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谱的人养的猫也是不靠谱的!
闲院连自己都佩服自己还有时间在这里吐槽。
然后宗像伸出手臂,轻轻松松地搂住了闲院的腰,将她带了回来。
“我好像只是离开不到三分钟而已。”眼镜后的紫眸带着些促狭,微薄的嘴唇带着一丝笑意:“好险。”
闲院所有的话都被他堵在喉咙里,过紧的距离让她有些心绪烦乱。
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但却不能不回应的样子。
所以她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多谢。
似乎没在意过这件事,闲院之后的日子也按照原来的轨迹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无论身边的宗像有着怎样的变化,闲院也依旧看自己的书,玩自己的猫。分给宗像的关注,最多不过是那手指尖的微小的凝滞。
老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却也就是盖着自己的薄绒毯子,边吹空调边做自己的白日梦。
夏夜祭的前一天正好是期末考试的的倒数第十天,大部分人都在夏夜祭和考试之间挣扎。有几个人在闲院身边询问过要不要一起去,统统都被简短的有约在先拒了回去。宗像在后座看着闲院一贯温和有礼地样子,忽然想起她前一阵子还毛巾时的样子。
很少有人能把犹豫藏在淡然下面藏得如此之深,如果不是因为相处了那么久或许真的就被骗过了。闲院大概不知道她在说话前下意识地抿唇出卖了她自己真的想法,就那么以为自己很不在意地把毛巾递了过去。
那条只是擦了她身上的水的毛巾被洗的非常干净,晒干了后还微弱地散发着和她平时一样的香气。只是再柔软的织物也没办法复刻皮肤细腻光滑的触感,还是隔着校服也能察觉到的热度。
“宗像君?”
转过头时少年已然再度变得温和,笑容人畜无害。站在桌子边的女生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但最后的声音也不过是低如蚊讷。
“那个……宗像君。夏夜祭……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正在找东西的闲院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但还是顺利流畅地拿出了下一门课的课本。
而她身后的那个人则从善如流地回答着突如其来的邀请。
“抱歉,我已经有约在先了。”看了一眼散落在他书桌上的那绺长发,少年顺带解决了接下来的麻烦:“而且以后类似的情况,也不会有空的样子。”
那句话的确造成了女生间不小的马蚤动,甚至有不少外班的人在闲院去办公室的时候截住她问关于宗像的事情。闲院有点烦,不过还是很客气地告知对方她不知道。
好在没有人敢硬来,多数带着“你就是不想说吧”的愤恨表情地离开。闲院被吵得头疼,回去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太阳徐徐西落的残红。
七月即将到来。
神奈川在闲院的眼里,一直带着颓丧的色彩。这个养育了前青王的故乡在伽具都事件后的败落是理所应当的,而这片土地也似乎应该因为那个人的陨落而继续荒凉下去。
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的逻辑,但闲院却是一直这样想的。
似乎仿佛这样,就能永远维持住羽张存在的痕迹。
人们因为失去了土地和生命而悲鸣,悲剧的伤痛是在肉体灰飞烟灭后纪念生命中重要的人的存在的唯一方式。音容笑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如同被风化的岩石,再深刻的情感也会有被磨平的一天。
闲院深深恐惧着这个必然的到来。
所以她来到了神奈川。
和这片背负着巨大伤痛的土地一起,活在曾经的记忆当中。
只是事情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在她面前的是由人群组成的巨大洪流,一眼看不到尽头般地拥挤在商业街上。那股巨大的生气夹杂着摊贩的吆喝和路人的欢声笑语席卷而来,撞击着她的耳膜。
这是个欢乐的世界。
“弥海砂?”
