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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了一盆温水,卷起袖子坐在床边给青年擦拭着双腿,细细的按摩,以前他哪里会有这种耐心,楚霄把毛巾在水里摆弄了几下,“我这学期一门课都没挂,等你醒来,我要奖励。”

    虔诚的在青年脚背上落下一吻,楚霄给他盖好被子,站在原地抓了抓头发,“跟你说个事,老头让我进康源实习,我答应了。”

    “总要放弃点东西,摄影师的梦想不现实,老头说的对,我必须得为我们的将来早点打算。”

    “早点醒来,我还等着你给我补课。”

    “下学期就大三了。”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寒冷的空气与凝滞的呼吸。

    楚霄关了床头灯,躺在沈默身边,一手横过去,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放在脑后,看了会窗外的夜景,闭上眼睡过去。

    半夜楚霄是被耳边细微的声音惊醒的,他一直半睡半醒,所以一点动静都能听到,但他确定不是幻觉之后,愣住了半响才抖着手打开灯。

    “水。。。。。”沈默半睁着眼皮,蹙起眉宇看着少年呆愣的样子。

    楚霄凑近几分,手戳戳沈默的鼻子,又摸摸他的眼睛,当下坐在床边露出了这段时间来的第一个笑容。

    动了动眼帘,沈默弯起发白的唇角,他的嗓音依旧有点哑,“别傻笑了。”

    楚霄哦了声,还在盯着沈默看,“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他担心自己离开再回来才发现不过是一场梦。

    “蠢货。”沈默嘴角轻微抽了一下,阖起眼睛。

    楚霄也不气,咧着嘴下床倒水,来回都用跑的,他就怕一转头,床上的人又昏过去。

    巨大的欣喜之后是无尽的自责与悔意,楚霄盘着腿,“如果我不那么冲动,不拿那把水果刀,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顿了几瞬,楚霄嗓音带着浓浓的鼻腔,喉头有点颤抖,“那一刀是不是我捅的?”

    听到少年发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沈默抿了抿唇,“不是。”

    “别骗我。”楚霄眼眶通红,他耸拉着肩膀,隆起的眉宇笼罩着一层抑郁。

    沈默额角跳了跳,“真不是。”

    “那就是楚凌?”楚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眼底浮现的恨意和杀意让沈默心惊,他并不清楚昏迷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不对。”楚霄回忆楚凌在青年出事那一刻的慌张,以及那几天的着急与焦灼,都不是装的,相反,真的让他有强大的危机。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是任意。

    沈默眼中闪过什么,却又极快地恢复平静,仿佛一切只是错觉。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楚霄还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但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坐下来就呼呼大睡,反而很认真的做着笔记,这让班里的同学个个匪夷所思。

    “晚上我们去唱k,你去吗?”说话的是学院校花,她看着楚霄的目光隐隐有着期待。

    不止是她,很多女生都猜测楚霄的改变是情场失意导致,她们开始蠢蠢欲动,想着方法接近。

    “没空。”楚霄低头收拾课本,他突然抬头,抓着对方的手臂询问,“现在几点了?”

    女生一愣,随即羞红着脸看了眼手表,“五点十分。”

    “操,完了完了。。。。。”甩开似乎想靠过来的女生,楚霄边骂边大步往外面走,最后直接跑起来。

    当他跑到学校后门那条街,火急火燎的揪住一家奶茶店的服务员,“我媳。。。我朋友呢?”幸好及时改口,楚霄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服务员显然习惯了这一幕,看着眼前的大帅哥,“刚走没一会。”

    楚霄爆了句粗口,拧着眉头往外跑,跟前面的人撞上,他一嗓子吼出去,“麻痹的,找死是不是?”

    撞了人还能这么横的,大概也就楚霄一人。

    前面的人站稳脚步,转身,“这么急着去干什么?”

    耳边的声音淡淡的,会误以为没什么感情,但是楚霄却笑了,他说,“怕媳妇跟人跑了。”

    “楚霄,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沈默走到路灯下,侧头看着英气勃发的少年,“我指的是你按照这样的进度下去,毕业没问题。”

    “你什么意思?”按着沈默的肩膀,楚霄低头,凑过去,几乎贴着鼻子。

    望进少年暴躁不安的眼睛里,沈默垂下眼角,再抬起头,平静无波,“我是说,我该多花点时间看书准备考试了。”

    “就这事啊。”楚霄松了口气,脸上又挂上懒懒的笑容,搂着沈默往校门口走,嘴里说着课堂上的趣事。

    一路听着少年嚷嚷,沈默思虑着这卷的任务,前几天他在商场看见楚凌了,身边还有任意,至少从表面上看,他们是恩爱的一对。

    他不敢确定楚凌对苏燃到底有没有情,或者有多少,楚凌跟楚霄不同,什么都藏在心里,藏的很深。

    除非拿刀划开,否则什么也看不到。

    但他相信,那一刀没白挨,楚凌对任意本就没有曾经那么迷恋,加上那次的事,多少能够让他清楚,任意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最让沈默无法淡定的是系统一直没什么动静。

    走到偏僻的小路,楚霄把书给沈默拿着,蹲在他面前把他背起来,绕着学校后面的那条路奔跑。

    而这座繁华的大都市另一个区,高档别墅里,白炽灯下,两个男人躺在床上,沉默无言。

    楚凌把杂志放床头柜上,一双凌厉的眸子在消瘦的面庞下更加寒气逼人,他揉着眉心,余光撇到身边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似乎看到青年正用那双勾人的丹凤眼注视着他,在发现自己所想之后,楚凌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察觉男人投过来的视线,任意垂着眼帘,喝了口热水。

    人命很脆弱,无论贫穷富有,都只有一条命,没了就没了,所以谁也不会嫌命长,敢往刀口子上撞。

    任意不蠢,反而够聪明理智,他跟沈默一样,是最传统的理科生,做起事来条条框框全都理的清晰,甚至连利弊都考虑进去。

    他没有说出自己所见的事实,一,缺少证据,二,他不认为把这件事说出来,事情会出现多大的变化。

    只不过他需要重新估量那个叫苏燃的青年,或许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在想什么?”楚凌一把拉过任意,大手从他的大腿滑·进去,低垂着眼抚·摸着他精瘦的腰。

    任意敛去眼底的情绪,微微一笑,亲着楚凌的嘴唇,“还记得你以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不等楚凌回应,他又开口,“你说要带我去看日出,楚凌,我等了五年。”轻轻的声音里带着叹息。

