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他想了很多——爱就好好爱。不爱就把手放开……可是他内心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不断的问他:真的不爱了吗?你真的不爱那个叫旭笙的女子了吗?经过这么多年的寻觅,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个女人才是最适合你的吗?如果说一段爱情没有走过千辛万苦的坎坷路,没有叫你经历过那心碎的种种滋味,那你就不可能知道你是否了解到了一段爱情的珍贵。叫你愁肠百结的爱情又可爱又可恨,两种感觉交融在一起,无疑就是让润白这样一根筋的男人痛不欲生!
忧伤的时候就需要自己安慰自己了,没人可以帮助一个在爱情里纠结的人。
他的内心在爱与不爱之间来回的停摆,无数的想法与念头在相互斗争。甚至是不惜拼了你死我活。回首他与旭笙的这一路走来,从一开始虽然依依不舍却又不能也不敢去付出自己真情,再到后来岁月更迭、共进退后那难分难舍的感情。
他把她镶嵌进了肉里,可是真当他们越来越靠近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居然是满满的虚伪和欺骗。如何解除那些虚伪和欺骗,还是宁愿去相信她对自己确实是真爱?他做过很多的思想斗争,明知道去解除那些虚伪和欺骗对从事他们这样职业的人来说是极为困难的事,在她刻意隐瞒的时候,无论他付出多少努力,都是不可能去把虚伪和那些欺骗解除掉的。可消息灵通的润白在查清楚旭笙的背景,以及搞清楚有关于她的一切秘密时,他又明白旭笙的那些欺骗是为他好,是为了让他们俩的爱情更长久,所以从理论层面来说,他也依然是可能去相信旭笙对他是真爱。
不过这样的爱情怎么能叫一个人去放心大胆的爱,怎么敢轻易将自己的真情付出。一想到靠近时发现的那些虚伪和欺骗,心里就再也没有了想拿出真情的感觉。离开?忘记?却舍不掉那些曾经甜蜜的过去,这样爱情里的感情叫人无法不去难以平静。
陷入爱情的男人又比女人好到哪里去,尤其是当碰上一个像润白一样思维缜密,行事严谨,事事要求完美的人。虽然他坐拥着巨大的财富,权利大的几乎可以于暗中控制整个江湖,年纪轻轻就能凭借着超强的头脑与手腕获得旁人可能一辈子也望尘莫及的成功,可他却忘了,在行为处事方面他要求面面完美可以,这样或许能助他成功,可是在爱情面前,尤其是在爱上一个本身就不完美的女人之后,爱就更经不起挑剔,经不起完美主义者的任何“摧残”之举!
润白不知道他现在“迷途知返”还不来得及,这一路上他的思绪极其混乱,他不知道若是旭笙真的就这样死了,他这一辈子会不会原谅自己!他也不知道,若是旭笙睁开了眼睛,他又该有何脸面去见她。
这一场是是非非下来,旭笙其实一直都没错。她无比坦然的爱上了他,甚至还冒着生命危险背叛了欧净琛,背叛了她的家族……这一路来,她牺牲了良多,可当她一旦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拒绝了他之后,他却将过往的美好竞相遗忘,心中的嫉妒与仇恨蒙蔽了他的双阳,让他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骗局!
他知道旭笙是一个何等骄傲的女子,她倔强而又冷傲,她不甘屈服,她勇敢无畏,女人的柔软与战士的血性在她身上矛盾的交织,却又能完美的融合。待润白终于冷静下来的时候,他才终于知道自己辜负了一个多么奇异却又美妙的女子!可是一切都已经造就,他奋不顾身的来了,却又在心中疑虑重重……
润白的脚程越来越快,粗重的马鞭一下下、重重地打在马的屁股上,马吃痛撒开腿拼命的往前狂奔出去,赵佑天在后面穷追不舍。润白的脸上虽然还是当初的那一脸严肃,可马屁股上那一道道血痕却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主人对于欧旭笙的重视程度真是惊为天人啊!赵佑天心里默默的想着,嘴角上甚至难得的勾起了一个微微的弧度出 ...