一身浅蓝浴衣的闲院抬起头,看向身边同样衣着素雅的少年。察觉到闲院忽然间低落的情绪,宗像不太明白有什么事情不对。
“真热闹。”闲院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街道:“走吧。”
手里拿着棉花糖和苹果糖,闲院却没有什么想吃的念头。只是单纯走在街道上而已,顺带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一个两个,脸上都是幸福快乐的笑容。相携相伴地拿着折扇和风铃,往对方身上比划。
不过情绪不好的话,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所以闲院看到面具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拿着一个挂在了脸上。
“如果是想避开同学的话,光是面具好像有点困难。”宗像打趣了一句:“发色有点太显眼了呢。”
闲院没搭腔,只是跟着宗像身后,亦步亦趋地走。
正如同闲院以前所表现的那样,在人群中她的兴致一向不怎么高。宗像想环境似乎的确太嘈杂,打算在路中间就带着她先回去。
不过闲院却难得地停下脚步,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宗像看到了一缸金鱼。
与其说是捞,一直向闲院那个方向簇拥的金鱼们与其说被捞还不如说是主动跳进闲院的纸网里。摊主的眼皮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而宗像看着自己这边清澈到一眼见底的水,已经完全没有什么想法了。
用实际行动鄙视了对方的动物缘,闲院看着史无前例般地满满一塑料袋的鱼,最后还是微微笑了起来。直到这时宗像才觉得买回家养养也没什么不好,但闲院还是把金鱼都放了回去。
“黑……”闲院叹了一口气:“那家伙可没什么节操。”
“……说得也是。”
“神奈川……的确是个很好的地方。”
并肩走在街上的时候突然听到闲院这句话,宗像侧过头去确认他没有幻听。闲院抬头看了一眼宗像,隔着面具后的眼神有些怅然若失。
“所以呢?”
“它的复兴是一件好事情。”
闲院万分不得已地承认了这件事。
“如果可以,我想去以前横滨的唐人街。”
“箱根和横须贺还在,镰仓也还能看看,还有丹泽山。”
想到现在还残存的东西,宗像长出了一口气:“也依旧都很漂亮。”
终于有了些神往的样子,但最后闲院还是气馁了。
“还是算了,我讨厌人多的地方。”
宗像想说丹泽山的人现在其实并不多,但闲院好像有了些兴趣一样看到了前面卖折扇的摊子。伸出手去的少年没有拉住人,反倒只捉住了一丝淡到没法捕捉的残香。
叹了一口气,少年跟了上去。
蓝色。
无论是折扇还是风铃都是这个色调,甚至是已经被闲院挪到一边去的狐狸面具上也用微弱的蓝色勾勒着边缘。雷打不动的品味会让人觉得讨她喜欢意外的容易,但实际上这个色调只能彰显这个人有多固执。
后半段的闲院比之前活跃了些,虽然比起一般的女孩子来说还是冷淡不少。不过在宗像看到闲院开始含着棉花糖左右打探的时候,有种如释重负的心情。
“那边有章鱼烧,要去吗?”看了一眼那边的人流,宗像改口道:“我去买,在这里等我。”
闲院眨了眨眼睛不发表意见,宗像全当她默认了他的提议。在重复了两遍不要离开之后,闲院拿着棉花糖直接塞在了宗像嘴里。
“我知道了,哥哥。”
在旁边人的目光中,少年败走。
闲院就看着那个人的背影,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贱人。”
还是原来的少女,还是熟悉的强调。看着眼前人花了那么长时间来论证她是贱人这件事,还有因为嫉妒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闲院连吐槽都懒得吐槽。
“你和宗像君根本就不是兄妹吧!成天以这个为借口接近宗像君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面对那位同学直面而来的责难,闲院很诚实地告知对方自己的感受。
“兄妹是你自己以为的。不恶心。”
然后她成功地激怒了对方。
耳光带着风声甩过来的时候闲院侧身一闪,手捏着对方的手腕借着惯性向外一甩,那位同学的金色浴衣就因为栽倒在草地上沾上了点点污迹。
“我有一个一直很奇怪的问题,不知道是否能请你回答一下。”
居高临下的少女糖果的袋子,看着眼前打扮漂亮的同学。
“不可否认的是这位同学你一直对宗像心怀憧憬,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同学你从来没有说过。”闲院站在那里,冷酷地戳穿对方的想法:“比起去争取宗像君的好感,同学你所做的行为只让我觉得,你在期望出现在宗像君身边的女生全部死光——至于这种期盼实现的可能,你应该很清楚。”
“你知道什么……”
“不觉得自己可怜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耳光一样。
回去的时候,宗像已经在等她了。
用了比预料的还要多的时间解决更多的问题,以及在抱怨过宗像的叮嘱之后,闲院有点心虚。一直挂着面具般笑容的男生似乎一点都不在意闲院的暂时失踪,拿着手里的东西递给闲院,看着她打开盒子。
“如果累了的话,那就回去吧?”