    “等你身体好了就带你去。”楚凌随意说了句,手急切的解开他身上的睡衣,拉到肩膀下面,凑过去啃·着他的后颈,脊背,掌心摩·擦着他的屁股,腿间的物件蹭·着往里推·送。

    任意轻蹙了下眉,身后那处传来的刺痛清晰,但他没说什么,跪在床上,抬着屁股迎·合着,他那张有几丝病态苍白的脸上浮现一层潮红,渐多的细汗渗出,打湿了脖颈。

    “唔。。。。嗯。。。”他仰着脖子喘息,眼底除了情·欲,还有几分迷·离。

    楚凌抱着任意,收紧下颚,抿着唇,身下一次次的深入浅出,胯·部撞·击着他的臀·肉,唇蹭着他的脖子,在一阵急猛的律·动中哑着声音低喊。

    “苏燃。。。。。”

    、47·卷六

    任意浑身猛地一震;唇角缓缓勾勒出没有一点笑意的弧度;衬托着他那张过于苍白的脸,显得有些可怕。

    而身后的男人仍然在不停的驰骋;两具赤·裸的男性身体亲密的紧贴着;还真够讽刺的。

    楚凌忘我的沉浸在此刻的幻想中,一声声的低唤,却不知道怀中抱着的人究竟是谁。。。。

    那夜;任意睁着眼睛到天亮。

    没过多久,景天出事了;接手一个最大项目的负责人卷款跑了;当楚凌知道这件事时;更多的是愤怒,那人跟了他近十年,也是最信得过的下属,所以才会将公司最核心的部分业务授权过去。

    项目一停,合作商要求撤资,接踵而来的是巨额赔款,以及一封封律师事务函,他拿起手机,又给关了,坐在皮椅上,手扶着额头,眉宇隆起的深度透露着此刻的焦躁与疲惫。

    大概也只有跟楚凌相处最短的沈默了解,楚凌这人,面子,自尊,比什么都重要,让他伸手跟楚父借钱,这不亚于在他心里捅一刀子。

    而且康源剩下的活动资金堵不上他现在的缺口,除非停下几个施工的案子,到时候如果景天救不回来,搞不好连康源都搭上去。

    康源是楚家历代经营下来的,一代代至今,不止是楚父的支柱,也是楚家的根基,他不能那样做。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楚凌脑中的思绪,“进来。”

    走进来的是秘书小李,他的面色凝重,“老板,意凌那边的人已经来了。”

    公司已经员工走了大半,留下的都是跟着楚凌一起打拼过来的老员工,他们看着景天一步步做大,直到超越其他对手,成为国内最顶峰的企业,这无疑是自豪的。

    如今面临着危机,他们并不想轻易放弃,或许还有希望。

    因为在他们心中,楚凌在商场创造了无数个奇迹。

    楚凌挥手让秘书离开,片刻后沉稳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熟悉的气息让他眉峰一凝,抬头看着一声黑色西装的男人,他猛地站起身。

    “原来是你。。。。”绕过办公桌,站在男人面前,楚凌伸手摸着他的头发,而后用力拉近,低笑出声,森冷无比,“任意,你真让我意外。”

    头发被大力揪住,任意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他看着自己的爱人,轻轻的笑了,那张风华夺目的脸上尽是愉悦的笑容,他说,“楚总,我今天来的目的,想必也不用我多说,时间宝贵,希望你配合一点。”

    昨晚还同床共枕,拥抱入眠,今天就争锋相对,楚凌接二连三的承受遭身边人背板的滋味,他的呼吸有点重,双眸浮现的冷光渗人。

    “处心积虑的收买我的手下,暗地里背着我筹划这么多事,你究竟想干什么?景天也有你的一份,想要,给你又如何。”

    “我想干什么?”任意轻笑出声,最后变成大笑,他又一点点敛去脸上的笑意,“七号那天晚上,你喊的是苏燃的名字,11号,你喝的烂醉,抱着我,还是喊的他的名字,楚凌,我们在一块多少年了?他又跟了你多久?”

    楚凌脸色冷冽,眼底闪过一抹震惊的色彩,他的心里激起千层浪,站在原地,被那个讯息刺激的一时间忘了该反驳什么。

    “你现在想的是谁?”

    耳边温和的声音伴着湿热的呼吸拂过,楚凌双眼突然微睁,一丝慌乱没有很好的遮掩,就像是深藏的秘密被暴露出来。

    “你在报复我。”他的声音似乎裹着寒冰,脸上的表情狰狞。

    “我只是想让你每天只看到我一个人,心里想的也只有我。”任意摸着楚凌的脸颊,跟往常一样,温柔深情的注视着,“景天在我手里一天就不会毁掉,楚凌,你乖乖待在家里,好不好?”

    楚凌看着面前的男人,曾经陪伴自己度过青涩岁月的爱人,他的眼神慢慢变的陌生,冷冷的说,“任意,你疯了。”

    任意低着头,刘海垂下来,挡住了眼底的情绪,“我的时间不多了。。。。”

    这句话楚凌没听清,他愤怒的推开任意,拿起车钥匙大步离开,脚步停在门口,他没回头,“景天给你,任意,我们完了。”

    任意脸上温和的表情渐渐出现裂缝,一点点消褪,最后呈现的是阴冷可怕的占有欲,他抬手抹着鼻子,温热的液·体一滴滴的往下滴落,看着手上的血,任意的眼中有一丝苦涩的意味。

    “完了?楚凌,你想也别想,就算死,我都会带着你。”

    这几天连续大到暴雨,交通事故密集,经常会出现道路临时封闭的情况,楚凌开着车,车玻璃上的雨刷不停左右摇摆,他的心情复杂难言,近一年的时间带给他的困惑终于在前一刻得出答案,车子变换车道,雨下的更大了。

    想跟青年坐下来好好沟通,想抱抱对方,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

    过了很大会,楚凌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另一头传来的声音淡淡的,而他的心跳突然就脱离了频率。

    “苏燃,是我。”发现电话那边没有声音,楚凌打着方向盘,语气不免有些急,“在听吗?”

    沈默放下笔,靠在椅子上,手揉着眉心,“嗯。”

    “苏燃,我想清了很多事,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机会,我。。。。。”

    楚凌瞳孔放大,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是他在这个世界看到的最后东西,而沈默的声音陪伴着他,直到血模糊了视线,陷入永久的黑暗。

    来不及说出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唯一的听众也没能听到。

    嘭的一声,震天巨响,汽车喇叭声彻响,从薄弱的耳膜直刺脑海,沈默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就白了。

    边上看书的楚萧喝了口水,不解的询问,“怎么了?”