(来,这个女孩子,让他不禁想起了一位故人。
润白说他不懂爱情,可他不知道,赵佑天虽说是当了他多年的属下,可他比他这个主子却是早出道十几年,人生的经历并不比润白少到哪里去。而且他和润白的师傅顾林子之间的情感纠葛又岂是他这个小辈所能知晓的,要不是因为她,他又怎么可能会放下杀手榜第一位的身段去忠心效忠这位年轻的主子。
“吁……”润白终于赶到了镇上的一处“滕氏药坊”,他也来不及再去向世人隐瞒他会武功的秘密,单手抱着旭笙腾空一跃,直接从马上就跳了下来。将手中的缰绳抛给跟在后面的赵佑天,甩下一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冲到里面去了。
“佑天,帮我!”
润白的这句话简洁明了,这么多年的主仆了,很多事情只要一个眼神便能懂得。赵佑天在他身后“嗯”了一声,锐目在四下一扫,没有发现多少可疑的人的身影。即便到这个时候,润白依然还在担心着他们的行踪会不会走漏,旭笙受伤的消息会不会被人发现甚至是被人传开。
他们都是混迹江湖的老手,欧家这次的内乱很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他们不知道对方是谁,而且更为恐怖的是这次“神盾”得到的消息也很显然是有人从中恶意的去混淆了他们的视听,这个人居然都能准确的掐中向来神秘的“神盾”命脉,此人绝非是一般人!欧净琛现在生死未卜,上官家也远在天边,到底是谁?他们的目标是谁?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过故人居
(“不,不行,你不能进去。”看见一个男人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女人冲进来,站在门口的小厮首先就站出来拦住了他们两人。
“你给我让开!”润白的表情已经降到了冰点,憋着自己的性子冷言说道。
小厮看到这样冒冒失失、冷言冷语的人也没做多想,他有礼有节的说道:“这要是看病就在外面看,跑到我们药坊的后院作甚?你让我就让就让了,要是到时候掌柜的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我最后再说一遍,你给我滚!”润白声若洪钟,他不屑与小厮争辩,再说他已经来不及在和旁人再多说什么了。旭笙的情况十万火急,况且滕氏药坊本身就是他的产业,来到这里就相当是来到了他自己的家,是自己的家又岂有不能进去之理。
“哎,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我都跟你说的这么清楚了,你怎么……”那小厮的脾气也上来,言语中尽是大义凛然的气势。他这一说,站在周围正忙碌着的小厮也渐渐朝他们靠拢过来,一看到有了帮手,那人的气焰顿时嚣张起来。
他没见到润白,也见多了这种蛮不讲理、非要往人后院冲,想要得到特别优待的病人。此刻看到两个血人进来,也不想多听他们的解释,内心早已认定是混迹江湖的莽夫,“况且现在县城里正在全力清剿一个叫‘神盾’的组织,要是被人发现我们收留武林人士的话,我们是有可能被牵连到的!”
说到底,他们滕氏药坊压根就不想收润白和旭笙这两个人,这是掌柜的吩咐下来的。不然怎么可能在门口就在不断的阻挠他们。
越来越多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那小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众多的小厮也越发的聚拢过来。润白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一定的极限。他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出大动作了。
突然之间,“哐”的一声,只见那小厮被润白的一脚给踹出去了老远。人就跟一团皮球似得不断的往后滚,这团皮球直到撞到了药柜之后才停下“前进的脚步”。“轰隆隆”又是一声声的巨响,一排排拿出来准备备用的瓶瓶罐罐竞相倒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医馆混乱无比,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ww润白这暴脾气啊!修炼多年的儒雅风度在这一刻当真是毁于一旦了。
“兄弟们,一起上!”
润白造出来的这一堆巨响,想不惹人注意都难了,大堂里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的瞪着他,门外也聚了好些看热闹的人。也不知是被自己兄弟的惨状也刺激到了。还是观战的人皆情绪高涨,众小厮均撂下手中的活计,准备采取人海战术,和润白打群架了!
