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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番“大逆不道”之语终究还是让他心里有些害怕了,不然向来说话滴水不漏的滕少爷又怎会故意暴露出他们一些软肋出来。

    “证据,你要证据做什么,你搞情报的。你只需要印出来就可以了!”御史一语戳破他的伪装!

    “但我从没有对真正重要的人造成太大的伤害,我自己看的很明白,知道什么不该做。况且我都是以生意人自居,我知道我的情报偶尔也可以为朝廷所用,不招待见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御史大人您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不对的,我不是你和你背后的那个人所要斩除的恶龙!”润白的态度很是坚决,他很明智也极其聪明,在这样的一个封建社会里,虽然商人的身份不被人认可。就像是他们家即便再怎么富有,这位御史大人也只是客套性的说他们是名门望族一样,虽然被人所轻视,但商人的身份不失为他最好的保护伞,而他用这把伞用的很彻底,既得利又能避害。

    “斩除恶龙,你觉得我是干这个的!”御史皱着眉头,他当朝二品官员,竟被一个小小的商人说成了这般。

    “不,是你自己觉得你是干这个的!”润白言语中更是不客气的回应道。不然也不会跑到他这里来,说出这么一长串威胁加利诱的话出来!

    他这话一出,差点没把御史老头给说晕过去,过了好一阵子的静默之后,御史才又重新发问道:“但是我还是很好奇,你是偷袭那些不寻常规的人,靠捕食他们的私密生存,可你为什么不害怕人们讨厌你呢?”

    “我只会定位一个人的软肋的时候去做交易。所以明显若是我相信你没什么实质性的威胁的话,按道理我是根本不会伤害到你的!这是我的行事准则,做了亏心事的人自然会讨厌我,若是你没做什么,那自然便不会正眼瞧我一眼。”

    “所以,当我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才能这样泰然处之的对着我,因为你知道我是有事相求?!”御史老头感觉自己多年的人生观、世界观在这一夜之间便快要被这位还是少年模样的男子给颠覆了。

    “你掌握着所有人的交易,那如果我想要被邀请进入呢?”老头的语气里一半试探一半阴谋的意味。

    “你为何觉得,我会做这么不谨慎的事呢?”润白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一双桃花眼此刻就像是狐狸一样的狡黠。

    “我觉得你比表现出来的不谨慎多了。”御史老头这块老姜辣的很,一番较量之下,也说不清是润白的本事太大,终于让敌人改变了站队,还是说御史眼光极好,识得了润白这块宝玉。

    “获得任何东西都是有代价的,你的代价是什么?”标准的商人口气,披着玩笑的外衣,实则做着最为精明而严肃的交易。

    “我可以告诉你某些人的致命死丨穴,对于一些聪明的人来说,皇帝有可能是这个国家权力做大,但这些人估计除你之外,因为你根本就不把这些看在眼里。”御史笑了一声,复又说道:“我是个在权利中心打拼多年,快要行将就木的人,我了解这个圈子,但却没有多少的退路。我会向你解释每一个筹码该怎么用,但你也要……”他的话突然戛然而止,很多事点到为止,润白已经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这就是*裸的官场哲学,润白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直到送御史出门过了好久之后,润白依然还回不过神来。他心里有些庆幸,可又有点后怕,如果今天他迎接到的是一位年轻的二品秘使,如果这位老人他刚好没有那样的诉求,他真的不知道此番局面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犯下一个巨大的错误,然后这个致命的错误会毁了他所关心的所有人。还是说这个错误其实就在他与御史握手言和的时候便以早就……

    黛蓝见主子难得不发一言,全身僵硬的坐在原来谈话的那个地方一动不动数个时辰,走上前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心里担心的问道:“少爷,您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像突然失了魂一样!”

    润白被惊了一跳,伸出手掸了掸黛蓝刚刚接触到了的地方,声音低沉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能做什么,只不过是和和魔鬼做了一笔交易而已。”

    润白此刻的心里是这样的感受,恐怕那御史的心里也是劫后余生般的吧!到底谁是魔鬼,谁也说不定!

    在这番对话里,如此嚣张霸气的润白是赵佑天所未曾见过的,他那温和谦逊的主子何时在他面前如此这般嚣张过,今天亲眼见到他在欧宅里的所作所为,再看到他那日记里记载的青葱岁月……也那怪了,只有想润白这样独具一格的人,才会放弃富家公子的身份在他们看来少年意气办的离家 ...

