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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是一个湖泊等等。因为根本没有任何文字说明和大小比例。

    不管那是什么地形,我相信布上的形状一定和实际有极大的差异,因为除非那时候画地图的人能有机会看到地形的形状,不然他就不可能画出正确的地图来。人类一直到了能够在空中俯瞰地面,才能画出精确的地图。

    当然我可以看到,其中有一些线条是代表山峰,一些可能代表水域等等,可是那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不可能有人根据这幅所谓地图而找到什么。事实上连那是什么地方都难以确定。

    在我完全无话可说的时候,生念祖的脸上却现出了极其兴奋的神情,他指著布上唯一的一个小红点,连声音都变得十分激动:“这里,一定就是藏宝的地点。”

    我已经完全可以明白何以他们努力了那么多年,仍然没有结果,而要到处去求人。

    事实上,他们别说是求人,就算是去求神仙,只怕也没有办法!

    一想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

    生念祖对我怒目而视,我一面笑,一面指著那幅布,道:“我看人只有成了仙,才能找到宝物,可是又必须先得到了那宝物,才能成仙。哈哈,人生真是充满了矛盾!”

    生念祖更是大怒,看样子像是想把我吞下去。董事长扬了扬眉,没有出声,老人家笑了笑:“卫先生这样说,是不是认为没有可能凭这幅地图找到宝物?”

    我仍然在笑:“正是。”

    老人家道:“何以见得?”

    我懒得和他争论,向那幅所谓地图指了一指:“若是有人能够知道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地方,我也就能在这个小红点处找出藏宝来!”

    当时我这样说,是因为我根本认为从这幅地图上的那些图形,没有可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们不可能,我也不可能。

    谁知道我的话才一出口,生念祖首先发出夸张的“啊哈”一笑,手舞足蹈,十分兴奋。董事长父子也笑,老人家立刻道:“君子一言!”他儿子接得极快:“快马一鞭!”

    一看到他们三人这样的反应,我就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傻事。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自己傻在何处。

    所以当时我只好闷哼一声,不置可否,看来很有些莫测高深的样子。然而这种造作,并无用处,生念祖居然道:“你早说这话,不就好了!”他能讲出这样的话来,事情再明白不过:他们已经找到了那地图上的地方!虽然我想到了这一点,可是我还是自然而然摇头,因为我认为他们找错了地方。

    我瞪著他们:“把经过详细告诉我,不能打马虎眼,我认为你们根本找错了地方。告诉你们,我曾经有过根据一幅地图寻找地方的经历,知道那是如何困难的事情。”

    我确然曾有过那样的经历,记述在名为《地图》这个故事之中,我的老朋友应该熟悉这个故事。

    董事长吸了一口气:“我们开始寻找这个地方,是从二十五年前开始,我们集中力量,在东南亚一带寻找地形相似的所在,因为在几百年前,所谓海外,不可能远到哪里去。”

    他说到这里,向我望来,我点了点头,表示他们这种做法正确。

    董事长又道:“我们又进一步把目标缩小,定在规模比较小的岛屿上,因为如果是一个大鸟,就算知道了那是甚么岛,也无法根据地图上的小红点找出宝物来。”

    我又点了点头  董事长的说法很有理。

    董事长再道:“于是我们就开始了空中搜索。”

    我扬了扬眉,正在想他所谓“空中搜索”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向生念祖指了一指:“多年来,搜索工作一直由他进行,由他来说,更清楚些。”

    我刚想表示反对,生念祖已经接上了口,他一说到关于搜索工作,不但口齿清楚,而且十分正常,绝不讨厌。他道:“我利用了一切有效的空中飞行工具,包括小型飞机、直升机、热气球等等,在空中向所有看到的小型岛屿拍照,单是第一年就拍了超过一千张照片。”

    我没有搭腔,因为我知道用这个方法,虽然是最好的方法,可是一样难以找出地图上所画的那个地方来  地图太简陋了,根本无法和实际地形作对比。

    果然生念祖神情苦涩:“同样的工作进行了十年,我敢夸口我已经成为第一流的空中摄影家了,可是还没有结果。于是我们一面扩大搜索的范围,一面向更高空的观察发展。”

    我点了点头:“是,那时候人造卫星满天飞,拍下了无数地球的照片,可以向有关方面购买,全世界都有,比自己去拍摄要方便多了。”

    生念祖居然现出佩服的神情来,我索性再进一步推测:“不过还是一样没有结果!”

