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铁杖疾横,斗地点出,迳刺她的右腕。铁杖是极笨重的兵刃,自来用以扫打砸撞,这黑衣人却运起“刺”字诀,竟使铁杖如剑,出招轻灵飘逸。旭笙长剑微挥,翻手为花,不直接与那人的铁杖直接碰触,反倒是在杖首作势轻轻的敲了一下,利用铁杖自身的传导能力自然震动到铁杖的末端,那人双臂剧震,险些把持不住身形微侧。
那高个子的男人吃了亏,手掌震动生疼之后瞪起眼来看她,旭笙看着一双眸子,登时醒悟,这人竟然是——赵佑天!
赵佑天与旭笙交手数合,完全就没当她是个对手,在旭笙还未出道时,赵佑天便早已叱咤江湖,名列杀手榜第一位已经好几年了,后来他退隐江湖,直到经润白的引荐才终于认识了这位江湖上冉冉升起的新星。他有好几次想要与这位代表着江湖中高级水平的新手比试比试,但终究还是因为润白的原因,即便他再心痒难耐,但还是未能如愿。这次能在这样的场合中,与旭笙进行一种敌我的较量也算是意外之喜,满脑子都想着:“这女魔头武功之高,竟似不亚于当年的顾林子。”当下展开伏魔杖法,紧紧守住门户。旭笙知道了这来人的身份,心里也极为惊讶,想不通赵佑天和“神盾”怎么会搭上关系的。而且看样子还担任要职。
只是惊讶归惊讶,她记得曾经救了他一命,这分人情是无论说什么都要还的!
旭笙踏上一步。似是进招追击,可那赵佑天却在斗然间疾向后仰。他的玩兴未灭。真正的“武痴”恨不得旭笙立马有本事将他打趴下才好。旭笙有心想追她,但敌我状况还未明朗,她又不好贸然行动。她持剑向前一举,软软的剑刃向前一甩,就像是一柄花枪般向赵佑天当胸剌去,赵佑天挥动铁杖不仅隔开了旭笙的长剑,还顺着长剑的方向一路往下。逼近旭笙。
他的脸离旭笙已不及二尺,旭笙吃了一惊,急挥左掌向他额头拍去。赵佑天身形一侧,早已避开。“拍”的一下,旭笙的小腹上已然中了一掌。只是这一掌却没有用半分的力气,轻轻的拂了一下就紧急撤去。
“赵佑天,你干嘛呢?”旭笙本来火气就很大,现在被赵佑天这样一甩。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当她是什么,长着一头黑发的猴子吗?!
“额,你发现我是谁了啊?”赵佑天依旧保持着与旭笙对目而视的样子,“快,假装我们正在打斗。不然被他们发现的话,我们两个人就都糟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旭笙的声音压低,语气里一半是不满,一半是疑惑。
“我来就是想要告诉 ...
(你,旭笙,‘神盾’是为你而来,要是你肯站出来的话,就可以免除欧家的这场劫难!”
“那你告诉我,这是不是润白的命令,是不是润白让你们过来杀掉我的。如果是,你们又为什么要杀掉我的家人,与我整个家族为敌?”
赵佑天对于旭笙先前的一切赞美都因为她刚刚的这一个问题全部都烟消云散了,女人是不是一开口就会让人幻灭,“不,这不是润白的命令。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在一个极为不恰当的时刻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所以才招来后来这一切的祸患的。”
“一句话,一句什么话?”旭笙已经被他的这一番言论完全给迷糊住了,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惹怒“神盾”。
“诶,来不及多说了,快,快跟我打!”赵佑天欣赏这个晚辈,但他同时又是润白的手下,他不愿意去伤害任何一方,所以只能做表面文章。
旭笙装腔作势的挥出一剑,迅疾又贴进来他,“你说的那句话是不是我说要利用舆论战打击整个滕氏产业的事?我那是说给璐璐听的。”
“你敢说你没有真的想要这么去做?你明明知道如果你那样做的话,滕氏产业会整个垮台的,你知道‘神盾’最怕的是什么吗?他们害怕阳光!他们害怕被朝廷重又追杀!你挑动了他们这根敏感的神经,那唯一的结局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还能怎么办,快让我把你捉了去,等到他们活捉了你,要是运气好的,润白回来救你,要是运气不好的话,当场就能斩立决了!”
