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像……跟我听到的梵因地事情好像……可这些和我父君有什么关系呢?”梵因也是在弑夫杀子后,就暴虐成性残忍无比了。
那海怅然地看着我:“因为你父亲恰巧与那位死去的侍卫长一模一样,包括说话的语气、神态、表情。如果不是喻晓苏亲自下的手,她几乎都要以为那个侍卫长没有死,于是就在见到你父亲的第一面时,喻晓苏就决定迎娶这个人进宫,你父亲在宫里应该一直都是非常得宠吧?”
我点点头:“虽然不是最得宠的,但是父君一直荣宠不衰,应该算得上除了君上以外,伴在母皇枕边最久的人了。”
“嗯,你父亲承载了喻晓苏对那个侍卫长所有的思念,所以喻晓苏把两份爱都给了他,她与其他男人在一起,其实不过是人性本能以及皇室繁衍子孙的需要,爱地终究还是你父亲。也正是因为她对你父亲的这份爱,救赎了她,她终于不再那么残暴嗜血,变得祥和安宁。等到你出生的时候,她的心结终于完全打开了,她开始怜悯生命,感激上苍。所以她再不枉杀一人,对自己的诸位女儿也都爱护有加,伴在自己身边的上至君上下至一个普通的男侍,都宽容以待。所以,你于她有救赎之恩,于西灵百姓更是福泽深厚。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的降世,不知道救了多少条人命,于是,便将你身上的罪过,基本上都尝赎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心地感激:“这就是冥思为我做地第二件事?”
他点点头:“这是他为你做的第二件事,我几千年都没有说过这么多地话了,现在觉得好累。还有几件事就不说了,以后你会一一知道的。”
“父王?”我刚要追问,忽然就见到那海的身子一软,我赶忙上前扶住,就在他滑下的那一刻,我看到清俊的冥思站在他的身后举着手刀。
“你……打晕了父王?”我抱住那海的身子。
冥思依旧是那么忧郁俊美的样子,垂着脸,低低地说:“天机是不能泄露的,他说得太多了,会伤身的。”接着他温柔地从我的手中接过那海,“我带他回冥思之海……你……要是想去地宫,就自己想办法吧……这件事,没有人可以帮你……不过,司音不是天尊。”
第一百八十四章 幸福知多少,你可领悟了?(二)
当冥思那头飘逸的浅亚麻色头发如同夜幕降临前最后一道亮光般消逝在海的尽头时,我静静地坐了下来,坐在司音原本跪着的地方。
冥思说,司音不是天尊。难道我的猜测错了?我努力回忆着一个人的一句话,可是脑海中很混沌,凌乱。我甚至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但我记得他说过一句非常重要的话。非常重要,可是我忘却了。
呆呆地坐了一会,心里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去地宫找司音?可是即便要去,我也没有办法去啊!刚才冥思把那海带走了,看来他们两个都不会在这件事上帮我,可我又不知道该如何联络古梵。
最要紧的是……眼下连个做饭给我吃的人都没有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肚子非常配合地“咕”了起来。我认命地爬了起来,坐到书桌边,努力地背着那厚得跟板砖似的《七十二章伏魔天经》,企盼着书中能有红烧肉。
背着背着,忽然看到个极其复杂,而且我根本不认识的字!立刻就犯了愁,这该念什么呢?这个伏魔咒既然是咒语,显然不能搞错读音,算了,我把这个字抄下来,待回头见到那海再问他。
于是,我抽出一张纸,喊了声:“笔墨伺候。”
等了会,发现没有动静,才想起司音已经走了。失落地摇摇头,伸手去抓笔,忽然一只手赶在我的前面轻巧地把笔筒拿走了,接着就是异常欠扁的笑:“堂堂的公主殿下还要自己拿笔研墨啊?”
“赵贤!”我眼前一亮,倏地站了起来,欣喜地看了半天,重重地在他肩头一拍,“该死的你这些日子去哪了?”
