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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那股湿热,原负心惺忪的双眼豁然大睁。

    猛的一下翻身坐起,原负心扫了眼自她肩头滑落在草地上的白色披风,再转头巡视一圈空荡荡的树林,几堆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的木枝堆说明那些人离去已久,火是由于材薪烧完自行灭掉的,原负心豁然起身,沉寂的黑眸中若有所思的巡视四周,最终落定在身前通体雪白的高大骏马身上nad3(

    她不会骑马,相信那男人完全看得出来。所以这马……

    原负心决定,这马她只当没看见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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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物似主人型

    ?

    暑气将尽,秋风带着股萧瑟吹拂。

    米白有些泛灰的吊旗随风飘荡,旗子上,一个大大的、朱红色“当”字尤为显眼。

    当铺门口,原负心一手握着刚典当换来的碎银,一手桥甩不掉的白色骏马。身上不多的首饰在今日当出最后一根发簪终于宣告结束,现在原负心的一头黑发以随身携带的锦帕缠绕,有些松垮垮,却也不至披散乱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没有机会追上先她半天一夜离开的原家车队?原负心有股无语问苍天的冲动。

    转头再望一眼紧随她身后的骏马,原负心更是打心底透出一股无力感。

    那日醒来,她是真的决定自行离开,坚决不理会这多半是某人故意留下来逗她的白马,就连那件披风,她临去之际都很自觉的一并挂到了马背上,可谁能想到,这马儿竟似牛皮糖般,任她如何努力,就是甩不掉,赖上她了。

    时近正午,原负心桥比她高大许多的雪白骏马,缓慢穿梭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间。随意瞧了眼左右,该是城镇赶集的热闹场面刚好叫她遇个正着了。

    仔细听着四周各式吆喝叫卖声,最后,原负心停在一家露天的面摊前面,虽然这面摊看起来实在有些不够干净,不过比了价,原负心觉得不论是饭馆雅座还是露天面摊,总归她的目的是填饱肚子就好,至于周边环境,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的,尤其对于现在已经穷困潦倒的她来说,更是可以直接当做没看到,忽略就好了。

    面足汤饱,原负心满意的起身,猝然撞进身旁白马那双似乎写着哀怨的眼神之中,原负心愣了。她已经足够穷困潦倒,却桥这么一匹上等宝马?

    若是她就此卖了这白马……

    原负心心底开始克制不住的天人交战起来,这马无疑是匹好马,即使她不谙马术,却也知道这异常高大、且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色绒毛的骏马绝非一般马匹,若是就此卖了它,她赶往京城的盘缠路费自然迎刃而解nad1(

    可如此好马,那邪佞似妖孽般的男子会赠予她?原负心不觉抿唇,这马自然不会是给她的礼物!只怕那无耻的男人此刻正躲在暗处就盼着她将此马卖出,好叫他再抓她一个把柄呢!

    “店家,请问这附近可有兜售马粮之处?”心底天人交战半天,原负心终于还是认命的选择低头。

    “前面不远右拐第一家便是,姑娘若是不想去,小的替您跑一趟?一文碎银就好!”手上不算太忙碌的圆脸摊贩师傅一边揉面,一边回头,一脸热情地希望能多个机会赚些外快。

    “多谢店家,我自己去即可。”原负心礼貌的点点头,桥马便朝着面摊师傅所指的方向而去。

    咬牙忍痛花了一文银子买了马粮喂马,原负心站在一旁,看着那骏马吃得欢快,她不觉又想到着马儿的主人那张邪佞狂妄的嘴脸,真是物似主人型,瞧这这马儿一派优雅自恃的样子,可不就是它那恶劣的主人的翻版么?!

    终于这多余的马儿也吃饱喝足,满意的冲原负心摇了摇尾巴,似在跟她表示感谢,原负心无语皱眉。

    因为雇不起马车,她又不会骑马,原负心只能认命的桥这异常高大的雪白骏马,徒步朝着京城方向走近。

    认命的桥高大异常的雪白骏马走了近半月,原负心于路边卖烧饼的老者摊子上买了两块烧饼,顺便询问了去往京城的路,当她得知过了这小镇就能到达天子脚下,原负心决定今晚连夜穿过小镇,不再将时间耽搁在路上。

    *

    残阳西落,月娘升起。

    道路分岔口,原负心没有选择直行上宽敞空阔的平坦官道,而是转上两旁长满高大槐杨树的崎岖小路。

    深幽无人的羊肠小路上,原负心桥马,走的缓慢nad2(相较于夕阳西沉之时,这一刻的她似乎又不那么急着赶往京城,追上原家车队了。

    一路暗中跟着原负心的延伶有些搞不懂,这女子脚程时快时慢究竟是急前往京城?还是根本不急?

