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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刷牙,泡了杯面过来时,我已经坐在沙发上吸烟,资料凌乱的摊放在茶几上。

    “嫌资料太少?”

    “不关你的事,是他把雪儿保护得太好。”他有保护她的能力。

    “15岁时,他已经决定领养雪儿,然后一直养在赵家,深入简出,我能查到的,只有在孤儿院的资料。”这么说,几乎是在雪儿嗷嗷待哺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在一起了,这与父女有何差别?

    他领养雪儿的目的是什么呢?我苦思冥想,难道他有恋童癖?雪儿对他,是恋人之间的情感,这点勿需置疑,他喜欢雪儿,这点更加明朗,他先在我身上,看到了和雪儿类似的质素?所以才喜欢上我的?他说他等不急雪儿长大,那么,他把我当成成年后的雪儿?

    “对了,我倒是查到一些柯楚何以前的资料,你要不要。”

    “不要浪费时间去查他,他已经在我掌握中,我要袁美媛的详细病例你办到没有。”我有些烦燥,抬手止住他。

    他耸耸肩膀,将空杯准确丢入垃圾筒,“你搞定了柯大医生,要拿到她的详细病例还不简单?这些年袁美媛只在他手下就医,当然,我不介意你花一笔钱给我,让我去天仁医院搞到影印本。”

    我暂时忽略这一对,“照这些资料看,赵云阳身家清白,经历简单,除了他有哮症和领养了一个孤女外,其它一切与寻常无异。”

    “确实是如此,在赵家,他算是最清白的一个,从不参与军政处的事,也无特殊的癖好,安安份份,算是乖巧翩翩的富公子,谁若是嫁到他,真是福气。”

    “照理说,让这么一个算是循规蹈矩的公子哥,为一个黑社会大哥的女人打破常规,甚至是离婚,似乎不太可能。”我笑意盈盈的反问。

    陆浩南咕哝:“这种男人,随便一句软话,顺带咳嗽几声,你们这些女人就乖乖的服贴了,怎忍心让他受煎熬。”

    “他的病历呢,你可有办法拿到?”我蹙起眉。

    陆浩南受不了般的哇哇大叫,一跳蹦到沙发上,蹲着,“季千冬,你是怎么回事?!一会担心袁美媛的心脏病,一会又顾忌他的哮症,你是不是发烧了?管他真的假的,与你有什么关系?!”

    “不,这点很重要,清楚这些,我才能把握好尺度与分寸,若他们二个随便死翘翘这场戏就不好玩了。”

    季元芷成为豪门寡妇,得益定然不少,柯楚何成了黄金单身汉,万事无顾忌,真要等他们兄妹再找到重视之人,我怕我最先撑不下去,我一定要让林惠怡知道,是我,是我季千冬,让她一家得不到幸福,让她重视的女儿成为弃妇,而他的儿子,成为众人皆知的负心汉,只有让她的一双子女受尽煎熬,才能抚平我的恨,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悔不当场,痛哭流涕,人到老年,没有比看到自己子女受尽折磨更痛苦的事了,你想安享晚年?做梦吧。再说,我冷笑,若是季元芷柯楚何二人有病在身,我便巴不得他们快点死,可偏生这两人精力充沛,健康得很。

    “查他的病例,还不如让我去查袁美媛的,千冬,我可不是通天的啊。”

    “陆浩南,谁肯像我这么花大手笔请你调查?若不是我,你这几个月喝西北风?像你这么挥霍,查一些简单的案子,根本养不活自己,据我所知,你确实有特殊的渠道,这里是三十万,你自己看着办。”我当场写了一张支票推给他。

    他眉头揪紧,好半天才用力的挠挠头,霍出去一般,咬牙收了支票,“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我重新点起一支烟,吞云吐雾,“我知道,有些人,最好不要剥露下去,因为你不知道,剥开表层,你所了解到的究竟是什么,尤其是像赵云阳这种表面无害的男人。”

    他长长吁了口气,“你心里知道就好。”

    我迷离一笑,随着烟圈看向天花板,“浩南,你说,是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们一样,如此虚假的活着,灿烂阳光的笑容下面,这般的丑陋不堪,到底是我像魔鬼,还是他们更像。”

    “千冬,人人都知道潘多拉的盒子不能打开。”

    我笑,“是我让他们无所遁行,放出丑陋,黑暗,痛苦,阴谋,诡计,病痛,就要一力去承担,是不是?”

