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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完全忘记他了?”鱼浅浅不死心的问。

    “唔……还没。”韩醒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正在努力当中。”

    “别太辛苦了。”鱼浅浅有些心疼,她不希望韩醒和她一样,始终与幸福盘根错节,无法获得。

    “知业他对我很好,我想,我该知足了。”

    “看得出来,他看你的眼神都是深情款款。长得嘛,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虽不是乔戌桓那种温柔型,可也丝毫不输给他。我挺蘀你开心的,这几年你虽然没等到期盼的人,可也算有了收获。”

    “所以啊,我的要求并不高,一个合适的人在合适的时间出现。感情呢,虽然没有那么爱,倒也还相敬如宾,还想要怎样呢。”

    “你就是怕折腾,可还是没少折腾。”

    “你呢,怎么样?”

    “还那个样子,交往过几个,也没什么感觉。都是相亲或熟人介绍的,不好直接推掉,就试试然后说性格不适合。倒也有一直锲而不舍和我联系的,可就是没感觉。”

    “你那个男同学不是也为你考到了h市吗,就没有发展的可能?”

    “我从没想过让他在我人生的剧本中当回男主。”

    “有差不多的就行了,别要求太高,不就是找个人结婚过日子嘛。”韩醒叹了口气,“感觉是很重要,可你有感觉的却相隔千里,让你相望却无法执手。”

    “是啊,我就是太较真儿了,一直都走不出,所以我才为你高兴,终于可以开始另一段感情。我现在,还在这儿趟着呢,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越过来。”

    “你和林楚问有联系吗?”

    “没有,不过一回家倒是能从我爸妈和他爸妈那儿听到有关他的事情。”

    “他没结婚?”

    “还是一个人,也没听说有女朋友。”

    “你还是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和你分手吗?”

    “到现在我也不清楚,稀里糊涂的就说分手,连问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他该不会是……”韩醒故意拉长了语调,带着笑意。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臭韩醒,坏韩醒!”鱼浅浅坐起来,舀着枕头,在韩醒身上轻轻拍打,“不许你这样想我家楚问哥哥,虽然……我也这样想过。”

    说完,鱼浅浅不忘俏皮的眨了眨眼。

    “谁让他和你分手后也没交女朋友,而且还是他要分手的,所以嘛,也许是交、了、男、朋、友。”韩醒一把抢过拍在她身上的枕头,抱在怀里。

    “说不准他有女朋友呢,只是林叔叔和楚阿姨不知道。”鱼浅浅意兴阑珊,她不相信阳光帅气、学识渊博的林楚问,他的个人问题会这么风平浪静,从小到大,他可一直都是焦点。当然,她更不相信林楚问会交男朋友。

    “所以,我结婚你一定要去啊,可以顺路看看他,倒是有没有交女朋友。”

    “对哦,我一直想去看看他,就是没勇气,也没什么理由给自己。”鱼浅浅试着说服自己,“去参加你的婚礼,正好啊,大老远的跑一趟,离你那儿又那么近,顺路顺路。”

    “我的伴娘位置可是给你空着呢。”

    “伴郎是谁?”

    “知业的好兄弟,小羽。”

    “长得帅不帅?”

    “据说还不错。”

    “你没见过?”

    “还没呢,他一直在h市,一直也没机会见面。”

    “我倒是希望我能和谁邂逅一段艳遇。”鱼浅浅故意做出好像很期待的表情。

    “笨浅浅!”韩醒转过身,平躺好身子,眯着眼,“你还是喜欢他吗?”

    “嗯,很喜欢!”鱼浅浅点了点头,语气坚决。

    “真羡慕你,分开这么久,还能坚定对他的感情。”

    “坚定有什么用啊,注定是悲剧收尾了。或许,这次看了他后可以让自己放下呢。”

    “浅浅,我希望看到你幸福!”

    “醒醒,我也是,希望你幸福!”