诶?
“其实我也有一个一直很奇怪的问题,不知道是否能请弥海砂回答一下。”
入夜时分,小区里安静异常。耳边只有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而宗像突然间的话让闲院一惊。
他听到了?
不过听到了好像也没什么不恰当的。
闲院金色的眼睛在夜晚下蒙上了一层暗色,却依旧闪着一层漂亮的光。
“刚刚听到弥海砂说的话,我突然间很庆幸,没有喜欢上一个喜欢戏弄别人感情的人。”
“其实有点遗憾弥海砂似乎对对我抱有好感的人没什么敌意,反而以一种指导者的身份说教了她。”宗像的表情印证了他的话,在树叶影影绰绰的的阴影下,他的神情第一次有了不满。
“但是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像我所说的。弥海砂有一个非常健康的感情观。”
明明是夸赞的话,但闲院这时候却觉得后背发凉。
“于是呢,问题就来了。”
“弥海砂的话,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虽然看上去很温和,但其实却是很冷淡的类型,非常不容易对别人产生好感的类型。”
这是闲院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的事情。
“所以我很庆幸似乎得到了弥海砂那一点额外的青睐,比如,最先记住了我的名字。”像是完全忘记自己怎样刷过存在感一样,宗像慢慢靠近还在听他说话的闲院:“是这样,没错吧。”
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闲院点点头。
“被亲口承认了还真是受宠若惊,真是让我有了继续往下说的勇气。那么,”宗像倾身,看着因为他的靠近而有些慌乱闲院:“所以我得出一个类似于弥海砂并不讨厌我甚至也是喜欢我的推断,并不是一厢情愿的谬论吧。”
闲院竟然发现自己没办法否认。
如果真的讨厌,就完全不会接受那些好意了。
无论是狂犬疫苗也好——家里有现成的律师在候命,还是每天的蛋糕也好——是的她早就知道那是谁出钱买的,抑或是接受好意住在他家也好——会有谁只因为对方是信任的同学就这么轻易地搬过去同住。
“很好。”在闲院默认了他的说法后,宗像的嘴角上翘起来:“这真让我感到惊喜。那么又是为什么,绝对不会用看热闹的心态看着喜欢她献殷勤并且也对对方有些好感的人,又是为什么遇到什么事情,都没想过要向就站在她身边的人,求助的呢?”
“我自己也可以……”
“是啊,弥海砂是个坚强的女孩子。这个优点在你身上闪闪发光,只是你好像因此就忘记了你是一个人在神奈川。我的帮助总是被拒绝,这让我感到很挫败呢。而到最后,要去把黑洗干净这件事,似乎还是必须由我做的样子。”
想到上次那个尴尬到死的场景,闲院感觉自己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把这种小事拿出来说的我还真是卑鄙,但是这种如同牛毛一样的小事,似乎总是充斥在生活之中无法规避。而在我看来,由于这些事情的存在,让我对于弥海砂的必要好像远远超过弥海砂自己的判断。换句话说,弥海砂,你很需要我。”
闲院退一步,宗像立刻就会把缺掉的距离再度补上去。知道背后是棵树避无可避的时候,闲院被步步紧逼得有点炸毛。被直白地剖析了之后变得有点跳脚,尤其是闲院自己也觉得自己鸠占鹊巢。
“哦呀,有条很漂亮的毛虫。”
闲院直接撞进了早就蓄势以待的少年的怀里。
“你看,”宗像的气息在闲院耳边,皮肤隔着发丝也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好像又多了一个需要我在你身边的理由。”
太无耻了。
刚刚被宗像差点惊出一身冷汗,这会儿又在他怀里被锁住的闲院僵了片刻,最后却还是靠在了他的怀里。
“那么,弥海砂。”
远处传来了烟花冲入天空的声音。璀璨的花火在天鹅绒幕布般的夜空中爆炸开,明明灭灭间映衬着宗像的面孔分外轻佻。
“想要跟我交往吗?”