    “楚凌出事了。”沈默的声音有些变样,他拿起外套就要冲出去,却被一只手抓住胳膊。

    “妈的,不准去!”楚萧暴怒,把沈默圈在怀里,霸道的命令,“不准去!”

    沈默抿紧唇,垂着眼帘,刚才楚凌想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是这次任务完成的决定性东西,他重拨回去,连续试了好几次,那边再也没有一点消息。

    他在心里叹息,真是天意弄人。

    少年的呼吸已不知何时粗重,喷在他的额头,沈默抬眼,“楚萧,别闹。。。。。唔。。。”

    楚萧撬开他的牙关,紧张的探进去,没有技巧的胡乱舔·舐,抱着沈默的手臂紧紧的。

    “把你给我。。。。”楚萧的声音粗哑,喉咙上下颤动,手从衣服外面摸进去,流连的抚·摸着他的腰际,又一点点往上移动,停在他的胸口,把·玩着渐渐·硬·起来的小豆子。

    吸·吮着青年柔软的唇瓣,楚萧大脑空白,全身燥·热的厉害,就像是有把无名大火在燃烧着,催促着去触碰怀里的人,他恳求着,舔·舔青年的舌头,“好不好?”

    沈默被他生涩的吻堵住了呼吸,在口腔活动的舌头不给自己半点喘息的机会,他只能身子后仰着靠在桌边。

    “111,在不在?”

    “叮。”

    “任务目标是不是出事了?”

    “叮,四十五秒前已经死亡。”

    沈默身子瞬间一抖,身上起了一层寒栗,原来是楚萧已经脱去了他的衣服,他伸手抵着楚萧的胸膛,轻说了句,“楚凌死了。”

    楚萧低头啃·着沈默的锁骨,没听懂,粗喘着含糊的问,“谁?”

    “你哥。”沈默抱着他的头,视线停在窗外,雨水扑打着玻璃窗,外面的天灰蒙蒙的。

    市区付东路出现了一起交通事故,当警车与救护车赶到的时候,那辆黑色限量级车子已经被撞的变形,里面的人面目全非。

    消防队在大雨中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就将大火熄灭,路上过往的人看着一个五官出众的让人移不开眼的男人跪在地上,脸色跟死人无异,表情无助茫然。

    “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任意垂着头,眼底的颜色比手中沾染的血还要红,“当年我接受了你爸的一笔钱,是走投无路,我爸得了癌症,你知道的,我就那么一个爸爸。”

    “我用我们的爱情换来我爸多活的两年,楚凌,你能原谅我吗?”

    任意亲吻着男人被鲜血模糊的脸颊,很轻的声音,“我爱你。”

    怀中的身体冰冷,让他迷恋多年的深邃眼眸紧紧的闭上,任意笑了,他仰着头,泪融进雨水中,发苦的味道充斥在心头,他打了个寒颤,错了吗?只是想好好去爱一个人而已。。。。

    “啊”

    那天,路边的所有人都听到一声悲伤的嘶吼,震慑着他们的心。

    珍惜身边的人。

    楚凌出事那天正好是他35岁的生日,那天的大雨下了一夜,楚父心脏病发作,住进医院,好在病情稳住。

    而当沈默跟楚萧赶到的时候,只有那些警方人员在处理善后,他们谁也没有见到楚凌的尸体。

    直到几个月后,城西的墓园出现了一座新坟,据说是合葬的一对夫妻。

    墓碑上只有两行字,死生契阔;与子相悦。

    、48·卷六

    冬去春来;一年过去;七月,楚萧毕业了。

    沈默没能离开这个世界;系统告诉他;任务失败了,系统还告诉他,出现的bug没及时刷新出来;破例给他开启一条支线任务,很人性化的让他自己选择;他选了最后一条;陪伴楚霄度过他人生最美的时光。

    不靠谱且坑爹的系统又一次把他坑了;他习惯了。

    生活顺风顺水,就像是有双手在背后解决所有阻碍,楚霄顺利接管康源,他看着楚萧从少年到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男人,经历的岁月匆匆而过,仿佛不过弹指间。

    一晃多年,康源的员工都知道,每年的大小节日,老板都会特别忙,尤其是情人节那天,整个人都会很亢奋,在那天提出请假或者加薪,都可以通过。

    久而久之,大家伙都知道,老板是个妻管严。

    楚霄26岁那年,他带着沈默出现在教堂,交换了戒指,也完成了他今生最大的心愿。

    那天,楚父脸上露出的笑容有几分哀伤,他说,当年如果不是自己顽固,强行拆散楚凌跟任意,或许结局就不是那样。

    沈默没吭声,只是把他跟楚霄领养的小东牵到楚父面前,又让楚霄站在左边,他看着没有血缘关系,却同样温馨的画面,停住几瞬,才调整好相机,走过去站在楚霄身边,被他搂在怀里。

    咔的一声,相机里是一张三代同堂的照片,记录下那一刻的美好。

    初春,小雨淅沥。

    床头柜上放置的闹钟已经记不清第几次响了,沈默睁开惺忪的眼睛,把靠在他肩窝那里的黑脑袋挪开,下一刻对方就从喉咙发出嘟囔的不满声音。

    腰上结实有力的手臂紧了紧,早已褪出青涩,变的冷硬帅气的面部轮廓带着一点孩子气,一条腿横过来,接着一具强壮的身体压上来。

    沈默捏了捏鼻梁,摸着男人略硬的发丝,又把弄乱的被子拉好。

    这么多年过去,男人其实还是个孩子,会吃些莫名其妙的醋,也会因为他的一个表情变化而坐立不安。

    生活中心永远都在他身上,一直没变过,就如同男人看过来的眼神,一如从前的火热真挚。

    拍拍男人的脸颊,沈默说,“不早了。”

    “今天周末。”楚霄蹭着他的脖颈,专心的吻着,手伸进睡衣里面,抚·摸着光滑的身子,“老婆,你怎么还是这么瘦?是不是趁我不在家,把我准备的那些药膳给倒了?嗯?”

    沈默脸上难得有一丝尴尬,他捧着楚霄的脸,凑过去亲吻,话题很轻易的转开,这个方法百试百灵。

    “衣。。。衣服。。。慢点。。”趴在他身上的男人工作上的事轻重拿捏的到位,但是关上门,还是那么猴急,至于技巧,基本没有。

    但是该夸奖的时候还是要夸奖的。

    比如这时候,当楚霄问,“老婆,舒服吗?”