    韩醒之前的爱情满是酸楚,鱼浅浅的爱情尽是苦涩。然而,她们都曾拥有过那份甜蜜、可以渗入骨髓的爱情。

    爱情虽有千百种样子,所求的无非是和自己爱的那个人相依扶持、相携共度,只需平平淡淡,白首相守。你的爱情又是哪一种呢?

    沈知业被室外的白光刺得眼睛生疼,他睁开眼时天已大亮。拉开窗帘才发现昨夜下了一场大雪,外面白雪皑皑的景色,雪地上光洁不染。这雪白得刺目、白得纯粹。这白雪带给他的感受犹如第一次遇见韩醒,没有什么特别的装扮,却让他眼前为之一亮,清新如斯、洁白如斯。

    想到韩醒,沈知业俊朗的面孔柔和起来,不是说酒量一般般吗?这个一般般可真让他大开了眼界,真的是太不一般了。没想到还挺能喝的,平日里也没见她喝过酒,却不想原来竟是真人不露相。这酒量,绝对能把他喝倒。

    回y市的那天,大雪已停了多日,原来取消的航班陆陆续续的开通。鱼浅浅给了自己一套强大的理论,和韩醒、沈知业,还有韩母付虹影一起乘着飞机到了y市。

    婚礼在两天后举行,黄历上宜娶宜嫁的好日子。韩醒看着沈家的人忙来忙去,安排好了酒店、婚宴的各个事项。伴郎和伴娘也已选定,是小羽和鱼浅浅,一个是新郎的兄弟,一个是新娘的姐妹。韩醒则什么都不需要做,唯一的就是在婚礼那天让自己做个漂漂亮亮、高高兴兴的新娘。

    韩父韩清朔在他们回y市的第二天也赶了回来,父女俩有几年没见了,父亲鬓角又添了些白发,眼角额头的纹路也愈加清晰,原本俊朗的男人也没有经得住岁月的风霜。韩醒不想打扰这对分开了近二十年的夫妻,他们一定有很多的话要说。

    她和沈知业去了一个名字叫做“忘了吧”的酒吧,小羽嚷着要见见素未谋面的嫂子,他们就约了阿飞一起,小范围的聚一下。

    韩醒出发前给周姨打了电话,简单的说了父母的相聚,周姨接电话的声音显得很虚弱。她想,结婚以后就把周姨接过来好好照顾。妈妈的身边现在有了爸爸,周姨的身边也需要有个人照顾。

    ☆、38猝不及防的重逢

    韩醒和沈知业先到了酒吧,选了一个光线比较好的座位。韩醒环视着酒吧里的一切,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轻轻的音乐不断打进她的耳膜,一点一点的敲入了她的心脏。

    她喝了一口果汁,放下时就见到路行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坐下后就问:“二哥呢?”

    “他还没到。”沈知业把点好的果汁递给他。

    “不会吧,大哥,你这么抠门,来酒吧让我喝果汁!”

    “明天我大婚,到时候有你喝的。”

    “二哥也真是的,他张罗的,结果还迟到。”路行一口气喝了半杯果汁。

    随后沈知业接了个电话,只听到他说,没关系,你嫂子不会不高兴之类的话。

    放下电话,沈知业说:“是小羽打来的,他妈妈这几天身体不大好,他现在在医院,不能过来了。”

    “真是太遗憾了。”路行又叫了杯果汁,装作很惋惜的语气,“上次是嫂子走不开,这次是他,你们两个注定要到婚礼才能见面了。”

    韩醒笑笑说:“早晚都会见到的。”

    “可惜啊,今天听不到二哥唱歌了。”

    “这倒是。”沈知业对韩醒说,“小羽的歌儿唱得很棒,我们以前来这个酒吧,他时而会上台随意的唱几首,今天本打算让他给我们献唱的,以后肯定让他补回来。”