    生念祖两手用力抓自己的头发,神情苦恼之至,道:“这样长时间的工作,结果却一无所获,真会叫人变成神经病。”

    我想说“你根本是神经病”,可是随即想到,它的行为如此不正常,可能正是长时间从事同一个工作而毫无成就的结果,这就很值得同情了。

    所以我就忍住了没有说什么。生念祖说到这里,忽然瞪大了眼望著我,我以为他又要说什么难听的话了,不过他却没有,他叹了一声,才道:“在我努力了十多年而毫无结果,心灰意冷之际,有人告诉我,一个叫卫斯理的人,曾经有过相同的经历,而且曾经把这个经历记述出来。”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多年之前记述的那个叫《地图》的故事。

    他当然对于我的这个经历很熟悉的了。

    所以我道:“我的那个经历,和你们现在的情形虽然有些相似,可是有最大的不同点  我得到的那幅地图是有比例说明的,开始我们一直以为是四万比一,根据这个比例的大小去寻找,没有结果。后来才知道比例原来是四百比一,这才发现地图所画的地方原来足一个花园而已。”

    我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然后加强语气:“所以作为一幅地图,最重要的一点是它的比例。这幅地图没有说明比例的大小,它可能是一个面积几百平方公里的岛屿,也可能只是一个只有几百平方公尺的小地方,所以根本无法找到它。”

    生念祖鼓掌:“说得好!我在看过了你的记述之后,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我放弃了寻找,这令得我极其沮丧,所以变得……变得……精神恍惚,连做梦也不安生!”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很是正常。他们三人刚才的表现像是已经找到了地图上的那个地方,所以我不插嘴,等他说下去。

    果然他在伤感了一阵子之后,双手挥舞,高兴起来:“不过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完全无意之中,却给我们有了重大的发现!”

    我从他的话中可以肯定他的确有了发现,可是却无法想像所谓“无意之中”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还是不出声,等他做进一步的说明。

    生念祖倒很有自知之明,他向董事长指了一指:“还是由他来说比较好  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我不置可否,董事长吸了一口气:“说出来真是令人难以相信,我们集团属下的一个地产发展计画在京城有庞大的改建计画,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规划  ”

    他说到这里,我就打断了他的话头:“请长话短说,如果你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未免不著边际。”

    我之所以忍不住这样说,实在是由于我无法把我们正在讨论的话题和他的京城改建计画联系起来  两者之间,可以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其没有关系的程度,和长江边上有人跳了一下,与南美洲的天气不会有关一样。

    董事长停了一停,生念祖拍著手又笑起来:“就是要从那个改建计画说起  ”他的老毛病又来了:“谅你也想不到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连!”

    他说了之后,神情洋洋自得,我闷哼了一声:“不会有任何关连  如果有,只是你自以为是而已!”

    生念祖指著我哈哈大笑,像是我说的话可笑之至,我只是冷冷地望著他。董事长说得很委婉:“不妨听他说下去。”

    我冷笑:“只怕他笑岔了气,从此说不出话来!”

    生念祖一面笑,一面道:“很多人都说卫斯理自以为是,果然不错。”

    我刚才还很同情他精神状态不正常,现在又不禁冒火,刚想责斥,老人家已经代我说话,向生念祖道:“你不把事情说明白了,卫先生怎么会知道?”

    董事长也接著道:“说也没有用,要把我们已经取到的证据拿出来。”

    我心中大是疑惑:看他们的情形,像是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找到了地图上的那个地方。

    这实在是没有可能的事,为了听他们如何自圆其说,我暂且按下怒意。

    生念祖手舞足蹈,洋洋自得:“先别忙取证据出来,还是要从那个京城的改建计画说起!”

    这时候我不怒反笑:“你就慢慢地说吧!”