    沈默的回答是,“嗯,很舒服。”

    男人需要鼓励,尤其是在某些时候,尤其是某个视老婆如命的人。

    裤子湿的一塌糊涂,欲·望一度上升至最高点,又轰然倒塌,楚霄叼住沈默胸前的一颗豆子,细心的吸·吮,舌面来回滑·动,引的口水声啧啧的响。

    “痒。。。。”沈默挣扎了一番,没成功。

    转移阵地,咬·住他的另一颗豆子,楚霄嘴边勾出笑容,“乖,一会就不痒了。”

    沈默抽了一下眼角,腿架在楚霄宽厚的肩膀上,微阖着眼,细软的呻·吟。

    当楚霄将自己·刺·进去的时候,他依旧绷紧神经,不停亲着沈默的嘴唇,安慰着,温柔的哄着,收紧双臂,身下慢慢的律·动。

    都是老夫老妻,结婚后的十六年,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热情如初。

    楚霄伏在沈默身上,手绕到后面按着他的头,凑过去吻着他的发丝,额角,两人急促的呼吸交织。

    “我腿。。。腿酸。。。”沈默大口喘息,脸上爬满一层绯红,他都快忘了自己多大年纪了,刚才已经抽筋了。

    楚霄连忙把他整个抱起来放在腿上,手按摩着他的小腿,吻着他汗湿的脸颊,“不做了。”话是这么说,兄弟一点也没退出去的迹象。

    “真不做了?”沈默喘了口气,收紧了一下身体,明显感觉在他体内的器·具整个大了一圈。

    楚霄双眸深沉,一瞬不瞬的盯着沈默,始终保持锻炼的身体依旧硬朗迷人,此刻布满了汗水,浓烈的雄性气息扩散,撩·拨着本就灼热的温度。

    下面深深的动了一下,楚霄粗声呼吸,紧紧的拥着怀里的爱人,用他的独有温柔包容着,带着爱人一起慢慢沉沦。

    端午前一天,楚霄在外地出差,沈默送走小东,坐在客厅看着电视,当他看到正在播报的一段新闻,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打电话给楚父报平安,用冷静的语气柔声宽慰,但是谁也不知他自己内心有多紧张。

    楚霄住的那家酒店还是他在网上给定的,沈默在客厅转了两圈,耐心被消磨干净,他穿起外套走到玄关处,正准备换鞋,大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伴着略显喘息的声音,“老婆,我回来了。”

    沈默站直身子,摸摸楚霄的胳膊腿,这才安心的舒口气,“没事就好。”

    “我没事。”风尘仆仆,连口水都没喝,一心只想着赶回来的楚霄不停的安慰在他怀里的老伴。

    “嘶。。。。”脖子上有刺痛,楚霄捧着沈默的脸,“张嘴。”

    沈默抿抿唇,配合的张嘴,在他嘴里的手指碰到左边一颗有点松动的牙齿,他咽了口口水。

    “你这颗牙本来就不好,再出个事,能疼死你。”楚霄把袖子撸起来,手臂递过去,“用另一边牙齿咬。”

    沈默嘴角抽搐,转身,懒的再打理他。

    两年后的冬天,楚父辞世,享年97岁,陪伴他的是儿子,儿媳,孙子,孙媳,重孙,闭上眼睛的那刻,他是安详的。

    康源在楚霄50岁那年以楚父的名义捐赠给贫困区大额资助金,并且会每年拨款一部分赞助郊区孤儿院的孩子。

    小东的名字当年是沈默取的,姓楚,单名一个湛,只是希望他为人坦荡,能像楚霄那样,好在对方没有让他们失望。

    楚霄55岁那年就退出工作岗位,将康源转交给小东,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三十年的朝夕相处,他把小东当唯一的儿子,也是康源最合适的继承者。

    没过几天,沈默跟楚霄离开了大都市,他们选择了的一个小镇。

    在院子外面围了一块地,种了不少蔬菜,楚霄跟镇上的老头不一样,他们每天吃完饭后会约在一起喝茶下棋。

    而他每天都围着沈默打转,年纪越大,他越觉得时日不多了,想好好的陪着老伴。

    “楚霄,你把手拿开。”沈默拿掉鼻子上的老花镜,皱起了眉头。

    某人装作没听见,蹭到他怀里,花白的头发给蹭成鸡窝,“你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没亲我。”

    声音里有着委屈。

    沈默无奈,他在楚霄额头的皱纹上吻了一下。

    某人得寸进尺,抬头把脸凑过去,沈默斜他一眼,才低头亲了亲。

    第一场雪来的突然,沈默身子本就不好,这一病就病了好几个月,小东接到楚霄的电话,当天他就放下手里的工作跟妻子一起带着几个医生去了那边。

    沈默一病,楚霄连饭都吃不下,冷着脸坐在椅子上,看着医生检查他的身体。

    “大爸,二爸不会有事。”小东在边上低声安慰,他的眼中尽是担忧。

    “是啊,二爸吉人自有天相。”妇人把热水递过去,轻声说,“大爸别担心。”

    “我不担心。”楚霄望着床上的爱人,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反正他一走,我是肯定会跟着他的。”

    妇人不忍的偏头,偷偷抹泪。

    年前,沈默能下床活动了,他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一时感慨,那天晚上,他躺在楚霄怀里,说了很多话,到最后楚霄扛不住困意睡着了,他还在自言自语。

    “楚萧,我要走了。”

    楚萧猛地惊醒,他抖着手胡乱的抹去脸上的冷汗,把枕边的人搂在怀里,大声的呼唤,“小默,小默,老婆。。”

    “怎么了?”沈默摸索着拉开床边的拉绳,屋里的灯打开。

    “我以为你不在了。”楚萧的呼吸很乱,思绪也很乱,紧紧的抱着沈默,他的声音颤抖,“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说你要走了,我怎么叫你都不回头。”

    沈默抬手轻拍着神情慌乱的男人绷紧的后背,轻声安慰,“楚霄,你上个月刚过完60岁生日,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我没哭。”楚霄反驳,微红的鼻子蹭着沈默,“除了你,谁弄死我,我都不哭。”

    “如果哪天,我真要走,你。。。。”过了很久,沈默听到自己的声音。

    楚霄毫不犹豫,眼中带着恳求,“带着我,一定要带上我,小默,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

    “好。”亲着楚霄的脸颊,沈默给出一个答案。

    楚霄不安的心慢慢落地,他知道这个人从来不骗他。

    第二天,沈默在他跟楚霄的水里放了大量的安眠药,他不知道自己放好之后,一直躲在角落的楚霄走出来,又找出没用完的安眠药,全部倒进去自己平时喝水的杯子里。

    就算要走,他也想先走一两分钟,这样也好探探地府的路。

    晚上,在楚霄睡着时候,沈默坐在床边发了会呆,摸着楚霄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辈子了,男人爱臭美的毛病一点没变,沈默给他穿好衣服,拿梳子梳稀疏的头发,然后躺在他身边,闭上眼睡过去。

