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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问,如今还有谁想打!这仗呀,到头啦!”大头声音虽低,可却是越说越精神。

    王虎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先窜出去四下瞧了一眼,才回来,狠狠道:“你不想活啦?是不是想连我们几个也捎带上?”

    大头摸了摸头“这不是私下扯扯蛋吗?咱们这伙头军,也没人往这边来。”

    “你还知道自己是伙头军呀,啧啧啧,听你那话说的,我还当你是大将军呢。”王虎白了他一眼。

    老林在一边道:“不过说真的,我今日给王参谋他们送饭时,看他们是也垂头丧气,没什么精神。”

    “有精神才怪!”大头说。

    “难道?真的不打了?”白丁看了看他们的脸色,轻轻问。

    “难说。”这是摇头晃脑的老林。

    “难说个屁,不打就是不打了。”这是大头。

    “唉!” 王虎忽然长叹一声,这样的感慨实在是与他的模样相违背,因此众人皆是一怔,才齐齐回望他,只见他靠在帐边,坐的离门近,这样可以看到有没有人路过什么的。四下寂静,看来大伙都睡了,帐里也没灯,不过是灶台后的暗火蓄着,散出一点微亮,照的四人身影上有一点儿晕暗的红边。

    “我听牛参谋说,楚国的那个詹灼,是十分厉害的。”

    三人闻言,都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当时缀阳一战,詹灼用自己国家的百姓作饵,那一幕实在是惊心动魄,难以忘记。“听说此人原本是个悬赏通缉的凶徒,楚国为抓他,不知损了多少人,好不容易抓住了,问罪之时,愣了抽断了十几根牛筋鞭子,都无法让他画押,狱卒们在牢里也是一方霸王,却都让他吓的要死,根本无人敢靠近。听说他单凭一双肉掌,便能将人的脑袋活活地掰下来……”

    门边风冷,四人都是禁不住一抖,大头拢了拢身上的衣裳“你找死呀,大半夜的吓人。我听着就是不实,哪有这样的人。”

    “这世早传开了,你没听到而已!”王虎道。

    “这话……我,我也听过。”老林缩了缩脖子,转头看看,身边的白丁一张黄脸此时也是苍白,眼神更是迷茫,以为他吓到了,忙摆手道:“别混说了,睡了睡了。”说着拉白丁,他却没动,反倒问:“那他后来,怎么就当上将军了呢?”

    大头看他接话,十分得意“还不是让楚王得知了他的异力,楚王那人……啧啧啧,简直跟这詹灼是拜把子的兄弟。听说他当年,就是满身是血地,一手拖着长剑,一手抱着玉玺进的楚宫明佩殿,他连……他连自己兄弟都杀了个干净,还封他老爹的人做皇后。为人行事,啧啧啧,本来就是异于常人,看得上詹灼。自然也是臭,臭什么的。”

    “臭味相投。”老林无意识地接了他的话。

    他一拍大腿“就是这样,反正就是对眼,愣是将这重犯当上宾款待,从此詹灼就一路高升啦。”说到这里又压低声音“我还听说,按他的脾气向来的作为,本来早就该冲过楚界来的,他之所以按兵不动……”他再放低一轻,靠近另外三人“就是想耍着我们将军玩呢。”

    “切,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大头大是不以为然,摇头晃脑。

    “这可是我偷听牛参将他们说话听来的,你爱信不信。”王虎看那三人中只有白丁神情紧张,便凑近他一些,轻声道:“詹灼此人,杀人如狂,在楚秦边界守了这么多年,难道不闷?不想杀人?为什么放着眼前的战不打,却估息起来?他是想慢慢折腾咱们呢!他喜欢打仗,生怕一仗打下来,便没有可玩的了。”

    白丁的眼睛如同浸了水的黑珍珠,又亮又闪“玩?”