“臣该死,”赵贤嘻嘻一笑,将笔放到我的手中,又认真的研墨起来,“不过臣可真的没有弃公主于不顾。”
我拿起笔。一边对照着经书“画”着那个字,一边非常关切地问:“天宸怎么样?天宫里现在如何了?那个匪天……”
赵贤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打住,咱们先说头一个问题,这也正是我今天来的目地。”语毕,他深深地望着我。
我茫然地看着他:“天宸怎么了?”
赵贤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该咋说呢。这小子挺行地。”
“行不是好事吗?怎么看你愁眉苦脸地。怎么着。嫉妒人比你强?”我松了一口气。挖苦着笑道。
赵贤梗着脖子郁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作势要扬起镇纸来打我。最后终于还是莫可奈何地放了下去:“我就说吧。有什么样地娘就有什么样地儿子。真可谓是……风骚不输你……”
我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严肃地警告之:“你说我。我大度不跟你计较。但你不能说我儿子。我那儿子长得是一表人才、气度非凡、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玉树临风、明月照人、神采奕奕、丰神俊朗……”
我说着说着说不上词了。看赵贤一脸玩味地看着我。便住了嘴清清嗓子。不满地抗议:“你以前不是挺会打断我地么?”
我就不该说这句!
因为这狗嘴里什么牙都吐不出地,不,是这连狗嘴都不如的说了一句把我气岔了的话:“他把人家女孩子肚子搞大了,娃都生出来了,孩子都会叫爸爸了,结果他愣是认不出来在哪见过这女人。你说这还不叫风骚?”
“什么?!”我惊得拍案而起,呃,有点疼。立刻揉了揉手,然后一把抓住赵贤的衣襟拎了起来,恶狠狠地说,“你再说一遍?”
赵贤用手指了指我的手:“说是可以,但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我这才发现居然把他提到了半空中!而自己也是浮在半空的!环顾四周,我忽然奸笑一声,心里默数“一、二、三”立刻放手,于是“吧嗒”一声,赵贤成大字型匍匐在地上。收到预期的效果。我满意地拍了拍手,然后悠哉游哉地踏着登云步走了下来。
“怎么士别三日,得斜着眼睛才能看了?什么时候学会腾云驾雾的?”赵贤郁闷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神秘兮兮地对我说,“我带你去看个人。”
我点点头,估计八成跟他说的天宸那糊涂官司有关,忙道:“你先等等,我抄完这个字就跟你去。”
赵贤一听不乐意了,“嘿”了一声大模大样地瞄着纸上那才写了半边地字。马上对我嗤之以鼻:“这么简单的字。你抄下来干什么?”
“简单?”我瞪大了眼睛,这字估计不下四十画。我这么个学富五车从小被我娘和我爹逼着读书识字的堂堂一才女都不知道,就凭他这从什么二十一世纪过来地愣头小子能懂?
不过,是要他能懂的话,也省得我去那海面前丢人。便装作稀奇了的样子,指着那《七十二章伏魔天经》说:“第三列第五个字,有本事你给我念出来。”
“不就是个……字吗?”他一副博学多才的样子。
我动了动耳朵,确定自己没听到那个字的读音,又问了一遍:“读什么?”
“……”他张了张嘴,然后很认真地问我,“听明白了么?”
我蹙着眉摇了摇头:“没明白,你说大声点,或者你写下这个字的同音字。”
“嘿,我说你这就少见多怪了啊,这么复杂的字要是能有同音字,那也忒跌身价了。我再读一遍,你仔细听着啊……听到了吗?”他越说越来劲,这次居然还是凑近了站到我的身边指着书上的字对我说地。
我终于明白过来这小子其实也不认识这字,整天在这忽悠我呢,于是“啪”地一声赏了他一巴掌当然只是在肩头上,打人不打脸是美德,再说了,打肿了他的脸,郁闷的还不是我么?为啥?显然是因为我看着他脸的时间比他看着自己脸的时间长多了……
揉了揉肩,他嬉皮笑脸地说:“其实这些根本不用读出来,《七十二章伏魔天经》是念不出的咒语,这些咒语必须附在一把神器上。才能彰显它们的威力。所以你只用会写,又不用会念。”
“咦?那为什么那海要我背出来?直接照着书上抄不就行了?”不会这么简单地事情,我居然花了一个多月还没做完吧?