“你们掌柜的呢。让他出来!”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人来,气势凶悍的持剑站在润白的前面,明晃晃的长剑在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之中显得格外的扎眼。来的人是赵佑天,他听到里面的兵兵乓乓的作响,心里大叫不好。也不管有多少人看着的看着了,赶紧拨开了人群冲了进来,果不其然,这少爷也真是倔的可以,宁愿被人误会也不愿亮明自己的身份。可他主子不愿意说,他却觉着这身份好用的很。
“这位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你们最大的顶头上司,也是这家药坊的大当家——滕家的大少爷。现在躺在地上的这小厮就是有眼无珠的代表,难道你们也像他一样!和你们的主子作对,你们到底还想不想活了!”赵佑天的声音威慑力十足,几句话下来场上立马就噤声了。
润白听到他的这番话,知道这也是赵佑天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可是他在小厮说官府正在全力围剿“神盾”的时候心神早就已经丧失,他也顾不上再去补他属下言语上的漏洞了。
“少爷,你怎么来了?”这药坊的掌柜刚刚还在后院有事,听到属下的汇报急匆匆的赶来,却不曾想来人竟会是他做梦都不会想得到人。
掌柜这一说,众人再不疑有他。众多的人群也没看到多少热闹,小厮们也在心里暗暗的庆幸自己幸好没有惹到滕家的主子。人群在慢慢的散去,润白在看到一个黑影从远处的走廊处快速跑过来的时候,心里就突然咯噔一声,恨得直想骂娘。今天这霉运就跟赶鱼潮似得,一拨接着一拨的霉运全砸在了他头上,而且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他千算万算怎么就把这人给安排到了这儿来了呢?!
来的这掌柜的叫石开莲,他就是一年之前滕氏药坊的总负责人,玉娘母子的心腹。当年润白把玉娘和瑞白发配到了边疆,而这位作为玉娘手下的得力干将,润白也自然不会留在自己的身边再为他做事,随着旧主子的没落,石开莲也被润白给调任到了这个北方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里来。本以为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人,却在命运之手的作弄下再次碰头了。
润白的思维又在高速的旋转,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滕府旗下的产业其实是与啸虎堂直接捆绑的,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若是出现这样的人员漏洞,啸虎堂是不可能不向他报备的!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的……不过也难怪了,为什么他一直接收不到关于欧家的半点及时的信息,因为啸虎堂在此地根本就没有一个据点。简而言之就是,这帮人在安排地标的时候压根就排到这个所谓的“滕氏药坊”,这是人为上的刻意而为之。追其原因便是——石开莲,此人根本就不值得再为人所信任!
润白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千千万,有个别的人员疏忽,或是所料未及的地方也是在所难免,但他不知道,或许正是这些微小的失误,就有可能会害他掉入另外一个极大的陷阱之中。
“快,快给我安排一件病房!”即便他的心里已经叫苦连天,可还得是硬着头皮向石开莲要求道。
石开莲当年就是人精一般的人物,见到主子在这偏远地区出现,手里居然还抱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女人,心里早已是千般的浪花滚过,脑中更是推翻了无数了假设。他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疑惑,可却又极为聪慧的没有多问。他知道自己当年站错了队,而当年的那种嚣张气馅在今天这位主子的眼里看来是极其不能被原谅的事,所以他被贬到了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来。这一年多来,他也渐渐琢磨透了,他不奢求滕少爷原谅他的过去,也不想再重新回到做滕家忠心耿耿好仆人……
刚刚他在看到滕润白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位年轻的少主子在小心的提防着他,他知道他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也知道他的信用在润白的心中早已是负数,当初不让他死,或者是告老还乡,也完全是出于滕柏堂老爷子的面子,毕竟他与他父亲曾经十分要好。可是人终究还是本性难移,在他坐上高位的时候他的*开始膨胀,他也想成为主子!只是后来又被润白给打压了下来,但这并不代表,他内心便没有了那种*……
石开莲直接背对着这两人,在前面带路。
“少爷,请我这边走!”润白抱着旭笙跟在他的后面,怀抱着的旭笙尚有余温,呼吸尚存。赵佑天跟在润白的后面,为他殿后。润白掐准了时机,趁着石开莲没有注意,赶紧掉头递了一个眼神给他,赵佑天心里 ...