    “可不是嘛,打仗对他,根本就是为了好玩,人命算的了什么?恐怕他连他自己的命都没放在心上。我隐隐听得一耳朵,牛参将他们都怕呢,怕的要命,这狂人不知哪天就忽然窜过来疯咬一口,怕是……”说着眼睛微眯,四下张望,脸色也有些变了。

    他话音一落,四人也不支声,帐里顿时静了。呆呆坐着,忽然都有些发冷,大头叫了一声,往帐里头钻了进去,跟着王虎也进去了,老林扯了扯发呆的白丁,也退到了灶台边。四人围着灶台躺下,开始都有些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灶边温暖,过了一会,也一个个地睡了过去。

    整个营地里都安静下来,隐隐只听得夜风轻响,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慢慢地踱过来,又远远地去了,空荡荡地营地间流动着寒风,连带的,还有比寒冷更令人战栗的,寂静。

    灶台边微微一动,有个小身影慢慢移出去,另外那三人都睡的熟了,酣声如雷,此起彼伏。他慢慢爬到帐边,探出头四下看了看,便靠着帐蓬坐了下来,月光淡淡,照在他的瘦脸上,正是白丁。

    只是此时此刻,他与方才有了些不同,眉目不变,可是神情已然大异。他的细眼眯着,定定地朝营中望去,双唇抿紧,有一丝与这张脸完全不衬地肃然,泛现上来。细眼中,黑光流闪,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许久,他都一动不动地坐着。

    直到外面巡逻兵的脚步声都开始变地拖沓缓慢,他才慢慢站起来动了动身体,他只是轻微地伸展一下手脚而已,可是全身上下,忽然散发出了完全不同的气势,那个总是弯着腰垂着头的白丁,好似忽然间变了个人。

    细眼四下一扫,他忽然闪身而出,贴着帐蓬边就跃了上去,在帐蓬顶上轻轻一纵,顿时又到了几尺之外的另一个帐蓬,如此轻盈地如风般连掠几纵帐篷,偶遇巡逻兵便伏身不动,完全无人察觉。在夜色中疾掠了几回,最后一次,他如灵猿般伸长手臂,朝着大营外地一棵柏树一闪而上,小小的身影在黑暗中几个起伏,便不见了踪影。

    深夜之时,密林四周更是静到了极至,冬季严寒,更是连虫鸣鸟叫也没一声,这一个小身影便带着轻微地风声,荡过一棵又一棵大树,他的目标明确,毫不犹豫,只是为了防止地上的陷阱,始终没有落下地来,如此飞掠了一阵,他忽然,在一处树影下停了下来。

    漆黑地眼睛就像夜膺,四下打量,闪着警觉地光芒,整个人更是粘紧树杈一动不动,如此等待了一会,果然,便听远处树林中传来密密地极轻却是极为一致的声音,像是长草迎风而动,又像有群蛇在林中爬行。可是,白丁眼睛眯的更厉害,这声音,是夜行人,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整队,数百人甚至上千……

    他凛然一怔,忽然放弃前行,极快地抓一根树藤荡了出去,速度副度都比来时快了数倍,几乎是凭空而掠一闪而过。

    小小的身影隐匿在密林的黑暗中,因为全力,而加快了进度,很快,营地已在眼前,他在营边稍等片刻,轻轻跃下,并且极快地到了一座大营面前,营前守夜的士兵还在,只是已经垂着头坐在地上,睡的死沉,他连拾了几块石头扔在地上,竟是一个也没惊响。

    抬头看看四周,一枚石块自他掌中飞出,拍的一声击在睡着的一个士兵头上,那士兵被这一敲,顿时醒了。只不过眼神还是茫然,全不知所谓地四下张望,眼看他又要垂头坐下。白丁着急起来,他忽然长身而起,一手弯起袖子遮脸,另一只手则将一块石头再度朝那人额前打去,这下打个正着,那人一痛抬头,正好眼前一个黑影一掠而过,定神看时,那黑影已经转向边营,并且还高高地跃起一次,这才落下。他看的清楚,吓的一愣,顿时醒了,摸着疼痛地额头叫“有,有刺客!有刺客!”

