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章见董新捂的位置,一颗心就开始哆嗦,指着一脸无辜的顾昔破口大骂,“你就等着蹲大狱吧!”
铁子叫了两声,董新只是惨叫,看情形伤的着实不轻,齐天越恶狠狠的瞪向顾昔,眼中怒火迸射,他自然不会像陈华章那么没档次的用语言威胁,心里却恨不得把顾昔生吞活剥了,烦躁的问手足无措的陈华章,“12o怎么还没到?”
陈华章掏出电话刚要催,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有人在外面喊:“陈总,警察到了……”
名仕会馆和听涛宾馆相距不远,都是南湖派出所的辖区,这两个地方的背景又不一般,那女孩儿报警时很聪明,自称是名仕会馆的工作人员,派出所不敢怠慢,接了电话就奔来了。
陈华章打开门,就有两个穿着制服,表情严肃的民警走了进来,不等警察开口,陈华章就叫嚷起来,“田广学呢?操,怎么就你们两个?”
田广学是市局东城区分局的局长,陈华章一早就给他打了电话,当然不是报警,只是没料到吃亏的是自己这边。
见警察来了,两方各自退开,泾渭分明,程斌和6明脸上挨了几下,虽然没见血,可鼻青脸肿的样子都比较像受害者,顾昔没受伤,可身上蹭了不少别人的血,看起来反倒是所有人中最凄惨的——除了躺在地上的董新。
那俩民警都晓得名仕的幕后老板是陈彻的公子,这人给人叫做“陈总”又听他指名道姓的叫出田广学的名字,都猜出了他的身份,不敢顶嘴,赶忙表明立场:“我们接到报警,有人在名仕耍流氓闹事……”
“是我报的警,就是他们耍流氓!”啤酒女孩儿指着陈华章一帮人叫道。
两民警就懵住了,自称名仕员工的女孩儿和顾昔等人站在一边,被叫做陈总的陈华章站在另一边,到底哪边是名仕的人?哪边是耍流氓闹事的人?
怒不可遏的陈华章指着顾昔等人对警察大叫:“我是这里的老板,闹事的是他们!”
“我们是受害者!”顾昔一脸的义正言辞,“我们在这里消费,他们突然闯进来打人……”
听到陈华章表明身份,两人飞快的对视了一眼,只是不敢把偏袒表露的太过明显,先前说话的那个就板着脸对顾昔说:“麻烦你们跟我们回所里,配合调查”,扭头看向陈华章时已经换了嘴脸,笑着说:“名仕这边也要跟我们去做一下登记……”
“登记个屁!”陈华章脑门青筋一蹦一蹦的抽动,半点也不给面子,“没看到有人受伤了吗?12o怎么还没到?他们用脚走的吗?”
“叫什么名字?出示你的身份证!”另一个民警大概也想要抓紧机会在陈公子面前表现一下,摆出秉公执法的架势伸手朝顾昔要身份证,还不忘自报姓名,“我是南湖派出所民警刘大伟,我的警号是……请配合警察工作!”
“刘大伟……”顾昔拿眼皮撩了他一眼,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取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一旁的6明呲牙咧嘴的揉着给打的乌青的眼角,不屑的小声嘟囔着:“田广学我也认识……我还认识丁子元呢!”
到这时候6明还没反应过来陈华章的身份,倒不是没听说过这里的幕后老板是陈彻的儿子,只是陈华章向来不在平湖活动,以为这个自称老板的胖子只是这里管事的。
刘大伟接身份证的手僵了下,扫了眼6明,这边几个人虽然少,对上名仕的老板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就禁不住开始打鼓,感觉到今晚这趟恐怕不是自己头前料想的美差,装着看身份证低头思索对策,一边是陈彻的公子,另一边自称认识丁子元,不管偏向哪边都要给另一边记恨。
陈彻是市委书记,丁子元是政法委书记,看似该如何选择完全不应该犹豫,可丁子元还兼着平湖市公安局局长呢……
“顾昔……你叫顾昔?”刘大伟拧着眉头问,觉得这名字怪熟悉的,好像在哪里听过?