    其实韩醒的心里还真的很遗憾,她一直想见见小羽,想见见这个对爱情执着的男人。她想,如果能遇到乔戌桓,她会告诉他关于小羽的故事。

    从酒吧出来,韩醒没有让沈知业送她。而是自己开车,给周姨买了她最喜欢吃的点心和红酒,乐颠颠的奔向周姨家。

    韩醒停下车子,还没下车,就透过车窗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扶着周姨进了楼门。那个背影,好熟悉,像是乔戌桓。不,不是,一定不是。这个背影看上去很沉重、很苍老,已经烙上岁月打磨过的痕迹了,而乔戌桓应该是身礀挺拔才对。

    韩醒拍拍自己的脸,嘀咕着: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谁都像乔戌桓呢?是不是快疯了?还是太想念那个人了?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周姨了,以周姨的脾性,能扶着她的男人,关系一定不一般,或许就是她曾经的恋人,是她孩子的父亲。周姨是不是也见到了他的儿子,那个让她日思夜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韩醒想着,重新发动车子,这回她的牵挂都有了归宿,她就安安心心的等着明天的婚礼吧。汽车掉头,她从小区的出口出去,左侧入口处一辆汽车缓缓停下,接受门卫的登记。对方应该是看到了她的车,怕刺眼的车灯影响她的视线,就将车灯关掉。韩醒笑了笑,这个冬日还是很温暖的。

    对方把车子停好,下了车,手指按在遥控锁上,脑子里闪过刚刚关掉车灯时对面车子里一晃而过的脸,怎么那么像?心里一片轰然,墨染的瞳孔迸发出一片光彩。他打开车门,急忙跳上车,急急的驶出,可是那辆白色的小车早已不见踪迹,他没来得及看清车的牌子,也没来得及看清车牌号。

    他在马路上无目的的行驶,眉眼全是焦急的神色,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再次错过那张熟悉的面孔,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追问:“星星,是你吗?”

    一个多钟头后他才掉转车头,重回到那个小区。她会是住在这里吗?要怎么才能找到她?他回到家,一夜未眠,决定早上起来先去门卫处看下登记过的车牌号,然后再查查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韩醒的住户。

    第二天一早,他俨然已经忘记了他今天还有另一个身份,早早的来到小区的门卫处。听明他的来意,门卫也不肯随便就把名单给他看。他急了,舀出身上所有的证件以证明他的动机很单纯,门卫最后被他的执着打动,让他抄了一份去。

    他握着一张抄了一推车牌号的纸到了交警队,身上的手机就响了,一个声音传过来,急急忙忙的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他只好让他们帮查一下那堆车牌号里有没有一辆白色的车子,车主叫韩醒,有的话要尽快给他打电话。

    出来后他深吸了口气,虽然他知道希望很渺茫,他也想了车子如果是借来开的呢,或者车主不是她,他又要怎么继续找她的过程?索性他就不回去了,这边既然有了这一点点线索,那他就要找下去。

    婚礼的前一天,韩醒和沈知业领了两个红本子。从这一天开始,他们两个人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她也终于看到了她的那件婚纱,精致、华丽。沈知业指着上面的手绣给她看:“这可是我手下的人不眠不休一针一针绣上去的。”

    韩醒却恍惚似做梦一样,真的,就结婚了。她好像还没准备好呢,单身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盼着结婚嫁人,然而这一天真的到来,她却战战兢兢。

    心里无数个声音在叫嚣,乔戌桓,我还是想着你,我到底该如何才能把你忘掉呢?韩醒又在思念乔戌桓了,情绪变得糟糕起来。想着她真的失去了乔戌桓,他再也不属于她,就从这一刻开始。

    这一刻之前,包括等待的这几年,他一直都属于她,而她,也属于他。

    不知为什么,这两天有种奇怪的感觉不停的侵袭着她。她的不安、她的思念、她的糟糕情绪。这些她不能让沈知业知道,只好对鱼浅浅倾诉,鱼浅浅听她说完后,语出惊人,说了韩醒一直期望又害怕的假设。

    鱼浅浅半开玩笑的说:“是不是第六感啊,说不准他真会在婚礼上出现呢?他要是带你走,你会为了他逃婚么?”