    这声音在寂静中十分刺耳。四下里顿时响起一阵喧哗声,火把声兵器地撞击声远近而来,人群涌到眼前,他伸手一指“那边,有个刺客跑过去了。”涌过来的巡逻兵一听,立刻转身去追。这边正营里却是帐帘一掀,一个极肥的男人裹着毯子走出来“何事喧哗?”众兵回头,正是吕将军。

    “报,刚刚有刺客往营里去了。”那人立刻回答。

    “那,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追?”吕将军急地跺脚,可不一会,那边去追的巡逻兵便折回来“将军,没见到异常。”

    吕将军眼睛一瞪,挥手朝着面前的守兵狠狠一个耳光“你他妈的哪只眼睛看见了?”

    那守卫摸着脸,又是委曲又是迷茫,正扁了嘴要说话,忽然间,众人只听得“咻”地几声轻响,忽然数十支箭头着火的长箭凌空而来,落下帐上,火星四散,一触即着。吕将军这边只是略愣了愣,转眼间已经有成片的飞箭呼啸而至,简直就是一阵火雨,骤然间纪营已经一片火海,顿时便是大乱。

    纪军狂呼号叫中,呼痛声咆哮声响成了一片。

    ===========下暴雨,,停电了。。。唉,不说了。赶紧去码,搞不好等下又断电。

    但求此生同日月\不枉浮生梦一场

    021 遇险

    离纪营三里之处,大军已经停止移动原地待命,一眼望去,密林之间,密密麻麻,黑压压地一片,却是秩序井然,悄无声息。

    为守一个身材中等的男子看着远处的冲天火光,道:“怎么回事?”此人的声音虽不高,却似有金属撞击的感觉,听在耳中令人怪异而不适。

    前方一人快速奔来,刷地一下跪报:“敌营忽然有了警觉,明参将已经改用火箭攻击。”

    “有了警觉?吕汉年那个草包怎么可能!必定是先锋露了痕迹。”那人一声冷哼,伸手一挥,身后一个男子立刻上前,他沉声道:“你即刻接任明元之职,我不想再见到此人。”那人眼中精光一闪,垂头应了,立刻飞奔而去。

    而此刻纪营中已经大乱,火箭来的太快,大多士兵都是梦中惊醒,加上吕汉年早吓的六魂无主,狠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逃命要紧。营中一乱,他只在几个亲随护卫下抱头鼠窜,此时都不知逃到哪里去了。纪兵无人指挥,更是乱作一团。

    慌乱之间,忽然战鼓响起,三长一短,正是集结的鼓号。四处乱窜的兵士闻之皆是一怔,随即立刻朝那方向集中,而与此同时,火箭也终于停止。

    兵勇冲到近前,火光之下看的清楚,敲鼓的是一个瘦小士兵,他的身边则是张副将,众兵见到他,都是精神为之一振。

    张副将是甫元长将军一手提拔,打下连锦时,甫将军旧病复发,不得不回纪国,便将副将张孝提任暂带将军一职,便是他带领纪兵攻下的缀阳。

    可是后来缀阳城外,与詹灼之战,张孝却吃亏在了经验上,看到詹灼的手段,一时不及反映,让对方钻了空子,不得不弃城回返。回到连锦不久,再退出城时,便接到了换帅的圣旨,以吕汉年为主帅,张孝隆回副将。撤回原职,主帅另换他人,自然倍受冷落,不过在士兵中,张孝的口碑一直很好,此时群龙无首,见到他站出来,自然感服听命。

    张孝一边安排出队伍守卫阵营,一边命令众军有秩撤退。先锋队的箭攻一停,自然便要冲杀进来,楚军夜袭,此时营外恐怕已经大军集结,只是兵分两路,自营地后侧撤退。

    他这里尚在安排,营内已经喊杀不断,前面已打了进来,张孝带领众兵,朝右侧速退,转眼间却见刚刚叫醒自己的小兵不知去向,心里不由一紧,目光四望,人头撺动,一时哪里还找得到,只得先退了再说。