    我突然想到什么,“浩南,每一个内心黑暗的人,势必会有自己独特的宣泄渠道,所以柯楚何不断换女人,但赵云阳是什么?你依据这一点仔细的查,一定会有收获。”

    “明白。”

    我看到他微微颤抖,赵云阳,赵云阳,我闭上眼喃喃的仰在沙发上,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最温和无害的人,往往,出人意表。

    我脑子里想着他的笑,他的眼睛,他的话语,他的气息,他微凉的体温,不,真不能想,我必须关闭脑子里一切的想法,然后紧紧的闭着眼睛,才能冷静而客观去评断他,最上乘的毒,往往杀人于无形,无色无味,并且诱惑至深。

    现在,已经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他想让我如何?他想让我满足他什么?

    而深入简出的雪儿,我该如何才能得到更多的资料?她到底和赵云阳是一种怎样的状态?若这世上,连陆浩南都查不到赵云阳更多的资料,那么雪儿,一定是最了解他的人,她好像是另一个赵云阳,把他想做的事,手把手实践,赵云阳也毫不对她隐瞒,我仍记得他对雪儿说的那句话:“我真不想进去呢。”

    季元芷不是他心里想要的女人,雪儿又太小,所以,我成了另一个雪儿?

    那些笼中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到现在还时萦绕在我耳边,闹得我心烦。

    不知不觉我又走到香格里拉,却在大门处徘徊,冬雪初融,这里还是一成不变,门庭严谨耸立,戒备森严。

    守卫警戒的看着我,我干脆走了进去,却又发觉自己来得太草率,扫了指纹进屋,摆设还是未变,精美细致。

    门禁的音乐响了一声,我正站在客厅中央看墙上挂着的那副抽象派的大油画。

    我还未收回眼中的迷茫,他已经这么措手不急的闯入我的视线,大踏步的走了过来,将我揽在怀里,深吸我发间的味道,“是谁,你是谁?”

    我紧紧的回拥他,“你的,是你的忆冬。”

    他轻轻推开我,仔细端详我的脸,眼底满是欣慰,“他们说好像是你,我马上便赶了过来。”

    “你不是仍在度蜜月?”我低头眨下眼泪。

    “今天刚回,我想你了,忆冬,疯一样的想你。”他将我垂头抵上他的胸膛,心的位置,此刻正加码般的跳着,确实是难言般的激动。

    “云阳,我好痛苦,听说了你的婚礼,你的妻子,我日夜难以安睡,不知不觉,已经身在这里,告诉我,那是场梦,对不对。”

    “这里,只有你。”

    作戏吧,赵云阳,我知道你也在演戏,你大约也知道我在干什么,我知道你,你知道我,可是我却不知道,我们合在一起,是在干什么,又是算什么,我们,到底,谁才是猎人。

    26、第 26 章

    从香格里拉出来,刚回到自己的小屋,便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季小姐吗,我这里是绿城花园物业,柯先生与我们约好今天要过来看房,但现在他手机是关机,你看你有空过来做一下最终确认吗?”

    我一愣,“什么房?我没有要房子。”

    那边咦了一下,“可是户主是您,我们这里地址是……,照约定是下午二点,请过来办一下手续。”

    柯楚何,你搞什么鬼?我烦躁的拿出电话拨他的手机,果然是关机,打电话到天仁医院,他的助理告诉我,说他已经出国参加一个国际学术会议,具体的归期未定。

    我简直想骂人,他把我当什么了,想出现的时候就出现,不想出现的时候就丢一堆烂摊子给我。

    忍不住物业的催促,吃过午饭,便匆匆赶到劳什子绿城花园。

    锦阳的夏天来得太早,太阳明晃晃的,绿城的位置着实太好,硬生生的在商业圈打造出一个居家花园,这里寸土寸金,开发商自然不会吃亏楼层高达三十层,一座挨一座,名副其实的钢筋水泥森林,远看,小如眼晴般的窗户让人甚感压抑,我光只看一眼,便直觉我不喜欢住在这里,十足的不喜欢。

    物业的人接到我,兴致勃勃的介绍小区的沿路设施,功能齐全的运动场,室内游泳池,小花园,人工湖及保健场所,我心下鄙夷,若没有这些设施,只剩这些光秃秃的高楼,谁会卖?