    他以为可以吊我的胃口,来尽情满足他戏弄我的欲望。谁知道我向来最不吃这一套,所以我这句话一出口,调头向外就走。老人家一伸手,没有抓住我,可是我却又转回身来,因为在这时候身后传来“咕咚”一下巨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头看去,才知道原来董事长忍无可忍,用力推了生念祖一下,生念祖实在料不到董事长会出手,所以出其不意,被推得向后跌倒,撞翻了一张茶几。

    生念祖一挺身跳了起来,哇哇大叫:“你为什么打我?”

    董事长撩臂揎拳,也大声叫道:“我刚才没有打你,现在才打!”

    一言甫出,当真向生念祖脸上就是一拳  当其时也,这位金融界钜子也就谈不上什么风度了,其情状和无赖打架并无分别。

    生念祖武术造诣极高,当然不会再给董事长打中,不过董事长看来功夫也很好,一拳不中,第二拳又到,拳出如风,两人就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他们一面打,一面还在相互詈骂,生念祖满口粗话,董事长则骂他:“叫你要做人像人,你偏偏像个畜生,把卫斯理气走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看到了这种场面,我实在想笑,可是又不好意思。只见老人家扬起拐杖,向两人一阵乱打,打得两人抱著头躲了开去。

    老人家生气:“你们闹够了没有?”

    董事长低下头去不出声,生念祖还想说什么,老人家不等他开口,拐杖挥出,“叭”地一下,已经重重地击中了生念祖的头。生念祖张大了口,还没有出声,双眼向上一翻,就被打得昏了过去,身子向后就倒。

    这种情景,看在我的眼中,自然认为是天下奇景,可是看董事长父子二人,却像是习以为常。生念祖昏倒在地,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根本不去理他。看来要生念祖不多口、不坏事,把他打昏过去,是唯一的办法,真是妙不可言。

    董事长向我不好意思地道:“叫你见笑了。”

    我摊了摊手,没有说什么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董事长又道:“请你留步,我立刻拿证据给你看。”

    他说著,很快从一个柜子中取出了一只相当大的文件夹,打开:“请来看。”

    我过去一看,不禁呆了一呆。

    那是  一幅地图  很现代化的地图,一看就知道是工程上使用的地图。地图上主要的部分是一个湖泊,令我吃惊的是,那个湖泊的形状,和那幅藏宝地图上的地形,十分近似!

    古人画地图,根本不讲究,也无法做到精确,地形有五六分相似,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而现在,我们认为是一个岛屿的形状,和那个湖泊,竟然有八九分相似,这就无法不令人感到吃惊。

    我在呆了一呆之后,第一个反应是:“这真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巧合!”

    董事长道:“不是巧合,这就是藏宝地图上所画的地方。”

    我大摇其头:“这个小湖在京城,藏宝地图画的地方在海外,相去甚远,怎么可能扯在一起。”

    董事长吸了一口气:“这就要从头说起了。”

    由于两幅地图上的图形如此相似,所以也引起了我的兴趣,我立刻道:“只管说。”

    董事长于是开始从头说起,他至少用了三十分钟,才把事情说完。而当他说了一半的时候,生念祖已经醒了过来,他自行站起来,摸了摸头,又坐了下来,没有出声,看来把他打昏过去,可以维持他相当时间的安定。

    而董事长所说的一切,当真是出乎意料至于极点。

    事情确然跟京城的那个改建计画有关,而且事情还是从生念祖开始的。

    生念祖一直无所事事,到处闲荡,有一日荡到了京城,知道董事长在京城开会,他就摸上了会场。

    董事长一看到生念祖,知道生念祖的为人,简直像是见了鬼一样,把他推进自己的办公室,吩咐了他不要出来,等开完了会再来招呼他。

    董事长明知道生念祖会莫名其妙地闯祸,所以虽然他参加的这个会议十分重要,他也准备草草了事。

    却不料他才回到会场没有多久,就有人急急来报告,说是他的办公室之中,有人发出极其可怕的叫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他赶快去看一看。

    当时在开会的颇有几个重要的官员在,所以董事长接到了报告,尴尬之至,心中也将生念祖恨到了极点。他匆匆赶向办公室,双手紧紧握住了拳头,准备一见到生念祖,就先把他打昏过去再说。