    老林被叫喊声惊醒时,已经发现白丁不见了,场面混乱,大头王虎都是拉扯着跟着部队往后撤,他却是走出几步,又甩手回头,遍寻不获,干脆扯起嗓门大叫“白丁,白丁,你个王八蛋,你应我一声……”

    一边叫一边往人堆里挤,一路上被地上的尸体拌倒,都手抖抖地把那些尸体翻过来认,被人群挤来挤去,也不知身在何处,眼睛只管四处乱看,脚下又拌了一下,身后忽然有人托着他,又有一只手伸过来捂在他嘴上“叫什么叫,我还没死呢。”

    老林大喜,回头见白丁一脸灰黑,也不知粘了什么,竟看不出面目来,不过这声音错不了,人是寻到了,嘴里却是大骂“你个王八恙子,你死哪去啦!要老子好找!”

    白丁翻了翻白眼,不去理他,再回头朝帐里瞄一眼,拖着他快步走了。这个破帐正是那个笼子所在,外面一片喧嚷,守卫早不知哪去了,铁笼里伸出一只手来,将近在笼边的钥匙拾起来,粗壮的大手一下就将门打开。里面的人扶着笼子走出来,气息不稳,脚下直打颤,眼睛中却有一道光亮一闪而过。刚刚那个扔钥匙给他的小兵,原来叫白丁。

    呼号,火光,真冲云宵,这一场纪楚边界之战,在黎明来临之时,终于进入尾声。尸体从纪营后侧延伸,一直向南北两面的深山铺展,这是由尸首铺就的撤退线路。清朗的晨光中,那些边退边打,一边倒下一边抗争地呼号声尤似耳边,随着风声,若隐若现,此时却也终于归于寂寥。

    楚国大旗飘摇,旗下一人昂然四望,此人脸色微黑,一身盔甲,眼睛又细又窄,微微一睁,却是精光暴射。双唇薄削,虽然微微含笑,可是浑身上下依旧流露出一股极强地唳气。

    “报,我军已将纪军逼至纪界内三十里。于参将陈副将等待将军下一步指示。”

    那人嘿嘿两声冷笑:“勿须停留,再追二十里,今日日落之前,我要站在新平城楼上。”

    传令兵得令,飞速而去,这人遥望眼前起伏地山脉,再度露齿一笑,眼睛反而眯的更细了。

    ……

    尸体一路延伸而上,就连山林深处也有几具,只是……这几具忽然动了一下,跟着尸体下露出一双眼睛,四下看看,上面的尸体忽然一个翻身往边上翻了过去,一人头发乱似杂草,脸上脏如涂漆的人爬了起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慌忙从自己爬起来的位置又拉出一具尸体来扔到一边,再伸手下去掏了半天,忽然“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又忙捂了自己嘴巴,跳开来,轻声道:“你打我干吗?”

    那个位置停了一停,一个人站了起来,却是身体半掩草中,原来这底下有个小土坑,这人翻身从土坑里爬出来,狠狠瞪着一边正大口呼吸的大块头。大块头嘻嘻一笑“瞪我干吗,这可是战场逃命的不二法则。看我多讲义气,把你扔在下面。”

    “我差点让你们一人两尸给压死了。我不瞪你我瞪谁。”那人拍了拍头发,一边轻声说话,一双细眼警觉地四下张望。

    “怎样?还有人盯着吗?”那人凑到他身边,也跟着伏低身子。

    “看来是走了。”

    “呼!”大块头一下子平躺下来“终于逃出生天!白丁,看不出来你小子有点本事。”

    这二人便是纪军营中的白丁和老林。昨晚二人退的迟了,没能跟上张孝撤退的大部队,只随着些散兵游勇借着黑暗中森林地隐蔽东躲西逃,可是没走出多久,便遇到截杀,好在对方人数不多,两队在林间大战,死的死伤的伤,边打边逃,往深山里越走越深。