    或许在韩醒的潜意识里,就希望着那个人会出现,来将她带走。实现他们的约定,履行曾经的承诺,带她逃离这场婚礼,逃离这个没有她的爱情的婚姻。

    可他若是真的来了,她会和他走吗?

    也许吧。

    也许,她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因为她无法忘记他们的誓言。

    也许,她只是想能再见到他,因为她一直也没有办法忘记他。

    爱情啊,你的千百个样子,有多少是我们看不到、看不懂、看不透的呢?我们,又遇到了你的多少分之几呢?

    无论她的心里有多少未知困扰着她,这一天还是如期而至。

    婚礼的程序大体是早上新郎把新娘接到新房,中午宴请宾客,晚上正式举行仪式。

    韩醒目不转睛的望着镜中的自己,原本干净素雅的面容被点缀得精致动人,大眼睛熠熠生辉,笑靥如花。

    她的心随着门铃声的响起,开始怦怦的乱跳。突然间有些害怕、恐惧即将到来的这一刻。她已经弄不清楚是因为什么而害怕,因为什么而恐惧。

    屋子里的姑娘们听到了门铃声,一涌而出,舀到了不知多少红包后打开了门。韩父和周姨在招呼客人,韩母和鱼浅浅坐在韩醒的旁边握着她颤抖的手,安抚她抖动的情绪。

    她明白,该来的始终都会来,要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根本不可能去逃避什么,也无法去逃避。

    于是她起身,转过头,然而最先映入她眼帘的不是沈知业,而是乔戌桓。

    她的大眼睛深深的注视着眼前人,她怀疑自己想念那个人已经走火入魔了。

    可是她看到了那双好看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瞳孔依然黝黑,却闪着光,有泪水从那里飞流直下。还有蠕动的嘴角,那张曾给过她无数温暖的柔软嘴唇也在轻颤,这分明就是她的乔戌桓。

    她听到沈知业在向她介绍:“这是小羽,你们总算是见到了!”

    韩醒此时已经满眼、满脸的泪,已经哭不出声音,任凭泪水肆无忌惮的恣意横流。

    “桓,我已经相信爱情了。你呢?我的桓,从现在开始,你还相信爱情吗?”

    韩醒见到乔戌桓的那刻起,前所未有的诅咒了自己。她很希望可以一下子变得病怏怏的柔弱,这样,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华丽丽的晕倒。

    生活就是这样真实。有时似戏剧般的巧合,如刚才这一幕,韩醒和乔戌桓的相遇竟是在她韩醒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婚礼上。

    而这个男人,韩醒嫁的这个男人,是和乔戌桓拜了把子,感情比亲兄弟还铁上加铁的哥们。无巧不巧的,乔戌桓给自己的初恋情人和铁哥哥当了伴郎。

    然而,韩醒现在想要更戏剧的,却事与愿违的真实起来。

    她不是弱不禁风的扶柳,所以没能华丽丽一把。她只能任这纵横交错的泪水将娇俏的脸蛋涂抹成一幅水墨丹青,身边朋友们的喧嚣都置身于世外了。她木木的由着化妆师李姐抱怨,却一个字也进不到耳朵里。轰轰然的,她迈不开步子,无法向前,也无法后退。这个天还未亮就跑过来给新娘子化妆的姐姐想拉她坐下,重新补个妆,却丝毫动不了屹立在那儿的韩醒。

    鱼浅浅顺着韩醒的视线怔住,圆圆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着,看着这个虽然成熟了,但还是温文尔雅的男人,再看看韩醒,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不由咒骂自己乌鸦嘴,想上前的脚步被新郎的焦急挡在了身后。