“呵,润白……若是真的这样的话,那我情愿不要他相救!”旭笙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娇呵一声之后,一柄长剑直直地向赵佑天刺来。如果真的如他所说,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那就让她自己自行解决,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她要和滕润白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旭笙挥出这样一股带着雷霆之势的剑气之时,突然有一人从天而降,那人正是旭笙所最不愿见到,却又极端想念(虽然她嘴上一直不肯承认)的人,滕家的大少爷,“神盾”的最高长官——滕润白!
ps:
赵叔叔是我对某人的尊称,借来用用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天外来客
(“住手,都他妈的给我住手!”润白一身白衣,上来就爆粗口。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一语过后,这余音还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主人!”“神盾”的人看到主子突然从天而降,也不管手头上现在正进行着什么事,看到了润白,全都将事情放在了一边,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作揖道。就连一直忙于与旭笙纠缠的赵佑天都单膝跪了下去。
就像是有人开了暂停键,所有的人都停下了互相的打斗,就连欧家的人都是目光炯炯的看着这位天外来客。
“你们这些人知道自己犯下的是什么错吗?”
“属下认为属下没错!”润白的手下,就连和主子反嘴都反的这么的理直气壮。“属下这次发动的进攻完全是在得到确切情报的基础上做出的!”
“情报?情报!我让你们‘神盾’去做情报了吗?”
“可是根据我们暗中的侦听,此女确有想要危害我们的念头,我们全体判定您的判断有误,所以我们不得不防!”那人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了旭笙,众人也跟着将目光聚焦在一手拿剑的旭笙身上。
是了,和他推断的一样,润白心里暗暗想道,果然是旭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一直小心谨慎的“神盾”给听到了。
“那在我们家安排卧底就有理了?!”旭笙没有立马发表意见,欧家有的是人说出“替”她“问话”。
“假若是你们的主子不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觉得我们会无缘无故的攻打你们吗?”那人掉转头来,心有不甘的吼道。
“闭嘴!这件事双方都有错,若是今天我不来的话,真不知你们要斗成何种模样,看看你们现在的这副模样,非要把对方给弄死了才肯罢休吗?你们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
“至少可以永除了这个后患!”
“还说!还说!”润白对着这个多嘴的属下。上去就是两脚。他今天真的是被气炸了,彻夜不眠的赶来,没想到真的是这样两军混战的结果。这样的“神盾”让他失望透底,挑起事端的旭笙让他百感交集……
“旭笙……”他的眸光盯着旭笙。ww一腔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走吧,带着你的人走吧!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孽,你走吧!”旭笙一连说了好几个走,直到在远隔江南千里之外的欧宅里再一次看到润白时,旭笙才真正的知道:原来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她没有办法对他彻底的说恨。也没有办法与他再次相爱。
因为在很早很早以前,她便烧掉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旭笙,你不要这样。旭笙,我求你了!”
“不。是我求你了,你走了,带着你的人,你走吧!”旭笙将长剑丢弃在一边,留下所有的人。往她原本住的处所走去。她背对着他,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可她知道她自己每走一边都像是走在刀尖上一样,她的心在隐隐作痛。
“主人……我们还是走吧!”赵佑天站起身来,站在旭笙和润白的中间。成功阻挡了润白的视线。
“哎,这话还没有说完呢,怎么就走了?你把我们家毁成这个样子,又杀了我们家这么多的人,这说走了走啦?”欧家的杀手站在大门前,阻挡住他们的去路。虽然掌门和这个一声白衣的家伙之间的对话他们听不懂,但这话还没有说清楚呢,他们决计是不会放他们走的。
“这个……我们会赔偿的!”
“赔偿,这死了这么多的人,你们怎么赔偿?况且你们都想着走了,这天涯海角的,要是你们走了,我们到哪里去寻你们去。”
润白听这话,心里重又燃起了一丝的希望,待他正要开口说话时,旭笙站在台阶之上,大声的吼道:“让他们走!”
“可是……”门口的人还想要说什么。
“我说,让他们走!你没听到他们刚刚说的吗?这一切都是我给招惹过来的,我会赔你们的,行了吧!”
“旭笙,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赵佑天听到旭笙这样说,立马开口劝道。诶,这丫头就是死脑筋,这话听在润白的耳里,该有多心痛啊!