陈华章听到刘大伟报出的名字,白胖的脸上神色就微微一变,附在齐天越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隐约能听到顾钧吾、安子明、栾清明和雷铭德的名字。
齐天越的脸色最初还有些不屑,听到后面就变得凝重起来,刀锋似的眼神凌厉的罩住了顾昔,大概没有想到这个漂亮的小家伙居然和这么多大人物都能扯上关系。
他的消息远比普通人来的灵通,晓得栾清明和雷铭德这两位眼看着都要再进一步,不过最让他忌惮的却是主管平湖制药的安子明。
齐郑宏毕竟已经离开了东平,广南省的省委书记再强势也管不到东平省的事情,何况齐天越心里也有鬼,这时候给爆出来他身在平湖,怕是要惹起有心人的怀疑。
顾昔没猜错,平湖制药的职工这次拦截陈知非虽然最初并不是齐天越策划,但是能够实现却是齐天越一手推动,他这次来平湖就是想要亲眼看一看平湖方面对平湖制药的态度,以便决定天美公司下一步的行动。
刘大伟这时候也终于想到顾昔是谁了,听涛宾馆的案子虽然没亲身经历,可他和老赵、小李关系都不错,私底下也听他们讲了那晚的经过,再瞧顾昔的相貌和年纪都和两人的描述相符,刘大伟板着的脸就白了,陈华章的确不好惹,可这位也不是他能得罪起的。
齐天越的眼神晦暗难明,顾昔似笑非笑的跟他对视着,心里推敲着齐天越会怎么办?是忍过这一遭过后再找机会报复,还是甩开膀子蛮干到底?
12o的人终于到了,把兀自捂着裤裆哀嚎不已的董新给抬上了担架,铁子看向齐天越,见他点头就跟着一起离开,临走时用通红的眼睛深深的盯了顾昔一眼。
陈华章这时也不吱声了,等着齐天越话,晓得自家老头子虽然在平湖这一亩三分地上说话还有些分量,可在省里并不受待见,再得罪了雷铭德,日子怕是要更加难过。
董新家里是有不小的背景,铁子也大有来头,可那都是在京城,陈华章这时候反倒盼着能息事宁人,要说这一夜最郁闷的非他莫属,包厢里给砸的一塌糊涂不说,得罪了顾昔,齐天越和董新这些人保不齐也要把他记恨上。
他这时的想法倒和齐天越不谋而合,齐郑宏再如何强势,对东平省而言都属于过去式了,给省里知道陈彻的儿子和齐郑宏的儿子勾勾搭搭,未必是什么好事。
“田广学都搬出来了,还不赶紧找救兵?”顾昔笑着对6明说。
6明疑惑的看着挤眉弄眼的顾昔,挠头说:“找谁啊?我老子也管不到田广学……”
“当然挑个儿大的找了……”顾昔说着掏出手机拨号,“林姐,雷伯伯休息没有?”
齐天越和陈华章的脸色登时一变,谁都没想到顾昔居然第一个电话就打到了雷铭德那里,完全不按规矩出牌,陈华章心里把顾昔骂了个狗血喷头,顾钧吾不是要到东城区当区长了吗?直接把你老子抬出来就好了,对付一个地级市公安局的分局局长至于惊动省纪委书记吗?
齐天越和陈华章只当顾昔不晓得两人的身份,哪里知道顾昔朝铁子踹出那一脚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事情既然闹开那就闹得越大越好,闹到上层人尽皆知才最好不过,把齐天越丢在放大镜底下,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放大了给大家看,叫他想要报复也不敢太过肆无忌惮。
至于陈华章,跟陈彻的梁子也不是今天才结下的,有雷铭德和安子明的看顾,陈彻想对顾钧吾与6晓东下手也没那么容易。
“还没回来?”顾昔皱了下眉头,又笑着说:“那我打手机好了,下周就回江州,到时候去看你跟丁阿姨,还有婧瑜……”
对董新那种没吃过亏的年轻人来说,面子比什么都重要,但齐天越早已经过了意气之争的年纪,真正懂得风物长宜放眼量的道理,只略微的犹豫了一下就决定趁着身份还没曝光前平息这件事。
齐天越给陈华章递了个眼色,陈华章怔了下,没看懂他的意思,这时顾昔已经开始拨第二个电话了,并不是打给雷铭德,而是栾波。
“栾哥,晓得名仕会馆的来头吗?”顾昔一副惊魂未定的语气,“我和朋友在这里玩,有个自称是这里老板的人带了一群人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打,还找来警察抓我们……”
陈华章嘴唇都开始抖了,心里委屈的要命,这话怎么说的?怎么自己就变成领头的了?