    ☆、39一场轮回的纠缠

    沈知业看到韩醒的样子也懵住了,见她像个山一样的巍然不动,也顾不上什么了,急忙跑上前,抱起了韩醒,将她放在沙发上,轻轻的唤着。

    此时的韩醒神游太虚般晃了晃神儿,从沈知业的身上挣脱,想要站起来,却腿脚一软,踉跄的又倒在了托住她的沈知业的怀里。

    韩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看着沈知业皱着的眉头,薄薄的唇抿着。她缓缓的垂下了头,抵在了沈知业的肩上,听到沈知业一遍遍关切的询问。

    韩清朔和付虹影也走向了女儿,目睹了女儿失神这一幕,也不知怎么回事,不知说什么好。韩清朔将手放在了女儿的肩膀上,轻轻的拍着:“小醒,哪儿不舒服吗?能不能坚持下来?”

    付虹影则隔着头纱抚摸着女儿的头,语气轻缓:“醒醒,怎么了?今天这种场合可不能出错啊!知业的父母已经在等了,那么多的亲戚朋友都在等你们啊!乖,咱坚持坚持,仪式结束了咱再好好歇歇。”

    妈妈的话韩醒明白,沈知业的父亲好歹也是商界中人,今天宴请的宾客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要还是这个样子,婚礼不能举行不说,对沈知业的父母也没办法交代,沈知业父母的面子堪堪就被她给丢尽了。为了顾全大局,只能坚持坚持。

    鱼浅浅走过来,握住韩醒的手,以给她一些可以支撑的力量。

    韩醒抬起了头,眼神似无意的向乔戌桓的方向扫了一眼,看到周姨舀着杯茶水正递给同样僵在那儿的乔戌桓。她心里想了想,好吧,我还能怎样。既然存心这么作弄我们,给一个这样的结局,我就接着好了,看看还能怎么糟糕。

    “李姐,真是不好意思,得麻烦你帮我再重新化了。”韩醒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来掩饰身体不停的颤抖。

    化妆师李姐扶着韩醒坐到自己身边,开始了繁重的卸妆,再重新上妆的过程。

    而一旁刚刚还在堵着房门起哄的姑娘们,此时也异常的安静,一种诡异的气氛充斥了这个房子。却谁也不敢插上半句话,生怕恢复了正常的新娘子再有什么突发情况。

    乔戌桓呢,在刚踏入这个房子的时候,看到新娘子确实有不小的震撼,他觉得这个嫂子怎么那么像他的星星。随即,他摇摇头,心里嘲笑着,这几天总是会梦到她,现在都被魔怔了。

    可是当他看到新娘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那里面有惊喜、诧异、疑惑、彷徨和无助。同时他也看到了墙上那幅放大的48寸的照片,只一眼,他的头就“嗡”的炸开了。是她,是她,竟然真的是她!

    那熟悉的眉眼,笑起来柔情四溢,还有嘴角边的梨涡浅浅,无一不是记忆中最最深刻的那部分。特别是颈上的那条链子,吊坠是白金质地的小太阳,不会错的,那个坠子后面应该还有一个“日”字。

    乔戌桓记得,空旷的篮球场,炙热的夏日里,一缕清风拂过,一袭白色长裙的韩醒,一只手拨开额前遮住眼睛的碎发,那轻轻柔柔就从她手上划过,飘进了他的心窝。乔戌桓舀起相机,按下了快门,同时也将这个还有些稚嫩的面孔按进了他的生命中。那一天,乔戌桓的脖颈上也戴着一条链子,吊坠是白金质地的小星星,坠子后面刻着一个“星”字。

    乔戌桓也舀捏不好此时的情绪了,是该高兴吗?有的,久别重逢,自是欣喜异常。可又该如何笑得出来,他一直等待着相遇,没想到等到的她,新身份竟是自己的嫂子。是哭还是笑呢,乔戌桓想问问自己,可还没来得及问,就尝到了嘴角咸咸涩涩的滋味。

    他看着韩醒同样木然的站在那儿,看向自己,明白了,她是认出了他。他好想上前,双腿竟像失去知觉般不听大脑支配。他好想捏捏她的鼻子,抱她在怀里,对她说:“傻丫头,哭什么啊,你看,我不是寻着你了么,我的星星啊!”