“那海叫你背出来的?”赵贤顿了顿,寻思片刻,“那你就为这个字赋一个音出来,只要记得它如何写便成。”
我点点头:“如果只是要默写下来地话。那应该没问题,音……就与“贤”同音吧!”
还没说完,就看到赵贤的神色十分郁闷,我却偷乐了:“这个字也太难了,我就算记得住,但也未必到时候能写得出来。”
他微微一笑,放下经书,然后拿起毛笔,满满地沾了墨。直接在墙上写意挥毫朗声问道:“魔由心生,驱魔必从心始。这个字除去左边的上下排列的日、月,拿掉右边地干戈。再将心字头上这双长一马拆掉,是个什么字?”
赫然竟是个“”字!
“怎么会是恋字?”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写出来的字,但又确实如此。
“你读书的时候,太傅们没有教导你吗?学一样东西,必须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赵贤开始往那个“恋”字上面加刚才被去掉的偏旁,“知道这本《七十二章伏魔天经》是谁所著么?”
“伏魔的话,”我低吟一声,压低声音道,“你曾说过几亿年前那次神魔之战。分成两派,既然是伏魔想必是站在匪天一边地四位当中一位所写。”
“聪明,”他回眸凝望着我,桃花眼中满是欣赏,“确实如此,这本书正是月神月依所著,里面分七十二步骤,详细记录了该如何灭魔,但此书所有地精华。却只在这一个字上。”
“你是说……月依?”依稀记得,月依这个名字,似乎曾听古梵多次提起,在那天离开地宫的时候,那海和冥思也都对古梵说过。恋?是了!他们地意思应该是古梵是深爱月依地,“啊!我记起来了,暮光曾对古梵说过如果月依出手,难道你又要生生受他一剑吗赵贤已经写好了那个字,非常工整。明明他写得十分随意。但是出来的字有如刀刻:“看来你这趟地宫没白走,古梵深爱月依。所以神力无穷的黑暗之王只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对月依地这份爱恋。你看这个字,把恋的心字底生生地用这么多偏旁部首分开了,其实也就是说,恋是因为有心,而为了日、月,我必须用干、戈将你的心拆掉。长字有弓的意思,双长一马则寓意千军万马,月依把这双长一马放在心字头上,夹于日、月、干、戈之间,则表示如果你再执意成魔,我必将指挥千军万马将你的心永世踏在脚下。”
我猛地一震,再看那墙上的字,竟然立刻就深深地刻进了脑海里,经过赵贤这么一解释,我想忘记这个字都难了。
他走过来,对我意味深长地笑了:“虽然你这次要对付的人不是古梵,但是他于你而言,却已经成魔,所以你也要如月依这般,为天下苍生日月之辉而战,千军万马枕戈待旦,方能驱魔。而这个字的意思,恰恰就是驱魔。”
“我要杀的是匪天呀!”匪天是神界之祖,怎么会成魔呢?即便他确实残暴乖戾,但是捍卫神界地依然是他的子子孙孙!天尊、天宸、天奕,哪一个身上没有流着真龙神的血呢?而真龙神不就是匪天吗?
“仗还没有开始打,你怎么确定就没有别的敌人呢?”他微微一笑,拿起经书轻轻地拍打着掌心,“其实这个世界上本来不分神魔,只因为心中有了欲念,有了妄执,得之不到才会成魔。魔就是心里的鬼,驱魔就是要把他的心割碎,让这个鬼无处藏身。”
一瞬间,我心里堵得发慌,偏偏头:“别再说了,我记住这个字了,你带我去见那个人吧。”
他会心一笑,放下经书提醒我道:“是看,不是见。”
“有什么区别?”看和见不都一个意思么?
“看只是说你看到她,但见,却有见面之意。看却未必能见,见就一定是看到了。”赵贤开始狂拽文。
我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佯装发怒:“嗦嗦的你跟谁学的?看就看,速度带我去!”
他一副受不了我的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胖胖地银色的东西,然后用右手食指的第一个关节轻轻敲了两下,我和他便一下子被吸了进去。
“这是哪?”