他和栾波不熟,在江州倒是通过位朋友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栾波那人傲得很,对他不怎么搭理,叫想要借着栾波攀上栾清明的陈华章无从下手,后来栾清明调离东平,他也就淡了这份心思。
刘大伟和另一个民警的脸色也都变得极其难看,在心里猜测这个姓栾的是什么来头?
“陈华章?陈书记的公子?!”顾昔大惊小怪的叫嚷着,一脸惊愕的看向郁闷的陈华章,“还有一位,我听到有人叫齐三哥……”三言两语把齐天越的体貌特征描述了一遍,就用更大的声音叫了起来,“你说什么?!广南省齐书记的公子?!那我不是死定了?!雷樱啊,你跟栾哥在一块,是啊,他们冲进来就打人,雷伯伯不在家……”
偌大的包厢里一片死寂,齐天越和陈华章能清楚的听到电话里传出的年轻女子气愤填膺的声音,“你别怕,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省委书记的儿子就能无缘无故打人了?眼里还有没有党纪国法?!”
“误会!”陈华章这时也顾不得齐天越的心情了,强笑着跟顾昔解释:“这完全是个误会……”
给顾昔当面叫破了身份,齐天越身在平湖的消息也就再无秘密可言,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反复念叨着顾昔的名字,脸上却露出诚挚的笑容,对顾昔说:“真巧,我跟栾波也是好朋友,能不能让我跟他说两句?”
063 救人救到底(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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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越给顾昔的感觉和徐金海颇为相似,阴柔深沉,即便是在盛怒之下也能够冷静清醒的做出对自己最有利选择,而齐天越显然比徐金海更可怕,因为他有个省委书记的老子,哪怕齐郑宏管不到平湖。
安子明想彻底解决平湖制药的问题,势必要与齐天越交手,这样一个对手对于安子明是相当严峻的考验。
程斌和6明听顾昔叫出齐天越的身份都吓了一跳,尤其是6明,立刻就意识到给自家老子惹了弥天大祸,惶恐不安的望向顾昔,给他的从容镇静感染,晓得论心眼儿十个自己绑一块也赶不上顾昔,索性紧闭着嘴任由他处理。
程斌自从动了手就始终闷着头不吭声,自古就有明训,民不与官斗,虽然远景在平湖没有多少生意,可他也不想跟陈彻结仇,等到听说这里面还有广南省委书记的儿子,程斌更是连头也不抬了,广南省是远景除了东平外市场份额最大的省份,他这时只想把身份瞒住。
栾波的心思比雷樱细腻得多,他可不觉得顾昔会是怕事的人,何况凭顾昔的身手又怎么可能吃亏?等到顾昔说齐天越要跟他通话,心里打了个转就猜出了顾昔的意图。
栾波和齐天越之间的关系压根称不上朋友,可两人的父辈毕竟同事过,他们之间也不陌生,用点头之交形容恰如其分,不过这时候在当事双方都默认的情况下做个和事老倒是够格的。
“顾昔的年纪不大吧?”齐天越握着顾昔的手,淡淡的笑着问。
“十八……”顾昔露出羞涩的笑容,这件事既然给栾波和雷樱知道了,就等于在栾清明和雷铭德那里做了报备,以齐天越的理智和城府,想必短期内都会克制着不会下手报复,等到安子明现彻底解决平湖制药危机的症结在天美公司的身上,冲突就会上升到另一个层面。
刘大伟在旁边插口补充说:“顾昔是今年东平省的高考状元!”
“哦?”齐天越惊讶的扬了下细长如柳的眉毛,“英雄出少年这句话真是不假,看到你,我都忍不住觉得自己老了……”
齐天越三十七岁,和顾昔差了将近二十年,说是两代人也不算太夸张,顾昔流露出腼腆的笑容,“我年轻不懂事,您那位朋友不会有事吧?”