    两天后,小东带着妻儿过来跟他们过年,打开门之后,看到眼前的一幕,他蹲在地上哭了。

    、49·卷七

    “当。。。当。。。当”

    教堂的钟声响起;窗外飞过的白鸽拍打着翅膀;半空掉落一片白色的羽毛,飘到窗沿;又被一阵风吹起。

    少年伸出手;羽毛轻轻落入掌心,他将羽毛放在矮桌前合起的圣经上面,纯洁的白色与神秘的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耳边神父依旧在用柔和耐心的语调念着经节;而正在被救赎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前来完成第七卷任务的沈默。

    这副身体的主人叫戴维;一个很普通的平民;一家规模不大的蛋糕店师傅;要说值得骄傲的,那就是他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连天都会嫉妒的高贵纯净。

    当然,这也是给他造成无数麻烦的根源。

    前天就在情急之下拿烛台打了试图对他不利的小伙伴,也是他为什么会在忏悔间的原因。

    “叮,第七卷《黑蝙蝠之印》,又名《伦敦街头的男人》,任务目标,塞尔特公爵大人的一滴泪。”

    沈默听着脑中的声音,用手扶着额头,他还没办法适应离开楚霄后的心态,某个地方空了一块,不太舒服。

    不停的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他累了。

    “111,以后能不能帮我,全靠你了。”记得对方说过,将每卷里面的人物复活,几率不是没有。

    他有点贪心。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乖,别卖萌了,继续吧。”

    半个多小时后,沈默收回思绪,按着抽·痛的太阳穴,过了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澈,

    “神父,去往天国的路在哪?”

    神父看他一眼,充满慈爱的目光,微笑着说,“孩子,天国在你心里。”

    上帝,如果您在,请务必看我一眼。

    沈默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十字,低头虔诚的亲吻脖子上的十字项链。

    走出教堂,边走边看周围陌生而神圣庄严的建筑物,沈默在心里感叹,这是个神秘又暗藏无数危险的世界。

    他记得书上记载的中世纪的欧洲,古老神秘,奢华的城堡,骄傲的贵族,这个年代,无论是宗教,哲学,科学,艺术都具有不可小觑的代表性。

    贫穷,愚昧,肮脏。

    这是沈默根据这副身体的记忆以及眼前所见的种种对这个世纪的欧洲得出的感觉。

    脚下的路狭窄而坑洼不平,空气混浊,掺杂着多种古怪的气味,刺激着鼻腔,沈默把手放进衣服口袋,下一刻就看见手指从口袋露出来。

    他有些无奈的摇头,穷的可真彻底。

    蛋糕店位于街口靠南,店门口挂着一个木牌,里面的客人不多,柜台那里站着一个妇人,她正在给心爱的猫咪梳理黑色的毛发,也就是这家店的老板,艾德琳太太。

    苛刻,古板,吝啬,是个了不起的商人,从她把死去的丈夫留下的蛋糕店经营下来,并且在这里拥有良好的口碑这点来看,她是成功的。

    走过来的可爱少女对沈默眨眨眼睛,小声说,“亲爱的,愿上帝祝福你。”

    “谢谢。”沈默淡淡的回应。

    少女微露诧异,瞪大了眼睛,似乎遇到了某种令她无法相信的事。

    事实上的确如此,因为戴维性格孤僻内向,极少搭理谁,总是喜欢抬着漂亮的下巴,吊着眼角看人。

    在其他人看来,明明只是个低级的平民,每天都做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是会让他们嘲讽的。

    这也是戴维不合群的原因。

    艾德琳太太将黑猫抱在怀里,抬头,露出一张略显刻薄的脸,“戴维,给阿金缝合伤口,一共花去70个铜币。”

    沈默抿了抿唇,“从我的工资里面扣。”

    似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艾德琳太太又低头摸着黑猫,“你将会有两个半月没有工资可拿,戴维,祝你好运。”

    语气顿了顿,她拔高声音,“阿金,你要像戴维道歉。”

    听到声音跑出来的是个肤色黝黑的精瘦少年,额头缠着纱布,他一脸忿忿,“为什么?”说完就朝沈默这边看过来,没有掩饰的厌恶。

    沈默微挑眉,是个东方人。

    “因为你触犯了天神的宗旨。”艾德琳太太语气突然严肃,放缓的音调有些古怪,仿佛是怕打扰了某个存在。

    阿金呼出一口气,硬邦邦的口气,“对不起。”

    “神父说天国在每个人心里。”沈默深深的看了眼阿金,他淡淡的说,“我觉得天国就在我们脚下。”

    阿金嗤笑一声,“这个被垃圾堆满的城市是天国?蠢货。”

    艾德琳太太余光从沈默身上掠过,气氛瞬间变的怪异,而在这时,店里来了一位客人。

    少女甜甜的声音,带着让人亲切的笑容,“下午好,劳伦尔先生。”

    “戴维,你去帮劳伦尔先生准备一份布朗尼芝士蛋糕。”艾德琳太太绕过柜台,走过去打着招呼。

    沈默站在原地待了会才把脑中所有的记忆消化掉,进去后面的工作间,不过是跟外面隔着一块玻璃,这样的目的是为了让客人对制作的过程放心。

    找到蛋糕圆模,在模具内涂上一层软化的黄油,再洒上一些面粉,沈默低头,皱紧眉头。

    边上给一块蛋糕挤奶油的阿金瞥了眼,讥讽的笑了,“去教堂接受忏悔回来,连蛋糕都不会做了?”

    沈默垂了垂眼,脑中闪过一道亮光,他说,“我可能需要请个假,阿金,你看看,我连让面粉均匀贴在模具边缘都做不到。”

    “你以为我会信?”阿金斜他一眼,看到那些面粉,嘴角抽了抽。

    沈默做出一副真挚诚恳的表情,“阿金,我们可以是朋友。”

    手指着额头,阿金冷笑,“这就是朋友?”