(顿时警铃大作。
润白的这个眼神包含着深意,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本来应该很安全的滕氏药坊此刻更像是个巨大的陷阱,而他们现在的处境则是极其堪忧,刚刚潜在的敌人还为摘下他的面纱,内部的阴谋又紧跟而上,在这个两人都不怎么熟悉的北方山谷小城,他们“成功”的将自己陷入到了一种“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
“少爷,您还是不要怪外面的小厮了。现在您是不知道,城里最近戒严,说是官府得到了风声,朝廷要在这里剿灭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现在城里所有的医馆还有旅店之类的地方都被盯得很紧,小厮们不知道您的身份,神经紧张点也是正常的,还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石开莲这话一出,吓得这两人又是一身冷汗。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神盾”终究还是被人告发了,要是“神盾”倒下去的话,这无疑是卸了润白一条左膀右臂啊!赵佑天此刻不知道“啸虎堂”在北方的通道也因为据点之间距离过远给封闭掉了,信息的不通畅毫无疑问将给他们的下一步的行动带来致命性的打击,他们现在落地的境地比那过街老鼠好不到那里去。
润白将旭笙小心的放在床上,没有过多的理会掌柜的为小厮们的求情之语,他这人向来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掌柜这人知道他向来的秉性,此刻说出这番话来无非就是想在他面前装好人,博取他的信任。他此刻没有那副闲心与他作戏,只“嗯”了一声便让赵佑天把他给带了出去。
旭笙的脉搏与在欧家相比更加弱了一些,生命的迹象也几乎没有了。润白本就在心里担心旭笙没有多少求生的意志,没想到这种担心在此刻真的变成了现实。在历经打击之后,旭笙的内心终于没有多少可以再为之奋斗的东西了。
整个世界都已经背弃了她,在这个世界上,也再无什么的人值得她牵挂的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勿近勿探,阴翳犹在。
(ps:
每次章节名都起的好困难,以后就随便起了。不烦了~
润白现在陷入的处境很是堪忧,赵佑天害怕这屋子里隔墙有耳,在一旁并没有多说什么。看着润白不惜牺牲自己的内力为昏迷不醒的旭笙疗伤,心里更是着急。他们现在陷入到这种多面困境里,肯定是什么神秘人想要搞死他们,若是此刻润白内力消耗的话,再拖上一个重伤未治的欧旭笙,难保他们三人要是真的遇到敌人打过来的话,恐怕是连自保的力气都是没有的。
旭笙的生命垂危,润白没有多少心神去顾及到赵佑天心里的那些顾虑,可赵佑天虽然嘴上不说,但那急躁的脚步却也已经出卖了他。在这小小的屋子里,他在不停的来回踱步,走的让润白也开始心烦意燥起来。
“佑天,你给我安安稳稳的坐下!”这运功疗伤最忌讳的就是气息乱窜,他受不了赵佑天在他眼前不停的晃来晃去的。
“可是少爷……”赵佑天想说些什么,可又怕有人偷听,他感觉懂到这种欲言又止,极其憋闷的痛苦快要把他给憋疯了。他赵佑天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向来是形单影只,来去自由,哪里像这次,处处受限还要时刻提防被藏在暗处的小人给陷害。
“没有什么可是,你就给我坐在那里!要是你心里真的有什么疑惑的话,我外套的夹层里有一本日记,你可以在那里面寻找答案!”
润白指了指自己搭在椅把子上的外套,便潜心凝神为旭笙疗伤去了。经过前期复杂的治疗,旭笙的伤口开始慢慢的结痂,但内部气血的紊乱却让润白这位神医大伤脑筋。这样复杂的情况是他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甚至在众多医书也是极为罕见的一例病例。润白生怕自己要是再处理不当的话,怕是害她走火入魔也说是不定的事!
赵佑天把润白一直贴上藏着的书册给翻出来,仅仅是随意挑中的一章的内容就颠覆了他对啸虎堂所有的认知。他也渐渐开始明白。除了“神盾”的危险之外,他们面临的潜在危险还有很多很多……
这么多年来。ww润白一直在黑白之间小心的游走,却始终想象不到,当他们所有的矛盾一齐爆发的时候,将会是何种“盛景”!