很久以后,闲院都觉得自己那时候的脑子一定是空的。否则怎么会在如此弱势的环境下,一个脑子发热就答应了宗像。
而无论后来闲院是如何忧愁的,她当时却还是有些呼吸困难,最后只是在点头的时候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嗯。”
作者有话要说:360°翻滚着前来谢罪……
要死的是别人趁着国庆假期双更啊三更啊结果我这儿一个字儿没有= =
真的万分抱歉米娜桑在爹娘的监视下我完全丧失了人格连开电脑都跟做贼一样真是个中滋味无法体会所以这次爆字数8000+了希望能姑且补偿一下各位qaq
话说还有我收到消息说部分同志认为室长=渣男=凤凰男
如果真有这么想的请千万不要留言我会一口凌霄老血死给你们看的!!!
以上!!!
第五十三章
大概没有人会相信,属性是混沌毁灭的黑之王最怕的就是麻烦。
“关于这点,其实我还是相信的。”结城摊摊手:“这一点其实在我发觉新王诞生的消息传出来之后黑王氏族却依旧没有异动的时候就发现了。相比起历任前任来说,弥海砂的道德情操和五讲四美简直可以感动中国……”咳了咳,结城在浅川的眼前挥挥手:“别这么看着我,虽然本身弥海砂很麻烦但的确就算麻烦也只是麻烦小范围的周边地区,而不是拉着别人一起下地狱。”
浅川看着结城在厨房里忙碌,然后拿出了两只注射针剂,递给了外界传说正与他争宠的男人。
“王上让我准备的。”忠犬君一向寡言:“让我在青之王离开后再交给她。”
情报贩子瞥了一眼上面的化学名称,眼皮跳了一下。
“等一下,我记得两天前不是刚配齐吗?”
“王上说肯定会被收走,而且周边马上集结起来的势力肯定会被清理掉,于是就提前先备下了一批货。”浅川把东西放在流理台上:“东西都放在我这里,王上说她忍不住的时候会让我送来。”
于是闲院睡醒之后,见到的就是结城臭得不能再臭的脸。
“……你们打起来了?”闲院扭头问自动归位在她身后的浅川:“他还打输了?”
浅川摇摇头,而下一秒结城就把那两支药剂丢了过来。
“反了是吧。”闲院接下东西看了一眼,明显有些恼火:“……要被清掉的那批人里有你的?”
“转移话题不是什么聪明人干的事儿。”结城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问:“什么时候开始用的,杜冷丁?”
闲院莫名其妙了一下,然后明白了结城的意思。
“还不至于。”将玻璃瓶放在口袋里,闲院靠在靠垫上重新看回自己的书:“入库是为了有备无患,而且万一有情况还可以划归医疗用品止疼。”
结城的表情明明白白说着你去骗鬼吧。
“切。”闲院移开了视线:“为了气死他可以吗?”
结城的眼角抽了抽:“因为夫妻吵架你竟然把违禁药品都放出来……”
闲院拒绝对此发表意见,而结城则在刚刚闲院的解释中发现了另外一个漏洞。
“还有我亲爱的王上,麻烦您说明一下。”结城能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有备无患是几个意思?”