“你们不是就要我的位置吗?我给你们,我把这掌门的戒指还给你们!”旭笙说完了话,便把戒指扔在了地上,她转身推门,润白看着她的背影隐没在高高的大门内。
原本还慷慨激昂想要截住他们的欧家人,看到闪闪发亮的戒指滚落在血和白色沙土交织的地面上,全都跟着了魔一般的一拥而上,拼了命的去疯抢这一枚宝贵的戒指。因为欧家最为纯正的血液已放弃掌门之位,那像他们这种旁系,就全都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主人……我们是否该走了!”
润白的目光在穿过喧闹异常的人群,久久的定格在旭笙关闭的那扇门上,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走吧,走吧!”怕是这一别,他和旭笙便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主人,你有没有注意,旭笙小姐的脖子破了好大的一个口子,我先前与她比试的时候,那道口子还在往外不断的渗出血液来呢!”
“你说什么?”润白扯住赵佑天的臂膀,不敢相信他刚刚说的。他第一眼看到旭笙的时候,她早就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可是他看她行动不碍,还以为那是别人溅到她身上的血呢!却从来不曾想过,这有可能是她自己身上流的……他不知道那道伤口破了到底有多少时间了,但看她的衣襟,润白根本就不敢往下想下去了。
“哦,主人,你想过没有,若是欧家的那帮人其中有一个人抢到了那枚戒指,登上了掌门的宝座,那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赵佑天没有留给润白多少时间思考,他紧接着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一个让他更感兴趣的话题。
“糟了糟了,快,快,我们快回去!”
欧宅,旭笙处所内
事情果然比想象的还要糟糕,旭笙到处翻箱倒柜的找纱布,这种事情向来都是茉莉负责的,要是平时她说要找什么,茉莉都会跟变戏法似得给她立马变出来。可是现在……旭笙一想到就会心痛得无以复加。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能回来了……
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多,越想止血就越止不住。而与此同时,她体内的血液也在四处的翻涌,果然年纪轻轻的她依旧是无法驾驭这种与生俱来的“魔性”。其实在她很小的时候,在那个雨后初晴的下午,她的母亲就曾告诉过这件事。
“囡囡,娘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秋千之上,一位作少妇打扮的年轻女子正搂着一个样貌如洋娃娃般可爱的少女,她们两人之间正进行着一场极为私密的对话。
“那是什么秘密呢?”那个时候还很小很小的旭笙微微的抬起头看向她那年轻貌美的娘亲,娇嗔的问道。
“那娘亲要是告诉你的话,你可千万不能向除了我以外的人说起哦!”
“恩,囡囡答应你。”
“好孩子。”欧静秋 ...
(在旭笙的脸上小小的啄了一下,旭笙微缩这脑袋,笑声朗朗。
“囡囡,这个秘密就是——你长大后会发现自己会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技能哦,你会拥有控制风的力量。”
“娘,这真的吗?”小小的旭笙极为欣喜的看着她的娘亲,在小孩子的眼中,这是一项多么了不起的能力啊!
可是看到她这么旭笙,她的娘亲却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她是多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凡一些该有多好,可是她又不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因为她需要这样的一个孩子安身立命。“恩,囡囡的家人都有这种能力哦!而且这种能力是可以遗传的哟!”
“哇,好棒哦,那娘亲也有吗?我到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能力啊!”
欧静秋看着旭笙单纯的眼睛,她不想再欺骗下去,可是她没有办法,到了最后,她只能选择规避掉这个问题,“囡囡,你要长大之后就会有了,但是娘亲想要提醒的你的是,千万不要急着去开启你身体里的封印哦,如果强行打通你血脉的话……”
“会怎么样?”好奇宝宝欧旭笙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会……诶,囡囡,你还太小,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嘛,不嘛,娘亲就已经把人家的胃口吊起来了,却不给人家一个明确的答复……”旭笙嘟起小嘴,对于欧静秋这种敷衍了事的行为,显得天然的不满。
“有可能——会死的,囡囡。”
旭笙扶着面盆,大口大口的呕出黑色浓稠的血块出来。她的眼角带泪,搜肠刮肚的呕着,想起小时候种种的小事,那些犹如碎片一般的回忆……原来,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娘亲便与她告诉了她很多很多,她原以为自己忘了,现在想起来,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娘亲,你错了,若是提早开启的话,人是不会死的,她只不过是很难受,难受到生不如死而已!