    “柯先生选的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一套样板房,马上就可以入住,最高一层,视野和空气会很不错。”

    神经病!谁没事住这么高,我缺氧行不行?

    等等,我心一颤,全身发凉,高楼,视野,玻璃,恐慌……

    “到了,季小姐。”来人将我扯出电梯,拿出一大串钥匙,咔嚓一声,厚厚的红木门一推而来,正对上落地窗,物业小姐熟练的大踏步走了进去,伸手一挥窗帘,我一阵晕眩,“视野”果然很好,我靠着墙紧紧闭上眼,身体越来越无力,最终忍不住跑到浴室狂吐,形如幽灵。

    我愣愣看着镜子苍白的自己,手机铃声突然的响起,震回我的神,我忙颤抖的翻出手机,抖索的按了接听键,“你想干什么,柯楚何?”

    他隔海跨洋般的低笑,“到绿城了?喜欢吗,特地为你选的。”

    “不!”我尖锐的拒绝。

    “由不得你,千冬,你最近皮痒了很多,女人果然是惯不得?”

    “你去找别的女人陪你玩吧,姑奶奶我不奉陪了!”我大声的吼,疯一样的将手机扔得远远的,电池零件碎了一地。

    人怎么可以这般的无耻,个个都快要逼得我透不过气,明明知道,我是多么的害怕与恐高,竟然非要这样逼我。

    我不停的用冷水拍着脸,我太需要冷静了。

    “季小姐,是柯先生的。”物业小姐在一旁犹豫的朝我递过来手机。

    “滚!”我头也未抬。

    “可是……柯先生说,如果你不接这个电话,他会让你后悔莫及。”女孩子似乎被我的举动吓到,说话也不利索。

    我抬起脸来,在她害怕的眼睛里,看到自己鬼魅一般的可怕模样,“出去。”

    她放下手机,将所有的门卡与钥匙连带手机放在洗手台面,避之不及。

    我紧紧的闭上眼,深呼吸,深呼吸,手如利爪,却也犹如一条被拨了毒牙的长蛇,徒具其形,慢慢拿起电话。

    他并未因为我所作所为而震怒,好似知道我会这样做一般。

    “季千冬,这场游戏,由你开始,却不由你结束,我以为你早看清楚了这一点。”

    我冷笑,“谁说不可以,我们有的只是口头约定,今天踏出这里一步,我就对天下所有人说我不认识柯楚何,你又待拿我如何?你给了我名还是份?就那几个臭钱,我就可以任你为所欲为?你别逼我,你有你的底限,难道我没有?”

    他沉默。

    我愤怒得眼泪四处流窜,声音仍然冷理,沙哑却不失魄力,“我们在一起已经九个月,柯楚何,你自问,我可有给过你麻烦和难为,你仅仅因为我那句爱你,就可以肆意的□我,伤害我,我到底为的什么,要这样自作贱跟你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没名没份,我也认了,难道求你对我好一点,这也是奢望吗?!你对我无情无义,我既已得到过你的人,有些梦也该醒了,就当我看错了你,信错了你,就此分开,我也算对得住自己了!”

    他的话突然紧绷,甚至比我还要沙哑,“就这样?就这样离开?你舍得?”

    “不舍得又怎样,你还值得我留恋吗?”