想起董新,齐天越的眼角不自禁的抽动了一下,加上自己脑袋上这一条口子,这个顾昔真是无意的?看着那双单纯的眼睛里的歉疚,齐天越才生出的怀疑又开始动摇。
“董新做事有些冲动,我替他向你的朋友道歉了……”齐天越朝6明微微颔,跟顾昔交换了电话号码后又聊了几句才提出告辞,包厢里的众人目瞪口呆的看两人惺惺相惜的模样,算是见识到了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
齐天越转过身对面色变幻不定的陈华章说:“今晚你这里的损失我会负责赔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其中流露出的疏远却让陈华章心头凉透。
陈华章跟齐天越认识的时间不短,对他也有些了解,晓得这人越生气表现的就越是平静,心里懊恼的欲哭无泪,到底还是迁怒到了他的身上。
顾昔礼貌得近乎谄媚的把齐天越一直送到了名仕会馆的正门,恭恭敬敬的态度叫6明都觉得脸上烧,依依不舍的挥手作别,默默的看着齐天越的车消失在繁星倒映似的流彩夜色里,顾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嘴角紧紧抿着,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厌恶。
齐天越带着两个年轻人扬长而去,刘大伟和他的同事也不敢拦,再说人家都握手言和了,也轮不到他们插手,两人彼此交换了个眼色,刘大伟笑着对陈华章说:“陈总这里如果不需要我们……”
“走吧!”陈华章哪里会把个小片警看在眼里,心里又正郁闷,眼角都不扫他一眼,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刘大伟的脸登时涨得通红,强撑着僵硬的笑脸扭头又望向顾昔,“顾……”一时间也不晓得该怎么称呼,顾昔笑了笑,“叫我的名字就好。”
顾昔的笑容说不上热情,但温和的目光正视着刘大伟,与陈华章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让刘大伟的心里一暖,至少顾昔给了他最起码的尊重,然而顾昔紧接的话就叫他悚然一惊,“刘大伟,警号……我记住你了!”
只当顾昔因为他先前的偏颇态度心怀了记恨,刘大伟的额头登时就渗出了冷汗,两耳嗡鸣,顾昔柔和的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刘警官,我能理解你们基层民警的难处,可是对普通民众而言,你们是危急关头的保护神,我记得丁子元书记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立警为公、执法为民……”
刘大伟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讷讷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程斌和陈华章看着顾昔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流露出不符合年纪的严肃和感慨,听他用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教训刘大伟,却并不给人违和滑稽的感觉。
程斌受到的震撼更大,一方面没有想到顾昔和雷铭德的关系亲近到了这种程度,另一方面顾昔举重若轻的将一场轩然大波化解于无形的手段,才是让他感到佩服的地方。
直接以受害人的身份把事情捅到雷铭德那里,在程斌看来真是神来之笔,否则把陈彻、安子明、顾钧吾和6晓东都牵扯进来,给上面的人看在眼里大概就会认为其中牵扯到了权力争斗,不管有理没理都惹人厌烦,而现在,在大家的眼里不过是一场衙内们的闹剧,齐天越的身份高、年纪大,反而有仗势欺人的嫌疑。
就算想要报复也要顾忌会给别人拿他的气量说事,平民百姓也晓得名声的重要,更不用说齐天越这种身份的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顾昔这一下恰好击中了齐天越的软肋。
这哪里是个十八岁的半大少年该有的心思?程斌瞥了眼满脸懵懂的6明,心情复杂的看向神态平和的顾昔,对被这场殴斗打断,还没来得及深入交流的话题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刘大伟和他的同事离去前给顾昔郑重的敬了个礼,公道自在人心,不管顾昔那番话是出自真心还是故作姿态,都要比目中无人的陈华章强了太多。
陈华章皱着眉头冷眼旁观了这一切,心里腻歪的不行,觉得顾昔年纪不大,倒是把安子明收买人心的那一套学了十足,下午生在绿柳街的那一幕不到晚饭就传进了陈彻的耳朵里。
陈彻虽然表面上与安子明和和气气,私底下的态度自然不会瞒自己的儿子,国内政坛中党政一把手之间的博弈是一种常态,就算没有今晚的事,陈华章对顾昔也不会有好感。
不管心里怎么想,陈华章面上表现的十分热情,笑着邀请顾昔进去坐一坐,要给他摆酒压惊。
顾昔给他身上刺鼻的香水味熏得反胃,不冷不热的笑了笑:“陈总不要吓我,您不叫我赔偿损失就谢天谢地了,哪敢有别的奢望?”