    等到他来到办公室门前的时候,已有很多人围在门前,而办公室之中传出的阵阵怪叫声,听来确然十分恐怖。

    董事长更是怒气冲天,打开了门,冲了进去,已经同时扬起拳来,一拳打向生念祖的面门。

    生念祖一看到董事长,就迎了上来,满脸喜容,他的叫声虽然可怕,可是这满脸喜容却说明他心中实在高兴之极。

    同时他手中还挥舞著一大张图样,董事长一眼就看出那是属于设计图的一部分,十分重要,不能损坏,所以他把打出去的那一拳,硬生生地止住了去势,拳头已经几乎碰上了生念祖的鼻尖。

    生念祖却全然不觉得董事长要打他,大声道:“你快来看!快来看!”

    他一面说,一面拍打著手中的图样。

    董事长不知道生念祖又在发什么神经的,生念祖把图样摊了开来,连声道:“看!你看!”

    董事长早已看到那张图样是什么,他没好气:“有什么好看!”

    生念祖吸了一口气,先过去把门关上,这才转过身来,压低了声音:“你没有看出来,这上面的图形,正是我们多年来要找的地方!”

    六、必胜石

    董事长自然知道“多年来要找的地方”是什么,他怔了一怔,生念祖手中的那幅图,他已看了许多遍,不过绝没有把它和藏宝地图联系起来,因为两者之间,实在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而为什么生念祖一看就感到两者地形极其近似,道理也很简单,因为他全副心神都放在找寻那个地方之上,藏宝地图上的地形已经深深印在他的脑中,所以他一看就能发现两者之间相同之处。

    经生念祖一提醒,董事长也不禁“啊”地一声,感到生念祖所说颇有道理。

    当下董事长心中疑惑之至:“可是这……这是一个小湖……在建设计画中要填平的小湖!”

    生念祖指著图:“你看,在藏宝图上有小红点的所在,这里也有特别记号!”

    董事长点头:“对,那是湖中心的一个小岛,其实只有几十平方公尺,只能算是一块大石头。”

    生念祖说得肯定之极:“宝物就在那块大石头上!”

    本来生念祖的结论,并不足以令人接受,可是董事长心中陡然一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他失声道:“海外有子!”

    董事长一叫,生念祖也像触电也似跳了起来,跟著叫:“海外有子!”

    董事长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一停,向我望来,看我是不是明白他的叙述。

    我确然不是很明白  这句“海外有子”是连同地图一起传下来的寻宝口诀,照我的理解是当年逃到了海外,说明在海外有一个儿子还活著。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够有什么意思。

    所以我道:“你需要做进一步的说明,我不明白你何以在当时那种情形下,会想到了这句口诀。”

    董事长吸了一口气,还没有回答,生念祖已经抢著道:“你可知道那个湖泊叫什么?”

    生念祖这个人最讨厌的地方是他有话不肯爽快地说出来,总是把要说的话,化成一个问题去问人,以显示他的优人一等。对付这种讨厌行为,最好的办法是根本不如理睬。

    所以我连望都不望他,只是等董事长做说明。

    董事长回答了生念祖这个问题,道:“这个湖泊叫做‘天然海’,又叫做‘天然海子’。”

    我耸了耸肩,因为在他的这个解释之中,我仍然听不出什么名堂来。因为在京城,湖泊被称为“海”或“海子”是十分普遍的事情,整个京城的范围内,有许多“海”或“海子”,随便可以举出很多来。

    董事长又吸了一口气,表示他将要说的话十分重要。然后他才道:“这个天然海中的那个小岛,名字是‘海子外’!”

    我还是不明白  这小岛的名字听起来确然有点古怪,可是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董事长缓缓地道:“海外有子,这句口诀的意思我们一直误解了。它的实际意思是:在‘海外’两个字之中,有一个‘子’字,就是‘海子外’!”

    我感到十分好笑:“这是在硬砌谜底!”

    董事长摇头:“就在那个叫海子外的小岛上,另外三句口诀,也有了著落。”

    我心中大是疑惑:“难道当年,逃出生天的两个人,并没有远赴海外,反而到了京城!”