    他似乎很不甘的承认,“我待你并非没有感情。”

    “那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知道,这样会让我痛苦的死掉!”我尖叫,然后无力的搂着自己靠墙滑到地上。

    “季千冬,这话你不应该问我,我一直不想我们的关系弄得太复杂,对你,我也一直在努力这样做,不问你靠近我的企图,甚至……”他几乎是咬牙般的深深吸了口气,“甚至为了你,不惜和家人闹翻,否则你以为,婚礼过后这么久,你能活得这么安乐,你,是我柯楚何的女人,我有责任保护你,质疑,也只有我有这个权力,其它人,不允许动你一根汗毛!”

    我捂着脸泣不成声。

    “可是你做了什么,季千冬,你自己问问自己,我试图给你空间,给你时间,可是你却越走越远,你把我柯楚何当成什么了?!我就不该给你点教训?!”

    我自然也要顺着台阶下,不住的抽泣,“楚何……”

    他气过以后,突然的放低放柔声音,“千冬,谁都有密秘,谁都有心理上,不允许别人确碰的一块地方,我比任何人都理解这一点,我,不想我们互相去捅开这一块地方,那里也许伤痕累累,不堪入目,我不想这样去看你,也不想你看到这样的我,我想我们简单的在一起,互相需要,谁也离不开谁,干净一点,纯粹一点,别逼我也去调查你,那是我极不愿意去走的一步。”

    我又惊又后怕,只好退一步,“可不可以换……”

    “不。”他突然又阴阴的笑,“如果这样才能让你学乖,让你记得我,我不介意你在心里恨我,骂我,千冬,你早该知道,这是一开始我们就定好的模式。”

    变态的模式,满足他变态发泄的模式。

    我擦干眼泪,不,我当然不会放弃,他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痕,我还未回报给他,怎么能放弃,是该让我们之间,有点进展了。

    “我们就这样一直下去?”

    “你想如何?”

    “真的能这么完美,我能这样跟你一辈子吗?”我凄凄的低语。

    他玩味一笑,“一辈子?”

    “我害怕,有一天,我对你需要越来越多,不想放开你,想和你一辈子,一直牵着手在一起,不要分开,我害怕。真的害怕。”

    “只要你不欺骗我,乖乖的,我就一直不会放手。”

    “真的可以吗?楚何,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不是女人,又怎么可能真的理解我。”我继续牵线。

    他沉默的半晌才道:“你该知道,哪些我可以给你,哪些你根本不能去妄想。”

    我颤抖着问:“你这么爱她?”

    他几乎是一字一句,清晰的道出:“比-爱-更-多。”

    我丝毫不肯退让,“那么,有一天,我要走,你别拦我,我,等着时间,将我对你的爱,一寸一寸的慢慢燃尽,那时,就是我们的最后。”

    “你这么肯定?”

    “我做什么事都不顾一切,楚何,不要真的到那一步再挽留我,我不会回头的。”我在赌,赌他不敢真的放弃我。

    “我与你谈论这个话题,已经是破了我的例,季千冬,见好要收!”他果断的挂了电话。

    我嘴角露出笑意,柯楚何,你固然害怕,可是遇到赵云阳,我发觉,要对付你,竟然觉得轻松好多,我,至少能猜测出,你心理大约在想什么,只要有一丝苗头,我就会有动力,然后如土拨鼠一样,不停的,不停的飞快挖下去,好,你要挑战我的极限,是吗?

    可以,真的可以,我,不也在挑战你的极限吗?我们,谁也别想逃离谁?!

    抹掉虚假的眼泪,收好卡与钥匙,快递在交接单上签了名字,物业小姐大大松了一口气般的逃离。

    关上门,赤着脚,我一步一步,走向落地窗,慢慢贴进玻璃,伸展四肢,适应,不断的适应,缓缓张开双眼,看着车流,人流,远处的高楼矮楼,全都被我的视线掌握,我身无任何遮拦一般,好似悬在半空,欲掉不掉,心跳开始加速,血液涨得头脑发晕发胀,身体所有的感观都要拉着我逃离,我憋着一口气,死死的紧贴在上面,命令自己清晰,并且大大的睁开眼,直至感觉自己突然的腾空,轻盈,放弃,下坠,双眼一黑,摊软在地,人事皆不知。

    27、第 27 章

    四月,正是梅雨季节,连人的心里也湿溚溚的,久不见阳光,阴暗,潮湿,沉重。

    我和白兰向往阳光,却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互相慰藉,就好像这种天气,闷得让人想逃。

    我买了除湿剂回来,各个角落都放上。

    突然接到坤哥的电话,好像一下子人生中射进了猛烈的阳光,可是,却也逼得我不敢直视,“亿冬说要见你。”

    我几乎是飞奔驰车而去,一路浑身颤抖不已,季亿冬,她竟然要见我?她记得我了?!