漫天满地都是雪,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地肆意飘落。在这白雪的世界里,有一座非常华丽的银色宫殿,在它的殿前,真正的是火树银花。当天上的白雪与这座宫殿融为一体地时候,顿时觉得人是多么渺小,天地之间,唯有雪花在无声无息地飘落。
“哇,真是个好地方!”赵贤兴奋地向前两步,双眼放光地欣赏着雪景,“想起一首诗来,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哈哈,可惜也不知道这里何时才会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我噗嗤一笑,走到他的身边:“你这话中有话呀,红妆素裹,可未必真地指这景色,我看倒是有烛影摇红无限温柔之意。怎么,相思了啊?”
他勾心一笑,终于上了他的招牌道具折扇,自顾自地在漫天大雪中……摇啊摇……摇啊摇……我看着都哆嗦了,他还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半晌才冒出一句半丝也不应景的话:“好白菜都让猪给啃了。”
真是个俗人……我不屑地瞄了他一眼,用胳膊肘捅捅他:“别陶醉了,先带我去看那个人,一会我看的时候,你就站雪里摇扇子。”
他闷声收了扇子,然后小声地警告我道:“只能看,不能出声,不然惊扰了仙子,可就是大大的亵渎了。”
我冷哼一声,看来是要去见个女人,要不他也没这么多好听的词,还“仙子”……恶心巴拉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神仙恋爱也烦恼(一)
“对了,父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岔,毕竟那海这个娃啊,他特别地……心高气傲。而且尤其讨厌被人比下去,并且心胸格外狭隘,基本上我猜他都不可能爱屋及乌地去喜欢天尊。更别提什么天宸了,即便是我,他恐怕也是觉得这个女儿还不错,才相认。要是我很丢脸,估计第一个想我从这世上消失的就是那海。
那海缩了缩脖子,有些无奈地偏偏头:“冥思说你到这来了,也许会有小小危险,我便过来看看。”
“小小危险?”要惊动那海亲自走一趟的,会是小危险么?我沉吟一声,笑了笑,“对了父王,女儿向你引荐一个人。”
“哦?”那海的神色并没有太欣喜的样子,他只是意兴阑珊地垂下眼帘,“带出来让让见见吧。”
月依走到那海身边,淡淡一笑:“我说你干脆就嫁给冥思好了,瞧你还是那么听他的话。”
“开什么玩笑,”那海轻轻拿下月依的手,“冥思爱的是露华,顶多再算上我女儿,跟我扯上什么关系?”
月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继续,只是对我挑了挑眉。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回以一个“放心吧”的眼神。
“乐贤王在偏殿,要我去请他过来吗?”月依温柔地浅笑。
我忙摇摇头:“我自己过去找他。”
出了门才发现我对这里是完全陌生的,好在偏殿并不隔得很远,而且仿佛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我往那里走。我便顺其自然地走了过去。
古色古香地窗楹。古色古香地门槛。就连门上地“”字。都是那么地古意。而这一切。又非常地熟悉。熟悉地撞击着我脑海中地记忆。推门而入。映入眼帘地是一幅烛影摇红多少温柔地画面。
高大华美地床上。铺着龙凤锦被。大红地床幔分在两边。而床上。坐着一位身穿喜服地人。
他正安静地坐在那里。顶着红色地盖头。纤长白皙地手交叠置于腿上。端正而淑雅。我地唇有点干。口中涩涩地。
我肯定是走错了!
一回过神来。我忙转身就要走。可是身后……
不是门关上了。是……根本没有门!一丝惊慌浮上心头。却听得一个熟悉而温柔地声音轻轻唤道:“公主。”
熟悉得……熟悉得……那么不真实……
一个名字卡在我地喉头,我咽了咽口水,还是咽不下那个名字,一瞬间仿佛有两重记忆一起向我涌来。一重是我自身的记忆,一重仿佛是别人的。但我却清楚地知道,那便是梵因的记忆。
漫天的飞花,俊美如神的男子。和巧笑倩兮的美人相依着……
宽大的床上,我伏在他的心口,一遍一遍地像个孩子般在心里唤着……云舒……云舒……
“云舒……”我怔怔地回眸望他,在两重记忆地冲撞下,呢喃出口。
“璇儿。”床上的人自己拿下喜帕,露出那俊美清秀的脸庞,他淡淡一笑,不必再做什么,便已经迷住了我。
云舒……我痴痴地凝望着他。用视线在心里勾勒着他地模样,最后终于克制不住地快步走上前去,压抑许久的欣喜喷发出来,我扑到他的怀里,仰起脸惊喜地看着他:“云舒!真的是你?!”