    (出走,到后来甚至是爱上欧旭笙这样独特的女人!

    一切原来都是姻缘,向来无情无感的赵佑天想到这里竟然也不得不称道起上天的本事来。可原谅他是个极其不懂风情的人,他就是个操心的命,来自朝廷的压力始终像是一道阴影,隐忧一直都在,且从未离开。

    “佑天,你快过来!”润白的这一声大喊,将赵佑天一声惊醒。他旋即将自己从茫茫无边的思绪中给拔了出来,抬头四顾。里屋的病床之上,雾气笼罩,那时体内真气的实形。

    旭笙这丫头受的可是内伤,要是按照一般郎中开的药,不是无力回天便是见效太慢,这是润白所不能忍的。主子终究还是选择了最耗用医者真气的方式为她续命,虽说这世上没有一个医生,肯不要自己的性命来救活病人,但这至少在这个世上还有肯为你献出生命的爱人。

    赵佑天几乎可以预见他们接下来的日子会面临多大的窘境,但他也知道,即便是那样,那又怎么样,对于早已是情根深种的男人来说,此刻说什么都已经是听不进去的事了。

    “主人,我要怎么做?”站在病床旁,赵佑天这个精瘦无比的汉子很是任命。

    “旭笙体内的真气正不断的冲撞,我即便是运功进去也始终是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将我给推了出来!”润白对于内家功夫的修为还是太浅,他得赶紧求助于内功深厚的赵佑天。

    “少爷,您真的判断旭笙受的是内伤吗?根据您这么说……这根本就不是受了内伤之后的反应啊?”

    两个人那时是亲眼见到旭笙遭受重创血流不止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奇怪的情况发生呢?!两个大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全都犯了难……

    ps:

    小剧场

    黛蓝:“少爷,你到底是不是神医啊,每次都把人医的半死不活的!”

    润白:“这让我怎么办,要是我能一次性医好的话,那作者还怎么把故事给写下去!”

    第一百九十章 独游偶影江水寒

    (赵佑天不是大夫且也不懂什么医理,但俗话说久病自成医,像他这样的顶级高手身上哪里不是带着伤痛的,要说什么治疗内力外伤的偏方奇术,他估计比润白这个神医还要懂得多。ww

    润白与他讲明自己所遭遇到的困局,赵佑天伸手过来以以内力试旭笙的血脉,右手一搭上她的血脉登时便极为吃惊的转向润白,“这怎么可能,旭笙这……”他根本不相信自己右手所摸到的,不敢相信似得又试了一遍,忽地心念一动:“旭笙这外面脖颈处的伤口却也都是稀松平常,况且他也看到润白替她已经止血了,莫非她另受奇持的内伤,否则何以她怎会如此的例外?”

    旭笙的脉搏跳动忽强忽弱、时涩时滑,显是内脏有异,但为甚么会变得这样,实是难明其理。润白的双眼死死的盯住赵佑天,一见到他大吃一惊的表情心里便已经明白,果不其然,他也感到了旭笙脉搏的不同寻常。

    “佑天,这种极其奇怪的内力,你可曾见过?”润白此刻是多么庆幸,自己出门带的是一个具有深厚内力的高手,而不是阿东这样知根知底的护卫啊!

    “这么邪门的内力我是没见过,但每人体内,均有阴阳二气,金木水火土五行。心属火、肺属金、肾属水、脾属土、肝属木。我知道有一种武功名叫‘七伤拳’,顾名思义这一练七伤,七者皆伤。这种拳术不仅是每练一次,自身内脏都会受一次损害,而所谓七伤,实则是先伤己,再伤敌。主人,你说这旭笙会不会就是为了能克敌而练了这种拳法而伤了心脉。不然也不致有时狂性大发、无法抑制了。”

    “狂性大发?”润白后知后觉,只知道旭笙才识过人,武功高强。不曾想到旭笙也会狂性、心智尽失。

    “上次在江南的欧家别院,我们只见到了旭笙半成的功力。可当你此前去欧家。您看到的是什么?这妖女也真是本事奇大了,竟然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旭笙不是妖女,她是一个好姑娘……她会变成这样,也许只不过是心急了点。”