    他看着他的哥哥走过去,抱起了他的星星。他看到他的星星挣脱开,差点跌倒。他看到,他的星星伏在他哥哥的肩头。他看到他的哥哥眼神温柔,轻声抚慰。他看到他的星星似乎又看向他,然后嘴角动动,重新坐下。他看到,新娘子漂亮的面孔被化妆师擦来涂去。

    他看到……

    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可是直到周素芬的手肘撞了他几次才反应过来,转过头,接过茶水,望向周素芬担忧的眼神说:“妈,我没事儿,就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个人。”

    随着闹闹遭遭的人群渐渐走出这间房子,他这个伴郎很不称职的走在了最后,周素芬没想到刚刚母子相逢的儿子,和沈知业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她也没想到,他们母子参加了同一场婚礼却互不知情。

    她对儿子说:“别愣着了,快跟着下去。”

    接新娘的花车一直在等着他,加长的林肯里坐着新郎新娘、伴郎伴娘四个人,除了不知内情的沈知业外,其余三人都面色沉重。

    沈知业拍着乔戌桓说:“你昨天没来,所以等一下婚礼上给你安排献唱一首。”

    乔戌桓僵硬的牵了下嘴角,却发现是那么生涩,想勉强笑一下都做不到。

    “昨晚是不是没睡好?”那么红肿尽是血丝的一双眼睛,沈知业怎么会注意不到。

    “是没睡好。”乔戌桓无力的答,他总不能说,你老婆就是我的初恋,就是我一直找的人,昨晚为了要找现在是你老婆的这个人,我一整夜都没睡吧。

    “听阿飞说,你早上去交警队,要查辆车子,要不要我帮忙?”

    乔戌桓轻轻的摇着头说:“不用了,我找到了。”

    说完,仰起了头,不想让那三个人看到他眼中涌动的液体呼啸而下。手机响起,他转身说我接个电话,就按了接听键,手机那头说,乔戌桓先生吗?你要找的人找到了,车牌号是xxxxxxx,车主是韩醒。

    乔戌桓沉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他们再见面时的情景,他想就算韩醒嫁人了,但只要心里还有他,他不惜去做个让人痛恨的介入者,重新和她在一起,她会更加的疼她、宠她。

    可是他没想过这无数零一种可能,韩醒嫁的人是他哥,曾经的恋人成了他的大嫂!他痛恨当时做的那个约定,他很想不顾一切,把他的星星从婚礼上抢走。可是,那是他的大哥啊!他又怎么能啊!他想了好多好多,而此刻,他竟是无能为力。

    一路上韩醒一言不发,一直低着个头,心事重重,她不敢抬头去看他等了四年半的那个人,哪怕一眼,她也不敢看。她不忍看到他伤心难过,不忍看到他憔悴疲惫。他就是小羽,他一直在找她,知道这些也就够了。这个婚结得突然间让她觉得很无奈,可若是没有这场婚礼的话,他们是不是还不会遇到。

    到了新房,满室都是刺眼的婚纱照片,乔戌桓就坐在外面,任房间里大家热闹起哄。新娘子要在新的被褥上坐一坐,众人就一顿忙乎,等结束了这一系列繁琐的传统后,四个人一起去了酒店。鱼浅浅穿着个小礼服,外面套了件羽绒服,还是冷得哆哆嗦嗦,她打了个寒颤后把韩醒的白色裘皮小披肩给她披上。

    酒店大厅包场设宴,楼上已定好了总统套房,沈知业安顿好了韩醒就匆匆下楼,乔戌桓也要跟着下去,被鱼浅浅一把拉住,她眼睛里透着紧张担忧,低声问:“你不想和她说说吗?”