手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内心那种惧怕感,也终于平息。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微而绵长的叹息,幽幽的,凉凉的。我有些戚戚地扭过头去。赫然看到那海、月依、赵贤还有一位陌生俊美的男子站在离我不远地地方。
那海和月依的脸上,均是担忧。
而赵贤,则无限忧郁,见我回眸,他又叹了一声。
手里的触感马上就不对了,好像是空的。我忙回头,见自己正趴在床边,床上空空的,哪里还有云舒的身影?!
我惊慌失措地摸了一阵。确定根本就是我自己的幻想后。才怔怔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垂下头。拢了拢长发:“我……我以为这是偏殿……”
一句话说了半句,下面的理由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好装作热情地扯开话题:“父王,这位就是我要向您引荐的人。”我上前一步,拉过赵贤。
他身边地俊美男子微微让开一步,似在配合我的动作。我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他迎上我的目光微微勾了勾唇。
我下意识地微微颔首,回了一个笑容,就移开目光,看向那海:“父王,这是天尊封的乐贤王,但是现在天宫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混乱成一团了。”
那海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匪天不是在么?”
一听到匪天,我心里便有些反胃,对那一夜的凌辱简直不忍回想。快速地调整好情绪,我微微一笑:“父王,辅助天宸回宫当天子吧。”
月依的眸子倏地亮了起来:“我也去……”她又羞涩地垂下脸,“天宸一个人在现在的天宫里,肯定不安全的,我去好照顾着点……”
那海蹙着眉微有不悦地看着我,半晌才道:“我说过不会与匪天为敌的。”他不耐烦地用手指按了按眉心,然后焦躁地转身走了出去。
我和月依面面相觑。
最终,我还是决定追出去:“父王!”
那海停下脚步,似在等我追上他。我忙跑了过去,挽住他地手:“父王……”看着他痛苦地把头靠在柱子上,我放缓了声音:“父王,你叫我学会《七十二章伏魔天经》不就是为了让我获得可以对付匪天地能力么?”
那海的眼睛蓝得像暮色中地一汪大海,只隐约让人生畏,却无法揣测其中隐藏的情绪:“你要做什么,便去做,不必拉上我,也……不要告诉我。”
那海他……真的很爱匪天……
我的心忽然柔软起来,想起另外一个人,便悄悄地附在那海的耳边说:“父王,爱一个人,真的会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么?”
那海恢复了平静,笑了笑:“会。”
“那父王体会过被人深爱的感觉么?”会吧,应该会的,那个人那么爱他……
谁知,他苦涩地抿了抿唇,笑了:“没有人爱我,除了一些花痴的小女神以外,就连你的生母也未必是真的爱我。她根本不了解我,只是海王神殿里一个小女官而已,在她心里,我是高贵无比高高在上的海王而已。”
“那……真的爱你,会如何呢?”
“真的爱一个人,会当他是一个婴儿,一个需要你去呵护去陪伴去哄着的婴儿。”他笑了笑看向我,“你不是也刚做母亲么?应该很有体会吧。”
得到这个答案,我便安心了,自信地笑了笑:“父王,有个人一直把你当婴儿呵护陪伴哄着呢!”
那海身子一怔,忽然严肃地看向我,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按上我的唇:“别说出来,不要说,不要说……”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幽幽地放下手,转过身,看向远方:“我能猜到你想说谁,可是千万别说出来,因为我已经伤了他太多次,他已经成了我心中最疼的存在,就一直捂着吧,不要再揭开了。我们都无法面对彼此的过去,同样也没办法面对彼此的未来。”
那海的身上折射出凄凉的光,就如同想要一去不复还的勇士,不想面对仰慕自己的姑娘,而那个姑娘,恰好也深爱着他。
可是,他为何会这样?
