的。”她有些“见笑反生气”地吼了回去。
“哇哈哈!”无奈,孙德兄弟笑得更大声。
她只有气呼呼地坐回原位,一直到学校,她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到了校门口,她回过头用力“哼”了一声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孙德兄弟立刻跟了下来。
“干什么?”见状,向织月皱起了眉头。
“夏老大有令,要我们一步也不能离开你。”孙祥道。
“神经病!”她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甩过头就想往前走。
谁知,孙德兄弟真的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这一跟,把向织月的火气全跟上来了。“喂!如果我去洗手间,是不是你们也要跟着去?”
“理论上是这样。”孙德懒洋洋地道。
“你们……”她气呼呼地指着他们,最后,似是想通再多讲也只是对牛弹琴般多余,她索性转身,随他们去。
就在她即将踏入校门之际,突然由四面八方窜出一堆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想干什么?”孙德兄弟立刻警戒地挺身向前,把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向织月拉到身后。
“没什么,我们老大只是想请这位小姐到家里住几天。”为首的那人开了口,赫然是那个大狗熊。
“是贺老大派你们来的?”孙德再道。
“这……就不用你管了。兄弟们,上!”狗熊用嘴一努,身旁的阿飞立刻会意,朝他们逼近。
一阵混乱随之展开……
由于对方人多势众,孙德兄弟渐居下风,连挨了好几拳。
本来,这些阿飞,若让向织月独自应付,或许还可撑到好心人去报案请警察来。但,她除了顾自己之外,又心系孙德兄弟的安危,分心的结果是——
她的后脑立刻遭到一下重击。
昏倒前,她只记得自己踢飞了两个企图接近她的阿飞……
当伟伯搀扶着受伤的孙德兄弟回到别墅时,接到消息的莫微尘及夏惟已先后来到别墅。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弄成这样?”夏惟首先迎了上来。他看看孙德,又看看孙祥。
电话中,伟伯没有交代的很清楚,只说向小姐被绑架了,他知道莫微尘和他一样,心急着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贺老大干的!”孙德恨恨地吐出这句话后,忍着掉落门牙的痛楚,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事情实在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们才下车要走进校门口,他们就出现了。”
“他们一定早就埋伏在那里了!”孙祥补了一句。
“伟伯,你有没有看见向小姐被带往哪个方向?”夏惟蹙着眉头转问一旁脸色仍然苍白的伟伯。
“当时……我吓呆了,我看到那个老校工报了警,一心只急着把他们兄弟俩带回来,没注意到……”
夏惟拍了拍仍心有余悸的伟伯,表示没有人会怪他。
“你们先下去休息,剩下的事我会处理。”他看了看大家。
“大哥,不好意思,你交代我们的事……给弄砸了。”孙德一脸歉然。
夏惟摇摇头,“不怪你们,是我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没有加派人手预防。”他拍拍兄弟俩的肩膀,“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孙德点点头,与孙祥、伟伯上了楼。
他们一离开,夏惟立刻来到莫微尘身旁,面色凝重地道:“莫大哥,我们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始终不发一语的莫微尘低低地开了口:“我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她的。”语中可听出浓浓的自责与悔恨。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责怪自己也于事无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夏惟安慰道。
“对不起,我的心现在很乱……”他从来不曾如此六神无主过,即使是三年前,面临亚洲经济风暴时,他也不曾慌乱过——她一定要没事才好,一定!
望着他,夏惟悄悄地叹了口气。
看来,莫大哥这次真的动了真感情,与他相交这几年来,他还不曾在他眼中看过如此慌乱的神色。
“莫大哥,我先派人到警察局把事情压下来。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只能等……”
等……莫微尘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夏惟料的不错,等了三天之后,莫微尘接到了贺老大要胁的电话。
贺老大来电的内容很简单,要他在不能报警的情况下,只身前往他所指定的地点,否则向织月性命不保云云。而在莫微尘提出,要确认她性命无虞的要求之后,贺老大只狞笑了几声,随即将电话切断。
接到电话之后,莫微尘打算应对方要求独自赴会,但此举却遭到夏惟强力的反对。
“莫大哥,明知是个陷阱,你还要往下跳?”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莫微尘平静地道,“我不能冒任何的风险。”
夏惟仍不赞同他的话;但他说的也没错,人在对方手上,任何一个轻举妄动,向小姐都有可能没命。
“为了她,难道你连自身的安危都不顾?”
莫微尘笑一笑,没有针对他的问题回答。“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们还要透过我获得好处,不会这么轻易让我死的。”
深深地望了他一会儿,夏惟才道:“看来,你真的爱上向小姐了。”
莫微尘没有否认,只是苦笑了一下。
“好吧!既然要去,就不能毫无准备地去。”夏惟自椅子上起身,一抹精光自眼中闪过。“明天什么时候去?”