    不过,当冰凉冷幽的匕首自身后抵上自己的脖子,延伶瞬间搞明白原负心究竟是急还是不急了。

    “是这马的主人要你跟着我?”原负心声线清冷,一如手中那把抵在延伶脖子上的匕首,有股穿透脊骨的冰寒之感。

    延伶有些克制不住的想要打哆嗦。想不到这世上第二个让他感到害怕的人竟是名女子?延伶心里忍不住自嘲的笑,原以为爷贵气天成,他怕也是正常,如今真正遇到了,才发现原来他怕的从来就不是爷与生俱来的贵气,而是爷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恢弘气势,就如此刻这女子给她的气场一般,沉寂、淡然,却令人从骨子里衍生出一股严寒惧怕之意来。

    “是。”延伶点头,淡定的口气中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不只为了保护我人身安全?”原负心继续提问,不过她的语气却并不带疑问,甚至陈述般肯定。

    “是。”延伶继续点头,口气依旧是淡定的叫人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对于延伶的直言不讳原负心微有些怔愣,不过既然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此刻只要再造成自己想要的结果即可,至于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暗中盯梢她?她并不好奇,所以便也不再继续追问。

    “忘了今晚之事。”原负心手上微微施力,尖锐的匕首尖端缓缓刺破延伶的脖颈,鲜红浓稠的血液缓缓自刀尖处溢出,浸染冷幽那泛着蓝光的锃亮刀锋。

    延伶本已经双手运气,做好反击准备,然而当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后颈被刺破,他清楚的察觉那刀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咻的钻了进去,然后,他手中运足的气力竟然在瞬间涣散了,他整个人也在这刹那之间就变得迷糊不清起来nad3(

    原负心收回匕首,静静立于原地,直等到钻进延伶体内的噬忆蛊吸足血,圆滚滚的自他后颈处的伤口处钻出来,原负心抽出腰间看似普通的丝绸香囊,打开,才叫人看清楚,原来香囊内装的竟是个莹润如玉的圆口小瓷瓶,而她甫一打开瓶口的盖子,那因饱足而变得圆滚的蛊虫便摇摇晃晃窜进瓷瓶里去了。

    收回噬忆蛊,原负心将白马牵到延伶身旁的树干上,随即转身,轻松自在的一人上路,赶往京城。

    马背上,银白色的貂裘披风在斑驳的月光下熠熠生辉,显得极富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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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物归原主谁是主

    ?

    伴着不是很明朗的弯月,原负心并不是十分着急,所以走的并不快。

    当晨曦的第一抹微光自东方照射过来,原负心刚好走到与京城一墙之隔的护城河边。

    见城门还未打开,原负心便在河岸边才刚出摊的老夫妻摊上买了碗豆花,配上新出炉的烧饼果腹,等她缓缓吃完,不远处的城门刚好由七八名侍卫费力的拉开。

    原负心放下空碗,起身离去之际不忘掏出碎银置于桌上,然而她还没走离几步,身后老汉竟就追了上来,“小姐愿意赏光吃我老汉家的豆花烧饼,老汉夫妻深感荣幸,但这银钱已经有人替小姐付过了,请小姐收回您的银子。”

    “我的早饭我自会付银子,别人给的老人家就当是额外的小费吧。”原负心疏冷却不失礼貌的推回老汉捧着碎银欲要归还给她的双手,径自转身上桥,走向河对岸的京城城门。

    “小姐,您的马儿丢了。”

    正抬脚跨进京城大门的原负心并不觉得这句话是对她说的,所以她听到了,却并没有理会的打算。

    “原小姐?”

    来人的重复追问总算引起原负心的注意,转头,原负心不动声色的望向被自己甩在身后不远处的黑衣男子,不识;再转向他身后那批纯白胜雪的高大骏马,马背上绑着一件银白色貂裘披风,在晨曦中更显得光泽熠熠。

    原负心想说这马她也不识,然而,这黑衣男子却似乎并没打算给她说不的机会。

    只见那男子不由分说地放开手中缰绳,而那马儿才一重获自由,竟似遇见老友般蹭上前,转头欲以脸磨蹭原负心并不是十分白皙的脸庞。

    “爷的坐骑从不容许他人乱碰,如今爷既然将藏雪托付给小姐,藏雪便是小姐的,小姐若是想物归原主也请小姐亲自归还,请莫为难吾等下人nad1(”