若干年前,润白和他的师父一起携手创立了“啸虎堂”,本想着“啸虎堂”能和“神盾”一样成为受当今圣上直辖的一个神秘组织,却在不曾想就在这项计划还未来得及上报给朝廷时。顾林子就已经接到了要全面绞杀“神盾”的密令。对于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最强战队,顾林子下不去那个手,可朝廷又逼的甚紧,她只能伪造出一团混战、死伤无数的现场出来。旋即带着这帮人立马远走高飞,亡命于天涯。
可是这样一来,便置初生的“啸虎堂”于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了。它既名不正也言不顺,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情报组织,如果不想让它有道德方面的枷锁。那它就必须是一个公益性的组织,而这方面要是由朝廷组织的话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可偏偏他们这种身份注定了它必须是一个地下秘密组织,而一旦它被做大做强的话,越多的情报被搜集,越来越多的*被揭露。那将会越发将这把火烧到他们自己身上来。
顾林子曾经和润白讨论过这样的问题,可是当年的润白还太年轻,他畅想着自己掌握着整个中原的秘密,人们知道他是滕家的大少爷,滕氏产业的掌权者,却不知道他的实际身份比这复杂多了。他使用他的权力和财富来获取情报,他所获得情报愈是丰富,那他的财富和权力就会愈加涨的厉害。到那个时候,毫不夸张的说,他会知道整个中原地区,每个有名有势的人,致命死丨穴在什么地方。而且很可能不止中原,就连宫中,或者是与之接壤的周边国家,只要他想知道,他便能得到。
这是一种极为恐怖的魔障,润白看不透那威风背后的隐忧。待顾林子离世之后,他原本还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行为作风完全被打破了,按照当时阿东的说法,整个人就像是破戒了一般。他开始忙着大肆扩张,再加上他们滕家本来在全国各地的药坊,他开始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啸虎堂”渐渐的随着他的这种种的狂张之举慢慢地浮出了水面。
至此,顾林子生前最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可润白在这个时候已经全然忘了师傅临终前的嘱托,他尝到了甜头:他知道,他已经将啸虎堂打造成为了一个武林传奇。
他们“啸虎堂”知道武林的一切,同样在润白的塑造之下也变成了一个价格昂贵的代名词。武林中每一人每一日发生的每一件事,他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同样,武林中的秘史,他们也了若指掌。所有的情报都被严密的分了等级,情报的价值以收付的酬金体现,在啸虎堂没有免费的情报,只有永恒的利益。越来越多的人来购买情报,便会有越来越多的钱被用于调查搜集情报与*,就像是滚雪球,最终的获益人只会是润白领导的“啸虎堂”。可要是不去购买的话那不就是直接切断了他的推动来源了吗?
呵,怎么可能,你不去买,当然会有人去买!因为这是人类的本性,而润白正是掐死了这条人类本能!
不过啸虎堂也有很特别的一点是:他们负责为人打听秘密,同样也负责保守秘密。若是你不想知道让别人知道你的秘密,那你就交一大笔钱,“啸虎堂”为您做的滴水不漏。
润白尝试的将“啸虎堂”转型为一个第三方,可他不知道,即便他再怎样转型,他始终是勒索界的拿破仑。“啸虎堂”掌握了太多敏感的资料和机要档案,它就是一个充斥着秘密与丑闻的巨大图书馆,只要他存在的一天,人们认识的每个人的自由都是妄想。
即便他也负责保守秘密那又如何?即便他有再强的信用那又如何?只要是“啸虎堂”这样一个前无古人的组织存在,那他们心里便始终隔着一块心病。可纵然是这样,润白也有狂妄的资本,因为无论他再怎么勒索豪夺、获利无数,这江湖上就没一个人敢对啸虎堂说三道四,而且他们还必须几乎都是属于任人宰割的那一型。因为有时候光是凭着“啸虎堂”的一条信息,它就能将一派掌门剥削的干干净净。
但是江湖这么大,难道“啸虎堂”真的就能这样所向披靡吗?虽然这么多年,“啸虎堂”为人搜集情报都只是局限在江湖上的各大门派,鲜少触及到朝廷和政治方面的事务,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要是江湖上真的有人被逼急了,难保不会像朝廷求助,抑或是江湖中的人和官府中的人搭上边,“啸虎堂”不可能永远不会过界。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克的住他吗?