    董事长的父亲叹了一声:“正是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可是真正有勇气把自己藏到最危险的地方去以求安全的人,却少之又少!这是拿自己的生命在做赌博,当年,大将军那个手下,就有这个勇气!”

    我仍然疑惑:“一直传下来的话,不是说他们到了海外,过了好多年才回来吗?”

    董事长道:“说是这样说,可是这种说法显然与事实不符。一个可能是当时故意如此说,以混淆视听,避开大内高手的追杀。另一个可能是由于有了“海外有子”这句口诀,所以才演变成为他们逃到了海外的传说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全凭口述,难免和事实有出入。”

    董事长的解释合情合理,可以接受。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就凭“海子外”这个岛名,和口诀第一句勉强可以吻合,就断定那宝物就藏在这个小岛上。

    我知道他们如此肯定,必然还有其他的原因,所以我做了一个手势,请他继续说下去。

    董事长当时和生念祖一起叫出了那句口诀,两人互望了一会,又一起道:“到那个湖泊去看看。”

    在当时,他们只在那张地图上知道那个湖泊叫作天然海,等到到了湖边,才知道湖中心的小岛叫作“海子外”。两人心中所想的一样,都想到了那第一句口诀,都兴奋莫名。

    等到他们踏上了小岛,他们看到很多游人都挤在一幅山崖前面,看样子是轮队想做些什么事情。

    走到近处,才看到那幅大约有五公尺高下的山崖上,刻著一个很大的大字,写得龙飞凤舞,是一个大大的“胜”字。

    在那个大字的下面,山崖有一个小洞,直径大约只有十五公分,可以供人伸进手去。

    而那些拥在山崖前面的游人,就一个一个伸手进那个小洞,神情很是专注,大约过了几十秒钟,才缩回手,却又不见得他们手中多了什么东西,可是每个人神情又很满足。

    在山崖前,还有一个老者在看守,要伸手进那小洞去的人,都要交钱给那个老者。遇上有人伸手进去,超过了一分钟还没有缩回手,老者就要催他,赶快让下一个人。

    董事长和生念祖看了一会,心头狂跳,知道自己得来全不费功夫,肯定找对了地方,因为口诀的第二句和第三句,正是“小洞有石,人人伸手”。他们虽然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有石”,可是小洞和人人伸手,正是眼前的情景!

    他们定了定神,来到了那老者的旁边,问道:“大叔,伸手进洞去,干什么啊?”

    老者笑:“两位是外地来的吧,这洞里是大名鼎鼎的‘必胜石’,伸手进去,摸到了它,把它打一个转,就做什么事情都会稳操胜券!”

    旁边有人掩口:“用来赌钱,更是灵验,摸过的人,手气好得叫人不敢相信!”

    董事长听到这里,兴奋得眼前金星直冒,因为“小洞有石”这句口诀也完全可以明白了。

    生念祖也同样兴奋,可是他好抬杠的本性不改,立刻反驳:“这石头那样有用,拿回家去,不是更好?”

    生念祖这句话一出口,听到的人都笑了起来。那老者向近前的几个人道:“这两位一定是外地来的,各位让一让,给他们先去摸一摸必胜石,如何?”

    京城人好客,虽然排队等候伸手进小洞去摸那必胜石的人很多,可是大家都没有异议,笑嘻嘻地让给外来人。

    生念祖先伸手进去摸,不到五秒钟,他就现出十分古怪的神情,立刻缩回来,让董事长去摸。

    董事长一伸手进去,就明白了为什么人们要来到这里,伸手进去才能摸到这必胜石的道理了。

    原来小洞只是洞口小,洞内比起洞口来,要大得多,在洞内有一块球形的石头,体积比洞口大许多,伸手进去,可以摸得到,也可以勉强抓住它,可是却无法把它从里面取出来,但要把它在洞内打一个转,却并不困难。

    董事长缩回手,一时之间,他思绪紊乱,拉著生念祖,向老者和各人点头示意,就急急离去。

    走开了十来步,生念祖就重重顿足:“我家祖传的宝物,一定就在那小洞里面!我们这就去取它出来!”

