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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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夜色苍茫。
不同于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前院,此刻的县太爷府后院,静谧无声,只隐约传来几声蛙叫蝉鸣。
是以,府内素来沉寂静悄,杂草丛生显得冷幽的西北角,这当口更是冷幽寂寥,纵是巡夜的人都不愿意走近。
反正主子们都聚在前院吃酒享乐了,他们就躲会儿懒,绕着府里大体巡个一圈,便也速速聚到门房李大哥家乐呵乐呵去吧!总归这么些年下来,府里也从来没出过什么事的。
不过,人世间之事,毕竟不是照着人类想象中既定的剧本发展的。
所以,这一次,当县太爷府上下、偕同前来道贺恭喜的达官显贵、街坊商贾林林总总几近三百余口人都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享乐世界纵情绘色之时,无人问津后院西北角却突然爆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女童尖叫。
“娘……娘……痛……馨儿痛……好痛……”
整张脸火辣辣的刺痛,将着早已经沉入睡梦中的小女娃生生痛醒。
疼痛难耐间,小女娃双手胡乱的挥甩乱抓,许久未修剪的指甲生生掐进身前垂着脸的女子腕间。
还未完全清醒,女娃儿已经本能的寻求起生身之母的庇护。
“娘……娘……馨儿真痛……真的……好痛……”
眼未睁开,泪已先流。
女子本已打定主意不理会女娃儿,今晚她只一心一意做好手上的活就好,其他的,她实在管不着,也无力再管了。
然而,当她清楚的看见床板上一直蜷缩着身子的女娃儿因着疼痛泪如雨下,而咸涩的泪水淌过她的脸颊,痛的她直接翻滚躲避自己手上尖利的银针,女子坚定的意志力还是克制不住动摇了一下nad1(
不!不可以!这一刻,她绝不可以心软!否则将是功亏一篑!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女儿有机会步上自己的后尘!一丝一毫都不行!为了女儿的明天,今日她必须狠得下心!
女子一手端着掌心大小的白玉碗,一手紧捏锃亮幽冷的寸长绣花针。碗里是色泽诡异的深红色液体,就着暗淡的烛光,可依稀辨别出液体很浓稠,有些像接触空气稍久的血液,而锃亮的银针尖上,一片艳丽腥红。可以确定那鲜红来自女娃儿的鲜血,因为此刻,床板上的女娃儿整张右脸已经血肉模糊,甚至有大片的血渍侵染进她身下,染红由两个矮凳勉强支撑起来的破败木板床,
纵使如此,女子手上刻画的银针依旧一针一针,认真而细致的在女娃儿脸上刻画着,不曾停歇片刻。
“娘……娘……娘、娘亲?为什么?”
疑问毫无预警的砸向自己,仍在埋头刻画的女子并未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耳中所听到的问句真的是床板上的女儿抛给自己的绝望哀鸣。
直到察觉手下的人儿似乎不再挣扎,也不再哭号,竟是配合般的侧过右脸,好方便自己刻画,女子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刚刚那句“为什么”真的是女儿在问她,并不是她的错觉。
慢动作的放下手中白玉碗,女子并未立即抬头,另一只手里的银针也依旧紧紧握着未放,且针尖竟然刺在女娃儿的右脸颧骨处还未来得及拔出来。
“为什么?”娃儿不呼不叫,也不动,只睁着一双漆黑晶亮的大眼,静静的直视眼前神色诡谲的黑衣女子,这一刻的女娃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刚过完五岁生辰的小奶娃。
女子绝美,却并不生动。尤其当她抬起脸,以着一双木讷无波的冷眸飘忽无焦距的扫视四方,更让人疑惑她究竟是人,还是一具行尸?
“娘亲!”实在受不了母亲木讷呆滞的眼神扫视,女娃儿不觉大叫nad2(
然而她想提醒母亲赶紧离去的话还没来的及说出口,夜风中一直断断续续吱呀作响的老旧挡风板便砰一声轰然砸向门内。
而与此同时,不等门外人有所动作,门内女子木讷的双眸却在这一刹那之间变得杀气腾腾。
“为什么?你这这不争气的杂种还敢问老娘为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叫老娘娘亲!老娘要的是儿子!儿子!带把的儿子!你这赔钱的贱女谁稀罕谁要去!老娘不稀罕!再让老娘听见一句自不量力的乱叫,老娘一颗毒药毒的你这辈子说不了话!”