第一百八十二章 色诱若兰
(其实润白和若兰本该是一起到欧家的,可就在他们进入北方关卡的那一刻,润白就突然接到了“啸虎堂”的飞鸽传书。上面说他们一直严密监控的对象莺莺,即李婉儿已经在上官府内没了踪影,后从上官若敬那里监听到一言半语说是她已经悄悄潜入欧家了,润白不知道这样一个危险角色的突然行动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但他知道,这样的人是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作为的,恐怕是会给欧家带来灭顶之灾也说不定。
润白的心里忧心忡忡,两人分别骑着马,就在快要进入欧家地界的时候,润白终于还是决定将若兰给放下来。他此番入欧家,铁定是凶多吉少,如果丝毫不会武功的若兰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这个职责可不是他所能担待的,上官桀非得气的把他撕了皮,卸了骨不可。
润白心里有无数的考量,若兰这心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初的勇敢在一路上的奔波中已经消耗殆尽,她越是靠近欧家,心里越是莫名的紧张起来。此时听润白这么一说,也甚是乖巧了起来,知道润白这样做是为了她好。
欧家的地界周围没有多少密集的市镇,不过所幸这里的民风淳朴,润白给她盘下了一处农居,留下一匹马给她。好她安心的住在这里,等待着他的消息。
可当若兰送走润白回来的时候,差一点被眼前的所见之景吓得旧病复发。
欧净琛,原以为还在欧家的欧净琛,竟然就站在她的屋子前面!他的上身*着。目光所及之处有着大大小小的淤青,后脑勺甚至还带着早已凝结的血痕。
“你怎么会在这?”若兰一手按着扑腾扑腾一直跳到着的心口,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你是谁?”欧净琛听到人声,转而一脸无辜的望着这位美丽非凡的姑娘。心里也是疑惑着:这样晶莹玉洁般的女孩是不应该会出现在这么荒野的地方的吧。
“呃……”只这一句话,若兰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这些天她虽说大受打击,瘦了不少,但容貌毕竟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欧净琛知她这么深,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数天时间里就不认识她了吧。虽说她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她,但欧净琛的鬼点子比谁都多,在她还没有确定欧净琛有没有变心之前,她切不可大意。
润白临走时留了好多支信号弹,说让她若有什么危险时只要像空中射出一旦,不消片刻变就会有黑衣人出来救她。ww若兰死死的握着手里的那一堆信号弹。尽量以平稳的音调回答道:“是我,上官若兰!”
“为什么我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欧净琛,我不知道你在装什么蒜,你很清楚我和你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所以,请你不要在这故意和我打哑谜。”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他的眼里全是疑惑与不解,懵懂的像个孩子。
“欧净琛。我没有这个心情。”若兰的语气里已经有一些气恼了,她发现她开始搞不懂他了。
“我是谁?”
他快速的跑向她,根本没给若兰反应的时间就站在了她的面前。吓得她立马朝他英挺的鼻梁来了一拳。
“欧净琛,你给我听清楚,我现在没有兴趣和你闹,我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而且我不远千里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你……”若兰将她的目的直接吐露,暂时她不想知道欧净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么荒野的地方,而且她也依旧不相信欧净琛做出的这场戏,欧净琛的演戏技巧真的是太拙劣了。
“你到底是要闹干嘛?我的鼻骨都要断了。”欧净琛嘟着嘴。朝若兰抱怨道。
若兰抬起眼来瞧他,就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样,过了好一会之后才答道:“噢,得了吧,像这种小伤,你们习武之人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好吧!”
“我知道我会武功,我知道我是什么。”他的眼里充满了迷茫,“我只是不知道我是谁?”
“好吧。那你还记得你发生的最后一件事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在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怀里醒来的,那个时候我头痛欲裂,然后就走啊走。继而就发现了这所房子,这匹马。”
“好吧,欧净琛,你要是再跟我继续在这装下去的话,那就请您离开这里,这里不欢迎你,懂吗?”