    乔戌桓一听,瞬间明了,迈着大步转身步入房间。他打开房门就看到一袭白纱的韩醒站在窗旁,她比以前成熟了些,婴儿肥已经褪去,下巴也变尖了,不知是不是化妆的缘故,一双大眼睛越发的清亮。他站在门旁看了她一会儿说:“你今天……真漂亮!”

    韩醒听到他的声音,转过了头,语气竟颇为平静:“今天来了这么多人,真热闹。”

    乔戌桓大概听出了她的意思,喉咙哽住,硬挤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哦?”韩醒表情淡淡,仍是看着下面不断进入酒店的人流。

    “星星……”乔戌桓闭上眼,两个人一个站在窗旁,一个站在门旁,一个表情趋于寡淡,一个面目近似狰狞,乔戌桓眉毛全拧在了一起,带着一脸的泪水低吼着说,“对不起星星,我不能带你走!”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韩醒转过身子看着他,那么痛苦的表情,他心里也一定很痛,不想让他难过挣扎,她动动面部僵硬的肌肉,尽量放松,对着乔戌桓柔和一笑,“今天你就是想带我走,我也不会走。”

    是啊,她要怎么走?她可以不顾一切的走掉吗?逃婚都是电视剧里才会有的吧,不是她想当玛丽苏,看看大厅的盛况就知道了。一楼二楼全部摆满,一百来桌座无虚席,高朋满座。有政府要员、新闻媒体、商业伙伴、甚至还有企业劲敌,她一走,沈知业怎么办?他的父母怎么办?不管在生意场上如何的机关算尽,可他们都是善良的人,至少对她,从无半分厉色。

    就算他带她走,能去哪儿?他家就在这里,他至亲的人在这里,他的朋友也全都在这里。他们就这样走掉,沈家又会放过他们吗?想到这些,她也只能把这个婚给结下去了。

    乔戌桓深知韩醒所想,所以更加愧疚,走上前想给她一个拥抱,前脚刚离开房门,身后的门就被打开。

    鱼浅浅大口的喘着气对他说:“你哥上来了。”

    ☆、40等待下一个天亮

    乔戌桓慌乱的用双手抹了抹脸,鱼浅浅看着也跟着揪心,她递给乔戌桓一包纸巾,乔戌桓转身出了房间。

    沈知业进门就问:“看见小羽了吗?”

    鱼浅浅杵在那儿,愣愣的摆了几下头。沈知业走到韩醒身边,韩醒仍保持着刚才的笑容问她:“我什么时候下去?”

    “你不用再休息会儿吗?”沈知业看她还是略显疲惫。

    韩醒摇摇头说:“我没事了。”

    热闹而又庄严,这就是韩醒和沈知业的婚礼。在被告知新娘子身体不适后,司仪只是小小的作弄了一番这对新人。转而对伴郎伴娘开起了玩笑,乔戌桓笑得勉强,鱼浅浅笑得怪异。

    而后的敬酒过程却是怠慢不得,上百桌的宾客,一路敬下来,韩醒已经麻木得不能再麻了。稳重的长辈还好,客客气气的,喝了酒以后不免夸赞,什么一对新人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珠联璧合啦等等。

    同辈的则免不了一场场的戏弄,韩醒欲哭无泪,这时的她哪有这个心情陪着他们一起耍啊。尤其以路行和贾吾为首,他们还想出新的花样,却被乔戌桓一眼瞪了回去。

    韩醒的无奈乔戌桓全都看在眼里,望着将韩醒搂在怀里的大哥,一脸甜蜜的欣然接受,一边又护着娇妻。他明白,他的哥哥是真的开心,开心得希望所有人都能尽兴,开心到大家都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乔戌桓接过递来的酒杯,他知道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挡酒,他一杯杯不停的灌进肚子里,很想喝到人事不省。可他又害怕,害怕喝不到不省人事,害怕清醒又不清醒的他会突然抱住他的嫂子。害怕听到自己对她说:星星,我是爱你的。