    而此时也就只有十几个人还活着,当时其中一个人带领众人往南逃,没想到一向不多话的白丁居然跳出来阻拦,可那些人哪里会听,全跟着那人去了。白丁只得带着老林依旧朝着深山走,可是走出没多久,便听到身后打杀之声。

    白丁一咬牙,居然又返回去救他们,双方再度激战,可是这一回,老林惊奇的发现,白丁居然有一身好武艺,纵跃劈砍,简直如有神助。只是可惜,他虽然把余下几人杀了,其它纪兵也终究死的尽了,老林拖着他又逃了几步,可是后面还有追兵上来,他只得使出他的看家本领,找尸体遮掩身体装死逃生。

    白丁是死活不肯,正巧老林发现身边有个猎人放弃地陷阱,便一把将他抓起来扔进坑里,又抬起边上的一具尸体扔在他上面,再盖上自己,顺手还拖过来一个……总之盖的严严实实。好不容易等到追兵过去,这才爬出来。

    白丁听他这么说,便斜睨他一眼“学过点初浅的,不成气候。”

    “一打四还粗浅,你就是输在体弱,要再长壮点,以一敌十不是问题。”老林笑呵呵,眼里全是佩服。

    “长壮点是不用想了。”白丁歇了一会,站起身来“我们快走吧。”

    “去哪?”老林问。

    白丁抬头看看,到处都是密密层层的树,天气阴暗,没见太阳,一时也分不清东西“往山里走吧,”老林点了点头,跟上他,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这一片密林极阔,两人埋头走了好久,感觉大半天过去,人也饿的脚打颤,眼前却依旧是看不到边的树木,二人正寻思着,要停下休息片刻,白丁忽然转过头来,拉着老林往边上一倒,一个大网直直地从他二人身后围了过来,他们这一倒,正好躲了开去。

    老林反映过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二人倒在一边,正要站起,脚下却忽觉松动,老林大叫一声,已经身体下陷,白丁从他身体下堕起便已察觉,伸手一把抓住他手,可老林太重,硬是扯着他也往下掉,白丁此时本可甩手,可看到老林惊慌的眼神,却是叹了口气,任凭身体落下。

    “嗵”的一声,二人转瞬便掉到了底,重重地跌在地上,好在有老林垫着,白丁倒没跌伤,身体一触地,便站了起来。

    老林哼哼讥讥“这什么鬼名堂。”

    白丁叹道:“大概是,遇到山贼了,”这边老林还张嘴惊愕,那边洞外已经有人哈哈大笑:“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截,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洞里二人抬头望去,洞口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正叉腰哈哈大笑,听声音就是说话的那个,白丁等他笑完,才说:“你看我们像是有东西可抢的人吗?”

    那人一愣,眼睛在他们身上打量半晌,忽然抓抓头皮“你们……你们是兵?”

    老林大叫:“你有眼睛不会看呀,我们是……”白丁伸手一拉他,将那“纪军”二字生生打断:“我们自己都快饿死了,你看看我们这样子,像是有值钱东西的人吗?”

    那人又是一愣,呆了呆,道:“你们两个看着他们,我回去告诉老大。”另外两人点头答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怎么了?胸口痛?”白丁看老林揉着胸口,刚刚他是整个砸在了老林身上,自己没有损伤,可老林肯定是伤到了。

    老林皱眉“也不很疼。”说着转头一笑“还好是你在上面,若是你在下面,你这小身板怕是要碎。”

    白丁看他一脸无所谓的笑,终究不能放心,定要让他躺下来,伸手在他肋骨处轻轻按过,按在左下肋时,老林“啊”的一声,痛出声来。白丁知他这里肋骨断了,安慰道:“没事的,有点撞到,一会就好。”嘴里说着话,伸手在这位置轻轻抚摸,老林笑咪咪地“奇怪啊,白丁你一摸我就不痛啦。”白丁含笑:“还有这事?那我多摸一会可好?”老林用力点头,笑道:“那敢情好,你这手就是药,天下……”还没说完,脸色忽然一变“啊”的一声惨叫出声,那边白丁已经拍拍手站起来“给你接好了,你现在可别动。”

    老林苦着张脸抬头看他,正好看见山洞上那两人也伏着地脸,顿时大怒“他妈的,你们看什么看,有本事你们下来!”