“一早。”莫微尘简短地回答后,也跟着起身。“夏惟,对你,我不知道要如何说出心中的感谢。如果此去我果真遭到不测,我要你再帮我一个忙,去找陈律师,告诉他一切,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你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明天,赢的一定是我们。”他伸出了手臂,等待与他分享信心。
莫微尘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与他紧紧相握。
隔天一早,一到指定地点,莫微尘在接受了贺老大金属探测器的扫瞄,确定未携带任何防御工具之后,他的双眼就被蒙上黑布,接着被带上车。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他感到车子停了下来,没多久,他被带进一栋建筑物内。
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之后,对方终于停下脚步,将他推进一张大椅内,
在他脸上的黑布被取下的同时,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莫总,你好!”
这声音顿时让他怔了一下。
等到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可以看清楚眼前的人之际,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但那意外之光也只是一闪而逝。
“尚锦和,没想到这件事你也有份?”他故意惋惜地摇摇头。“你的演技真好,连我都被你给骗了。”
面对他的讥讽,尚锦和一点也不以为意地道:“莫总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身处险地竟还能如此镇定。”他直起身子,抖开了脚旁的旋转椅,来到莫微尘面前,“莫总,对不起了,麻烦你跑这一趟,我保证,只要你合作,我不会为难你的。”
“是吗?”莫微尘眯起了眼。“尚经理,我不明白,我自认没有亏待你,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尚锦和摊了摊手。“所谓人往高处爬,这不能怪我,我只是识时务而已,没什么不对吧!”他厚颜无耻地笑了笑后,转身拿起一个置于桌上的牛皮纸袋,“莫总,这是一份股权让渡书,只要你在上面签个名,你马上可以带着向小姐离开这里。”
听到她的消息,莫微尘的脸色迅速一凛,寒霜密布。“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放心,她生龙活虎、毫发无损,好得很!”
“我要见见她。”他提出了要求,
尚锦和却狡猾一笑。“只要莫总签了字,随时可以见到她。”
他狡猾,莫微尘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把问题丢还给他。“要我签字——可以,除非先让我见见她,否则,我是怎么也不会签的。”
他语中的坚决顿让尚锦和面露犹豫之色。
“尚锦和,你连这种小事都如此犹豫不决,证实你也只是个听命于人的小喽罗而已,去请个可以下决定的人来,或者,乾脆把祈顾问请出来当面谈。”莫微尘眼中射出一道寒光。
听到“祈顾问”三个字,尚锦和的脸色立即一变。“谁说我无法下决定的,我……”
一道苍老的声音迅速打断了他——
“锦和,人家既然已经识破了,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话声刚落,自另一个房间中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祈天!
他在尚锦和先前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炯炯地望着莫微尘。
“不愧是莫老头选出来的人,看来,我低估了你的能耐。”
“彼此,彼此。”莫微尘语带双关地道。
“微尘,我实在很好奇,我的计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被你一眼识破?”
莫微尘淡淡地一笑道:“这的确是一个完美的计画,你隐身幕后,操纵魏启康与尚锦和,事后再坐收渔人之利……只可惜,就是因为太完美了,才显得漏洞百出。”
“喔,怎么说?”祈天扬了扬眉。
“你太高估魏启康与尚锦和的能耐了——你要樊世高进去档案室偷文件,是要造成商业间谍入侵的假象,但是,尚锦和却带着樊世高堂而皇之的进去,完好的门锁是一大败笔。
再者,你操控魏启康出面低价收购公司股票,这是个很聪明的作法,但是你忘记一点,魏启康只是个有勇无谋之人,凭他,根本不可能想出如此周密的计画,如果背后不是有人撑腰,他也没胆子这么做。“他顿了一下。”本来,我还没怀疑你,那天,魏启康临走前丢下的那几句话,才让我开始怀疑,不过,当时我还不肯定,但刚刚看到尚锦和之后,我就确定你就是幕后主使者。“
“何以见得?”
“因为,在樊世高事件中,你是唯一力挺尚锦和之人。”
“原来如此……”祈天点了点头。“原来我的一切早已在你的掌握之中。不过……”他露出了惋惜的表情。“你虽然聪明,但是又有什么用呢?最后,胜利还是属于我。”
“祈顾问——”莫微尘突然道。“在莫氏,你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为什么还要如此处心积虑的拉下我?”
“你以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顾问』职位可以满足我吗?”祈天哈哈一笑,双眼透出一道贪婪之光。“要怪,就怪莫老头,我为他出生入死,打下莫氏江山,他竟然不念结义之情,宁愿把公司传给你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野种,也不愿把公司交给我,我不服!”