    原负心侧头避开骏马藏雪的亲昵招呼,面无表情望着眼前一脸恳切之意的黑衣男子,许久,她终于还是张手握住缰绳,沉默的桥藏雪继续往京城里走。

    原负心桥藏雪走在熙来攘往的京城大街上,对着比想象中还要繁华许多的热闹街道她并不十分上心,毕竟比起眼前这纷繁热闹的京城大都市,原负心还是觉得家乡那个小城更亲切些。

    “小姐?小姐!”原负心桥藏雪,刚准备避开人群转进少有人走动的巷道里的,便听见极熟悉的叫唤声自身后传来。

    汀,回头,远远看到一脸惊喜灿笑的红叶,原负心面容不禁微动,心中竟有股久违老友的感慨。

    “小姐,还好你回来了!”红叶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也顾不得什么主仆分际,上前便是垫脚勾下比她略高的小姐的脖子,紧紧搂住。“红叶真的快担心死了!”

    原负心没有回应红叶,却也没有推开她,只立在巷子口处,由着红叶搂着自己嚎啕。

    “小姐,这些日子你受苦了!红叶没有尽早来接小姐回府真是该死!将小姐一人留下,独自跟着车队前行,红叶更真正是罪该万死了!这些日子以来,红叶真的好担心小姐,红叶也好想出门找寻小姐,可是红叶没用,红叶笨,总是躲不过看护守卫的眼睛,红叶真的好担心再不出来,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所以这一回你之所以能成功,其实是被大小姐赶出府了?”安安静静听完红叶东一句西一句的抱怨哭诉,等她终于告一段落,原负心才开口询问。

    “吓!”原负心笃定的话语陡然响起在头顶,红叶禁不住一愣,瞪着双眼双肩一颤道:“可不就是!”

    稍一愣神,再回神,红叶低头瞅着眼前原负心已乱皱成团的衣襟,神色拘谨的抹一把满是泪痕的脸颊,直到这一刻,红叶才察觉到自己竟是死抱着小姐哇啦哇啦哭诉了半天?!

    真是够她羞愤致死了!

    红叶双颊豁然爆红,羞愧垂眸的刹那,才发现自己竟然还紧搂着原负心的脖子没放,红叶立时若惊弓之鸟般迅速张手放开原负心,并利落的抬手便开始替自家小姐理平被自己搂皱的青衫,边低着头,小小声的继续道:“不过出门之时红叶把小姐的积蓄都带出来了,红叶想顺着路走回去,就一定能还有机会找着小姐!”就算找不回活着的小姐,她也要确痹己有能力将小姐风光下葬才行!所以属于小姐的金银钱财,她自然一分不少全背着出门了nad2(

    “我明白。”原负心拍拍红叶细削的肩头,眉眼微弯。朝夕相伴十余年,红叶的心思打小就写在脸上,所以原负心只需一眼,便知道红叶心中所设想的最坏可能。

    “小姐既然回来了,咱们就快些回去吧,小姐这几日风餐露宿,一定饿坏了,红叶回去给小姐做些好吃的好好补补。”红叶自顾自说着,便伸手欲拉原负心跟自己走,“不过小姐是如何逃出来的?那群强盗继可没伤着小姐吧?”

    “咦?这马儿……”红叶伸手拉人的动作汀,直到这一刻,她才注意到小姐身后立着一匹十分高大的雪白骏马,且那骏马的缰绳竟是握在小姐手中?!

    “是马的主人救了我。”原负心淡然开口。虽然在她眼里,其实那男人的行为更像强盗一些,不过他救了她是事实,所以她不带情绪的如是陈述。

    “那恩公……额,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府吧。”红叶脱口而出的追问在原负心突然直视过来的眼神里自动消音,微低下头悄悄撇了撇唇,再抬头,红叶捋了捋肩上包袱,便很自觉的在前面带路了。

    不过带路前往原府的一路上,红叶不止一次回头,寻思的目光却并不是落在“历劫归来”的小姐原负心身上,而是各种好奇的打量原负心身后的那匹高大的骏马。

    救了小姐却未护送小姐来京?反而留给小姐这么一匹高大的骏马,这算定情信物么?红叶心里忍不住腹诽,若真是如此,倒也真是个不同寻常的男子,也许真配得上超然洒脱的小姐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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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气不到她我何必说

    ?

    红叶一路走着、回眸着,脚程也不由的轻快了许多。小姐回来了!她的小姐回来了!她的小姐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这半月来一直压在心头的要事陡然落地,红叶心里自然是欢畅愉悦,于是本是轻缓慢性的碎步不觉也跨大了些。

    虽然自那股子刺骨的尖锐疼痛甫一传至她的神经末梢,她便立即又缓下步伐,状似无意的冲身后一直缓步而行的原负心道:“小姐可要快些走啊!红叶已经很慢了,却还是比小姐快呢!红叶这会儿迫不及待要给小姐做好吃的呢!小姐就行行好,走快些吧!”