“可是,这里荒芜人烟,你让我……”
欧净琛突然停住了,也许他的潜意识里对他的过去还是有感觉的,譬如:他从来不求人。
若兰在仔细的端详着他,记忆里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天下霸主的模样,哪有像现在这样落魄的时候。
估计是衣服上的血迹把他给吓着了,外袍早已脱去,胸口上虽然有或深或浅的淤青,但健壮的体格依旧是显露无疑,一点点的伤痕反倒是给他增添了一些更为浓厚的男子气概,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让若兰有些心神被蛊惑住了。再加上个他原本十分精明强悍的双眼变得失焦,一双墨绿色的瞳孔无辜而又呆萌,看着这样天真无邪的欧净琛,若兰她竟然在他求她收留他的时候就立马红了双颊,心中莫名的泛起了好多粉红的泡泡……
“额,好吧,这次我就暂且相信你,今天我就收留你一晚。”说到这里,若兰原本就极其白皙的脸庞,红的更加离谱了,“另外有些基本规定是不可以违反的,否则你就等着迷失山野吧。第一你不准碰我,而且绝对不能将我软禁起来。”
“软禁?我曾经这样对你过吗?”
“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答应,我发誓。”
“呃,那就走吧。”
两人难得一前一后安静的往前走着,就当他们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欧净琛竟然破天荒的对若兰说道:“我非常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若兰回首愣怔的瞧着他,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也是直到此刻,一直疑虑重重的她才终于相信欧净琛是真的失忆了。
这一年多来,他们两人之间有无数次的交锋,两个人皆是针尖对麦芒似得人物,他们一直在角斗,也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对方。若兰还曾在心里暗暗的嘲讽过他,说他这个人是无论面对什么,都是绝不会和任何人道谢的,也许在他的世界里,一切来自他人的帮助都是理所当然。可是现在,这样突然而至的一句话,却在不经意的之间慢慢敲碎了若兰对欧净琛的那一点点小小的成见!
若兰掉了头,一直往前走,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我可以帮你找找看,原先的那户农户家里应该留有衣服在这里,不过你当然是看不上了,你平时穿的不是丝就是稠,连个棉麻中衣都要嫌弃老半天,不过……”她的话语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刀锋,就像是普通的女人在关心着自己的丈夫一样,琐碎般的责怪着,待回头看他时,却突然笑出了声来,欧净琛他竟然还呆呆的矗在门框边上。
“你怎么不进来啊?”
欧旭笙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若兰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 ...
(路的,走着走着,一只靴子都走没了,这个时候正举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她双臂交叉看了他一会,看着他尴尬,站在门边举足无措的样子,若兰简直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嘴角的弧度虽然已经有了很大的收敛,可这心里却在暗暗的憋着笑……
这难道真的是那个鼎鼎有名的欧净琛吗!真的是那个阴险狡诈、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但说实话,这样的捉弄他,她心里的确很爽,大有农奴翻身的感觉。
“呃,算了,你还是进来吧。”
欧净琛得了若兰的许可,像是小狗一样屁颠屁颠的就进来了,这一路更是踏了无数个欢快的泥脚印,若兰跟在他后面收拾,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欧净琛这是嘴笨的要死,只能呵呵的傻笑,半天也不能反驳她什么……
这房子是润白临时租下来的,原本是一对老夫妇住的,不过这里平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平时也时常租给那些急于求住的远方来客们。老夫妇以为若兰和润白一起租的这房子的小夫妻,临走时还特地为他们留了饭。这乡间的粗茶淡饭虽是粗糙了些,许是对面坐着的这个人对了,这突然相遇的两人却吃的甚是安心,待相安无事的吃了饭,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若兰为欧净琛整理了客房好让他安歇,可到了大半夜,若兰却依然被吓醒了。
“啊,欧净琛,你搞什么鬼?”
突然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床边,若兰直接吓了个半死。这一天被同一个人给吓了两次,这欧净琛真有做贼的本事,来去都不出半点的音的!