    “不过这也有可能,欧旭笙坐上这个位置既名不正也言不顺,我相信她肯定很早便有了可能会遭到全家的人背叛的危机感,再加上她对欧净琛。那可是报仇心切,所以当然会在内力还未成熟之时就心急慌忙的练了起来这路拳法来。当年我师傅便警告过我,让我莫要贪图这拳法出拳时声势煊赫,而在内力还未真的浑厚坚实时学习……诶。估计她其实也有察觉,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她的内脏受了大损,早已是无法挽救了,这是武林新人所要走的必经之路,这种拳法我就凭我现在功力。再来练这七伤拳,想来自己也可能还会有损伤。”

    赵佑天这话说的甚是惋惜,但大多言语皆是揣测,他们摸不清旭笙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便是身为大夫的润白。还是身为武林高手的赵佑天,他们皆是凡人,且没有很多天赋异禀的奇特能力——所以他们当然不知道!

    润白毕生潜心医术,任何疑难绝症,都是手到病除,这才博得了一个神医的称号,此时心里疑惑,但他却始终不放弃希望,重又为她搭脉,而这时旭笙的脉象却又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只觉她的脉搏跳动甚是奇特,不由得更是一惊,再凝神搭脉,心道:“旭笙这脉搏也忒奇怪了,难道是中了什么毒,他知道这江湖中有人练的是极为阴毒的掌法,可是这掌法久已失传,世上不见得有人会使。”可他转念又一想:“若不是中了毒,却又是甚么?如此阴寒狠毒,更无第二门掌力。他的脉搏跳动微弱,说明是中此寒毒为时已久,而他刚刚又以深厚功力为他续命,现下估计是催的那阴毒已散入五脏六腑,胶缠固结。”也唯有这种解释可以说得通了,不然当他再试图给她运功疗伤的时候,旭笙体内的真气也不会不断的冲撞,即便是他再运功进去也始终是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将他给推了出来!”

    “主人,说不定还有一种可能……”赵佑天沉思了一会,回想起前先时候,他站在悬崖之上所见到的场景。突然上前一把拉开旭笙的衣襟,只见她脖颈下方的部位都肿了起来,伤口旁的肌肉尽呈紫黑,显然中了剧毒。

    润白一直遵从着男女有别的信条,他一直在纠结着自己害的旭笙血流不止,这种内心中无形的屏障使得他无法以一个专业大夫的眼光去准确判断旭笙的病症。可当赵佑天拉开旭笙的衣襟,血淋淋的衣衫之下却已是已经肿的紫黑的伤口。他懊悔于自己“有眼无珠”,半点判断力全无,可心里又大是惊疑:“这欧家虽然是以出产杀手见长,但欧净琛让全体欧家人习的都是名门正派的功夫,从来不会使这般阴毒功夫?即便就像旭笙这样以出招凌厉狠辣见长的个中翘楚,也不会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出来,不然一年之前,她也不会在打斗中情愿自己受伤,也不同流合污。”

    “没错了,昨天夜里虽然昏暗,但我也看的出来,是周渝生,是他在刀上喂了毒,然后故意向欧旭笙发难的!”

    赵佑天这一说直接解答了他的疑惑,眼见若不急救,旭笙可能登时便要毒发身死,可是他左右四顾却发现滕氏药坊解毒的药剂本来种类就没有多少,而他又担心同样精通医术的石开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要是从中作梗的话,这药到最后是真的能治病救人还是能害人那就说不定了。可是他千里奔袭,身边如何会携带得疗毒的药品?微一沉吟,当即跃下床来,准备往外跑。

    赵佑天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待两人冲了出去,四下张望,寻找去毒的草药,但一时之间,连最寻常的草药也无法找到。这庭院的种的全是各种名贵的花草,可他们一个都没有解毒的功效。

    赵佑天的眉头一皱,瞧着都快欲哭无泪的润白说道:“主人,世上不如意事十居*,既已如此,也是勉强不来了。”

    润白道:“我偏要勉强!”神情之中尽是执念一般的坚决,若是说这次是上天注定要带走旭笙,那他也仍要站到奈何桥上,站在黑白无常的面前。过去的他曾经想要做一百件事留住她,可是那个时候他已经铸就大错,他知道其实自己无论再做一千件也留不住旭笙。可是现在他终于看透了,若是他在不站出来的话,以后的日子将会让他更难过,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他估计就连一件事也做不了,只能在平淡无味的生活的间隙里,想一想,你锦年过往的此时在做什么?!