    山洞上两人倒是没跟他计较,只是看着白丁,神情有些拿不准的样子,而在这时,那个跑腿的也回来,一脸丧气样“老大说了,放了你们。”那两人中的一个忽然道:“毛子,那小个子会接骨。”

    “接骨?”

    “是呀,那个大块头胸骨断了,他一下就接好了。”说着指了指下面。那毛子一愣,蹲下身子朝洞里喊“喂,你会看病吗?”

    白丁答:“略知一二。”

    毛子抓抓头皮,抬头看身边两人“一二是多少?”那两人都是摇头。

    洞里的老林憋不住大笑:“就是会看病的意思嘛,这是人家谦虚的说法……哎哟,真是笑死我……哎哟……”一边笑一边扯到伤痛,一张大脸上表情丰富之极。

    毛子瞪了他一眼,不过总归高兴“你真能看病?那帮我们二当家看看病成不成?”

    “我可没十足把握。”白丁想了想。

    “没事没事,能看就行,怎么也比现在强。”那毛子很是高兴,忽然一板脸“你们两个,快把人弄上来呀,傻笑个什么劲。”

    老林肋骨断了一根,又不能拉不能拽的,那毛子倒也耐心,听着白丁安排,弄了半天才总算把他给弄上去了,接着白丁也出来了。毛子便给他们二人蒙上眼前,那两人一边一个扶着老林,他自己则扶着白丁,往深山里走去。拐来拐去,一忽而朝下一忽而朝上的,倒像是翻了几座小山一般,眼前的布才被拿开。

    白丁和老林二人看到眼前是一个已经干涸的瀑布,之所以看出曾经是瀑布,是底下有一个极大极深地潭,而正对着潭一壁山崖如刀削过一般,平滑之极,两边尚可见到青苔的痕迹。山壁下靠近深潭之处,便有一个山洞,平时不知用什么盖着,此时倒是敞的。

    毛子点了点头,当先进入,二人也就跟了进去。进得山洞,分明这山洞就在潭边,洞里倒不觉湿气,渐渐向上,更是越来越干燥,转了几个弯道之后,眼前忽然一亮,原来已经穿过山壁,到了一个低谷之中。

    谷里盖着些简陋的房子,不过为数不少,看来住着不少人,当中一间大屋前立着两个人,一见白丁二人都是一脸惊愕,才要开口,都让毛子一把挡了“走开走开,我给二当家找到大夫啦。”一边说着一边将二人引进屋去。

    一进屋里,便觉温暖,对着门便是一个极大的壁炉,在屋后墙上挖出的,此时柴火烧的正旺,炉前有个软椅,背朝外放着,椅上只看到一顶裘帽。椅子边倒是站着一人,一个身着狐袄的高个女子,毛子一进去,她便转过头盯着他看,一看他身后跟着白丁二人,神情一顿,转瞬已经大怒:“你疯啦?带官兵进谷?”说着扬手便要打。

    那毛子一把将白丁推到跟前拦她的掌“这人……这人是大夫,他一下子便将这个大个子的断骨接好了,真的,老大……我没骗你……”

    白丁打量着这个女子。这人居然便是他的老大,谁能想到一个山贼的首脑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这女人极是年青,一双大大的杏眼,此时因为愤怒而柳眉倒竖,看起来有些凶像,其实她嘴唇较为丰满,脸蛋也园,若不是发怒,应该是个长的极为可爱的女子。

    白丁看着她,她也朝他上下瞄来瞄去,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是大夫?”