陈华章包子似的胖脸上,笑容还未来得及完全绽放就瞬间凋谢,顾昔甚至连最虚伪的敷衍都懒得给他,看也不看面色铁青的陈华章,笑着对程斌和6明说:“以后少来这种地方,不然说不定哪天就要蹲大牢了……”
这句话让人浮想联翩,听上去好像是挖苦之前陈华章嚣张无比的威胁,又似乎在诅咒陈华章没有好下场。
从顾昔对待齐天越的态度上看,陈华章觉得虽然年纪小,但还是很机灵懂事的,哪里想到顾昔对他完全像是变了个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点面子都不留,一时间都懵住了。
等到给气得浑身战抖的陈华章回过神来时,顾昔三人早走的远了。
程斌和6明来时晓得今晚要喝酒,都没有开车,程斌满心里都是顾昔没来得及说完的话题,哪里肯放他这么离开?就要换个地方继续喝。
6明说附近有家海鲜大排档不错,夜晚凉风习习,带着丝丝水汽的空气清爽宜人,霓虹华彩把南湖周围映照得亮如白昼,夜晚倒比白天还要热闹些似的,几个人索性就走路过去。
6明惴惴不安的问顾昔:“那个姓齐的真是齐郑宏的儿子?”
顾昔点了点头,扫了他一眼,“怕了?”
“怕他个鸟!”6明梗着脖子,满脸不服气,转瞬就垮下脸,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是怕给我家老头子惹麻烦……”
“没事,放心吧!”程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也没有给他答疑解惑的想法,以6明少得可怜的社会阅历,即便解释也很难让他真正理解其中的门道。
让程斌感到奇怪的是顾昔对待陈华章的态度,顾昔整晚都表现的成熟圆滑,偏偏在最后时刻失去了理智,陈彻到底还是平湖的大班长,这时候公然得罪陈华章怎么看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故意的……”顾昔轻轻的笑了笑,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悔意,眼睛里倒仿佛流露出几分自得,“我老爸给陈彻折腾的不轻,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恶心他一下,哪里舍得错过?”
程斌怔了下,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他的意思,顾昔当面和陈华章撕破脸皮,又把今晚的事情捅到了雷铭德那里,因为宋时穷的事叫省里越不待见的陈彻想必要提心吊胆一阵子吧?
“损人不利己……”程斌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到底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半大小子,一番算计只是为了害陈彻失眠几夜,只当是少年人恶作剧的心理,不过再看顾昔时就觉得这家伙可爱了许多。
顾昔耸了耸肩膀没有说话,脸上挂着疲赖的笑,有种狡猾的味道,却不叫人反感。
6明暗暗撇嘴,顾昔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他猜不透顾昔的心思,却直觉的感到这里面绝对没有顾昔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咦?”6明无意中回头,惊讶的现了跟在三人身后五六米外的女孩儿,很奇怪的问:“喂,你跟着我们干嘛?”
顾昔和程斌也都停下了脚步,认出是那个报警的啤酒女孩儿。
女孩儿身上还穿着那套印了华京啤酒宣传画的短衫短裙,仰着头,很有气势的走了过来,哼了声,“马路你家开的呀?别人就不能走么?”
“嘿!”6明的眼睛就瞪圆了,没想到女孩儿翻脸不认人,好歹自己也是为了救她才跟齐天越、董新那帮人打起来的,连句谢谢都没说过呢……
6明正忿忿不平的想着,就听到女孩儿说:“今晚的事谢谢你们了!我请你们吃顿饭吧?”
程斌礼貌的朝她笑着说:“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也不安全,还是早点回家……”
“你们也知道我一个单身、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很危险,得罪了那些大人物,我哪里还敢回家?”女孩儿听了程斌的话,眨了眨大眼睛,顷刻就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楚楚的望着三人。
程斌皱了下眉头,看着女孩儿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从那双灵活的眸子里没看出丝毫的恐惧,冷淡的说:“这种事你应该找的是警察,我们也爱莫能助。”
身份地位越高的人,疑心越重,这句话并非贬义,因为并不是在所有人的心中,道义的重量都会高过对利益的渴求,做好事的未必都能得到好报,否则也就不会有恩将仇报这个成语,程斌不会给女孩儿做出来的娇弱迷惑,相反倒是暗暗生出了警惕。
“你们都看到刚才那两个警察的表现了,我能信任他们吗?!”女孩儿愤愤的说,能看得出来她的愤怒并不是伪装出来的,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你们既然救了我,就该救到底吧?”
6明给气笑了,“合着救人还救出错来了?你这是打算赖上我们怎么着?”