    “主人,快看,那个……”

    赵佑天所说的那个,名叫“佛座小红莲”,颇有去毒之效。虽说此时正当仲春百花盛放,但这红花恰能在这花圃里觅到,也当真是天幸。润白心中大喜,上天果然不负他,只要他坚持,果然会有汇报。他心里十分感怀,激动的心情一时间无法用语言所能言表。赵佑天先他一步掠了好大一把过来递给润白。他赶忙冲进屋内,摘下红花嚼烂了,一半喂入旭笙口中,一半敷在她的脖子伤口最重的地方。

    过了好一阵子,也不见旭笙有半点的动静,他的心里急迫,接着又冲了出去,去寻找更多的草药,临走前放心的把旭笙托付给了赵佑天。

    ...

    ( 赵佑天瞧着她的脸色慢慢的变成正常人的面色,伸手去搭旭笙的脉搏,只觉得她的脉搏已绝。他吓了一跳,可刚准备在喊润白进来时,却突然注意到旭笙睫毛正在微微的颤动,这可能是极其轻微的反应,但无论这有多么的微小,在赵佑天这样顶级高手的眼中,一切都是逃不过他的法眼的。他的心思一转,便知道了旭笙与他开的玩笑。装死是每个“高手”的必备技能,且只要暗运内劲,腹膜上顶,便可以在霎时间让心脏停止跳动。

    “少爷,没用了,旭笙姑娘已经过世了!”润白的手里握着好几束“佛座小红莲”,他的脸色潮红,头上微微的冒汗,可见其寻找的过程有多焦急。可当他一进门,赵佑天便单方面的宣布了旭笙死亡的消息。

    “不……这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润白边说边摇着头,他看着满床的血迹,旭笙脖颈紫黑,浑身浴血的躺在那里,他的心在重重的往下坠!整个世界在一时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地雷阵,处处埋伏着引信,冷不丁炸起心底深处的惊痛来。

    “少爷,放弃吧!没有希望了,我刚刚试过她的脉搏,已经……若是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再试试看!”

    “……”润白的双眼瞪的很大,他薄薄的上嘴唇死死的咬住下嘴唇,整张脸的表情极其用力,仿佛一旦松懈下来,所有的情绪都会跟着崩溃一般。

    “诶,少爷,这世上的女人多了去了,你又何必在这一棵树上掉死!”赵佑天说着话的时候,还特地倒退了几步,凑近了她。

    润白的眼光终于抬了起来,嘴里一字一句的说着旭笙有史以来最为动听的情话:

    “旭笙就是旭笙,四海列国,千秋万载,就只有一个欧旭笙。在我心目中,她岂是一千个、一万个美女所能代替得了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啼笑远烟皆邈末

    (药坊的墙上爬满了青青的藤蔓,它们钩盘错结开延伸开去,润白刚刚出门的时候便辨出来它们皆是凌霄花,有几枝开得较早的就像是不怕生人似得从开着的窗伸了进来,艳丽的黄丨色,凝腊样的一盏,像极了他书案上的那只腊梅香。ww那是一年来旭笙为他放上去的,因为他说他觉得那株腊梅很适合她,冷冷的却香极了。

    桌上的石杯里有掌柜的临走前为他们泡下的茶水,年前的雪水跑的西湖龙井,隐隐剔透。风吹过花枝摇曳,四下里寂无人声,仿佛依稀还是昨天,却已经,原来过了这么久了,久得已经成了前世的奢望。

    冰冷的东西蠕动在他的脸上移动,他以为他这一辈子再不会流泪了。师傅的亡故,父亲的突然离世……他以为一辈子也不会再会让自己品尝如斯的痛苦。他可是滕润白啊,万众景仰的人生,唾手可得的天下。他是手握无数权利,纵横黑白两道的滕润白啊。如果说过去发生的种种只源于他太年轻,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但此刻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况且在父亲离世的那一晚,他便已经发过誓了——他要用尽全力去守护她!可是……终究他还是失去了她,原本最要紧的东西,他其实一样都没能留得住!一切都只是老天在可怜他,一切的浮名,一切的利益,那样多,曾经以为那样多的功名得失、叱咤风云,原来都只是一种怜悯……