    猛烈的推开门,屋里洋溢着欢笑,居家的饭菜香味冲鼻而入,是妈妈烧的那种味道,无人可模仿的,坤哥正倚着窗打电话,面朝落地窗,看远处的群山,挺拨高大的身体,气势和残虐尽显其中,显然电话里,讲的正是社团里的事。

    佣人接过我的包,推着我进厨房,我反而迟疑着脚步,仍然回头看着坤哥,我想我应该先和他私下碰个面,说说话,发生在清原的事后,我们一直隔阂,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尤其是现在,季亿冬清醒的情况下。

    两张一样的脸,看在我眼里,却清楚的知道,她不是我,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对我的惊愣多过于重逢的喜悦,我们已经分开近二十年,怎么能够不惊讶呢。

    “见到你真好,姐姐。”我率先伸开双臂。

    “天哪,我真不敢相信,千冬,你竟然还活着。”边说着眼泪已经掉了下来,终于相信,眼前的我,是真的,在二十年前,那烧得灰烬的废虚前失散的妹妹。

    这种重逢太久,每一天,每一夜,我都盼望着与她奇迹般的相聚,想得太久,到今天,我们俩个都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感慨已然多过于喜悦,何况那些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恶梦多过于怀念,我们活得小心翼翼,害怕母亲哪一刻突然不高兴,幼小的我们,每天都觉得无奈与无力,在母亲灰朦朦了无生趣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灰暗的将来,每次,我总是挺身站出,挡在亿冬面前接受着那已丧失理智的扭打,那时,反正她已经分不出,我们谁是谁,那是我心甘情愿承受的痛,甚至私底下,以为那样,可以缓解母亲的痛苦,她时常清醒过来,抱着我们痛哭,如此的脆弱与无力,她也不想的,那时,季瑞国和林惠怡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在我们耳边重复,母亲带我们去找过他们一家,可那一家三口,圆满的,再容不下我们的位置。

    我性格里,继承了妈妈的倔强与骄傲,外表柔弱的她,骨子里,那份清高与她性子里的懦弱造成她的悲剧。

    我们都回忆了过去,在这短短和重逢时间里,互相紧紧的握着手,越握越紧。

    我心里默默道,亿冬,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啊。

    “我昨天晚上,已经迫不急待的向阿坤了解了你的一切,千冬,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我很好,真的很好。”

    “忘记过去吧,千冬,让我和阿坤来照顾你,没人再敢伤害你,你不会再孤单了。”她似是来不急再慢慢叙旧,更急于想拯救我。

    “亿冬,我试过的,真的,从我懂事起我就一直强迫自己这样在尝试,可是我忘不了过去的痛,怎么办,它们每天像虱子一样,挠着我的旧伤,让我血淋淋,整日不得安宁,我想尽了办法,我去教堂听祷告,我去找心理医生,没有用,一切都没有用,亿冬,我的过去为他们所伤,我的现在为他们而存,那些恨已经融入到我的骨血啊,让我怎么剔除?”我几乎跪倒在她膝盖下痛哭流涕,没有任何的隐瞒,这么多年,谁也没有办法让我如此的表白我的心境。

    她呆愣般的喃喃自语,抚着我的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千冬,你该怎么办?”