    生念祖在这样说的时候,脸色通红,可知道他的心情,兴奋至于极点。

    董事长也不由自主喘了几口气:“现在那么多人,不方便行动,等回去详细商量了再说。”

    生念祖发急:“商量,商量!要是叫人摸了去,怎么办?”

    董事长苦笑:“东西在这山洞里已经好几百年了,要是能叫人取走,早已经取走了,还会留到现在!事情关系重大,我们要秘密进行才是。”

    生念祖虽然心急,可是也觉得董事长说得有理,所以没有再坚持下去。

    董事长把事情叙述到这里,我举起手来:“等一等!你们并没有在那山洞之中,找到任何宝物,是不是?”

    董事长父子和生念祖都现出十分沮丧的神情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虽然从各方面看起来,那小岛上一幅山崖上的山洞内,确然像是藏宝的所在,不过他们也当然没有在那个山洞中找到什么,不然后来生念祖也不会去找白老大了。

    生念祖喃喃自语:“一定是耽搁了那两天,给别人取走了。”

    他的话使我知道当时董事长一定商量计画了两天,才进行取宝,结果并无所获,所以生念祖就埋怨在那两天之中,宝物落入了他人手中。

    虽然说也有这个可能,可是这个可能性之少,几乎等于零。

    而我对那件宝物,是不是真在那个小山洞之中,也还有疑问。

    像董事长所说那种情形,虽然很奇特,但自然是当年地形变化,形成小岛和山崖之际所出现的自然现象,正因为这现象相当奇特,所以被人发现之后,才穿凿附会,演变成什么必胜石的传说。

    像这一类的所谓名胜古迹,世界各地都有,不足为奇。

    而且他们既然没有在那个洞中找到宝物,也就当然无法证明那是藏宝地点。

    我把自己想到的这些提了出来。

    他们三人却一起摇头,生念祖摇得特别厉害,老人家道:“虽然我们没有找到宝物,可是却可以肯定,那是藏宝所在。”

    我道:“何以见得?”

    董事长吸了一口气:“当天我们回来之后,我就立刻部署  ”

    董事长的部署工作,做得又快又彻底。由于整个天然海的所在区域,都在重新发展的规划之内,所以董事长和有关方面一联络,说是要详细实地考察。于是有关方面一声令下,就把包括天然海在内的整个区域封闭  这是行政命令高于一切的统治方法的“好处”。

    董事长又准备了一些仪器,包括一个携带了摄像设备的小型机器人在内。

    第三天中午,他和生念祖两人出发。本来游人众多的湖边,一个人都不见。

    他们登上了小岛,来到那山崖前,先用强力照明设备向小洞内照去,看出那洞大约只有一公尺深,除了那块球形的石头之外,别无他物。

    不过在洞尽头处,上面彷彿有些阴影,他们就把有摄影设备的机器人放进去,通过摄影设备在监控电视的萤光幕上,看到山洞内部的情形。

    他们看到山洞的尽头,并不是真正的尽头,而是有一块大石头,在大石头上面,还有空间,而且可以清楚看到,就在那块大石头之上,有一块东西在。

    当时两人的兴奋,真是难以形容。

    那块东西离洞口只不过两公尺左右,要把它弄出来,当然不是很困难。他们先把那块东西从大石上面拨下来,然后再将它钩出洞口,那却不是他们想像中的宝物,而是一块两个手掌大小的木牌。

    两人看到木牌上还刻著字,等他们看了木牌上的字之后,他们真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

    董事长说到这里,很郑重地取出了一只盒子,从中拿出了一块木牌来,将木牌向我递来。

    接过来一看,木牌上所刻的两行字,说明了一切。

    那两行字是:“雍正十年七月初一,藏必胜石于此,留待年大将军后人。”