    润白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静静的、没有半点声息的坠落,那些温软的过往,那些曾有的缱绻,她是生在心间的伤,一旦碰触。便是无可救药的溃疡。那眼梢的这点凉意一直沁到心底深处去,然后从那里翻出绝望。他再不能够承荷这样的痛楚,双手握拳。面无死灰的背对着旭笙。赵佑天就站在他的背后,他看不清主子的面容。也分不清他心里到底是何种情绪。这一次,他到底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与千军万马中过却毫发无伤的顶级杀手,在这一刻竟然心跳如雷,不知该何去何从。

    润白之所以背过身去,是因为他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他是这样儒弱,过去的那些浮名一直让他错误的认为自己该是有多么的强大。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终于看清自己,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儒弱。

    原本在旭笙选择离开他的时候。他很是暴怒,觉得自己遭受到了极为严重的背叛,可是这内心的深处却依然还会有那一点无力的惦念,每当看到什么熟悉的场景,甚至是偶然吹过的那一阵微风。都会让他的心不由的一颤,然后突然的想起那个人。

    他不懂为什么他的这颗心饱受摧残,却依然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她?原先的他不懂,直到现在,直到赵佑天告诉他——旭笙终于离开他。且他们两人终于被命运之手给狠狠的拉开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原来那心底的这一点点的惦念原才是感情里最悲苦动人的地方。

    春风微微的吹过走廊,屋内窸窸窣窣的植物摆动声响,光晕在地板上疏忽上跳,杯中将倾未倾的那一小杯茶盏……是梦是醒,是酒是醉,过往的一切竟似一场绵延入骨,不死不休的顽疾,无论如何都避无可避。情网情网,说到底不过就是这样一个缠在心头,时时泛起,难以遏止的念头。

    一切都只是缘于一个爱字,他爱上了她,他爱惨了她……所以也才会在她突然离世的时候,痛到如斯的地步。心被人一刀狠狠的切开,他知道错了,知道他过去错的很离谱,他愿意补偿,愿意做任何事的去求得上天的原谅,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带走旭笙?他不懂,他真的不懂老天为什么要这样的去责罚他!

    他面如死灰,却紧紧抿着嘴,一声不吭。只是一味的背过身去,眼泪无助的留下,心里想着以前的种种,他的嘴角扬起,露出一个凄清的笑,一吸气就呛到了自己,不禁咳嗽起来,立时牵到伤口一阵剧痛,透不过气来。他将握拳的左手放下胸口,狠狠地敲击着,赵佑天这时看不过去,怕他出什么大事,赶忙几步上前走了过来,瞧着他冷汗涔涔脸憋得通红,连忙扶着他,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突然从他的嘴上吐了出来,润白伤痛过度气急攻心,被赵佑天这么一刺激,再加上这几天连续的奔波劳碌,为旭笙疗伤内功耗损过大,种种的因素交织到了一起,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了。

    “少爷,少爷……”赵佑天顿时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差点就要告诉润白这一切其实只是谎言。

    润白伸手抹了一下嘴唇,紫黑的血液,他瞪着这一手的血竟然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来,这一切其实都是他自作孽造车的,就算是他现在流再多的血,也比不上旭笙为了他流的。他觉得心里很是愧疚,可又觉得自己所获得这场报应其实是罪有应得。是他早就的苦果,所以杯本该是由他自己来尝。

    赵佑天看到润白突然咧嘴笑出声来,心肝颤的是更加厉害了。他好像看透了什么,又不敢相信他所见到了。无助而又迷茫的气息笼罩在主子的身上,而熟悉死亡的他甚是了解这种凄迷的情绪,那是人想要同归于尽之前所共有的特征。

    “少爷,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少爷,主人!!!”赵佑天急了,他的措辞称呼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若是他的一个计划竟然会把润白给推到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的话,那他的那个罪过可就大了,极有可能便是润白前脚刚走,他就得后脚上去陪他了。

    “佑天,我没事!”润白抹干净嘴唇,推拒似得往后退了一步。他心乱如麻,想要近到旭笙的前去,可是那一步比千斤还重,怎么也迈不出去,最终还是留在了那里。他这样在意她,而她却永远不会知道,现在全都完了,今生今世,他再也留不住她了。她以如此惨烈而绝决的方式,中止了与他的一切。从此之后,他再也不能奢望幸福。

    “主人……”赵佑天一没注意被润白给推出去了老远,可当他真的想要将真相告诉主子的时候,润白终于转过了身来。他话到嘴边都缩了回去,有些时候还是让他自己发现真相比较好。