    我救星般的握紧她的手,满眼乞求,“亿冬,帮我,只有你能帮我。”

    她慌乱的缩回视线,却又惶恐伤害我,反而回握我的手更紧,“不可以,不可以的,他毕竟是……”

    “若不是他造孽,你怎么会……和坤哥在一起,从此你的人生……你也不至于懵懂的过了六年,你的孩子,你的青春,这笔帐要向谁算?这些年,他又是怎么过来的!有地位,有名声,受着学生们的尊重和爱戴,他若有一点良心,这么多年,为什么一次也没有找过我们,母亲带我们四处奔波的日子,可有收到过他任何的资助?是他,先在心里抛弃了我们,是他,让母亲葬身火活,又让我们带着阴影和怨恨走入绝路,我们还能幸福吗?我们怎么可以幸福,要怎么幸福,亿冬,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忘记,母亲入火海那一刹那,我为什么没有跟着进去,那一刻,我明白了,我必须活着,我若是母亲,连自己生命都可以抛弃,就一定会拉着那对贱人一起死!”我浑身如抖着筛子,这么多年埋在心里的话,不吐不快,“如果这二十年来,我不是带着这样的信念,我早死了不下千回,你说,我要怎么忘记,我过得幸福也好,痛苦也好,他不在乎,可是他过得幸福就是我心中的痛,亿冬,再美好的阳光也比不上我要喝他们的血来得畅快啊!”

    “这太可怕了,千冬。”她被我吓到,连连后退。

    “可怕的,不是我,这些事我不做,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就算我死,也会不瞑目的!”

    身后的来人,突然拉住我逼近季亿冬的身体,声音不怒而威,“够了,千冬,她才刚好,不能受你这样的刺激。”

    我好像突然的转醒过来,被浇了一头的凉水般的感觉,全身冰凉,血液沸腾后,即刻凝固,是啊,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真的疯了,丧失理智了。

    “出来!”

    他示意可荣带亿冬去休息,然后拽我出了房间,一直拉我上楼,到了他书房,用力一甩门,便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喘息着道:“你急什么,我自然会说服她配合我们。”

    我的体温再度的聚降,动弹不得。

    牙齿几乎都在发着抖,脑子渐渐好像想明白了点什么,“亿冬醒了,你们应该好好过日子。”

    没有错,这是我从季亿冬眼睛里所看到的信息,我并没有忽略,所以她对我的行为,如此的害怕,她期望生活的安宁,她不想再有变故,她已经失去了六年,坤哥已经能给她一切,她再无别的奢求。

    “我会给她想要的一切,但你,我要定了,除非你不想报仇?”

    “我不想她受到伤害。”我直觉道。

    “从六年前开始,她已经在受伤害。”他轻柔的在我耳边诉说。

    “你这畜生!”我已经扬起手,他却早已经抬手挡住,并扣住我的手腕。

    “我就是喜欢你身上这团火,已经欲罢不能了,千冬,理智一点,配合我演一场戏,让我和亿冬,来帮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可她是我姐姐!”

    他嗤笑,“你连你爸爸都不在乎了,说这个不嫌娇情?”

    “他不是我爸爸!”

    “千冬,我说过,我们是同一类人,为了得到想要一切,可以不惜代价,六亲不认,别让亿冬成为你的软肋,你会得不偿失,她这次能醒过来,再没有任何的伤痛能让她崩溃了,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我抽回手,背对着他,“我没事,我很好。”

    他在背后把玩着我的头发,漫不经心道:“月中,可以和柯楚何一家会面,你做好心理准备,还有,趁此机会,摆脱柯楚何,想办法到赵家去,你没有多少时间了,看看你,这几个月来,都做了什么,吃力不讨好,心不够狠,手段不够硬,你就是被吃的份。”

    “我不想闹出人命。”

    他不屑道:“要死早死了,你把自己看得太重,又把他们看得太弱,这些都是借口,柯楚何如果不给你表态,先冷他一冷,这个时间,你要去摸清赵家的底。”

    “他不会放过我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他乖乖的将你送到赵云阳手里,至于,能不能进赵家,看你自己的本事。”

    我心跳加速,“你有什么计划,不如一次全告诉我。”

    “这些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总之,季千冬,你要明白一点,没有我,你万万不能,清楚吗?最好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我不在乎等,但我最恨不守诺言的女人。”他半似开玩笑又似警告的看着我。

    “放心,我不会忘,事情捅开,我若是被追杀,还得靠你保护!”我咬牙切齿的不甘承认,心下黯然,亿冬,对不起了,我必须这样做,将来你若是要我的命,我也会双手棒上,做完我该做的事,我再无所求了。

    我们之间有短暂的沉默,他饶有兴趣一笑,突然道:“撬你姐姐的墙角,感觉是不是很不一般?”