了解到闲院总是被噩梦困扰后,无论是结城还是浅川都对闲院的行为表现出了深深的鄙视。闲院觉得自己这个黑之王当得有点憋屈,毫不心虚地顶了回去。
“真是服了……”结城觉得自己也开始跟着偏头疼,刚刚跟浅川在厨房里讨论的有关于闲院到底麻烦不麻烦的话他完全想彻底收回:“失眠到头疼发烧神经衰弱也不肯说,这简直是拉低七王智商的节奏。”
闲院把书扔了过去。趁着结城躲暗器的功夫,浅川倒是想起了什么。
“王上,最近氏族内部安静无视。”黑眸的男人半跪下来,古井无波一般:“即使王上离开了属地属下也可以……”
“氏族内部无所谓,我很相信你的能力。”闲院看着浅川的样子,问道:“那……绿之王呢?”
“绿之王并不会为……”
“真的不会为难?”闲院挑起眉:“在没有新王的时候黑王氏族和s4井水不犯河水,就算偶尔有摩擦也不至于出动礼司来收拾。结果我被石盘选中之后呢?”
闭着眼睛闲院想起了手底下四个alpha组的遭遇。
栗木在和宗像对峙后惨败,结城在她的面子下免于被收编,城之内则杯具到家地把生意砍了不少。
“我偶尔也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族人在附近徘徊,这应该是你们派出来阻止绿王氏族的。”闲院托着腮,眼光灼灼地看着浅川:“这是你们派出来的……对吧。”
也不用浅川回答,闲院就知道不会错。
“还是结城,”靠在书架上的男人被点了名,于是笑了笑。闲院长舒了一口气:“你也在放关于我的行踪的假消息,是吧。”
“被发现了啊。”结城没有犹豫地承认了:“虽然没有大的作用,但是……”
“因为你们这些看起来有点多余的举动,所以我才能打着逃亡的名义优哉游哉地过了两年。”
听到闲院这句话,结城顿了顿,接着屈下膝盖慢慢半跪了下去。
“享受着王的权利,却逃避了王的责任。忍受着这样的王的你们,直至现在还认为……应该由你们来守护我吗?”
“太愚蠢了。”
结城的瞥了一眼浅川,看到对方面不改色地接受了王的批评,索性也厚着脸皮继续听闲院说下去。
“王的力量不是用来冷藏的,它应该用在更有意义的事物上去,比如保护自己的族人。”
金色的眸子闪亮如金,线条柔美的嘴唇说出了不容置疑的话语。
“而这种职责,没有人可以阻止。”
时间犹如静止一般。
直到结城跪得有点膝盖疼。
抬眼看过去,闲院早就开始看自己的书,察觉到结城的目光后反倒是一脸诧异。
“跪出乐子来了?”
结城顺势坐在地板上,而浅川则回到了站立状态。看着忠犬君面无表情的样子,最终结城还是捕捉到了他腿部不自然的动作。
于是他心满意足了。
“那么弥海砂,我伟大的王上。”把闲院的目光拉到了自己身上后,黑王氏族的情报贩子靠在沙发边上。
“你保护了你的族人,谁来保护你呢?”
“嗯?”闲院的表情像是在说鱼唇的凡人:“……你猜啊。”
宗像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拿出终端看了看界面。
没有未接来电。
斟酌了下,身居s4最高指挥的男人决定以报平安这个最理直气壮的理由打个电话过去。打通的时候宗像稍微松了一口气,昭示着他正式从闲院的终端黑名单上消失的忙音出现了几秒后,通话开始。
只是接电话的人不太对。
“呃……”结城忧伤的声音出现在了宗像耳畔:“宗像室长,不好意思,弥……我们王上还没起床。”
气氛一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哦呀,看来我打电话的时机很不巧呢。”宗像的语气非常温和:“那么请问结城君,弥海砂说了她会几点睡醒吗?”
“王上没说。”结城顿了一顿:“那个……要不宗像室长明天中午试试看?”