“拿下!拖去地牢!”人未到声先至。
这个男人的声音似乎一点也没变!完全是她记忆中的味道!可惜,时隔六年,这一次,这低沉磁性的嗓说出的话却叫她冷的仿若置身地狱。
“不,不要!爹爹不要!娘亲只是……”娘亲只是什么呢?伴随着女子扫射过来,犹如冰刀子般慑人的冷幽眼神,一颗漆黑的药丸瞬间被硬塞进口女娃儿因疾呼而大张的唇齿间。
随即,女子白皙修长,却显得枯槁的手迅速捏合女娃儿的嘴巴,一切只发生在千钧一发之间,女子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似已经练习了千百万回般熟练,而门口,蜂拥而至的一大堆人即使立即上前制服了笑的张狂的黑衣女子,却从此再也听不见娃儿如鸟儿般清脆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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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离乡遇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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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官道从两座山之间颀长却窄瘦的峡谷地带穿过,形成一道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自然,所谓屏障,是对这里的屡剿不绝的匪患而言。
所以今天,一队人多、马多、车多,行礼木箱更多的车队自这里经过时就不幸的被打劫了。
而当时,原负心就在这队列之中的其中一辆马车上。
其实说不幸是有些夸张的。原负心觉得,照她父亲这样招摇撞市的排场,他们一行人竟然到现在才被打劫,实在是个奇迹。
嗯,其实她想说,这伙强盗真有眼力!父亲这些年父母官下来可谓独霸一方,贪污受贿、中饱私囊不知凡几,眼下在他经过长年累月的打通关之后,终于可以调职京城任京官,这大箱小箱可是父亲的全部身家了,劫了这一单,目测这群强盗至少可以逍以在好些年不出山了。
不是她不孝,实在是以父亲这些年地方官的马马虎虎的派头,她横看竖看,都觉得以她父亲的才智,安安稳稳做个地方官倒还可以贪个污、受个贿,逍以在的做他的地方霸主,可进了京,天子脚下,岂还容得他恣意妄为?
所以少了些可以疏通上层的金银家当,对父亲而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过,现在她觉得这一路自己好像想的太多了,父亲这下能不能带着他们一家老少安全抵达京城都是个问题了。
“小姐,怎么办?”
看着扒着车窗往外看的婢女红叶回头,一脸心惊肉跳的盯着自己,似在求助,原负心摇摇头,很实在的表示不知道。
现在能救她们的应该是随行的那两大列家丁护院,她一名女子而已,自认柔弱,当然没本事去跟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劫匪强盗抢饭碗。
“小姐,老爷出来了!”红叶突然一声惊呼,随即开始实况转播,“小姐,老爷跟他们搭上话了,好像在交涉什么?”
花钱买路吧!父亲打的应该是这个主意nad1(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是父亲每每大笔银钱送到上层疏通关系时就安慰自己的话。不过,散了也好,反正也都是些不义之财,带进京,许还是个祸患。
“小姐,他们开始搬箱子了!”
看来父亲交涉的不错,这伙人该是同意只劫财了。原负心不觉松口气,略放下心。
然而,原负心才将心放下没多久,女眷的尖叫声便叫她本能的又将心给提的高高的,一整个吊在嗓子眼里。
果然还是要劫色的啊!
“哎呦,大哥,这小娘子可真美,刚好带回去给你做压寨夫人吧!”马车外有人大敕敕的笑道。
“小姐,大小姐被拖出马车,正扒着车门哭喊呢!”
大姊——
竟然一出手就抢了他们原家最最娇美如花的原大小姐?不得不说,这伙强盗确实是有眼力!
父亲这一生,妻妾众多,然半生努力,却也未能拼得一子,只得她们姐妹八人,所以他早已将希望转到未来的半子身上,而最具实力替他觅得如意半子的,自然是她们姐妹中最美的大姊了。
大姊虽说不上倾国倾城,不过也绝对够得上一代佳人之美称,女孩子大抵希望自己长得美貌些,不过人太美了似乎也不那么好,好比现在,她大姊这祸事不就是由她绝美的容貌给惹来的!
摆在眼前的事实更替原负心证实了低调做人的必要性!嗯,身上衣服似乎还不够素,以后要更朴素些才行,头上珠钗还要再少,干脆只留一根普通木簪就好。
“什么?嫌这娘儿们哭哭啼啼看着心烦,那咱找个不哭哭啼啼的去!”