    对于红叶这般急惊风似的叫唤,原负心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抬头,目光淡然的望着红叶,望着她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珠,也望着她脸上那股掩饰不住、一遍一遍闪过的痛楚神色,以及她眼底那一抹不停流转的那一抹欲盖弥彰。

    似乎真的很急切的样子啊!原负心不动声色的望着红叶,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不言不语的望着,既然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她的双腿究竟怎么了,那她此刻就装作没看到,左不过回了府里,她自己去问个究竟便是。

    就在红叶被原负心望得开始别扭的双手互搅被她握在手中的缰绳,快要手足无措的磕头“招供”之时,原负心终于微点了下头,随即转开她犀利迫人的淡沉视线,脚步轻抬,继续跟着脚步缓慢的红叶,一步步朝着原府方向走回去。

    行至原府正门前,红叶上前刚准备拉起朱红木门上那漆着红漆的崭新银环,木门便从里面被拉开,红叶这伸出去的手险险拍上门内踏步而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原府大小姐原馥梅的脸。

    原馥梅原是被豁然“袭”向自己面门的手掌吓的心里一咯噔,差点叫自己的口水噎着了,再定神一瞧清楚门外之人,“贱奴才!打断了腿你都能爬回来?这府里……”原馥梅张口便想给红叶一阵怒斥,准备再好好教训一番眼前这不知死活的贱蹄子,却在眼角余光瞄见站在门前石狮旁的三妹原负心的瞬间险险收住口。

    “三妹?”原馥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你安然回来了?”

    “是,让大姊失望了nad1(”原负心点头,冷淡的看着朝她走来的大姊,双脚未动。

    “没有受伤吗?那伙强盗……”原馥梅话舌停顿。咋听似关心的话,略一斟酌便知大姊不光不关心她,甚至还希望她就此失贞殒命。

    有时候原负心真的很搞不懂,她在原家已经低调的毫无存在感,为什么这些姊妹却总是隔三岔五的寻她麻烦?尤其是这公认最美的大姊,似乎她对自己的成见与不满尤其的深?!

    “没有大姊的花容月貌,自然安全许多。”原负心淡然堵回大姊的隐射,不动声色的再次提点祸事原是由她那张傲视群芳的容颜所惹。

    “你……”原馥梅语塞,白皙的脸庞瞬间泛红,只不知是被气到了,还是那胭脂晕染开了,所以红润异常。

    “大姊出门还是多带些护院吧,虽说天子脚下,也难保不会冒出些宵小鼠辈觊觎大姊的美色。”

    “你……”原馥梅回头怒瞪着自她身旁穿行而过,笔直走进府里的三妹原负心,怒气腾腾的她很想开骂,若不是介意在这大门口会坏了她的形象,她早破口大骂了。

    红叶放慢脚步,开始恪守主仆分际的走在原负心身侧略靠后,她回头望了眼门外,确定原馥梅已经离开,才转头对原负心道:“小姐,大小姐该是气坏了。”

    “气不到她我何必说?”原负心桥藏雪,面无表情的继续不紧不慢的往府里后院走过去。

    原负心主仆二人饶了趟院子最东北角的马棚,将藏雪安置妥当,确保即使突起狂风暴雨也吹不到、淋不到它半分,她二人才转向走回她位于西北角的独居小院落。

    回到院落,原打算回府给小姐做晌午点心的红叶一见日头已转过头顶上方,微微西斜,早已过了午饭时间,也顾不得右小腿处越发尖锐的刺痛,红叶转身就要往厨房方向跑nad2(

    在京城新落成的原府并不算大,同在院落北边缘的东西角落相距更算不上远,然而小姐却因为要迁就自己残败的右腿而走的异常的慢,在府外时慢,进了府就更慢了。

    本来在府外之时,她还一直努力试着安慰自己说小姐并没留意到她的小动作,即使小姐的脚步越来越慢,她也硬着头皮自欺欺人:小姐生性淡然,向来走的不快!