伏见来的时候,宗像刚放下电话没多久。
办公桌上摆放的是一张人物像拼图,已经被拼出来大半。坐在座椅上的男人手里拿着一片单片,紫罗兰色的眼睛在夕阳下带着些许温度。
比平时像个正常人多了。
伏见扫了一眼桌上的拼图,一大坨红色几乎要闪瞎他的眼睛。
就知道这个妻奴不会用其他人的照片。
将金黄铯的单片嵌在整幅图上,拼凑出了画中人的眼眸。指间轻触着人像,顺着眼睛抚过整张脸颊,男人的表情就好像那个人就在眼前一样温柔。
啧啧。
如果把这个场景拍下来,取名为“老婆不在身边的闷马蚤眼镜”一定会得终身成就奖吧。
伏见吐槽吐得痛快,一回过神来已经看到宗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就如同平日里温良恭俭让的完美上司一样,压根就没有刚刚那个已经快变态的状态的影子。
“伏见君。”宗像向后仰了仰,审视着眼前的下属:“你似乎有些心事呢。”
被你吓的。
伏见撇了撇嘴角:“我被室长和闲院医生深厚的情谊感动到了。”
“原来是这样。”宗像接受了伏见的回答:“虽然有些意外,不过以伏见君现在的状态,我也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伏见的眉毛动了一下。
“室长找我来,是有什么工作的吧。”
“唔,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将刚刚整理好的材料退到桌边,宗像重新捻起一个单片,放在了它本来的位置上。
“就是些碍眼的东西,想让伏见君稍微处理一下罢了。”
伏见看到第一页上的几个字就皱起了眉。
“在黑王属地附近的话……”
“唔,真可惜。”
紫色的眼睛泛着深不可测的光,男人一副真没办法的样子。
“听闻最近赤王氏族会去那边,我以为伏见君会对此感兴趣,比如……顺便会会旧人来着。”
“所以弥海砂,你这么说真的没问题吗?”
结城擦了擦自己的冷汗,将终端递了回去:“为什么这种事总是找我……浅川一直在弥海砂的身后等候召唤吧。”
“我不希望听到‘王上,宗像室长问你会几点睡醒?’‘宗像室长,王上说大概明天中午。’之类的对话。”闲院将写着字的纸扔到一边:“换句话说,你比较会配合我如何气死他。”
“最后宗像室长一定会把我弄死。”结城叹了口气:“出一个alpha组很难的。”
“没关系,我有好几个。”闲院伸了个懒腰:“栗木和城之内最近在干什么?”
“栗木最近把兴趣放在了股票上。”浅川如实回答着黑之王的话:“城之内……最近比较忙。”
闲院抬了抬眉。
“新生意?”
浅川摇了摇头。
“她收养了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快完结了qaq
下次再写室长我就去死otz
第五十七章
石盘=世界的恶意
这个等式也不知道是怎么被结城研究出来的,不过一想到这个他就想到闲院那副自我厌弃的表情。那个时候闲院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空荡的眼神总让人想到不好的东西。
也只有这个时候,结城会想,或许那个人在她身边,她才会好一点。
在结城得到因为那件事所以闲院一直躲了两年后,他不知怎么,对这个名义上的君主有些同情。倒不是说是关于强者对于弱者的同情,只是觉得单纯因为害怕被讨厌而这样藏着,以及直到现在都没有跟对方通过气……
就那么害怕吗?
害怕失去对方的喜爱这件事。
“眼睛不想要了吗。”
被闲院冷淡地说了之后,结城才发现自己的目光过于明显了。不过闲院的恶劣态度也只是说说,倒没有真的去做什么,其实日子久了这种毫无威慑力的恐吓也蛮可爱——起码比只会面无表情地刷终端花钱来得好些。
“唔抱歉,有些事情在想。”
“浅川呢?”