原负心隐约觉得似乎听见哭闹不休的大姊哭喊了声“三妹”,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就见红叶匆匆放下窗帘,缩进车厢里,“怎么办?小姐,他们朝咱们的马车过来了!”这次真要被大姊给害死了,原负心不禁苦笑nad2(
红叶的话才说完,车帘就猛地被掀开,阳光豁然照射进来,原负心不禁伸手在眼前遮挡了下。那人背光而立,看不清面貌,只觉得十分高大。
“大哥,这个果然不一样。”近听,这人嗓门竟洪亮的有些震人耳鼓。
原负心眉头紧蹙。
“不许你们碰我家小姐!”红叶一见对方伸手要抓小姐,情急之下便是豁然上前以身相挡,然而可惜,那人竟是拎小鸡般轻而易举的就将红叶拎到一旁,再一伸手,就将她拽出马车。
被那股大力拉扯,原负心身不由己的从车上跌扑而出,一张脸差点就要迎着地面撞上去,还好,身旁力大如牛的那人一把提住她的后领,硬把她拎到一匹马前。
虽然被拎着后领很难看,不过比起鼻青脸肿,原负心还是能接受被人这么轻蔑的拎着的。
“这么安静?不会是哑子吧?”
原负心努力抬头,眯着眼想要看清楚眼前背光端坐在马背上的强盗头子,可惜没能如愿。今天这阳光实在太过谄媚,在对方身后发射着万丈光芒,闪花了她的眼。
“怎么会?”拎着她的男子声如洪钟的吼叫,“大哥你放心,有兄弟这妙方在,保证就算真是个哑巴也能叫的你浑身舒坦。”
男子一边叫嚣着,一边竟伸出空着的大掌,捏过她的下巴便硬朝她嘴里塞了颗黑乎乎的药丸子nad3(
“这会儿吞下去该是刚刚好,大哥回去就可以立刻听着小娘子销魂的吟叫了!”
原负心的心瞬间沉落谷底。
虽说是云英未嫁、待字闺中,可他们都把话说的这么白了,她要是还装作听不懂,那好像真的是在自欺欺人了。
“你……你们说好只要银子的。”突然听到父亲的声音倒是原负心没料到的。
“你忘了我们是强盗吗?”晃眼的大刀霍霍挥了挥,原慕禹顿时语塞,且戒于男子手上明晃晃的大刀,原慕禹甚至马上就退到了随行的家丁护院的身后。
原负心撇唇,不在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她胆小怕事的父亲该有的样子嘛!
而就在那一直拎着原负心的强盗准备将原负心拎上马背,打道回府的时候,车队后方却突然传来一阵疾乱的马蹄声,令所有人都为之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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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未过门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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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片刻,一队人马便奔至跟前。
窄长的峡道被强盗与原家车队满满占据,挤得水泄不通,所以那队数十人的队伍根本没有办法通过。
然而,被迫停下的一队人马却只是停在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丝毫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原负心打量那队伍中间着蓝色锦衣的为首男子,刚刚那个强盗头子是身后有太阳的万丈光芒叫她无法直视,而这个男人本身就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夺目光彩。
男子相貌清俊而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饱满的剑眉下,一双丹凤眼深邃如海,当中涛涛波光流动,叫人看不出深浅。他的鼻梁挺直,嘴唇薄而红润,此时微抿,唇线微微形成上扬弧度,整个神情毫不遮掩的透着几分看戏的味道。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好看的让女人嫉妒。
再看他身边随侍之人皆是持刀佩剑,便知这人不是普通人物。只不过他的脾性也当真是不同于常人,领着他的人,就这么冷眼旁观强盗们继续搬运银箱、抢掠他人财物。
在原负心打量男子的时候,那马上男子自然也注意到了被一名大汉提着后领,姿势有些滑稽的她。
上身一件翠色窄袖夹衫,下着一件起地月白长裙,柳腰纤纤,体态轻盈。衣着因着后领被人拎着而微显凌乱,但那张堪堪称得上清丽的脸上,却全无惊惶之态。
再瞧她那双目盈盈堪似秋水,眸光流转之间,宛若盛载着千言万语,低眉敛目之际,又似芳华尽掩,淡平如水。
整个人仿佛一缕拂面而过的春风,不够美,却轻柔的让人眷恋。
眼看来人虽是声势浩大,却摆明了袖手旁观,善于察言观色的原慕禹不免心中失落,眼睁睁看着女儿落在强盗之手却无能为力,他只怕只要他一个轻举妄动,那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女儿了nad1(
原负心再抬眸看了眼那为首的邪佞男子,微一权衡,她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决定。略略抬头,原负心朝着原慕禹道:“爹爹,你们快走吧。”
“小姐?”原慕禹错愕的看向三女儿的同时,红叶更是惊慌失措的欲要冲上来抢人。
“可以的话,把大姊留下来跟我做个伴吧。”原负心不理会众人反应,神色淡然的豁然扔出一枚更叫人惊诧的震撼弹。
“三妹!你怎么可以这样?”原大小姐在不远处义正言辞的跳脚尖叫。
原负心一脸轻描淡写,“我现在会这样不就是大姊赏的?这么一份大礼,于情于理做妹妹的都必须还大姊一份才不失礼啊!”