    而进了府里,小姐更是放缓了步伐,甚至行走途中还有意无意的扶一把她的肩头、胳膊,这么明显的搀扶动作,就算她红叶瞎了双眼,也能感觉到小姐都知道了,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先坐下擦些药吧,我还不饿。”原负心伸臂拦下红叶,一手将矮凳递过去给红叶的同时,另一只手上赫然多出一个奶白色的小玉瓶。

    “是谁伤的你?”原负心按压着红叶的肩膀,强行将红叶按坐在凳子上,随即,原负心将那玉瓶里的纯白的丨乳丨液倒在手心里,一边娴熟的双手对搓,以捂热掌心里的液体伤药。“大小姐?”等了半天也不见红叶吱声,正矮下身子,准备蹲着替红叶上药的原负心抬头,仰望红叶的眸光里明显夹着探索之意。

    “二小姐?”原负心侧手避开红叶俯身伸过来、欲阻止她替她搽药的一双手,抬头扫了眼一脸为难的红叶,面色更沉,“我说过,进了这院子我不是小姐,你也不是丫鬟,你受了伤,我替你搽药无可厚非。”

    “小姐……”红叶伸出的一双手僵在半空中,垂眸俯视蹲在自己脚前,一脸真诚的主子,红叶突觉一阵鼻酸猛然袭上。这一瞬间,红叶只觉两眼皆是盈满热泪。

    看着这样真心对待自己的小姐,红叶真的有股想要抱着小姐哭诉的冲动,然而,想到那人的威胁,她便只能固执的继续沉默。

    “不是二小姐,那是……四小姐?”原负心手上搽药揉按的动作未停,只在问话的瞬间抬下头,若有所思的注视红叶脸上的细微反应nad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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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一腿还一腿

    ?

    “小姐?小姐?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啊?”

    原以为小姐会挨个把府里众位小姐们都追问个遍,到时候只要她三缄其口、保持沉默,小姐就绝对无从知道自己的脚伤究竟从何而来,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是原负心才排除二小姐问到四小姐,就突然咬定是四小姐,且竟是不由分说的起身就往门外冲,看她那怒气冲冲的的气势,担心出事的红叶也顾不得自己脚踝上的伤,怒气冲冲的突见原负心起身就往门外走。

    “不是四小姐!不是四小姐!”红叶左腿撑地,拖着刚包扎好的右腿,咬着牙向前跳跃,借着跳跃的冲势,红叶一把抱住原负心的后腰,几乎声嘶力竭的呐喊起来,“小姐,不是四小姐!真的不是四小姐!红叶求您冷静下来,红叶没事!红叶真的没事!”

    “为何伤的这么深?她是如何伤的你?”原负心由着红叶自身后紧抱着自己,沉默许久,才轻声问道。

    “小、小姐……”红叶跟在原负心身边已经十多年,她当然知道原负心的声线向来轻浅恬淡,然而,此刻她的问话里除了那抹冷然沉寂,却更多了股誓要对象血债血偿的味道。

    “小姐,红叶真的没事,求您冷静下来好吗?”红叶只是一介小人,为红叶不值得的!红叶很想这么劝原负心,然而想到原负心自小就对她耳提面命的人无贵贱之说,又担心这么说只会更加刺激原负心的怒气,想到此处,红叶只得险险吞回话,更加抱紧原负心,坚决不让放手。

    “红叶,你放手。”听原负心的话音里似乎并不带怒气,除了丝丝无奈之意。

    然红叶此刻的神经正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她心里十分担心就这么由着小姐冲出去恐怕真会惹出什么无法收拾的事来,虽然小姐这样维护自己她心里真的无比开心,可对于小姐在府里的处境她又是比谁都清楚,所以自觉有义务拦着小姐、进而保护小姐的她不光没听话的放开手,反而两臂一收,圈抱的更加紧了几分。

    “红叶,我饿了nad1(”原负心极为无奈的叹出一口长气。

    “小……小姐?你……”红叶感觉到自己交握在原负心肚腹前的双手正被一点一点掰开,本能的想要再用力抱紧,却在听到原负心无奈的叹息时腾地红了脸,瞬间觉得交握在原负心身前的双手此刻竟是抱紧也不是,脑袋又没反应过来该放开,有点无所适从的窘迫感。

    “你受伤不便弄饭给我吃,倒也不准我自己去弄了?”原负心掰开红叶的缠抱,回身看着已红着脸低下头的红叶,原负心难得一次逗人的兴致被挑起,只见她突然伸出食指中指,轻佻地轻捏住红叶尖细的小下巴,笑的奸邪,“怎么?你这恶仆想饿死主子,好独霸本小姐的财产?”

    “小……小……”红叶一张隽秀小脸本已被哭得梨花带雨,如今见小姐难得一次这般的不正经,她嘴角止不住一抽再抽,终究没忍住破涕为笑。

    “好了,你先歇着吧,我去厨房找点吃立即就回,不会惹事的,你不用担心。”得到原负心郑重其事的保证,红叶点点头,便乖乖坐回那张小姐亲自为她搬的凳子上,静待小姐寻吃归来。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小姐只是去厨房寻个吃的,竟然就能寻到河里去?