其实……温柔豁达的冥思,才是骄傲任性的父王最好的归宿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神仙恋爱也烦恼(二)
而我的归宿,又在哪里?
我轻轻拥住那海,就好像以前小时候,拥住父君安王一般,温暖而虔诚,把自己的小身子都嵌到他的怀里。这么多年了,唯有这样一种身份的男人,可以让我这么直白地依靠,不带任何邪念,不带丝毫**。
小的时候,父王的怀抱,便是我最安全的避风港。然而这失忆的一年,以及失忆一年后现在所遭遇的一切,又有谁可以当我的避风港呢?
可不可以永远不长大?不离开父君的庇佑,不要钩心斗角,不要尔虞我诈,不要……不要去怀疑那些,我根本不想怀疑的人!
就这样抱着那海,我的心里忽然变得清明起来,自从来了天宫,一直没有自我的生活着,好像迷失了最初的自己,再也不像那个喻天璇。所有人都叫我梵因,除了慕容歌和赵贤,我就好像一直活在每个人对梵因的记忆里。其实,我根本不是梵因,我很清楚,我的所有记忆与力量都来自于一个叫“喻天璇”的女人。
是的,我不应该去勉强自己做梵因,去追溯当年梵因所做的
因为我根本不是她。
赵贤说过,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也就是说,人死了就跟前尘往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是喻天璇,可文可武,可攻可守,上得战场入得朝堂的西灵国二公主,安王之女。这便该是我全部的身份。
我不是那个敢爱敢恨敢弑夫杀子的梵因,我不是那个让无数人为之卖命驱魔族于三千尺之下的梵因,我不是那个纠缠于纷扰情爱之中的梵因,我不是那个潇洒一笑覆灭整个神代为丈夫儿子陪葬的梵因。
她足够传奇,而我亦有我人生的轨迹,即便偶有相似的弧度,却不该发生本能的重叠。
而他们,也不该一心一意只要找回记忆中的梵因。
我搂着那海微笑起来。刹那间。只觉眼前格外清晰。心里地那些不踏实也被驱散干净。我地脚终于真实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
无意间抬眸。赵贤白衣如洗。立于庭前。凝眸含笑。只那一瞬。就好似要看尽我地一生。
我微微一怔。迎上他地目光。他淡淡一笑。轻轻打开折扇。
小巧地火红色花瓣。迎合着折扇地节拍。飘然而下。更吹落、星如雨。那些星星点点妩媚地绯红将洋洋洒洒地铺在赵贤地身上。带着一点娇羞地迟疑后。又悄然离去。站在那火红地月桂树下地白衣人。他笑得那么自信那么欣慰那么自然。就好像已经明白我走出了自己地结界。
“父王……”我望着赵贤出神。喃喃地对那海说。“一定要开启神代吗?真地要开启神代吗?”
那海有些诧异地后退一步。扶着我地肩看了看我地眼睛:“怎么了?开启神代不好?”
“我不想开启神代了!”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坚定地抓住那海地手臂。认真地看着他,“父王!我想回西灵,想带他们一起回西灵,让神代、让过去的一切都消失吧!我们应该有新的生活,不是吗?”
那海显然被我地话震惊到了,他的神色一瞬间有些疲惫,许久才放开我,仰望天上,幽幽地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放弃神代要放弃很多东西,你都舍得么?”
“只要不是天尊、不是天和神、不是武泽神,我都愿意!”我急急地脱口而出,却在触到那海质疑的目光时,有些心虚地说,“还有父王、天宸和天奕……只要不是让我……”
“我就不必了,”那海有些苍凉地笑笑,“神代覆灭,我是一定活不了的。换句话说。我若不死,神代就不会覆灭。”
“父……”是我天真了么?要以杀掉那海为代价?不……
“不仅仅是我,”那海温柔地转过身,看着我,“要杀了我们七个人,匪天、冥思、古梵、暮光、炎洛、月依还有我,这七个人都得死,神代才会覆灭,你所不想见到的一切。才会结束一瞬间。我感觉到心里刚刚建成的坚固城墙突然坍塌,不。不是坍塌,是直挺挺地整个都倒了下来。
暮光和炎洛仅仅是一面之缘,若真要动手,尚可忍心。
可是冥思,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今天能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就算他是因为深爱那海,才会对我这么好,可毕竟当我万劫不复的时候,是他救赎了我。他不仅仅是我的恩人,还是天尊和天宸地恩人。我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自私,去伤害无辜的冥思?