064 好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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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昔双手插在裤袋里,懒洋洋的倚靠着路边的广告灯箱,饶有趣味的观看女孩儿的表演。
刚才包厢里乱成一团,灯光又昏暗,直到这时才看清女孩儿的相貌,能引得董新动了邪念,自然不会丑,有着一张大概能让无数女演员嫉妒羡慕恨的完美瓜子脸,下巴尖而精致,再加上那双仿佛蓄了一汪春水似的桃花眼,完全不需要言语表情就给人一种妩媚的感觉。
陈华章那一耳光在脸颊上留下的清晰指印非但不让人觉得丑陋,反倒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柔弱味道,给打散的头匆忙的扎了条马尾,斜斜的拖在脑后。
那套有些嫌小的促销小姐的服装穿在她的身上,越衬得体态前凸后翘,忍不住叫人怀疑是不是故意选了小一码,顾昔心里甚至忍不住开始替董新抱屈,在名仕会馆那种地方,谁看到这女孩儿估计都会以为是快乐天使的新造型吧?
虽然离绝色还有些差距,没达到安馨、周青竹和陈思、雷樱那种祸水的级数,却也足以归入到妖精的行列……
顾昔对目测女人的年纪不在行,但也能看出女孩儿应该不会太大,至多二十出头,故作世故的言辞举止中还残留着些许初入社会尚未完全消磨尽的青涩。
“那你认为我们就值得信赖了?”似笑非笑的问,也看出女孩儿似乎别有目的,不禁生出了些好奇,“怎样才算救人救到底?”
女孩儿朝顾昔甜甜一笑,大大方方的伸出白生生的小手,“你好,我叫白羽,白色的白、羽毛的羽,我今年二十一岁,是平湖职业技术学院市场营销专业的应届毕业生,身高166、体重……”
“停!”顾昔连忙摆手打断了她的自我介绍,怀疑让她继续说下去会不会报出三围?“白羽小姐,咱们都直截了当点好吗?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请直说,相遇就是有缘,能帮的我们会尽量帮忙,如果帮不上,你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是吧?”
白羽飞快的眨了下眼睛,巧笑嫣然的说:“哎呀,那些都不急的,至少先给我个机会表示一下感谢嘛,你们不是说要喝酒么?地方你们选,我买单……呀!”
白羽说到买单,脸色一下子僵住,堆了笑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咬着嘴唇扭捏了一阵儿才小声嗫嚅说:“我的衣服和钱包都落在会馆里了……”
“哈!”6明失笑,一副我早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朝顾昔和程斌撇嘴,揶揄的笑着说:“美女你开玩乐呢吧?没钱你拿什么请我们吃饭?”
窘迫的白羽俏脸涨得通红,原本就水汪汪的桃花眼里浮上了一层浓浓的雾气,大声说:“我现在就回去取,你以为我会骗你们一顿饭吗?”
说着转身就朝名仕会馆的方向走,顾昔皱了下眉头,“等等!”
陈华章今晚赔了夫人又折兵,心里憋着股子邪火正无处泄,白羽这时候回去根本就是自投罗网,“你大概晓得那个陈总是什么人吧?”顾昔扫了眼她浮肿的脸颊。
白羽眼中闪过强烈的屈辱愤怒,恨声说:“不就是什么陈书记的儿子吗?之前走的那个是广南省委书记的公子!”
“那个人叫陈华章……”顾昔看着自以为明白的白羽暗暗摇头,“他是这里的老板”,顾昔用下巴点了点流光溢彩的名仕会馆,淡淡的说:“他老子叫陈彻,是平湖市委书记。”
白羽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个干净,对她而言广南省的省委书记太遥远了,反而不如陈彻的名头来得响亮,毕竟她生活在平湖,平湖市委书记在她的眼里简直就是天一样的存在。
她做华京啤酒促销员的时间不长,因为表现良好最近才给调到了名仕会馆,人生地不熟,何况本身又不是名仕的员工,也没人告诉她陈华章的身份来历。
倒是瞧见名仕的那些女孩儿都毕恭毕敬的称呼他作陈总,报警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份工作十有**是要砸掉了,也没有犹豫后悔,毕竟是因为救她顾昔三人才给董新那帮人围打,这时听了顾昔的话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次得罪的人来头有多大。
顾昔静静的看着面色煞白的白羽,能理解她此刻的恐惧,心里想着无知者无畏这句话还是很有些道理的,然后就惊愕的看到白羽忽然笑了……
“天啊,要不是怕,那个……跟丢你们,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现在都不晓得会怎么样呢?!”白羽后怕的拍打着高耸的胸脯,短衫的v字型领口本就开的比较深,这么一动,借着灯箱的光亮能清楚的看到一条幽深的沟壑……
“我今天真是太幸运了!”白羽顿了下,像是总结似的加重了语气说。
顾昔愣了下,忍不住对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女孩儿生出几分钦佩,依照正常人的思维方式,这个时候应该担心陈华章的报复才对吧?但又不能说她想的有错,这大约就是“还有半杯”和“只剩半杯”的区别?