公司中所有资深员工都知道,莫微尘并不是老总裁莫东山的亲生儿子。早年丧妻的莫东山为纪念爱妻,并没有再娶,他领养了襁褓中的莫微尘,并全心全意地栽培他进入莫氏。
六年前,莫东山病危之际,把公司交给他,当时的确遭到公司元老派的阻拦。后来,在莫东山一一与这些元老深谈以后,决定给他两年时间,若他在两年内不能让公司更加蓬勃发展,董事会则有权收回他的职权。
事实证明莫东山眼光独到,这几年来,莫微尘的确让莫氏资产增加了一倍以上,这才让董事会由原先的反对到目前的全力支持——原以为,他已凭实力获得大家的认同,没想到祈天仍在意这件事。
祈天接下来的话将他的注意力重新拉回。
“原本,我不想做得这么绝的。你毕竟是个人才,我的目的只是要逼你让位,只要你合作,你还是可以留在公司助我一臂之力。但,你不应该让慕荷替你死;不该在慕荷走后,连慕蕊也不放过;更不该只为了个酷似慕荷的女孩,伤透了慕蕊的心……”他痛心疾首地道。“那么出色的两个女孩子,却一个个地栽在你的手中,我这个做父亲的,心中有多痛,你知不知道?”
他的话将莫微尘的回忆又推回几年前,那个拚命护着他、让他避过酒后驾车的疯狂驾驶猛烈的冲撞,却牺牲了自己宝贵性命的女孩子。一时之间,心痛让他缓缓地闭上眼睛。
祈天愤怒的声音继续传来:“我即将自你手上拿走的,是我应得的,也是你欠我的。”说到这儿,他向身旁的尚锦和使使眼色,后者会意,立刻将牛皮纸袋内的文件拿出来,递到了莫微尘面前。
“签下它,你我之间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消。”他冷酷地道。“我相信凭你的实力,就算丢掉了莫氏的舞台,也不会寂寞。”
莫微尘只看了眼前的文件一眼,并没有接下它。他定定地看着祈天,毫无惧色地道:“我说过,我要亲眼见到她平安地站在我面前,我才会签。”
“这容易。”祈天又向尚锦和使使眼色。
尚锦和跟着向一旁负责监视莫微尘的贺老大做了个手势,之后,贺老大推开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被五花大绑的向织月被带进了屋内。
“你别推我行不行,我又不是没有脚——”乍见到莫微尘,她立即停止了口中的咒骂,一股想哭的慾望冲了上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这么笨?”
“你没事吧?”看着浑身伤痕累累的她,一股不忍让他欲走上前,却被尚锦和挡了下来。
“还好。”她极力忍住即将滚下的泪,隐瞒了这几日的委屈。
“好了,人要看你也看到了,文件可以签了吧!”祈天催促道。
“签什么文件?”向织月不明所以。
莫微尘没有回答她,直接接过了尚锦和手中的纸袋,同时望着祈天道:
“你刚刚说错了一句话——就算我签了它,你我之间也不会一笔勾消,只要我还活着,你就要小心,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从你手中将莫氏夺回。”
“有志气。”祈天拍了拍手。“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可以自我手中夺回莫氏,签吧!”
莫微尘挑战地望了他一眼后,坐了下来,并拿下衬衫口袋中的笔,准备签下让渡书。
但,他才拔开笔盖,向织月着急的声音立刻传来——
“不要签,你怎么可以向恶势力低头呢?”虽不明白他们要他签下的是什么东西,但用膝盖想也知道,绝对是非比寻常的重要,她当然必须阻止。
“闭嘴!”贺老大立刻大喝了一声。
“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没事的。”给了她一个坚定的微笑后,莫微尘握住笔杆签下了第一个字。
然,就在他即将书写第二个字时,变故陡然发生,向织月突然加速马力冲了过来——
“不要签!”她大吼了一声后,撞落了他的笔,也撞飞了贺老大手中的枪,更将不察的尚锦和给撞到地上。
“xx娘,你找数!”被撞得踉呛数步的贺老大,杀机顿生。他捡起了地上的手枪,毫不犹豫地对准了向织月。
“不要!”惊慌地一吼之后,莫微尘立刻扑向向织月,用身体护住她。
不过太迟了,第一颗子弹已穿过她的手臂,他只来得及挡住第二颗子弹。
一时之间,场面变得血腥暴力。
虽然手臂剧痛袭人,但向织月立即自莫微尘的怀中挣扎出来,见鲜血不断自他的背部淌出,一阵恐惧让她慌乱地道:“莫微尘,你有没有怎样?你别吓我!”
她想帮他止血,血却愈流愈多,流得她一颗心直往下沉。
“我……没……事。”说完这三个字之后,莫微尘便昏了过去。
见他昏死过去,向织月急着向在场的人呼救。“快救他,求你们救救他!”
但,贺老大却只是狞笑一声,又将手中的枪对准了莫微尘的脑袋。
就在贺老大即将扣下板机之际,祈天气急败坏地阻止了他。“混帐东西,谁叫你开枪的?”
杀红眼的贺老大显然被这声斥责刺激,他用力将祈天推倒在地,并骂道:
“xx娘,你把偶当狗啊!”本来,他想一不做二不休把地上这老家伙一起干掉,但他才将枪举起,一声震天响的枪声吓了他好大一跳。
“不要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紧闭的门突然被踹开,以夏惟为首,涌入了一大堆人,个个手中真枪实弹,一半对准了持枪的贺老大,一半对准了祈天与尚锦和。
见局面已被控制住,夏惟立刻奔向倒在血泊中的莫微尘与向织月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