    “我不是,我只是对医术略知一些。”白丁老实回答。

    那老大的眼光又从他身上转到老林这边,将二人来回打量了好一会,才道:“那就将就试试看,不行早说,不要硬撑。让我知道你不懂装懂,我掀了你的皮来做褥子。”白丁嘴角微微一动,想笑又忍住了,那女人已经伏身回去,换作一种较为柔软的声音:“胖子,找了个大夫来,你让他瞧一瞧吧。”

    那人也没推迟,女人便将椅子转了过来,白丁看清此人,却是一愣。方才听那女人唤他胖子,还以为真是个胖人,哪知眼前这人极为消瘦,双颊都陷了进去,眼窝微黑,神情萎顿,一幅似睡似醒的模样。

    白丁伸手搭到他脉搏上,仔细诊了一会,忽然神色一变,他的变化极为微小,可是那女子还是发现了,立刻问:“怎样?”

    白丁看看她,没有说话,依旧一动不动,好一会,才道:“他身上是不是有伤口?我要看一下。”

    那女子一愣,眼睛也同时亮了“是有伤口,你,你怎么知道的,不过,早就好了呀。”一边说一边将那人的外面的裘袄轻轻脱了,又伸手去解他内袍,她解的小心仔细,自然也没有发觉身边的那个大夫眼神微微一缩。

    过了好一会,总算是解开了,那女人将他一支手臂全脱了出来,白丁便看到他的左臂上有一点红印,不仔细看也就是一个疤痕而已,白丁的手却有些颤抖起来,边上女人忽然有些害怕,紧紧抓住他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你可别瞒我。”

    白丁强自按捺,才将激动的神情压下“不用急,救得了。”

    那女人得了这六字,呆了一呆,才放开他,却听他轻轻问:“你知道,向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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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2 惊遇

    那女人也没什么诧异神色“知道呀,离月境不远。怎么了?”

    白丁神色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这个人是中了一种特别的毒,这种毒一般是用在刀刃或暗器上,打中之后,只是普通的小伤,可是毒性却渐渐深埋进去,开始时伤口只是微红,等到这伤口变黑,那毒就深入骨骼,就救不了啦。”

    那女人听完,立刻伏身仔细看他手臂的伤,惊道:“就是这个?我还以为……那要怎么治,大夫,你快救他,快救他吧。”

    白丁点头道:“你放心,死不了。”转头朝一边的老林一指“只是有劳寨主,能不能照料我的这位朋友,他刚接了骨,不能久站。”

    那女人立刻一挥手“带他下去歇着,毛子,你找人照顾他,给他弄点吃的。”又对老林说“快去歇着,你这位兄弟要给我弟弟治病。”

    弟弟?白丁瞧了她一眼,再看那男子,也就十七八的样子,不过眉目间,和这女子全无相似之处,只是这么看着,忽然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他这里还有些发呆,那边老林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叫道:“白丁,有事,你叫我。”白丁笑笑,看他走出去了,又朝屋里环视,看还有三个人留着,便又看了那女子一眼。

    那女人微微一愣,却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挥手道:“都出去,大夫瞧病呢,有什么可看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那三人喃喃了一会,也都退了。

    那女人看人都走尽了,便道:“这下没人了,你快告诉我,是不是,不好?”说着竟有些眼泪汪汪起来。

    白丁叹息道:“真的能救,我刚刚不是说吗?黑色才没治,还早着呢。”

    那女人吁出一口气来“吓我一跳。”又以手扇风,道:“那你支开人,要说什么?”

    “我想知道令弟这个伤是怎么得来的?”白丁看着她问。

    那女子叹了口气:“是个意外。”顿了顿,才道:“前些日子,大概一个月前吧,我弟弟出去干活,遇上了两个黑衣人正和一个穿白衣的女子打斗……他这人就是这样爱管闲事,我早跟他说了管那些作什么又没好处少不得还惹一身马蚤来他就是不听这可不……”说着说着就这样岔了开去,白丁只得静静看着她,也没打断。

    那女寨主抱怨了一会弟弟的不是,这才回过神来,看白丁看着自己,脸色居然微微一红,用手扇风笑道:“我这人就是,话多。”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白丁眼皮垂了垂,掩了笑意,问道:“那后来怎样?”