如此不顾姐妹情谊,不吓吓她,说什么都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
“爹,咱们快走,别理这臭丫头了!”
原慕禹没有理会大女儿的跺脚叫唤,他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三女儿。
原负心,他的第三个女儿,却其实是他原家的嫡长女″谱上,她的名字原是原馥馨,然,她的生身母亲,他的正室嫡妻,却以生命威胁,她的女儿,她与他的女儿,只能叫负心,原负心。
好像自从那一日,她的容貌半毁,这个原就早熟的三女儿就从此封锁了自己,也因此,这三女儿虽是他的嫡女,却因她平日里在府中实在没什么存在感,竟导致他几乎要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嫡长女,原来,他有八个女儿,而不是外界所传的原家有七仙女。
不过更叫原慕禹感到不敢置信的却是他这嫡女竟是能开口言语的?!
犹记得十二年前那一夜,妻子是当着他的面将哑药塞进他们的女儿嘴里,且立时逼着女儿咽下去的,也记得那日之后这女儿也确实是失了声,再不曾开过口的nad2(而今时今日陡然听见她开口,且叫自己爹爹,原慕禹不禁一阵鼻酸,原来自己对这嫡亲女儿的忽略竟是这般彻底么?满腹的愧疚感豁然袭上心头,原慕禹竟差点泪洒当场。
“大姊,你再不走,我就真让人留你下来了。”
看出父亲的犹豫,原负心一脸恬淡的朝原大小姐抛出威胁性十足的话,她知道大姊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催促大家离去的。
果然,原负心话音才落,她的大姊,原馥梅已经拉着父亲一边迅速往马车里钻,一边吩咐家丁护卫立即启程了。
临去之际,原慕禹回头,深深的再看一眼一脸淡然的三女儿,终是转头离去。
原负心目送着原家车队离去,直到两列人马浩浩荡荡行出峡道,走出她视力所能及的最远距离,她才收回目光。
然而,原负心收回的目光却毫无征兆的突然转向一旁,冲着那冷眼看戏的男子便是嫣然一笑。
原是清淡如水的女子,却突然冲着自己笑的如此妍艳,君少泱只觉平静了二十余年的心房怦然一颤,想不到这相貌平凡的女人笑起来竟似一池红莲瞬间绽放,几乎要迷了他的眼。
“现在只剩我一人,你还是没有把握救下你未过门的妻子吗?”原负心笑着开口。
一句话落地,却似平地惊雷般,不光一伙正准备抢她回去做压寨夫人的强盗们愣住了,就连君少泱身后那一行训练有素的轻骑护卫队亦是忍不住一愣。
原负心并不在意这两拨人马究竟为何而愣,又是怎样愣法,她只顾目不转睛盯着那端坐在高大骏马上蓝衣男子,见他面色始终维持着淡然无波,原负心心底不觉涌现几缕紧张与急切,不过,她面色依旧一派从容的紧凝君少泱,并未表现出丝毫担忧紧张nad3(
“你……”突见那男子坐下马动,原负心禁不住紧张开口。然而,她才一开口,面色一直维持沉寂的君少泱却也在这时豁然开口。
“你说的没错,若是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保护不好,确实是太没面子了!”
说时迟那时快,君少泱的话音才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策马前冲,原负心觉得她才一眨眼,自己竟然已被君少泱拦腰捞上马背。随即只听他一声轻呵,马蹄声立即四起。
对于急速穿行而过的他们,强盗虽是想追,但比起她,自然是身后的银箱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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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逗她很心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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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繁茂的高木树林,粗壮的树影时而笔直时而轻晃,期间斑驳的月光隐隐约约,看不太真切。
林中,一行人早已翻身落马,围坐在一起,点起火堆,边烤着新猎来的几只野兔,顺便搓着双手烤火取暖。
原负心一个人独自坐在离人群稍远的一棵树树根处,背倚着树干,双手抱膝。她心里虽有些急切,面容上却依旧一派平静的看着熊熊燃烧的几个小火堆,及火堆旁那群看起来很暖和的男人们。
于她而言,要追上先她不久离去的原家车队,她自然有办法。不过眼下这男人很明显的在报复她,所以此刻,对她而言最麻烦的事该是——该如何自那不可一世的男子眼皮底下脱身才是。
说他在报复她,当然不是她的小人之心,实在是这男人的报复太过赤裸裸!