    “那是因为你想挖我的眼睛。”沈默锁着眉看他,眼中很适时的露出畏惧。

    阿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谁要挖你的眼睛,我只是想。。。。想。。。”后半部分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耳根子泛起可疑的红晕。

    如果每个世界算一世,作为一个已经活了六世的人来说,十四五岁的少年那点心思很容易就能猜透,沈默看着面前突然腼腆起来的少年。

    “我从教堂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两个东方人,他们说了不少东方的事情,你帮我这次,晚上我会把听到的都告诉你。”

    阿金哼了声,“你还是收起这套连路边的卡尔大叔都不信的说辞吧,蠢货。”

    “我听到了长安这两个字。”沈默平静的说了句。

    阿金狠狠的皱眉,低声威胁,“你敢骗我,以后就别想进房间。”

    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少年熟练的将黑巧克力和黄油切成小块,放入大碗里,隔水加热并不断搅拌,没一会就完成了前半部分步骤。

    沈默注定要悲剧,他没预料到一向手脚麻利,工作认真的阿金竟然会趴在桌上发呆,蛋糕从烤箱拿出来的时候,由于时间设置偏差导致蛋糕不够松软,他又被扣去一天的工资。

    糟糕的开始。

    下午7点,小店关门歇业,门口的牌子翻到另一面,那个叫莱心的少女拉着阿金去吃晚餐。

    走远的阿金突然回头,“蠢货,要不要一起?”

    沈默把破洞的口袋露出来,他耸耸肩,“我身上没钱。”

    身边的莱心吸吸鼻子,催促着,“走啦。”

    “回去等我,给你带吃的。”阿金不耐烦的喊了句,带着莱心离开。

    天空没有星光,夜幕将这座古老的城市笼罩,一片黑暗。

    沈默蹲在街口,寒风呼呼的吹,他把手揣进袖筒里面,鼻子发红,冷的打哆嗦。

    怎么还不来?

    “111,那个塞尔特公爵今天不会要吃素吧?”太冷了,沈默难得的想调侃两句,大概是夜过于寂静,他听着自己的呼吸跟心跳,大风把地上的垃圾吹的到处飞,视线受阻,阴冷的感觉从心底冒出来,不太美妙的感觉。

    “叮,系统维护中。”

    沈默等了会,嘴唇冻的发紫,他把手举起来捂着耳朵,站起身在这条人烟稀少的街上来回晃悠,身子消瘦,走路很轻,跟个幽灵无异。

    流动的空气飘来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脑中那个之前还在维护的系统发出叮的声响,沈默抿紧唇。

    来了。

    盘旋在夜空中的黑蝙蝠如同猎食者,它准确的找准这条街上味道最为鲜美的目标,猛地下冲,尖锐的牙齿刺破单薄的衣衫,镜头放慢,一滴鲜红的血珠子从白皙的皮肤渗透出来,妖异的色彩。

    沈默皱眉,后颈的疼痛提醒着他,那只黑蝙蝠吸了他的血,塞尔特今晚吃荤,第一步顺利完成。

    希望塞尔特对他的血感兴趣。

    黑蝙蝠迅疾而去,从伦敦城的上空飞过,穿透朦胧冷寒的夜雾,飞进丛林深处一座年代久远的古堡里面。

    木雕的窗户那里,黑蝙蝠飞到一只冰冷修长的手中,化为一滴血,诡异的渗进去没有温度的掌心。

    穿一身黑色别致礼服的男人倚着窗户,五官立体英俊,典型的欧洲人拥有的深邃眸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苍白的唇微微一笑,优雅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宝贝儿,就你了。”

    、50·卷七

    沈默按照记忆回到住的地方;简陋狭小的屋子;床上的被褥单薄,两侧放着一些衣服;窗户那里灌进来的冷风把桌上打开的圣经吹的哗哗作响。

    冬夜始终是漫长且难熬的;贵族与上层人的家里都会点上壁炉来抵制寒冷,而其余下层劳动者大部分会住在农家,条件有限;只能依靠烧炭和木柴的火炉子取暖,晚上人们把凳子放在炉子周围睡觉;尽管很不舒服;但是至少暖和些。

    他走过去关上窗户;点了煤油灯,把小屋全部观察一边之后,从仓库取来木柴放在劣质的火炉子里面,花了不少时间才把那几根木柴点燃。

    从床底下摸到一个小罐子,沈默拿到手里晃了晃,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除了一些收藏的废弃油纸,还有一点铜币,也是这幅身体的主人唯一的一点积蓄。

    数了数,一共五十多个铜币,沈默嘴角轻微抽搐,去一趟公共浴室要花去两个铜币,那剩下的就更少了。

    站在原地想了会,他放弃洗个澡的念头,忍忍。

    弄来水沾湿布巾,抹了点皂油,把脸跟脖子擦了擦,沈默打了个哆嗦,走到火炉子边搓着手轻叹。

    贫民跟贵族的悬殊在这个世纪是最强烈的对比。

    外面的风突然大了,不太牢固的窗户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背后有股蚀骨的冷意逼近,卷住了周围的空气。

    沈默没动,依旧维持着半蹲着的姿势,屁股撅的有点高,不太文雅,橘色的火光跳跃,倒映在他眼中,原本纯净的蓝色熏染了点点火光,会给人一种极致的宁静与活力。

    突然,几簇火苗大起,冲上来的热浪扑面,沈默感觉脸上的皮肤有点灼烧感,而在他身后的寒冷更加清晰,从后颈开始,四周的毛孔整个竖起,有冰凉的触感贴上来。

    猛地转身,几乎贴着他的男人身材高大,血腥味与死亡的气息在鼻息间游移,沈默仰头,看清了男人的相貌。

    黑色的发,苍白的脸,病态的蛊惑,优雅傲慢,仿佛天生就拥有恐惧的美感,让人无法抗拒的去靠近。

    整齐的黑色礼服领子扣的很高,传统,保守,绅士,但是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充满邪恶与危险。

    他倒吸一口气,很难压下心里的震撼,脑中第一印象就是

    活在画像里的贵族。

    沈默眼睛闪了闪,他往后退,脸上做出恐惧惊慌的表情,颤抖着,“你是谁?”