    我看了之后,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那个小山洞是藏宝所在,已经毫无疑问了。

    而且现在也知道这件宝物叫做“必胜石”。虽然不知道宝物的真正用途,可是顾名思义,也可以知道它有使人取得胜利的作用。

    我还可以进一步推断,这山崖上的一个“胜”字,是在藏宝之后才刻上去的。

    不但如此,连什么伸手进去,把那个石球打一个转,就可以逢赌必胜的说法,也是在那时候创造出来的  当然都是同一个人的杰作。

    这个人当然就是当年带著年羹尧的儿子和宝物逃避雍正皇帝追杀的人。

    这个人不但有了不起的勇气,而且有了不起的智慧。

    一开始,他就来到了最危险的地方藏身  雍正皇帝不论派出多少高手去追杀,也想不到他居然带著小主人就在京城。

    他可能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看到了海子外这个小岛的一幅山崖上有这样的一个小山洞,觉得那是藏宝的好所在。

    于是他就把宝物藏在山洞中。

    他又觉得把宝物放在山洞中,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所以他又在山崖上刻了字,创造了一个传说,使得有很多人伸手进山洞去摸里面的那个石球,使藏宝地点成为一个人人皆知的地方。试想,谁会想得到这样的一个公众所在,竟然会是藏宝的秘密地方!

    唯有如此,这藏宝地方才是真正万无一失。

    而他又从“海子外”这个小岛的名字上得到了灵感,放出了自己和年羹尧的后代已经逃到海外的说法,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离开过京城!

    他又画了地图,创造了四句口诀。当时他以为只要有地图和口诀,就很容易可以把宝物找出来。

    后来当然又发生了一些不可测的事情,也或许是他最后在把一切说给小主人听的时候,没有说明白,又或者是当年年羹尧的儿子看透了性情,对宝物没有兴趣,所以只是把一切告诉了自己的儿子。说话在一个接一个传下来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差误  经过几百年,还能有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常时我想了很久,董事长他们三人也不出声。

    过了好一会,我才道:“那宝物原来叫做‘必胜石’,不知道真正的用途是什么?”

    生念祖恨恨地道:“自然是有它在手,样样事情,都有必胜的把握!”

    我扬了扬眉,虽然我没有开口说话,可是他们都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所以连生念祖也现出了十分沮丧的神情。

    我想说的话其实很简单:如果那必胜石真有这样的作用,何以年羹尧输得如此之惨?

    他们显然无法解释这一点,所以才感到沮丧。

    生念祖很不服气,他道:“如果有宝物在手,我一定可以知道它的用途。”

    我很是讶异:“宝物是在那个洞中,这一点可以肯定,为什么会还没有到手?”

    董事长苦笑:“我们当时取出了这块木牌之后,也是这样想,以为宝物一定在那洞中  ”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长叹一声:“谁知道我们几乎把整个山洞翻转过来,就是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从他说话的神态上,可以看出他实在花了不少功夫,仍然没有收获。

    我道:“这山洞现在还在?”

    董事长点头:“还在  山洞其实不大,体积不会超过十立方公尺,我们把洞口扩大,取出了那个石球,放了强力照明设备进洞中,就算是一枚针,也被发现了。”

    生念祖恨声不绝:“一定就在那两天,被人取走了!”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还向董事长狠狠瞪了一眼,在怪董事长当日没有立刻采取行动。

    此人根本不可理喻,所以董事长没有理睬他,向那块木牌指了一指:“还是家父细心,他仔细研究这块木牌,认为宝物原来就放在木牌之上,而当我们发现木牌的时候,上面并没有宝物,由此可知,宝物早已叫人取走了。”

    我向老人家望去,老人家道:“不算什么,卫先生你只要仔细看看,也可以达到这个结论。”

    我再度去看那块木牌,在木牌刻了字的那一面,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我把木牌翻了过来,木牌的背向很光滑,我看了一会,就看出究竟来了。

    只见那块木牌,由于年代久远,已经变成了深棕色。可是在它的背面,却有一部分颜色比较浅,那比较浅的一部分是一个长方形,大约和一包香烟差不多大小。

    这一部分颜色比较浅的原因,当然是因为这一部分和空气接触比较少的缘故  理解为上面本来放著一样东西,自然再恰当不过。

    我立刻向董事长望去,董事长点了点头:“是,我们发现这块木牌的时候,有字的那面向下。”

    老人家道:“所以宝物原来放在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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