想那原家车队明明只比他们先行不足半刻,而马车赶起路来原就比骑马要慢上许多,若说他不是存心想让她赶不上原家车队,她是打死也不信这么一群持剑带刀,训练有素如士兵的一队人马会在林中迷路,且竟然一直绕到晚上都没找到路,导致不得不露宿野外的。
野兔烘烤的浓香开始飘散开来,原负心不觉摸了摸瘪瘪的肚子,转而收回目光,开始仰头看天,透过树叶间隙看空中那轮清寒的玄月。
怎会有如此恶劣的男人啊?原负心心底忍不住一声抱怨。
不过想到世上既能存在如她大姊那样的女人,那眼前这男人的存在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现在细想起来,倒觉得她那自私自利的大姊与这恶言恶行的男人竟是世间绝配!原负心被自己的想法取悦到了,不觉咧嘴,对着头顶乌压压的树梢,微笑起来。
“饿肚子这么开心吗?”
听见君少泱酸讽的话,原负心冷下脸回头,看见君少泱提着两只兔腿朝她走过来,心里真的有点想破釜沉舟一掌劈了这恶劣男人的冲动了nad1(
她确定这男人绝对不会好心的特意给她送只兔腿来,所以眼见君少泱紧挨着自己坐在树根处,原负心立即就想起身离这恶劣男人远远的。
“告诉我你的名字,这只兔腿就是你的了。”君少泱豪爽的咬了口右手中的兔腿,香喷喷嚼完才晃着左手里的兔腿,勾着唇角,肆无忌惮的朝原负心挑挑眉,笑的轻狂。
原负心肩头被君少泱以右胳膊压制住,便只能继续挨着他坐在树根处,然而对于他的“利诱”,原负心自是十分坚定的转过头,不愿理会君少泱。
“这么坚定?”
原负心原打算继续转头不理会,然就在她转头的一刹那,心底却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热气,喉咙也在这一瞬间变得干燥难耐,她的双眼似乎有些要不受她控制般转向身旁,她不知道此刻她的双眼是不是充满饥渴,但她知道,此刻自己紧盯着的并不是身旁男人手里的兔腿,而是……这个男人绝美胜女子的脸庞……
她怎么了?
“怎么?觊觎爷的美色,想以身相许了?”君少泱右臂突然横过原负心脖子,发觉她身体猛然一僵,君少泱嘴角兴味的笑更不加掩饰。
当原负心清楚的察觉到,在君少泱逾矩的一胳膊揽住她的脖颈,心底更叫嚣着某种贪婪渴望时,原负心知道,白日里,那强盗硬塞进她嘴里的药丸子开始发挥药效了。
她虽不懂什么药、毒、医理,却也没有无知到连中了媚药该怎么解都不知道。
然而眼前这人越看她越觉得必是大有来头,绝对不是她能惹得起的!白日里迫不得已惹了他一次,她没处后悔,但现在,她必须杜绝一切再与他瓜葛的可能性!所以,即使心底已经如千万蝼蚁啃咬般难受,原负心仍旧坚决的咬紧牙关,宁死不愿理会身旁邪佞异常的男人nad2(
勾着原负心的脖子,君少泱长臂前绕,兔腿自原负心眼前送到他嘴边,张口再次撕咬下一大块香嫩的野兔肉,君少泱咀嚼的越发卖力。
“怎么不随便说个假名字?”君少泱嚼完满嘴香肉,挑眉盯着基本被他锁在怀里的倔强小女人,嘴角邪肆的勾着,明显在诱哄她。
等日后被你就出来大做文章?原负心心中更怒,自己此刻已经快要被心中那股强烈的渴望之火烧糊意志,得不到纾解已是够煎熬,却偏偏还要应付这男人咄咄逼人的追问,这邪佞男人当真是恶劣至极!
“算了,填饱肚子要紧!来,娘子,为夫喂你吃。”君少泱说着竟就将右手里已被他咬了大半的兔腿送到原负心嘴边,原负心一个怒瞪,真有股想要杀了这无耻男人的冲动。
这男人怎可以无耻到这个程度?不,应该说她还是把他想的太好了!一个能冷眼旁观强盗在自己眼前抢掠的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品德良善之人。所以他现在这样做,只不过是再次向她证明,他不是好人罢了。
然而,此刻,对原负心而言,君少泱是好人与否,与她并无关系,她只关心,凭着自己的意志力,到底还能与体内那药物对抗多久?若现在她想强行脱身离去,有几分胜算?可还够她追上红叶,拿到可以救她的解药?