    男人眉毛一掀,嘴角挂着一丝轻佻的笑容,似乎觉得眼前的食物挺有意思,他漫不经心的说,

    “宝贝儿,你的眼睛很美,那里面可没有一点害怕。”

    果然想在黑暗生物面前使点小计谋比较难,沈默深吸一口气,抿着唇,“上帝可以为我作证。”

    走近几步,将拥有漂亮眼睛的少年固定在墙壁与他之间,男人低头,伸出手,抚摸着少年的颈项,触手的发丝柔软而温暖。

    “你在撒谎的时候呼唤上帝,他老人家会为你感到可耻。”

    沈默眼角一抽。

    尖锐的牙齿猛地刺进薄弱的皮肤,入口的不是平常的涩涩味道,而是意外的甘甜温暖,大股浓稠血液涌进口腔,填满唇齿间,男人的眼睛渐渐变红,浮现愉悦与亢奋,他开始大口的啜饮起来。

    这次没有疼痛,麻麻的感觉,被冰冷到没有一点温度的舌头舔·舐着,沈默浑身起了一层疙瘩,耳边是男人急速吞咽鲜血的声音,呼出的气息充满血腥味。

    “宝贝儿,你的味道真美。。。”

    血族更喜欢吸食有好感的猎物,很显然,眼前的少年跟以往的食物都不同,眼中没有半点迷惑,反而冷静,沉稳,甚至还有一丝狡猾。

    公爵大人胃口大增,唇摩擦着少年鲜红液体奔流的脉动,满足的品尝着美味的血液,嗓音里似乎多了点别的东西,“你想要什么?”

    沈默脸色发白,双腿发软,身子无力的下滑,却在这时,肩膀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他不易察觉的屏住呼吸,血液过多流逝带来的晕眩感渐强,那种对死亡的本能恐惧让他有点紧张。

    “我想要好多钱,想有一间属于自己的蛋糕店,想穿上华美的礼服,想永远不老不死。”他尽量装出是一个长期遭受贫穷与压迫的小平民该有的贪婪。

    大概是寂寞了太久,男人尖锐的牙齿收回,突然改变了主意,不太这么快就想让怀里的食物成为一具干尸,他低沉柔和的笑声发出,“你最好祈祷上帝眷顾你,让我对你的兴趣能持续的长点。”

    已经出现幻觉了,沈默没听清对方说什么,他跌坐在地上,脸色白的骇人,虚弱的喘息,“我是不是也会变成吸血鬼?”

    似乎被少年无知的话语取悦,男人露出了今晚的第二个笑容,唇边溢出一绺鲜红的液体,他伸出舌头舔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少年因为胸膛起伏而不停颤抖的长卷睫毛,带着情·欲的目光停在少年脖子处的两点红色齿印上,看着缓缓渗出来的血珠子,他滚动了几下喉结。

    小屋没一点动静,头顶上方只有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压抑着什么。

    沈默心生不妙,该不会这人真想一次把他的血全吸走吧?就在他打算走第二个计划赌一把的时候他听到男人低柔的声音,“明天见。”

    明天?沈默看着以常人不可能有的诡异速度消失在窗口的身影,他扶着墙想站起来,却失败了,再不补点血,明天准死。

    门从外面打开,阿金走进来,他看到倒在墙边的人,脚步飞快的跑过去。

    意识模糊的沈默眨了眨眼,这才看清对方是谁,他动了动嘴唇,“你总算回来了。”

    “你脸怎么这么白?”阿金皱起眉头,晃了晃他的肩膀,“要死了?”

    沈默抓着他的衣服,闭了闭眼,“对,我要死了。”

    把少年扔到床上,阿金冷着脸,“上帝是不会收蠢货的。”

    沈默感觉身上很冷,他吃力的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抿着没有一点血色的唇,在心里咒骂。

    妈的,吸血鬼这种邪恶的生物是怎么存在的?

    看到少年难看的脸色,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阿金神色戒备的环顾小屋,“哪来的血腥味?”

    “我打死了一只耗子。”沈默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它竟然在偷吃我晒的面包干。”

    阿金狐疑的盯着眼前懦弱愚蠢的少年,见他时不时去弄衣领,“蠢货,你老拿手碰脖子干什么?”

    没有把手收回来,而是很淡定的摸着脖子,手掌按住两处伤口,沈默抬眼,“阿金,你今晚话有点多。”

    把带回来的面包扔过去,阿金坐在火炉边烤火,他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抿了抿唇,从怀里拿出一个很小的梨子,放在火上烤了会也扔过去。

    沈默正在费力啃着一块黑面包,又干又硬还磕牙,吃一口面包,用掉的力气不亚于干一次体力活,他的太阳穴突突的疼,对这个世纪的好奇与热血顿时淡然无存。

    把烤热的梨子塞怀里捂着肚子,沈默语气真诚,“上次打你那件事,我感到很抱歉。”

    阿金重重的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他的道歉。

    床就一张,一直以来都是两人各睡一头,沈默躺在里面,整个脑袋都缩进了被窝里,小屋里全是阿金打呼的声音。

    后半夜他被冻醒了,摸索着坐起身,翻出铜炉子装上烧红的木炭踹被子里,就这么点事,累的他直冒冷汗。

    流出去的血还不知道怎么补回来。

    第二天早上,阿金收拾好就去催促床上的人,“蠢货,如果你再不起来,艾德琳太太会再扣去你一天的工资。”

    被褥动了动,里面冒出来一个黑色的脑袋,沈默顶着惨白的脸起床,揉着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刻他想起什么,赶紧把衣领往上拉了拉。

    “你又骗了我一次!”阿金出门前,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清楚对方所指是什么,沈默认真的说,“昨晚我有点不舒服,今晚一定告诉你。”

    阿金瞪他一眼,黑着脸离开。

    早上店里生意不错,出炉的白面包都被卖光了,这样的情况不多见,艾德琳太太脸上的笑容比平时都要清晰。

    给黑猫喂着奶酪,艾德琳太太无意间看到沈默,她惊讶的说,“亲爱的戴维,你的脸色很差。”

    沈默平静的朝她微笑,“别担心,我只是没睡好。”

    如果他说生病了,面前的妇人肯定让他回去休息,然后就不用来了,走之前还必须把欠下的钱还上。

    艰难的撑了一上午,吃午饭那会,沈默拿出一个铜币买了点花生仁,时不时往嘴里塞一两个。

    莱心喜欢阿金,这点沈默从这幅身体的记忆里搜到的,他看着蹲在路边交头接耳的两人,挺羡慕。

    “莱心,你头上的丝带真美。”

    少女露出甜美幸福的笑容,头微微侧向身边的少年,“是阿金送我的。”

    阿金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把手上捣鼓的木头小人扔给沈默,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木屑,迈步走进店里,莱心紧跟过去。

    低头看了几眼木头小人,雕刻的挺细致,刀功不错,把小人放缝好的口袋里,沈默绕着店去另一个地方。

    店后面走不远就是手工业者聚集的区域,其中有条皮匠街,住着不少老鞋匠,沈默走到一家小门面那里,坐在门口整理皮鞋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凯亚。隆拉尔,戴维的唯一朋友。

    凯亚眼中浮现担忧的神色,“小戴维,你的脸色可不太好。”