    润白走上前来,俯身,一切都像是慢动作,岁月悄然而无半点的声响,这眼前的一幕幕都似定格如画,他的脸色是从所未有的那种从容的安详,春日和煦的光透过木格纹的花窗透进来,一块一块小小的光斑映在床边如琉璃般闪烁的杯盏茶座上、流光飞舞,迷离如绮,微微摇曳的影,是窗前的树被风吹过。

    卧房里本来就摆放了好多花花草草,适逢春天大大小小都开了不少的花。他们两个大男人刚刚推门冲进来,没有闻到这样芬芳四溢的味道,直到此刻,当所有的空气全部都凝结,只有清风徐徐的一晃而过时,嗅鼻深吸,那些遥远而芬芳的记忆,如同洁白的香花,一朵朵绽开在往事里。

    润白他已经吻上了她的唇,久居兰室,他竟然也在似有似无之间闻到了旭笙过去身上依稀还有的茉莉幽香。可是又怎么可能呢?茉莉是五月才开花,而现在才不过是仲春而已,二月的春天已开这么多的花已是不易,他又怎么能 ...

    (乞求茉莉为他违背天时?!就像是他是不可能改变旭笙已死这个事实一样,留下早已伤痕累累的他……

    此刻的场景当真是无限的伤感,润白一时又是悲从中来,腥甜的血液又抢着法的想要冒上来……

    “嗷!”润白骨节均匀的右手捂着嘴唇,再离开一看,嘴唇居然破皮流血了。

    “啊,旭笙小姐醒了!,少爷你看‘佛座小红莲’生效了!”

    “……”润白抬起头,怒目而视地瞪着他!

    “嘿嘿!”赵佑天敢发誓,这辈子他做过的最好玩的事便就是这件事了。

    润白此刻不知道自己是该摆出何种表情来,他死也不会料到自己精明了一世竟然也会被属下给摆了一道。他心里很愤怒,可又有着说不出的欣喜。

    “润白……”旭笙嘤咛了一声,她的颈部有伤,还想着扭头看一下润白时,只动了一下,疼的她五官都快扭曲了。这种疼痛在她狂性发作的时候也许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可当她的毒性渐渐的消退,她体内的滚滚热潮也在慢慢的消退,全身的身躯却像是被人摔在了地上,捶打了好多遍一般,每个骨节的缝隙里都好似蕴含着极大的痛苦。

    “旭笙,你醒啦”他的心中大喜,笑道:“你觉得怎样?”看到他一脸的柔情蜜意,赵佑天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诶,做奴才真的好难哦!

    第一百九十二章 春之乱麻

    (外头太阳正好,前院的纷争已经结束了,估计是掌柜的已经关门歇业了,原本还人声鼎沸的药坊此刻静的初奇,前院的大堂里有人在拿着大竹扫帚,刷刷的扫着地面清理残局,那声音断续传来,就像是人拿羽毛轻轻扫着耳垂,痒痒的很舒坦。ww赵佑天觉得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背过身去不再看这两个饱含情意的两人。屋外的那太阳光,淡淡的金色,照在对面的白墙上,只觉四下里皆是安静,流光无声一样。

    春,就这样带着无声无息的暖意在徐徐的降临到了人间……

    旭笙和润白两人四目而视,暖暖的春光渐渐的照在了他们的身上,光晕似乎是随着微风慢慢的在他们的身上摆动,一会跳到哪里一会又消失在别地。靠着旭笙床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盆夜来香,像这种浓香的花木由于会使人会感到呼吸困难,润白是断不会让人放在屋内的,况且现在还未到它的花期,只刚刚才抽出绿芽毫无半点的美感,可是这一切在此刻润白的的眼中却显得尤为特殊。这盏夜来香真是让他想起良多的事来。

    润白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地区都有这样的习俗,但凡是豆蔻年华的女孩子都会打耳洞。他小时候就总记得黛蓝打耳洞时的那一声巨吼,他只见黛蓝母亲用火烤了一下绣花针之后就毫不留情的给刺了下去,后来直接就红肿了一个冬天,害的黛蓝直到现在冬天还会冻耳朵。旭笙也有耳洞,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耳朵上是戴了小小的耳钉,虽然小小的但很是晶亮,江湖的上的女人多是一身的戎装,唯有的这一点装饰也只能是在一些细节处彰显了。黛蓝还曾经在他面前很是羡慕提到过旭笙那一双白玉一般的耳朵。说实话,他也曾幻想过旭笙打扮成寻常女子的模样,该会有多么的惊艳。