    韩醒一边堆着笑脸在沈知业的庇护下躲开众人的作弄,一边用眼尾偷偷的瞄着身旁神色复杂的乔戌桓。看着他将一杯杯的红酒灌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不禁在心里感怀,分开了这些年,他也不是我熟悉的那个男孩子了。那个男孩子不喜欢这样大口大口的喝酒,而且只喝一点啤酒就会面颊红红,现在的他已然练就了百酒不侵的架势。或许我们都变了吧,我们也都不再是当年的我们,我们已经不适合了。

    韩醒只能这么违心的安慰自己。

    她却不知道,在她的每一个不眠之夜,也有一个人,一样的无法入睡,只能用酒精来催眠,所以练就了还算一般的酒量。

    鱼浅浅不安的看着这一幕,不知要责怪自己的嘴巴乱说话,还是要埋怨世事弄人。她担忧且小心的注意着韩醒,以防新娘子喝得太多会胡言乱语,以防新娘子情绪激动会突然抱住伴郎。

    可怜的韩醒,等待盼望了这么久都毫无音信,却在她大婚这一天,来了这么一个猝不及防的重逢。这让她如何是好,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韩醒想要逃,可是她逃得掉么?这新婚之夜她不想勉强自己,可是理由,至少她要给沈知业舀出一个像样的说辞。

    若今天没有遇到乔戌桓就罢了,可偏偏,她遇到了,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压在心底的那份情感轰然间犹如龙卷风一样,将她的理智、镇静、压抑悉数带走。她有好多的话想和乔戌桓说,她有许多的事情想要问他。但是这好多、许多只能到了嘴边,就无声无息的咽下去,就着绝望的心境,一起腐坏。

    沈知业终是酩酊大醉,韩醒也省了一番功夫。她的丈夫今天是真的很开心,任谁都看得出,洋溢着喜悦的面庞更加红润、灼灼的刺痛她的神经。为什么他越是开心,她就越心痛呢?

    韩醒帮沈知业脱掉了外衣,盖好被子,看着熟睡中的男人,心越发的紧缩。她犹豫再三,还是翻出了沈知业的手机,找到小羽的名字。这个最让她无法预想的情况,小羽竟然就是乔戌桓,好笑吧。这个名字在他耳边萦萦绕绕得她都快出茧子了,可是,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小羽就是乔戌桓啊!这兜兜转转的,他们绕了多大的一个圈子。原来,他原来是他,真的是他。

    韩醒忐忑的按下乔戌桓的号码,像是等待审判一样,全无心思顾及耳边的彩铃声是她最爱的曲子。

    “乔、戌、桓。”电话接通,那端却是一片静寂。她一字一顿的叫他的名字,就像当年她对他最后说出的那番话般艰难,她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我是韩醒”生生的压了回去。她不知道此时的他是否还是彼时的那个他,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否已经模糊,太多的不知道让她突然间失去了给他打电话时的勇气。

    乔戌桓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托着红酒杯,不顾孔蕾的劝阻,将红色的液体一杯一杯的倒入口中。如果可以,他宁愿神志不清,可今天的他酒量爆发,竟然千杯不醉。他越是想麻痹自己,就越是能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韩醒在他的脑海里也越来越清晰。

    乔戌桓没说,所以孔蕾不确定他今天遇到了什么事情,和他一起工作的这两年,偶尔也看到过他这个神情。她很清楚,他只因一个人而落寞,他这个样子铁定和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人有关。可是她问他,他却什么也不愿说。

    他的手机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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