    “怎样?”女寨女两手一拍“管闲事了呗,支着弟兄们引的那两个黑衣人满山跑,打是打不过的,不过在我们自己的地盘弄点迷魂阵还是行的,就这样将那女的救了下来,不过我弟弟也中了个镖。就是这个伤,当时也没怎么厉害,上点药就好了,哪知这半月下来,他精神越来越差,整日里倒有大半时间睡着,醒的时候也不清楚……”说着眼睛又是一红。

    白丁静了静,问道:“救下来的那个女人呢?”

    “死啦!”女寨女叹了口气“血流的太多,肚子上给撂开了道口子,抬起谷里没多久就死了。”

    “她有什么东西留下来么?”白丁问。

    “没有,哪能有什么,连醒都没醒过,身上一样值钱东西也没……”说着掩了掩口,悻悻一笑“我们也不是为了钱,只是想找点能看出她身份的东西。”

    白丁安静下来,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那男子手臂的红印,微微叹了口气道:“这种毒得去向山找一种叫合风草的解药。”

    “去向山?”那女寨主忽然脸色有些不安。

    “除了那种草药,没药可解。算来,大概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吧。”白丁淡淡说着。

    女寨主也没说话,只有发着怔,屋里顿时静了,过了许久,才听她道:“这事,我想一想,你先去歇着吧。”白丁也不多话,走出门来,自然有人带了他往老林那里去。老林见了他,自然问长问短,他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神情有些心不在焉,老林唠叨了一会,毕竟身上有伤,也就睡过去了。

    过了一会,便有人送了饭来,白丁随便吃了一些,眼睛始终看着正屋的动静,始终也没见人进去,那女寨主好似也是独自思忖着。白丁靠在床边,坐的久了,这一天下来也是累的狠了,慢慢地便闭了眼睛,似是睡了。

    不过才没睡多久,门忽然让人砰地一声踢开,白丁一惊立刻睁开眼睛,却见眼前一个少年,和那生病的男子差不多岁数的模样,此时两眼红红,声音嘶哑“你说,那合风草真能,真能救我二哥?”

    白丁点了点头,那人一咬牙,转身就朝外跑,正屋却忽然有人喝道:“豆芽,你要作什么?”

    “我去拿草。”那人只应了声,便又要飞奔,正屋出来几个人,一把将他按住了,接着便是那寨主的声音“你不要命了?”

    “我不要,我要救二哥。”豆芽大声喊起来“你们怕你们呆着,总之我得去。死也得去。”白丁垂首坐在床边,双眼垂下,却是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神情渐变,似是有些不忍。

    “你这浑小子,多你一条命不多,你这样去就是摆明了找死,摆明了不把我们大家放在眼里。”女寨主厉声呼喝。

    “你管不着。”那豆芽偏是一鼓蛮劲“这是我们兄弟的事,原本也不用你们出人,我们自己解决自己的……”他没说完,却听“啪”的一声脆响,竟似挨了记耳光,女寨主地声音又气又怒“你们……这会儿来跟我说你们我们是不是?你要造反是不是?”

    那豆芽让她一掌打的蔫了,好半天回不出嘴,屋外一时都静了下来,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轻轻柔柔地响了起来“豆芽,你别跟花姐姐吵好不好?金子会没事的,花姐姐和我们,是一家人呀,大伙儿一起想法子好不好?”这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突兀,语气柔软,倒像是个极为害羞的大家闺秀。

    可是,白丁已经一阵风般冲了出去,完全来不及掩饰脸上的惊诧,他的双眼直直瞪着正屋前的人,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女,不过十三四岁模样,脸儿尖尖,一双大大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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