    当通报的护院匆匆来报,说三小姐意外落水,红叶几乎刹那之间就吓软了双腿,还好随同护院一起跑来的丫鬟是她曾经认识的,一直好心搀扶着她,她才不至于瘫软在地。

    不过等她随同那丫鬟护院一同赶到位处原府中院的小池塘边,远远看着被几名护院拖出池塘,一身淤泥已看不出原本衣物颜色的乱发女子,“小姐?!”红叶一声惊呼,垫着右脚,就要一瘸一拐的冲上前。

    众人皆以为红叶这丫头与三小姐原负心是最最情深的,所以三小姐落水,最痛心疾首的必是红叶无疑!所以在红叶拼了命往前冲的时候,原本还对三小姐为救大小姐而落水有着疑虑的众人纷纷打消念头,想来这一次,该是低调冷淡的三小姐刚好撞见,出于姐妹之情便入水相救,所以这红叶才哭的这么伤心欲绝,想来不该是做戏的nad2(

    对于原负心入水救意外落水的大小姐原馥梅之说,原负心没有事先谋划,红叶也不曾知道有这一说,只知道她的小姐落水了,她家小姐不谙水性啊!而此刻救上来的又并不是她家小姐,她岂有哭的不真的可能性?

    被众位高大护院挡在中间,随身并未带婢女的原府二小姐原馥莲撇撇唇,心里不觉嘲讽起眼前这一大群自觉聪明、推理一流的原府护院、仆婢们。

    “我家小姐呢?我家小姐呢?这不是我家小姐啊!快继续去找啊!我家小姐不会泅水啊!”红叶拖着刺骨疼痛的右腿,顾不得伤口在她激动的拉扯下早已经又崩裂开,鲜血直接浸透脚踝处的纱布,真汩汩渗出、滴答落下。

    原馥莲不动声色的看着人前那个抓着几名护院鬼哭狼嚎的红叶,静静看着她一瘸一拐的右腿,及脚踝处那已经渗透出来、染红裙角的鲜红血迹,再扫一眼池塘边刚被拖上岸,已呈现晕死状态的乱发淤泥女子,目光直达那人的脚踝处,果然,右脚踝处虽然也是满布淤泥,不过那汩汩而出的鲜红色,要遮掩,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原来竟是一腿还一腿的意思么?!原馥莲嘴角未勾,装了那么多年,你总算是装够了啊!

    “啪——”

    清脆的巴掌声来得突然,不光被掌掴的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就连一直置身事外,静静看戏的原馥莲也是一愣,几乎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给惊吓到。

    一个巴掌落下,众人还没回神,随即又是连续几个响亮的巴掌声“啪啪啪”的接连落下,伴随着巴掌声而起的是女子尖锐张狂的盛怒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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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以下犯上,死

    ?

    “该死的贱婢!你倒是会装?明明是你家小姐推我家小姐入水的,你当演个戏就能算了?我呸!你等着!让你家那低贱小姐也好好等着!等老爷下朝回来,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红叶的双颊被连续甩了四巴掌之后立即就红肿起来,且肿的高高的,像馒头。

    然而,即使红叶的脸肿的厉害,然眼下大小姐溺水昏迷是事实,水里不见三小姐身影也是事实,所以在场众人心里才消下去的怀疑不觉又纷纷升起。

    会不会这丫鬟骂的都是真的?当真是三小姐推大小姐入水,随即又假装跳下去施救,其实却是趁乱逃走?

    虽然那婢女的叫骂越发的不堪,但是红叶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只见她仍旧来回拉扯水边那几位浑身湿透的高壮护院,似已陷入某种癫狂般扯着、叫着、喊着……

    “不!不!我家小姐落水了!她不会泅水,你们又没找到,小姐定是出了意外了!小姐?小姐?你们快继续去找啊!去水里找我家小姐啊!”

    “你这做作的贱婢,要是真这么舍不得你家小姐,就下去陪你家小姐啊!”

    红叶的突然落水几乎出乎了池塘边所有的人的意料之外,即使是那个正同另外三名气势磅礴的婢女一起扶着陷入昏迷的原大小姐,走过红叶身旁,忍不住出声威胁的黄衫婢女也是怔愣现场。

    “救她上来!”一直只身隐在人群中的原馥莲微一愣神,甫一回过神,便立即朝身旁之人如此吩咐,道:“无论如何找到三小姐!自这方池塘之中找出她!”