赵佑天身为“神盾”的人从来没有主动去关心过“啸虎堂”的各项事务,他们“神盾”的人只知道要是想了解对手什么情况时,只要直接向“啸虎堂”说一声便行了,他们会有用极为高效的手段为他们在第一时间提供哪有都不可能找得到的第一手消息。这样的便利让他们忽视了搭档背后的处境,但当赵佑天翻看了润白日常的笔记,了解了他这一路的心路历程之后才终于发现,其实事情哪有 ...
(这么简单……
在“啸虎堂”的历史上,除了峨眉派掌门何超云曾在众人面前斥责过他们的这种行径之外,它曾经也遭受过一次极大的危机。在润白的日记里,这件事虽然只有寥寥一段话,可赵佑天知道,这对于向来不能见光的润白第二身份来说,的确是一个极为重大的打击——当今太后亲派的御史竟然亲自约见了他!
“你如何描述对当今圣上的影响?滕少爷!”来的御史润白认得,也很清楚他的软肋所在。
“当今圣上吗?”润白很气定神闲,“我没有对他施加过任何影响,我为什么要对他们施加影响?”
“滕少爷,不要以为你有情报网,我们就没有。我们注意到你的属下经常进宫,不知所为何事?”
“哦,有这事?”润白干脆装聋作哑起来。
“能透露你们聊得内容吗?”
“我都不认识当今圣上,怎么会有谈话呢?”在这个时候他不能选择沉默也不能选择矢口否认,他需要做的仅仅是继续装下去而已。
“滕少爷,实话告诉你吧,太后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的师傅是顾林子——当今圣上年轻时最为信赖的人,可是那个女人到后来背叛了圣上……”御史的话点到即止,两人皆是绝顶聪明的人。
“我不是个罪犯,我只是个商人,我只是收购资产,我现在目前所拥有的只不过是我资产中的一部分。”
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润白也无需多作掩饰了,他知道树大招风,但他没有料到,即便他自身在怎么强大,朝堂之中也始终有那双眼睛在盯着他。他们不揭穿他,只是因为还没到时候而已!
第一百八十八章 唯我,敢挑只身赴寒流
(润白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一身世清白的商人竟会引起当朝太后的注意,但他心里明白,这御史定是来意不善。到现在为止他虽然只说了寥寥几句话,可这里面透露出的巨大信息量却让他的心脏不由一紧:
第一,朝廷看穿了他,知晓他的伪装,而他却不知道他们到底知晓了他多少的底细;第二,也是最让他担心的一点,朝廷有可能会利用他的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更为大胆的猜想便是:他这些年能这样顺风顺水的发展旗下的产业,其实是在掌权者暗中的庇佑下成长起来的,而太后最终的目的便是拿他当炮灰和当今圣上决一死战……他不想趟政治这滩浑水,也不想搅进皇帝的家事,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
“就像你说的,如果你真的要是个纯粹的‘商人’的话,那这话就更好说了。”留着白胡子的御史在提到商人就这两个的时候尤其加了重音,润白担心的事情果然要发生了。
“滕润白,我记得你父亲是皇宫里的御医,而你家也算是名门望族,你与那些贫苦人家的孩子的孩子不同,一般情况下,他们只能靠着不断的杀戮,拿赏金而出名,到后来就等着被哪个千金小姐青睐,遇到个有钱有势的岳父,然后一步登天。可我知道你不同,因为你们这些富家公子一般不做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你们习武更多是为了防身,而且要出名也有捷径……”
“所以你知道,如果你真的想让我为你所用的话,那用那些对付穷人家的把式是没有用的!”润白的这话里藏话,已经不否认他现在真的拥有一个极为顶级的情报部门,已经滕府强悍的财力与影响力,同时也从细节之中*裸的揭开了御史欲言又止中的欲说还休。说白了,他今天来的目的:第一种可能——灭了他,第二种——利用他!但最终利用完了之后。还是会灭了他!所以他才从一开始就认定这会是“啸虎堂”有史以来遇到的最大的危机!