心思迅速转过一圈,原负心转头,不动声色的扫向不远处,那群围着火堆安静吃喝、或是烤火取暖的黑衣侍卫,心中开始认真计较起跑路线路,然而就在她一脸冷沉的仔细端详火堆旁众人之时,瘪瘪的肚子竟抗议的跟她唱起反调来。
一声“咕噜”,原负心纵是再淡然洒脱,却也止不住尴尬的微红了耳根;而逗了半天,终于等到原负心不一样表情的君少泱,这一刻却完全被原负心扭捏的表情给取悦到了。
“饿了就该吃,来,乖乖的,娘子。”君少泱义正言辞,右手一个使力,就要将他吃了大半的兔腿硬塞进原负心嘴里,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他这样将自己的口水塞进人家云英未嫁的姑娘嘴里有什么不合适的nad3(
原负心摇头拒绝,却因着自己被君少泱搂着脖子而躲闪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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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的味道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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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无耻的男人!
原负心的身子早因着药力而变得火热,眼下再由着君少泱这么肆无忌惮的一靠近,她的身体立时便无法克制的叫嚣起来。她愤怒的别开头。
然而趁着原负心开口拒绝的瞬间,君少泱却毫不犹豫的将兔腿塞到原负心嘴里,就着他的口水……原负心冷然的小脸瞬间爆红。
只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亦或,竟是那药效在君少泱无意的催发下更加不可遏制的汹涌袭了上来?
瞧着原负心一阵恼羞却又发作不得的娇态,君少泱心中大乐,这可比她那淡静娴雅的神情生动的多、也有趣的多了。
君少泱轻佻的撤回原负心不愿咬下的兔腿,重新送到他自己嘴边,就着沾有她口水的地方撕下一块肉继续嚼起来。
这下原负心不光满脸通红,就连耳根与脖子都止不住烧红起来。这男人……
月影斑驳,火光熊熊,在月光与火光的交相辉映之下,原负心烧红的双颊越发显得可口。尤其那沾了肉油的唇瓣,近在咫尺,那噙着火光的瞳眸犹如秋水泛波,丝丝涟漪,挠得他心底泛痒。
身随意动,君少泱手臂忽的收拢,整个人就这么朝原负心压了过去。而几乎在四唇想贴的瞬间,就立即有淡淡的血腥味晕开在二人的口腔之中。
这两片唇瓣当真是既甜蜜又火辣!所以即使他唇舌已破,不停流血,君少泱仍是极霸道的缠着原负心,硬是要她随他一起嬉戏纠缠。
原负心心中虽是又惊又恐,然而面上的挣扎反抗却并不见她有多拼命,甚至似乎还有股甘之若饴的味道。不相识的恐怕真会觉得这唇齿相贴得到二人该是两情相悦的,然,大概也只有此刻正“亲密相贴”的当事人才知道二人皆是“各怀鬼胎”的。
咬破君少泱的嘴唇是她的本能动作,然而,当体内叫嚣的渴望越发强烈,原负心的意志力不受控制的开始涣散nad1(
原负心的本能意识里是早打定了主意要反抗到底,然而,随着她意识的渐渐飘远,原负心觉得,这一刻,除了自己脸上那对越发沉重的眼皮,她竟是瞬间盲了、聋了。
即使她还能清楚的感觉出唇还被那肆意妄为的男人强势的吻着,但是她突然看不见他了,眼前除了无边无垠的漆黑如墨,她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也听不到周围任何的人声虫鸣了,似乎在这一眨眼之间,她竟是被关进了一处四面皆是密不透风的黑匣子里,无光、无风、无声、无息,什么都没有,静谧的甚至让她克制不住怀疑,唇上那股清凉的触感是否只因自己太渴望,所以产生了幻觉?
她……又要死了吗?
不对!其实她早在十二年前就应该死了的,这多活的十二年本就不属于她,是她意外偷了原三小姐的,如今总算能还回去倒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了!
不过这一隔十二年,想不到她的死法竟然丝毫没有一点点改变?
十二年前,当那间阴凉刺骨的地下牢房上面那扇唯一的小窗被封住,她的世界就彻底的失去了光明,双眼未瞎,却等同虚设;而又因为那牢房位处地下,所以四周弥散的用是极为渗人的静。
黑……静……
她的世界,从此除了黑暗,便是寂静。
那牢房的建造图纸是她亲手所画,是为了关死人的,所以建造之初,她便没有留出口,因为进去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变成死人,出口实在是多余!