    原馥莲的突然出声并未惊到身旁几名护院,然当她要求必须找到三小姐原负心,且必须要在眼前的小池塘里找着人,周边几名听见原馥莲吩咐的护院就忍不住惊诧了。

    二小姐何时与三小姐这般姐妹情深了?

    今日这原府当真是邪了门了!先是听说三小姐为救大小姐落水,原府里,众所周知,平日里就数大小姐对三小姐最是不善,几乎可说是处处针对三小姐,无时不刻不巴望着三小姐出事,如今这太阳似是打西边出来了,三小姐竟然为了救大小姐连性命都不顾了!

    眼下,二小姐又这般要求确保三小姐的安危,素来鼻孔朝天的二小姐何时又与三小姐这般姐妹情深了?

    这原府,还当真是邪了门了今天!

    “我……不!不是我!我没有推她!”当她发现众人并没有急着入水搭救突然落水的红叶,反而有道一致的皆是将目光转向她,就连身旁及对面,与自己一同服侍大小姐的三位好姐妹也是那样笔直的注视自己,且注视的目光犀利而怀疑,那前一刻还嚣张的对红叶出口警告的黄衫婢女瞬间慌了心神nad1(

    “我真的没有推她!姐姐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真的!我真的没有!”

    “二小姐!二小姐!您救救奴婢!求您救救奴婢!奴婢真的没有推红叶!真的没有推她!”远远瞥见二小姐原馥莲自人群正走出,朝着这池塘边走过来,那黄衫婢女立时扑通跪地,随即双手趴地,咚咚咚几个响头磕完,立即就以跪着的姿势迅速朝着原馥莲爬过去。

    “二小姐,求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奴婢真的没有推红叶!”

    原馥莲碎步轻移,缓缓迎着那黄衫女子的哀求向前,等她莲步移到黄衫女子面前,黄衫女子豁然抱住她的腿,哭求的更加悲戚可怜。

    原馥莲俯首望着抱着她腿痛哭流涕的黄衫女子,面色严厉,然而,正当她欲开口呵斥、并宣布她二小姐对下人的处罚决定之时,她对面的池塘边缘却有另一个嘲讽的声音抢先飘荡开来。

    “既然没推红叶,就无需苦苦哀求。况且落水的是红叶,你求二小姐做什么?”

    “三、三……”

    “三小姐?”不等那黄衫女子结巴的话吐完,另一边已经随同另外二名婢女,架着昏迷的大小姐走出数十步距离的粉衫女子却是扑通一声跪地nad2(

    当她抬眼偷觑间,清楚的瞧见原负心确实是浑身湿透,甚至连一头乌发都已散乱垂下,发梢还在汩汩留着脏污泥水,她的腿部、腰身,以及上身、肩膀各处都可见湿漉漉的漆黑淤泥,这一瞬间,粉衣女子只觉一阵头重脚轻,几乎连跪都跪不住。

    “三妹?你还好吧?!寻了半天也不见你上来,真快吓死我了!”原馥莲的热情相迎原负心只当没看到,只弯腰扶起刚在水里猛喝了好几口水,现在已有些瑟瑟发抖的红叶,沉着脸逐一扫视在场众人。

    当扫到那粉衣女子身后,由二名婢女咬牙架着的,已经陷入昏死状态的原馥梅,原负心冷沉的目光稍稍停留,“怎么还不送大小姐回房?大夫可已请好?”

    “三妹?怎的这就走了?这二名婢子当如何处置?”眼见原负心只这么冷然一声吩咐,便半搂半扶着脸色苍白的红叶准备离去,原馥莲忍不住疑惑的问出声。

    “原府家规:以下犯上者,罪当诛;仆婢相斗者,杖二十,撵出府;二姐想徇私?”原负心停步回头,冷沉的脸上除了一片冷然,还隐隐多了几分嘲讽。

    原馥莲清楚感觉得出来,原负心这一脸的嘲讽是对她,可是为什么?她想不通。

    “三小姐饶命!”

    “三小姐求您高抬贵手!”

    原负心冷然肃穆的话一出,竟是犀利的刀锋般,瞬间刺的在场众仆婢无一不倒抽冷气,包括假意追问的原馥莲,也不由的怔愣一旁。

    而当事主角二人,却是没有丝毫愣住,甚至她二人几乎是在原负心才秉公处理的道出原府家规的瞬间,就一边哭天抢地的嚎啕出声,一边五体投地的不停磕头,只盼着能得三小姐一句“收回成命,从轻发落”nad3(

    “以前还不曾发觉,三妹这一发怒,倒也挺狠的。”

    “妹妹谢过二姐谬赞。”对于原馥莲出口的明朝暗讽,原负心面色未动,只点点头,便扶着红叶侧身,抬脚准备继续向后院方向走。

    “小、小姐,小镜子真的没有推红叶,她没有推,红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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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做下人的本分

    ?