“呵,和滕少爷这样绝顶聪明的人说话真是干脆利落啊!”御史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御医之子竟会如此不留余地的与他较量。也难怪,只有拥有这样大智慧的人才能在管理滕府巨大事务的同时更是发展出极为强悍的地下王国出来。ww
“滕府是有名的书香门第,相信滕少爷少时一定读过《庄子.大宗师》,在那里面有一句话,可谓是寸字寸金,阐述玄妙的真理。所谓江湖,而非溪海。正因为溪水不能容纳更多,给人的感觉更是潺潺细水、清澈见底,不能忍心看到浑浊;海,又失之巨大。猛烈而骇人,心中只有敬畏,感觉望而却步。只有江湖,才能真正表现意境,江有溪之隽永绵长、且有奔渤之势。复杂的水境泥沙混杂;湖,另有海之深沉,无穷的生命蕴涵之中。可是滕少爷,你可知道——人之悲哀,正因为人在江湖之中。”
“庄子的确是我所欣赏的一位哲人。而御史大人所说的那一句话我也是极为推崇: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知道御史今日远道而来是所为何事,也知道您刚刚说了这一长串的话是想告诉我什么——无非就是人即在江湖,很多事情当然是身不由已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人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润白已经将来人的心思全部摸清,果然是,这御史是太后的人,而他果然是来“求”他有事的!“啸虎堂”暂时不会被朝廷灭掉,但要是他今天答应下来的话,那离被毁灭也不远了!
江湖仇杀大忌就是招惹朝廷,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御史也是个人精中的人物,多年的官场打拼使他练就了一身打太极的本事,在与润白推来推去说了这么一会之后,他心里已经认定给润白搭好了心里基础,吃惊之下终于将太后的旨意给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你知道朝廷和江湖相比具有很多的优势:它可以提供稳定的、有名声、有安全保证的地位。最起码你不用担心出名后一些杂鱼想踩你上位,老年时被故人寻仇。谁敢动你,就是和知县大人过不去,和知府大人过不去,就是和朝廷过不去……然后他就会必死无疑。这种待遇足以让大部分的江湖人趋之若鹜。若是你不服气,你想保持独立性,你想反抗朝廷,你的同道第一个便不会答应。”
“恩,你说的很有道理!”润白长长的右腿跷到左腿上,单手撑着下巴,肘部抵着大腿点了一下头。这种无所谓的表现使得御史在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呵,我知道这个你是没有眼看的,不过你知道,朝廷中的人向来是两手准备,剿抚并用,这足以瓦解整个江湖体系。官家两张口,无所谓正邪,可以嘶声力竭的讨伐也可以既往不咎。若是谁反对朝廷,那谁便就是大盗、yin贼、叛逆,谁就一臭到底。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几场下来,体制外的问题就变成了体制内的问题,而体制内的问题从此就不是问题。”
放下了那一套套的冠冕堂皇的官话,那御史终于开始掏心窝子的说了几句人话出来,简而言之就是——若是润白为首的这股江湖势力视朝廷如无物的话,那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要是老子一时不高兴,随便可以找个机会,便可以把你们这帮家伙给一勺烩了。
可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若是你真的很强大的话,又何必多说出这番话出来。你直接给你把我给杀了,坐上我的位置取代我啊!所说江湖中很多人封建观念根深蒂固,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他们想超脱,却仍为世俗所束,想建功立业,那就报效朝廷,图个忠义之名,但这御史的招安之举甚是明显,这让润白的心里更是不以为然。
这御史以为自己说了一番足以震慑润白这种江湖人士的话来,就像是在说这未来几十年的时间里,朝廷足以把江湖彻底的消化掉,这应该是毫无悬念的一样。可是他最终还是忘了他刚刚此前说出的那番话,多数江湖人的目的无外乎是名、利、再来无外乎就是女人,走拥右抱享尽人间艳福,不然谁愿意把脑袋系在腰带上,风里来,雨里去的做这种连任何保险也没有的高危职业。可是润白与这些穷苦人家出身的人不同,他生来便已经拥有了这些,他根本就不在乎朝廷能给他什么,他更在乎的是拥有更多的自由,做他想做的事情。
“我知道您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但您有没有想过,有可能我根本就不在乎朝廷的那些允诺,也不在乎您刚刚的威胁之语!”