    “不!你不配做我姐夫!”我推开他,拉门快步离开,双拳却捏得死紧,庞坤,你想看到我屈辱的纠结和痛楚,满足你变态的欲望,那是不可能的,对你,我只有麻木和冰冷,你将来得到的,不过是一个行尸走肉的季千冬,我的火与能量在复仇完后,已经消失殆尽,那时,我会留一丝清醒,迫不急待想看到你那时机关算尽一场空的表情。

    住进赵家?他说的没有错,我要在眼皮底下,看着她疯狂,崩溃。

    亿冬,抱歉,要拉你入这趟浑水,我知道你不甘愿,等一等,再等一等,我会尽快将你脱离开去,反正,以千冬的身份进赵家,我会以两种身份出来,你就可以摆脱了,那时,所有的劫和痛,我一个人承受。

    你们还有大把的路要走,一切都可以挽回,我一开始踏入这条路,与坤哥达到协议开始,就决定把我的生活计入倒计时了,这世间,容不下我这样的人太久,我连你都赔上了呢,还有什么可以让我赎罪?

    28

    28、第 28 章

    这几天我一直在苦思冥想,该如何才能进入赵家,庞坤的计划,极有可能,只能使我入住香格里拉,成为赵云阳金屋藏娇的最合适人选,以赵云阳的心机,我若身处戒备森严的香格里拉,要报复季元芷是难上加难,而且,对雪儿也会一无所知,住进赵家,是最快捷的一条路,庞坤说得对,我有些心软,尤其最近以来,毫无建树,是的,我有些退步,因为这场游戏,与我最开始的设定越偏越远,我一开始想得太简单,可是柯楚何和赵云阳的不简单,让我不得不牺牲了亿冬,甚至与庞坤达成协议,如今的战局,已经成了一个黑色的大旋涡,牵扯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我并非没有心理压力。

    这世上,我在乎的,没有几个,季亿冬和白兰,唯今,我只期望,白兰,你一定要幸福,在你身上,我寄托了太多太多憧憬与希望,我费尽心思的保护了她那么多年,为了她,什么苦我都愿意捱,如果说,对季瑞国与林惠怡的恨,是我活下来的基础,那么白兰则是我的动力,她一个人身上,有代替我与季亿冬二份幸福生活的缩影,在与唯一的姐姐失散这二十年里,若不是有白兰,一个酷似亿冬的女孩,我也许就在恨中死去,在不得不伤害季亿冬的情况下,我太需要她的幸福和快乐。

    她已有五个月的身孕,肚子高高的隆起,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慈爱温和的光辉,真好,当年亿冬若是生下那个孩子,如今,便有个五六岁的孩子,蹦蹦跳跳的叫我小姨。

    突然感觉手心一阵阵的跳动,我吓了一跳,忙缩回手来,好似被烫到一般。

    白兰扑哧一声笑了,“瞧你,这是宝宝胎动,来,感受一下最初的生命。”

    我连接摇手,“不要了。”

    她叹息一声,抬手抚平我眉间淡淡的印迹,“越来越让人担忧了,眼里,身上,眉间,到处都是超负荷的影子,好像有许多的力量,挤压着你,到处难安,千冬,放自己一条生路,找个人,好好恋爱,结婚,快点要个孩子,像我这样,有了孩子,一切都不在乎了,从此,人生里将有一个与我血脉相连的小人儿,这种感受,真是无以言说,以前所有的痛与恨,都过去了,不足为道。”

    白兰,你讲的这些,太遥远了,我性格里那种宁为下碎不为瓦全,势要讨个公平与公道的决绝,深深的浸入我的骨髓,我中毒甚深,无可救药,只有坠落得更深,更暗,更黑,我才能解脱,我等待着两败俱伤,鱼死网破的那一天,对结局,对未来,我早已经规划好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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