    “若是她真推了你,就不是仆婢相斗、杖责二十这么简单了!”

    “二小姐?”红叶苍白着一张脸转向挡在她们主仆身前的原馥莲,似乎对原馥莲的解说有些听不明白。

    “二姊既然闲来无事,这二名婢女便劳烦二姐处理,妹妹先行告辞。”原负心冷然的撂下话,也不等原馥莲给出反应,便一手环住红叶肩膀,一手扶着红叶臂弯,径自朝着原府后院走过去。

    因她二人皆是自池塘里泡了回刚上来,是以,随着她二人一路走过,干燥灰沉的青石板塘道上,四只水痕印成的女子脚印十分之清晰。

    因为小姐一路冷着脸,加之回来的这一路上对她们主仆指指点点的下人今日尤其的多,所以红叶也没敢再出声,直到二人进入独属原负心的小院落,且进了内室,燃起旺盛的碳火盆,红叶见自家小姐的神情似乎缓和了不少,才敢壮着胆子再次开口,“小姐,红叶并没与说谎,红叶落水真的与小镜子无关。”

    然而原负心却仿佛根本没听到红叶的再次申辩,只见她有条不紊的一件一件脱下身上湿透的衣物,且还一件一件整理分开,并逐一晾挂在身旁一扇八开云锦屏风架上。

    “小姐?”看着这样慢条斯理的小姐,红叶心里有些着急,深怕她稍微晚了一步,就真的害了这原府里除了小姐,唯一一个对她好的好姐妹。

    不过,当她掩不住懊恼的转过头,看到原负心已经脱得只剩下裸衣裸裤,正抬脚准备走向那幅巨型屏风后,红叶立即就意识到身为下人,她只需做好下人的本分就好,尤其在主子面前,哪有她一介婢女说话的余地呢?

    “小姐先沐浴吧!奴婢这就给您准备水去!”

    “嗯,不急,你先换下身上湿衣裳吧。”原负心摆摆手,随即走到屏风后,迅速脱去身上衣裤,再拿起晾在屏风后的巾帕,不疾不徐地擦拭全身,直到她身上水汽湿漉漉的水汽差不多全部擦干,红叶刚好也领着两名促使婢女将热气袅袅的一大浴桶热水抬进屋nad1(

    “小姐,热水准备好了,奴婢给您放在屏风外了。”

    “嗯。”原负心轻声答应一声,便也不再出声,只沉默的自己动手将那大浴桶以旋转的方式缓缓移动到屏风后,便脱去身上最后两件衣物,舒舒服服的将自己抛进浴桶里泡着。

    垂眸凝着水面上堆积的密不透风的米黄嫩桂花苞,原负心伸手掬起一捧,放在手心里,鼻尖凑近,香气很是浓郁,远比她所见过的都要浓郁。

    原负心双眼微闭,脖颈后仰,倚靠到木桶边缘上,嗅着盈满鼻尖的浓郁桂香,原负心嘴角不觉微微上扬,红叶这丫头,生气归生气,本分事倒是永远周到的让人挑不出刺来!

    舒适的倚靠在木桶边,不多时,原负心便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她今日黎明才赶至京城,除了早上城门外那一碗豆花、一块烧饼,自进府到现在,她不光还没来得及进食一米一饭、喝一口水,还被迫在水里沉浮了近一个时辰,这一刻,紧绷了大半日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原负心只觉一阵疲倦猛袭上来,直冲脑门。

    说自己被迫入水自然不是她矫情,不想担那个突然舍身入水救原大小姐的奇怪好名声,实在是她确实是被迫入水,若不是有人自背后袭击,将她打入那个小池塘里,就算原馥梅淹死在她面前,她也只会冷着一张脸熟视无睹的经过,连多瞄一眼她都嫌浪费她的时间了,又怎可能麻烦的入水救她?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因回想到了前一刻池塘里刚发生的一些事,原负心突然睁眼,转头望向屏风上还是滴答滴答不停滴水的素色外衫,原负心你目不斜视,极细致的端倪,许久,仍只见她双目紧锁着那几件衣裳,却一直并无其他反应。

    又过了许久,才见她抬手,却是径自抚上自己的左边小脑处,除此以外,又是毫无反应的静静凝视着屏风架子上那几件湿漉漉的衣裳nad2(

    眼下大姊的突然落水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蓄谋她不清楚,不过她自己那所谓的入水救人她很清楚是假的,是有人刻意想要造成这样的假象,是谁,她现下还不清楚,不过最值得怀疑的当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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