所以,那一日,当她被自己的亲妹妹与丈夫合伙算计,就连她一手培养的“修罗十二煞”也一同背叛她,合谋废她四肢肌骨、断她手脚筋,随后将她扔进那间她为别人而设的地牢,并封了唯一透光的小方窗,她除了仰天长啸一句“若有来生,血债血偿!”便由着周边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寒之气缓缓攀上她的身子,进而逐渐将她整个吞噬nad2(
那股子无波无风,无声无息,与此刻真的好像,尤其那令人窒息的黑、静,竟似又回到了那一天的感觉。
原负心的思绪因着她突然的暂盲与耳鸣而被拉远,远到她几乎分不清今夕何夕,自己又身在何处?甚至她究竟是谁?谁又是她?这样乱的毫无逻辑的问题都一窝蜂的转进她的脑子里,不停的转圈,盘旋,转圈,盘旋,转圈,盘旋……
直到她鼻端浓烈的血腥味被君少泱强行渡进她的嘴里,自她微张的唇齿间滑过,流过咽喉,原负心突然觉得放佛有股清凉豁然冲向她的脑门,而她也在这瞬间清醒,并开始激烈挣扎反抗。
无奈两人先天体能有差、力量悬殊,她根本无法挣脱。是以,当君少泱终于贪够便宜、吃足豆腐放开她,原负心毫不犹豫的伸手就打了过去。
“啪。”结实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树林里显得尤为清脆。
兹兹燃烧的火堆旁,数十名侍卫自顾烤着野味,或吃或搓着双手烤火,自始至终都不曾抬头瞄一眼这边,严格恪守着他们作为侍卫属下的本分。
“女人,这一巴掌我记住了,你的味道,我也记住了。”君少泱将左手的兔腿放到原负心手中,起身走回火堆旁之际,却又是俯下头,霸道的在原负心樱红的唇上印下一吻。
可恶!原负心垂眸扫了眼手中兔腿,再转头瞪了眼君少泱挺直的背脊,心中一股怒火上涌,她猛然一把抓起兔腿就要砸出去,然而当她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以及先一步离去的原家车队,心中略一挣扎,她的理性终究慢慢回笼。
原负心小口吃着手上那小半只兔腿,边吃边咬牙切齿,真恨不得自己此刻啃咬的就是君少泱那张邪魅妖孽般脸庞。她只顾着冷着脸吃,并未察觉,前一刻她还滚烫着、不停叫嚣着某种渴望的身体,这一刻竟似得到纾解般不再饥渴难耐nad3(
君少泱听见身后动静,回头,将原负心的发怒到冷静下来从头到尾的看在眼里,君少泱不置可否的摇摇头,这女人这层冷静理性的假面当真是无趣的紧。
君少泱嘴里虽是嫌弃,然而他自己却不知道,他望着原负心的眼神里是带着笑的,那抹笑里,有着无奈,又夹杂着些许宠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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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有你守着才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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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原负心差不多吃完手上小半只兔腿,君少泱解下随身携带的水壶上前,原负心扫了眼水壶,随即仰头望着站在她面前的君少泱,一脸戒备。
“现在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君少泱俯下身子,看到原负心因着自己俯身而僵住,他嘴角笑意随即隐去,强势的将水壶硬塞进原负心手里,大手掌控着她纤细的手掌,弯曲握住水壶,“女人,你似乎很喜欢拒绝人?嗯?”
原负心手腕被君少泱握紧,有些生疼,但她却只是固执的迎视君少泱冷沉的目光,拒绝开口告诉他她的名字,不过她没有再拒绝均君少泱硬塞给她的水。
张手握紧君少泱硬塞进她手里的深棕色水壶,原负心仰头便是一阵猛灌。
以为早就忘记的事,原来一直都记得啊!即使时空转换,她已经独身一人来到这另一个世界,借原三小姐的身体低调存活十二年之久,原来十二年前那段令她恨得锥心泣血的仇怨她一直没有忘记,只是被她深藏在心底,不再想起,她便真的以为自己忘了?!
君少泱原是沉着眼,紧盯着原负心的脸,然当他清楚的看到原负心脸上掩藏不及的青白交替,君少泱冷沉的双眸瞬间黝亮如豹子的黑眸,“娘子别急,慢慢喝,为夫不会同你强抢的!”
对于君少泱的“疯言疯语”原负心虽不喜听见,不过此刻她正身在他的“屋檐”下,那她就当一阵风吹过耳旁,由着它自行散去便好。
然而原负心虽想干干净净的忽略,君少泱却偏生是铁了心的不想让她置身事外!