“在忙前两天被宗像室长收拾掉的那条贩毒线的事。”说到这个结城的语气轻快了起来:“打完就走,不得不说在收拾那边的时候发现战果颇丰——残存的库存转卖给了医疗公司,所以弥海砂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稍微问了两句,确定没有人做二道贩子后,闲院继续看起了书。
其实打了歪心眼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在浅川的高压之下没有人敢忤逆王的意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批价值不低的东西流到了白市上。
“不过说起来,这批人好像不只是想贩毒。”结城当时和浅川一起在盘了下数量和种类后,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看到不少化工厂的原料,好像打算上岸的样子。我当时还在想,是不是被弥海砂所感染……”
结城躲过了闲院扔过来的书,伸手接住,然后又送回了沙发。
闲院把书拿了回去,翻了两眼之后问了下别的。
“城之内那边情况怎样。”
“那边啊……”结城想了想:“还挺正常的。”
那天之后,城之内去找过闲院,最后也没得出什么结果,于是就把平太带回了自己那里严加看管。说是看管那么严厉的程度倒也不至于,只是闲院的随口告知让城之内很是紧张,对于平太的身体状况,关注得更密切起来。
当天在场的人除了草薙和闲院两个人知道事情的经过,另外两个alpha组都只能从着两个人中反应来窥探到什么东西,而城之内这次的举动则让结城也觉得有点……
不太对劲。
若是换了别的事情,比如那个曾经出现在这家书店里、现在则在绿王氏族中的少年,城之内的态度从来都是对待物品一样有用则收无用则弃,可这次在发觉这个孩子不对劲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将他带回自己的势力范围,并且就算上学放学都开始亲自接送。
本来结城以为,就算再怎么爱重,在闲院露出明显不喜欢的时候,城之内的反应应该是用那个孩子来换得闲院的开心的。
毕竟城之内的经历太过于丰富,不像是会流连于什么,特别是不太可能栽在母性的阴沟里的人。
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是看不太懂女人。
包括眼前这位。
在事情发生之前似乎是惶惶不可终日的,但现在反而淡定了起来,每天的甜点还多了一份,并且指定要不同口味的。在相处之中完全把最开始那种神秘的王者风范卸下去,现在如果不是还要每天来报备黑王氏族的日常,大概连结城自己都会觉得这里只是多住了一个大小姐罢了。
而且还是个已经结了婚的,动不动就要拿书扔人的,脾气暴躁的皇亲国戚。
“一点都不担心吗?”
闲院看了他一眼。
“担心什么……礼司会不会跟我离婚吗?”这个问题让黑之王脸色黑了一下,不过她坦然地承认了。
“的确担心。”
结城觉得自己的太阳岤突突直跳。
“拜托你态度端正一点好吗弥海砂,那个孩子你现在一点都不在意了吗?比如真的是死掉了又怎么会活生生地出现在你面前这种事。”
“有什么可在意的,出来都已经出来了。”闲院老神在在地说:“而且很明显,这是黑泽那边搞出来的。”
黑泽智也。
第六王权者·绿之王。
这个名字还真是很久都没有听说过了。
在心里算了算倒不是很久,不久之前私牢里还留了两条绿王氏族的人命。可能是因为手头里的事情过多的关系,外加宗像礼司时不时地来刷存在感,所以结城也就慢慢地没再去关注这些。
但这并不代表他忘记了那个脾气看起来特别好地跟宗像你来我往,而又在闲院的锁骨上留了一道疤的家伙。
“我这里……没发现绿王氏族有什么动向。”
“那你可以查查……”闲院想了一下那个名字:“源。”
那时候闲院的表情就像是某一批街头算命的老头子被人质疑后摆出的冷艳高贵的脸,这结城都有些忍不住质疑起了自己的能力。不过作为专业的情报人员,结城还是按捺住了对自己的不信任,按照闲院的指示去做了些工作。
接着他对自己从业十多年的经验开始了动摇。
“虽然源这个人我不记得,但是他家人的病历我还清楚。车祸后的多处骨折外加大面积出血,这个手术还是你跟着我做得。”闲院后来还在结城胸口补刀:“后来我在写东西的时候记得病人是教育工作者,似乎和福利院这种东西很搭得上边。”
所以就连手续都可以不办地,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放到本就没什么人关注的福利院里去。
那支录音笔闲院放在了宗像的口袋里,所以之后的事情她只能口述转述给结城听。男人有点不高兴,被瞒住之后很多事情都会被耽误。
而且还有身为嫡系深深的挫败感。
“宗像室长后来有什么表示吗?”
闲院摇摇头,看到结城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