“你就这么大的胆子,竟然与朝廷为敌!”御史见过润白的父亲,滕柏堂那人谦逊温和极了,他不敢相信拥有与他父亲一样气质的润白竟然会这样胆大到肆意妄为。
“不是我胆大,是我掐中了你们的弱点!”润白终于将手从下巴那拿开,打起精神来与他好好理论一番,“你们以为,你们知晓了我的另外一个身份,我知道我这个身份是不能见光的,可你们这个战队的幕后主使——也就是当今太后,她想要做的那些事情又岂是能见得了多少光的……”
“什么?你竟然敢探听宫中的消息?”白胡子御史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按律法平民是不能议论皇家之事的,他们今儿的这番密 ...
(谋其实已经违法了。
“太后向来与皇帝不和,这已是街头巷尾传开了的事情了。而且我也知道,你的儿子还曾经是皇帝手下的得力干将!所有的事情但凡是做了就会有后果,我拥有你儿子的把柄,于是我就拥有了你。”
太后在逼他就范,而他这个完全私人话的组织要是一旦与太后的这帮人粘上半点关系的话,那就像是被黑白无常套上了索命的枷锁,永远也挣脱不开了。润白知道太后派个御史来就是为了让他无路可退,但那位他所未谋面的老人却不知道,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紧急之中冒出一计来。看吧,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薄弱的环节。要是真的是去见太后的话,他反倒是没有可以回应的计策了。而面对御史嘛。他有信息将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变成一场交易!
“这是敲诈!”御史气的胡子都快要翘起来似得,他当然知道他儿子曾经做过什么,可他不知道他的手脚不干净,到最后还是被人给抓住了把柄。
“这当然不是敲诈了,在我这里,这叫掌控!”润白的眼睛眯的狭长,带着浓烈的猎杀气味。
“你掌控不了我!”
“哦,是吗?”此刻的润白就像是一头鲨鱼,在他属于他的海域里尽情的游弋。
瞧吧,这就是他当年为什么要拼命扩张啸虎堂的原因,因为一旦你抓住了一个人的软肋,死死地将他攥在你的手心里的时候,你会感觉到无尽的快意与“悠然自得”!
第一百八十九章 无暇过隙便无踪
(赵佑天不知道这位御史后来是用了什么手段为润白妥善处理了这件事。润白在日记中没有提及到具体的细节,也没有说清他们交易的细节,仅有的也只是记载了他们之间最后的那一段对话。
“滕少爷,我已经折服于你的手段,但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你可能只是太后版图中的一颗小小的棋子,但当你越发的强大,强大到不容任何人忽视的时候,自会有人来灭了你!况且你是南方人,南方人最大的有本事是什么?你们总是这么的服帖,站在那儿不停的道歉,低着卑微的头颅,任由朝廷随便怎样揉捏都可以,从来没有人会出来阻止。我敬你是条汉子,但你手下的那帮人则不一定啊!而且随着你的利益集团越来越大,遍布全国的时候,你便越来越难管理这些人!”御史虽然身为太后的秘史,为太后做事,但与润白此番较量之后,对他反倒是多了点惺惺相惜!
他以为他们两人都是别人的奴仆,受着主子的控制。但他忘了,润白虽然也饱受当权者的威胁,但他与他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你的中心定在南方,这一切都源于这个小小的延塘县,且只在这里奏效的。一旦你危及到他们的利益,他们是有理由相信你是朝着他们的王位去的!”
此话之出当真是切切实实的大逆不道之语,润白掐不住他是故意这么说,想要逼着他的叛乱之词,还是另有其他的目的。骄傲他是有的,但过于膨胀的自大从而看不清自己的真实本质——那个他是没有的!
“就像您所说的,我是标准的南方人。在这样一个满是食草动物的地区,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所以当然也不会危及到您所效忠的那位主子!”
“可是你掌握着那么多的秘密,你有知道那么多。而知道那就是掌握!”
“可是你应该明白,很多时候我只是知道,像有些地方它是根本找不到半点证据的!”譬如宫中的很多秘闻。即便他知道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但这些东西一没在史书上记载。二是宫里那些人做事手脚极其干净,若是有什么宫女太监知晓的话,立马就会被灭口。
润白这有意无意之间给他透露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那就是他们啸虎堂很多的资料收集,其实都只是他们自己的分类存档,有些事情是根本找不到什么实质性证明的东西的。
御史那人是何等聪慧的眼睛,他一眼便看出了润白的示弱。刚刚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