“为夫刚喝了个饱,所以娘子尽管放心,慢慢喝,不着急的。”君少泱黝亮的双眸紧锁住原负心仰高的脸,当他看到仍仰头猛灌水的原负心抬眼迎视着他的目光,君少泱一对凤眼不觉眯起,嘴角也立时爬上一抹“就知道你装不下去”的了然邪笑,“对的,娘子很聪明,为夫与娘子,自然要公用同一个水壶才能显出你我之间夫妻情分的深重!”
“你……”原负心豁然一愣,手中水壶虽是及时拿开了,然而她刚含进嘴里的那一口水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而当她听完君少泱这一串无耻的话语,她真有股冲动想张嘴将这一大口水喷到君少泱那张绝美出尘的脸庞上!
不过,当她在君少泱的眼里清楚的读出了“一个名字而已,还是不愿意说吗?爷有的是办法伺候你!”这样类似最后通牒的般的警告,且见他果真双手猝然按上自己双肩,脑中豁然闪过前一刻自己被他肆意强吻的画面,原负心眉头微皱,脸上的不情愿很是明显,只见她慢条斯理的放下水壶的同时,声线清冷的吐出自己的名字nad1(
“原负心。”
负心?君少泱有些怔愣,然而当他看清原负心脸上的淡然,他相信这女人没有逗他。
“夜深了,娘子睡吧,为夫给你守夜。”
原负心抬眸扫了眼一脸兴味盎然的君少泱,背脊不觉一阵恶寒,就是有你守着才危险。“我还不困。”
“刚好为夫也不困,陪娘子聊聊?”
“我突然觉得有点困,还是睡觉好了。”原负心避开君少泱搂过来的长臂,挑了快稍微平整的草地侧躺下,闭上眼。
“娘子睡吧。”看出原负心是在假装睡觉,君少泱也不在意,只安静的坐在树下,目不转睛的盯着侧躺在他旁边的她。
而原负心,她虽然察觉到君少泱一直如狼似虎的盯着她的后背,但自己既已说了睡了,样子自然还是要装装的,所以她只能一边安慰自己毕竟那数十名侍不是摆设,况且这邪佞男子若真有心侵犯她,根本没必要等到她睡着,一边努力撑着双眼,不允许自己在这么一大群男人的眼皮底下陷入睡眠。
许久,直到原负心的呼吸渐趋平稳,真正进入梦乡,而她整个人也开始因夜里的沁骨的寒气而蜷缩起身子,君少泱才终于再次有了动作nad2(
君少泱抬手解下自己身上银白锁红边的貂裘暖披风,他动作轻柔的盖上原负心缩成虾米状的身子,微一施力,睡着的原负心便连着貂裘一起滚进君少泱怀里。
直到睡梦中的原负心因暖和起来而舒展开皱紧的眉头,君少泱凑近,极温柔的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浅吻,随即放开原负心起身,抬手一个摆动,本是七七八八躺下休息的侍卫们纷纷起身,只一眨眼,他们已然翻身上马,整装待发。
“走。”君少泱一声令下,数十人马立即出发,似乎才一眨眼,他们一行人便消失在这繁茂阴森的树林中,且还是无声无息的。
“爷?”不同于其他黑衣侍卫,一身青衣的延伶是君少泱的贴身护卫,所以君少泱还未离开,他自然也不能先走。
“无需帮她,只要确保她的安全。”君少泱简单的一句话交代完,随即翻身上的却是延伶的深棕色大马,安稳坐好,君少泱也不给延伶提出疑惑的机会,径自骑着延伶的马便疾驰而去。
爷的爱驹乃西域国上贡的上等良驹,不光能日行千里,还破通人性,爷自得到之日就颇为喜爱,如今竟然将这良驹弃置树林,改乘他的马离去?
延伶当然不会不自量力的觉得爷这是要与他交换坐骑。低头瞄一眼草地上,正裹着爷的貂裘披风睡得香甜的女子,回想爷临去之前的交代,略一思索,延伶便径自隐身暗处,不久竟似乎也消失在这片树林之中。
夜幕西陲,日头东升。微暖照人的晨阳光芒虽弱,却也透过枝叶缝隙,点点洒照进林子里。
原负心好梦正酣,却突然感觉有股温热的湿气凑近鼻端,不太情愿的睁开眼,原负心只觉刺眼的阳光直射双眼,她潜意识的想要抬手挡阳光,然而当她的手也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