    “可能是睡觉着凉了。”沈默把手摊开,示意对方去拿花生仁。

    老人七十多岁,两年前教会抓走了他的唯一女儿,放在修道院活活烧死,理由就是人们谣言出的女巫。

    这时候的欧洲,强制人的原罪,人性收到压制,出现多例因愚昧而导致的残忍事件。

    凯亚拿了几颗花生仁,用他坏掉的牙齿慢吞吞的咬着,口齿不清的说,“今天的太阳不错。”

    就在沈默看着来往的人们发呆时,耳边老人有意压低的声音响起,“小戴维,教会那边已经发出条令,有一种生物专门靠吸取鲜血为生,他们拥有上帝无关的力量,不老的美丽容貌,被称之为吸血鬼。”

    凯亚神色微紧,“晚上回去的时候跟阿金结伴,别在街上逗留。”

    低头吃着花生,沈默嗯了声,“我会的。”

    一老一少坐在路边聊着天,偶尔有客人上来,沈默会帮点忙,直到阿金过来喊他,才起身回去。

    到了晚上,赛尔特公爵大人准时出现,只不过这次是在街角,沈默被他按在怀里,脖子再次遭受袭击,体内的鲜血仿佛受到某种牵引,全数往脖子那里涌去,鲜血汩汩地流动着,耳边吞咽的声音依旧怪异,他头晕目眩的厉害。

    男人微阖着眼,快要溢出的可怕欲望饱含毁灭性的色彩,唇边牵起餍足的笑意,他用唾液将少年脖子上的伤口凝结,只剩下两个小红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什么。

    接下来几天,上演着一模一样的事情,食物跟饲养员的和平相处,唯一成功的就是男人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沈默,有时候吃饱了,心情不错,还会说点沈默不懂的话,就像是一个寂寞孤独了几千年的老怪物。

    但是长时间的失血导致体质越来越弱,沈默彻底扛不住了,他想他有必要跟眼前的吸血鬼同志说点什么。

    “塞尔特先生,你看看我的脸。”沈默把头凑过去,脸几乎贴到男人的鼻子。“相信我现在走出去,人们肯定会慌张,教会的人会收到举报过来把我抓走接受神的惩罚,理由,符合吸血鬼的其一特征。”

    塞尔特慵懒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单手支在椅子上撑着下巴交叠着双腿,“宝贝儿,你是我唯一圈养的人类,该感到荣幸。”

    “谢谢。”沈默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他揉了揉眉心,在心里跟那个系统吐槽了几句。

    十一月中旬,伦敦街头出现一个男人,高贵而精致的礼服,黑色的长发被压在礼帽下面,走路的姿势优雅迷人。

    男人的唇线抿出一丝蛊惑的曲线,引诱着人们去犯罪。

    这不是上帝的初衷。

    街上的人发出惊叹,女人们开始跃跃欲试,胆大的会发出邀请,当男人走到赌场外面那片区域,原本热闹的场面沸腾。

    身后有只手搭在肩上,男人回头,站在他面前的女子妩媚,她身体前倾,展现她引以为傲的部位,“这将会是个美丽的夜晚。”

    男人露出绅士的笑容,却不是对在他身上富有技巧的蹭着的女人,而是朝他走来的少年。

    “晚上好,亲爱的维。”

    沈默双手抄在口袋里,微微昂首,“晚上好。”

    “抱歉,我的食物来了。”男人推开脸上露出震惊与失望表情的女人,牵着沈默的手离开。

    夜晚是吸血鬼觅食的时间,沈默从周围那些古怪的视线里发现有几道不同的,类似恐惧,忌惮,因为身边的男人。

    前两天,他就遇到一个人,那是个美的不该存在于世上的女人。

    越美的生物越危险。

    那时候他就知道对方是个吸血鬼,大概是跟塞尔特相处的久了,古怪的有了点识辨能力。

    而当女人向他露出尖锐的牙齿,沈默捏着口袋里的一个菱形小石头,黑暗中飞来一只黑蝙蝠,在女人完美的脸上咬了一口,血一滴滴的往下滴。

    “他是我的食物,记住了?”

    女人惊慌的跪在地上,恐惧的颤抖,“是,大人。”

    那一刻,沈默确定,这卷的任务进度很顺利。

    “在想什么?”

    耳边慵懒的声音打断了沈默的思绪,他抬头看着远处的花店,目光从背对着他的两个人身上移过。

    塞尔特停下脚步,手抬起沈默的下巴,“宝贝儿,你忘了回答我的问题。”

    “抱歉。”沈默抿抿唇,“我在想,今晚街上很热闹。”

    “因听说明天国王会过来。”塞尔特眯了眯眼睛,对朝他热情表达爱意的少女们微微一笑,绅士背后的嗜血与残忍隐藏的很好,他说,“人一多,食物的选择性也就多了。”

    国王要来?那难怪人们会兴奋,街上也干净了。沈默转了转眼珠子,已经对这个时代的人和事都不报半点兴趣了,这段时间下来,大部分时间都跟一只活了几千年的吸血鬼在一起,不断的流血补血。

    附近活动的人群密集,看着那些流动的鲜活血液,高傲优雅的贵族却提不起半点兴趣,他微微侧头,对身边的小平民说,“我有点饿了。”

    而男人眼中的饥饿与渴望却同他慵懒磁性的语调完全相反,他缓缓俯身,让只到他肩膀下面一点的少年看清

    那是一种连上帝瞧见了,都会忍不住感到颤栗的狂热欲·望。

    、51·卷七

    穿着廉价粗麻衣衫的少年与高雅尊贵的男人走在街上;无疑是遭受抨击的。

    每次走一起都会被各种古怪的目光扫视;沈默面色淡定的走着,“炸酱面?再涂点番茄酱。”

    公爵大人停下脚步;突然将沈默抱起来;头埋在他带着诱人热度的颈间,那层薄而脆弱的细腻皮肤下流动着的鲜活血液以及跳动的脉搏让塞尔特的精神热切了几分,他眼中的红芒更甚。

    衣领下;两颗尖牙刺入,溢出的鲜血味道美极了;塞尔特全身毛孔张开;叫嚣着想把怀里的人撕开;饮尽他的血,吞食他的肉。

    沈默止不住的颤栗,搭在塞尔特肩上的手收紧,下一刻,冰凉的唇压了上来,带着独有的绅士,漫不经心的摩·碾着,却又极度冷漠霸道,不给半分拒绝的机会。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口腔,他感觉自己被一股极致的寒气包裹,连心都被冻住。

    突如其来的一幕太过煽情,周围的人们发出更大的惊叹声,妇人会去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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