这不是恩将仇报么?!
还有古梵……他也曾救过我,虽然不如冥思的再造之恩,但是没有他,恐怕我也早就溺死在湖水中了。
月依是天宸的妻子,就算天宸不承认,可这是事实。
而那海……他虽然不是我的生父,却是梵因的生父,他给了梵因生命,也正因为梵因有他的血脉,所以才会获得那么强大的力量。毕竟,血缘这个东西,何其玄妙。如若没有那海地血液在梵因的身体里流淌,我想就凭梵族一个女神,还不足以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情。
“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呢?”熟悉的声音,淳洌的味道。
“回去?”我茫然地应着。
“嗯,回到过去,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再找出最好的解决办法。这才是正途。”坚定的,鼓励的口吻。
我猛地回头,却见一陌生男子立在我地身后微笑。我想起来他便是刚才站在其他三人身边地那个,我疑惑地蹙眉:“是你在叫我回去吗?”
他扬扬眉梢,眸底含笑:“是,既然你做不出决定,为什么不让梵因帮你做呢?她绝不会像你这样优柔寡断的。”
“你……也认识梵因?”我有些莫名地往前走了一步。
“何止认识……”他微笑起来,眼波流转,我竟觉得无比熟悉,可是真地从没见过,“简直熟悉得,就好像是自己。”
“自己?!”难道……他是……
真的很激动,涨了七章粉红票!呜呜呜呜,无限感激,某酥别的没有,还是努力码字吧!
ps,最近更得慢的原因是……在做新书的大纲,咳咳。大家还是想看酥酥滴新书的吧?嘿嘿!
第一百八十八章 记忆的远方我披戴的荣光(一)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道听途说了这么多关于梵因的版本,你是否早该去亲眼见证那一场风花雪月的盛事?”他静默地笑着,缓缓吐出那些带有哲理的话语。
我的心里慢慢地涌起勇气,好像有细细的力量沿着我的奇经八脉汇聚入心,最终我抬起头,用最明亮的目光看着他英俊而偏阴柔的脸庞:“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垂下眼帘,微微一笑,再看向我的时候,目光中已然有睥睨天下的气势:“我就是……”
“我是梵因,你是谁?”
耳畔有清脆温柔的女声,我迷迷糊糊地转过身,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绿意葱茏的草地上。梵因?我撑起身子,循声看去,在不远的地方,有一株很大的合欢树。
一男一女坐在合欢树上,两个人都很面熟。女子就是我的样子,只不过光着脚丫穿着很薄的纱衣,居然是漂亮的浅紫色头发,松松垂在一侧,好长好长,将她整个身子都裹得格外小巧玲珑。
而男子……我为了确认,只好站了起来,走近他们。无意之间居然发现自己是透明的,就好像一个影子般。看来他们是发现不了我了,我便轻轻一跃,落在他们身边。
果然!男子居然是歌舒冰!不,应该说……歌舒冰的样子,然而发色和眸色却完全不同。他有一头阳光色的头发,而眸子则一个是淡金色,一个是淡银色。这些飘渺美丽的颜色,给歌舒冰那张绝美妖艳的脸平添了几分灵气。让他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美得举世无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男子勾出一丝惑人的笑,微微眯起眼睛,头微微偏了偏,阳光色的头发就垂到了他的身侧。
“哼,”梵因撅起小嘴扬起下巴。“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呢!”
男子笑了,咬咬下唇,悄悄地把手伸到梵因背后,然后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轻呼:“啊,你头发上有虫子!”
“啊!在哪?”梵因一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