    此刻的屋内静极了。旭笙在很努力的调转着头,她的耳朵上本来是一对两寸来长的粉红钻宝塔坠子。发出沙沙的一点轻微的响声。润白将目光从旭笙苍白的脸上移开,看着那一对粉红色的坠子,床边的夜来香更是触发了他无限的回忆。

    记得他极幼的时候,母亲原本房里几个丫头会领着他玩,夏日黄昏时分便掐了庭院里的夜来香的花出来,细心的抽出里面的蕊,这个蕊是千万不能抽断的。若是手轻的话那夜来香便成了长长的宝塔耳环坠子。

    母亲房里的丫头们大多是她原本侍女所生的孩子,和他的年龄差不到哪里去。他们的少爷也许是装老成持重的小男孩,但她们不是,她们依旧是那天真烂漫到极限的小女孩。爱玩是所有孩子的天性,一帮女孩子在你的院子里熙熙融融,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得要出来看看了。ww一见他出来,那帮女孩子拍着手叫他看:“大少爷,大少爷……”她们手里拿着花。冲上来就要给他戴上,那样的花,淡薄的一点香气,一切的嬉笑全部都挂在了嘴边。

    父亲有时候从书房出来,看到与一帮同龄的丫鬟“厮混”也不训他。反倒是脸上满含着笑意的看着他。那个时候他不知道父亲是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父亲终于还是笑了,他的这一生也许还不算是个很离谱的错误吧!

    “把你的手给我拿来!”旭笙突然的冷硬惊呆了所有的人,润白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将旭笙的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好露出她那洁白如玉的小小耳朵。可是她这一出声,润白的手立马就僵在了那里,气氛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润白听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里错综复杂,难以言喻,也说不出是悲痛,还是一种无法深想的失落出来,她还是无法原谅他啊!

    “旭笙?!”赵佑天这个前脚刚踏出去的人复又折返回来,这个情节的巨大翻转是他所从未想到的,旭笙仅这一句话便可以将所有的美好全部轰碎啊!

    润白回头看了一样赵佑天,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不好再扯进来一个人,于是起身走过去将极不情愿的他给推了出去,顺便又走到窗户前关窗子,说:“这春天风大,你伤才好些,别受了凉。”回过头来望住她,冲她微微一笑。

    旭笙根本就没有理会他做的各种言行,“把解药给我!”她的语气依旧冰冷,可这话说的有多冷,她就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有多热。这颗心当真是已经乱到了极点,想到刚刚在这间房子里,他所说的话,她的泪水竟然就要控制不住快要滴下来了,她的心再为他动摇,她那早已关闭的心门竟然也微有所动了。可是她马上又想到过去的那些种种,一想到她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会在此刻如此的饱受折磨,她的心立马又牵出无尽的委屈与恨意出来。自从相识以来,润白便如同一支响箭,打乱了她全部的节拍,如果不是他,那她根本就不会中毒,也根本不会提前开启封印,当然也根本不会失去茉莉。

    一年之前,他救了她,而且是为了她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没有血腥杀戮,没有激烈的斗争,没有任何的尔虞我诈,兄妹相残,在那里有爱,有温暖,还有凡人仰望的绮光流离,润白用无限的金钱与时间在为她悉心勾画着他们的未来。她以为她终于得救了,生命也不光是只一项杀戮那么简单,她的生命里因为出现了一个咄咄逼人,熠熠生辉,又生气勃勃的男子而全部都改变了,他是那个最大的诱惑,他在不断的刺激着她。

    这么多年来,她认识过无数的男人,也见识过无数的背叛,像她这样的女人,天生就背负着无尽的自卑,她在得到她在不断的问着自己,你值得吗?你值得一个这样优秀的男人对你吗?可是诱惑,她必须得承认,她贪恋着这种新鲜的、刺激的、不可知的未来。

    “解药?什么解药?是这个吗?”润白将他原先扔在一旁的“佛座小红莲”重又拿到她的眼前。

    “滕润白,你跟我在这装疯卖傻!”旭笙到底还是火了!眼前的形势在一瞬间就到达了剑拔弩张的高点。赵佑天就站在门外,一听到旭笙这一声的大喊。心都快跳出来了!