6明侧身隔着白羽朝顾昔挤眉弄眼的比划了下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白羽,怀疑这女孩儿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程斌听到白羽的话,眼神古怪的捂嘴咳嗽了几声,也看出来这个女孩儿实在不像心机深沉、有什么图谋的样子,心头的警惕倒是消散了许多。
“可是……”白羽笑过之后,苦着小脸乞求的望向顾昔,“我的全部身家都在钱包里呢,你能不能陪我回去一趟?”
顾昔禁不住有些挠头,给陈华章瞧见白羽和自己走在一起,他不敢朝自己下手,保不准就要拿白羽泄,对陈华章的道德下限不敢存有幻想。
“很多钱吗?”顾昔问白羽,“我不合适去的。”
白羽轻轻的皱了下鼻翼,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失望,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不怕他呢!”
哭笑不得的程斌摇了摇头:“顾昔是不想害了你!”
“什么意思?”白羽迷惑的问,眨动着惘然不解的大眼睛,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脱口说:“哦,我明白了!”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小声给顾昔道歉:“是我误会了,你不要生气……其实也没有多少钱。”
顾昔笑了笑,自然不会因为陌生人的误解生气,从白羽接下来的举动看,她似乎是真的想明白了。
白羽给同在名仕会馆做促销的同事打电话,想拜托她帮忙把东西给带出来,结果电话响了好半天才接通,关系还算不错的同事压低声音语气惊慌的告诉白羽,陈华章已经联系了华京啤酒在平湖的负责人,说白羽盗窃了名仕会馆的财物潜逃,“小白,你快跑吧!他们刚刚还说要报警抓你呢!这些人咱们得罪不起的……”
“吓唬人的,不用怕……”顾昔笑着安慰惊怒交加的白羽,陈华章未必有多聪明,但总不至于愚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报警抓白羽?就不怕白羽把齐天越、董新一帮人欲行不轨的丑事抖出来?
不过倒要防备点陈华章动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报复白羽,“你家是平湖本地的?”他问白羽。
白羽摇头,“我家是清水县的,在这里和人合租的房子……”
“我看你暂时先不要回去了,到朋友或者同学家住一段时间。”
陈华章不可能在平湖久留,等他离开,白羽也就安全了。
白羽听懂了顾昔的意思,她自己早想到了这一条,而且也有了对策:“我可以回学校住,有几位老乡还没毕业……”
学校里人多,即便陈华章晓得白羽在那里也不敢胡来,顾昔点头认可了白羽的想法,从钱包里掏出张百元钞票递给她,“这么晚了,赶紧打车回去吧。”
“我还没吃晚饭呢……”白羽没有接钱,可怜巴巴的望着顾昔,双手合什做乞求状,“你们不是要去湖心岛的海鲜大排档么?反正也不多一个人,我饭量很小的……”
忍无可忍的6明翻了个白眼,“拜托!这大半夜的,你就不怕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儿酒后那个啥了你?”
白羽毫不犹豫的指向顾昔,“我相信他!”
“你还记得小翠吗?就是听涛宾馆被徐迈刺伤的那个女孩儿,她是我的室友!”白羽深深的吸了口气,在三双莫名其妙的眼睛注视下,认真的对顾昔说:“你是好人!”
白羽仰起头定定的直视顾昔,那双有些迷离的桃花眼,这一刻清澈而明亮,诚恳的说:“我就是想替小翠谢谢你……”
“其实那晚我也在的!”6明小声嘟囔了一句。
顾昔讪讪的干咳了一声,完全想不起来最近一次给人叫做好人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苦笑说:“看来今晚不请你吃这顿饭,倒显得我太不近人情了?”
白羽捂着嘴笑,弯如新月的双眼里露出狡黠的得意,“你也不吃亏呀,我认识那里的老板,可以打折……”
065 鲍鱼盖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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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四人沿着廊桥走上了湖心岛,围绕着小岛岸边露天铺设的大排档人满为患,正忙着招呼客人的中年大汉瞧见白羽很热情的挥手,“小白,不是说调到名仕会馆去了吗?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白羽调皮的朝他做了个鬼脸,“真是的,给你送生意上门都不欢迎呀?”