    欧家地界的周围,若兰居住的农居内

    昨天那一夜,欧净琛睡得很好。可若兰就相较他而言差了很多。第二天的一大早,屋子的主人就来了。那是一位老婆婆。她来的时候,若兰和欧净琛刚从后山散步才回来。两人玩的很高兴,欧净琛甚至还在山间的湖泊里游了一圈。

    “他在这里干什么?”当初润白少爷在交代她的时候,不就是为了让她防着这个人吗?她就住在欧家旁边的,她认得欧净琛,可眼前的这一切让她都有些糊涂了,吓得她声调立马就尖了上去。

    “我住在这里。怎么了?”欧净琛抢先一步答道,他有点不解,为什么是个人看到他非要吓出这幅德行出来,难道是因为他头上长了犄角还是……

    “那个净琛。你先进去等我吧,我和老婆婆有些话要说。”若兰从后面匆匆赶来,一看就知道不对劲了。果不其然,老婆婆好像误解了。润白好像有点解释的没有到位,她和润白表面上夫妻关系。其实没有夫妻之实。

    “上官小姐,我知道您是个好人。但这个人,你是千万要不得的呀!”

    “老婆婆 ...

    (,等等,发生了一些事。他不一样了,你看,你刚进来的时候,他根本就不认识你。”若兰赶忙急着向她解释道。

    老人满脸皱纹,包含着经历世事的沧桑,待到她心绪终于有点冷静下来,才把若兰拉倒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先不要去管他失忆与否,是个男人,爱情就只是金钱与权利的点缀品而已,锦上添花,多几朵固然好,少一朵也未必要紧。况且我刚刚才和来找你的另一帮人撒了一个弥天大慌,把他们引到城的另一边去了,现在你倒好了,自己撞到上去。”

    若兰已经完全错乱了,这位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婆婆为什么会突然跟她说这些,还有这些细节她是怎么知道的。可她这么一说吧,才让她突然意识到,一开始她好像的确没有想得这么深,可心里却依旧是偏袒着他:“不,他不会的。”

    “可事实证明他是个变态,是个谋杀者。”

    “不,他不是。”

    “你不要急着否认,那些人全告诉我了,这就是把你囚禁起来然后虐待你的那个混账;他利用你打击上官家;他甚至操纵你姐姐,杀死了你的父母。我不像你有短时的记忆,我记得一清二楚,他和那个将我家灭门的杀手全无二致。我至死都会恨那个人,你也一样,你恨欧家的人。”老人越说越激动,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情绪像火山一样,更猛烈的喷发出来。

    若兰已经完全糊掉了,这都是哪跟哪啊!难道说这人——其实就是润白的人,而她肯定是听到了什么,是来当说客的?!

    “不,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你听我说……”

    “我真的做了她说的那些坏事?”一直躲在房里不发一言的净琛终于出来愣愣的问了一句,他不敢相信过去的自己是这样的人。

    “我同情你的遭遇,却不曾想你竟然会收留这样的一个恶魔,枉费我对你掏心掏肺。我限你一日之内搬出这里,我们家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老婆婆,真的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我只相信我的一双眼睛。早知道,我就应该让那帮人过来把你带走,省得我在这白费口舌。你们两个都应该去死。”

    若兰此生遇到的最无厘头的事情便是此刻发生的这一切了,一个素昧平生的老人好心的收留了她,却又在隔天突然跑来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摔了门就走了,还有有人来找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天,好像所有的人与事全部都陷入了混乱当中。

    第一百九十三章 昨日无常,今时无往

    (老婆婆气的摔门就走了,留下不知所措的两人大眼瞪小眼。ww若兰的心里现在乱的像是一团扯不开的毛线,她在拼命的去理解这位老人的每一句话,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老婆婆说有人正在找他们,那些人是谁?抑或是说——这位老人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会对欧净琛和她之间的纠葛这么讳莫如深?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她目前感到最大的疑惑便是——她为什么会在看到她和欧净琛在一起之后会这样的暴跳如雷,气的摔门暴走!

    “若兰,我真的是如她所说的,真的是那样的人吗?”赵佑天没有对为老人的身份产生半点的怀疑,在她这番突然而至的话里面,唯一让他记住的便只有抨击他的那一段。

    若兰抬眼看了他一眼,此刻的欧净琛更像是她的一个附属,没有了当初半点精明厉害,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会相信自己有着那样黑暗的过往呢?!她愣怔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之后才下定了决心,“对,没错。”

    “那既然我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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