大排档的老板姓邱,退伍军人自谋出路,凭借老战友的关系在南湖的湖心岛上开了这家大排档,除了冬天没法子开张,能做大半年的生意,虽然累了些,收入相当不错。
顾昔的嘴角微微的勾了下,能在寸土寸金、争夺激烈的湖心岛占下这么大的地块,这位邱老板的战友能力很不小……
之前白羽负责这里的啤酒促销,跟邱老板相处的很好,顾昔他们也借了白羽的光,邱老板直接越过了那些等候座位的客人给安排了一张桌子。
“老规矩?”邱老板手里拿着菜单子和笔,笑着问白羽,“鲍鱼盖饭?”
白羽笑眯眯的说:“今晚有人请客,我只负责吃……”她把头披散开,原本只是为了遮住了红肿的那边面颊,却让她看起来有种异样的媚态,引得大排档里的食客们频频侧目,所幸有顾昔和程斌、6明三个大男人相伴,偶尔装作不经意的偷瞥一眼,不敢太过肆意。
程斌就负担起点菜的任务,6明惊讶的问白羽:“你生活水准很高嘛!几头鲍啊?”
顾昔也有些好奇,先前听白羽说全部身家只有五百块时,还以为她的经济条件并不是那么宽裕,倒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了……
即便在这种大排档里,这些生鲜的价格也不会很便宜。
“几头鲍?”白羽扁了扁嘴角,正好有服务员上菜,她用下巴点了下,“喏,自己看好了!”
6明和顾昔一齐朝服务员手上的餐盘望去,一碟米饭上浇了些汤汁,并没有看到有鲍鱼或者其他的东西,“这就是鲍鱼盖饭?”6明瞠目结舌。
正看菜牌的程斌咳嗽了一声,“少说了个字,全名叫鲍鱼汁盖饭……28元一客。”
白羽秀美的眉毛挑起,剜了眼表情怪异的6明,“你们有钱人自然看不上,对我这样的穷人来说,这可是每周只有一次的奢侈!”
白羽说的很坦荡直接,脸上也完全看不出有难堪或者窘迫,6明反而给刺的有些尴尬,嘟囔着:“我又没说什么……”
程斌自然不会和小姑娘一般见识,一笑而过,顾昔微笑着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个白羽蛮有些意思的,问她:“你这份工作恐怕保不住了,有什么打算?”
白羽的情绪立刻低落下来,轻声叹了口气,用白嫩的手支着弧度完美的下颌,有气无力的说:“能有什么打算?只能再找工作了……”
眼看着都到了月底,结果闹出今晚的事,这个月的工资是不要想了,仅有的五百块钱也给名仕会馆扣了去,现在身无分文,明天的饭费都没着落呢。
市场营销专业在国内大学十分普及,目前的就业形势对本科毕业生都相当严峻,就更不要提一个职业技术学院的毕业生,顾昔笑着对程斌说:“要不程哥帮忙给安排下?”
一筹莫展的白羽登时精神起来,满怀希望的注视着程斌。
听涛宾馆的案子在平湖流传甚广,关于顾昔的说法也很多,但有一点是比较一致的,都说顾昔的背景很大,他的朋友肯定也不是普通人,白羽虽然走上社会的时间不久,也能从程斌沉稳的气势判断出这是位成功人士。
“这个……”
顾昔想来堂堂的远景集团老总安排个把人只不过一句话的事而已,没想到程斌露出为难的神色,似乎有难言之隐。
6明嘿嘿一笑,对顾昔说:“你就别难为我老表了,我表嫂这人呢,什么都好,就是比较喜欢吃醋,又恰好是公司的人事经理……”
顾昔莞尔一笑,也能理解程斌的难处,何况白羽的相貌和那股子浑然天成的妩媚足以让任何有夫之妇视为大敌,笑着对面色尴尬的程斌道歉说:“是我考虑不周。”
程斌给6明揭了底,老脸一红,朝嘻嘻哈哈的6明瞪圆了眼睛,“留点面子好不好?”
6明笑着跳起来去选食材,程斌看着失望之色溢于言表的白羽有些过意不去,对顾昔说:“要不然我帮着介绍份工作?”
顾昔摆了摆手,带了些玩笑的语气说:“还是算了,给嫂子知道更不好解释,我来安排吧……”
药厂收购的事情有林琳撑着,还有栾波帮衬,大概前期不需要他费心,设想中的销售平台在与周氏谈过之后也要尽快提上日程,白羽的人品和性格还有专业都比较适合,可以让她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