“我刚刚做了个噩梦。”他的语气有点迟缓,看的出来,他真是是被吓着了,全身还略微有点瑟瑟发抖。欧净琛从黑暗中走出来,若兰没有电灯,朗朗的月光光下,粗粗的麻布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竟有一种仙风道骨的飘逸之感。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夜访幽兰
(“你到底做了什么梦?快说!”若兰语气很冲的问道。她半坐在床上,整个姿态很是抗拒的看着他,一副吵了我的美梦,该当何罪的状貌。
这一问倒是把已经吓得不轻的欧净琛又惊了一跳,身材挺拔硬朗的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语气极为缓慢的说道:“我梦到……我的父母了。”
就是为了这点小事,若兰更加不爽他了,她不怎么清楚欧净琛的生平,况且但凡是提到父母这两个字,若兰又会心里咯噔一声,直接甩了他一句话,就作势要盖被子继续睡觉去了。
“梦到你父母是好事啊,像我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不是,我梦到我母亲派我去杀了我父亲。”他急急地走到她的床边,伸出手来,急切地想要寻求她的安慰。
“……”
若兰将头从被窝里又重新伸出来,即便是她再怎么瞌睡,被欧净琛这么一说,再大的睡意也在这一瞬间莫名其妙地消失殆尽了。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家庭,难怪养出他这个怪胎出来。她看着此刻无比“乖巧”的欧净琛,心里顿时就软了一片。她从暖暖的被窝里伸出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他此刻冰冷的双手,细细地摩挲着,就像这是他生命中那个唯一的依靠。她浑身的戾气因为这个突然变得脆弱无比的男人在慢慢的变得柔和,她极为小心的安抚着瑟瑟发抖的欧净琛,不敢使很大的力气,也不敢有半点放松……
若兰温暖的掌心熨烫的欧净琛有些不自在。目光也是少了几分与生俱来的寒冷,在若兰突然而至的呵护之下,欧净琛开始慢慢的褪去了裹挟在外的一层保护壳,也许他自己没有意识到,可这无处不在,不断发生的那一点点细小的变化,心细如尘的若兰当然全都注意到了。
欧净琛是一个向来都是习惯于发号司令,集权威于一身的主。他一直是个立于金字塔的顶端的人。几曾需要别人关爱。若兰一直以为她刚刚开始认识的那个欧净琛,就是一个强大到没有任何弱点的“神”,他用力量去征服这个世界,让人毫不怀疑他所拥有的巨大能力。
在这样巨大的威慑之下,就连若兰这个外来者都在自我意识还未出来的时候就已经遭受到了欧净琛从*到精神上的双重压迫,这种多方面的疼痛让她看不清她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的样的人,可当她真正的挣脱了他。真正的走到了他的势力范围之外时,若兰才渐渐的发现,在他这强大的表面之下,他也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大产业继承者和开拓者,兼具着大家长与野心家的双重身份。ww
这样的身份注定他不会成为一个上天的宠儿,若兰也是在旭笙的嘴里得知他打小便一直不受人尊重,受尽冷漠与侮辱。来自双亲的温暖更是不曾有之,每日除了早晚定省案母外,其他时间都非常忙,忙到连当小孩撒娇的权利都没有。直到后来一路往上爬,成为家里的顶梁柱,可到了这个地位,人人都敬他,可说白了,还不是因为怕他的缘故……种种乌七八糟的事情闯进若兰的耳中,若兰记得那时旭笙告诉若兰这些事。本意只不过是想向若兰证明欧净琛是一个没有得到上天垂青的男人,她让她选择站队。可是当时的旭笙不知道,在像她这样一直养尊处优的小大姐眼中,若兰对他已经丧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她知道欧净琛在有些事情的处理上面是残酷了些,可经她这么一说,这样拥有一副铮铮铁骨的汉子已经给了她不同一般的影响,也许上天没能给他足够多的灵性。但他没有选择坐以待毙,他始终是不屈向前。
如今的欧净琛,说白了也不是因为欧家这帮如狼似虎的人给逼出来的嘛!若兰的心早已经偏向了他这边,一想到旭笙对她说过——“若是逢年过节。对他好,给他送礼表示关怀的人,怕也是因为有求于他的原因。”
她现在放眼时下的情景,对他好,也不抱有任何目的,也只有她一个了。
女人这种动物天生的母性开始泛滥,但愿这次真的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欧净琛的左手与若兰的右手十指紧扣着,他的另一只手摸索出了打火石,若兰也没看清他是怎么点的,立马就将她床头的那根红烛给点亮了。
飘忽的烛光下,两个人四目而视却又急忙闪躲开去……
“我的父母会是这样,我在想若是我有孩子的话,他会不会也来杀我呢?”
欧净琛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若兰知道他这是没话找话,但心里又有个念头,不想狠心的去戳破他,只是他这个话题又提的不怎么好,直接触及到了若兰那敏感的神经。
若兰才刚刚从失去孩子的悲伤中走出来,经孩子的父亲一提,鼻腔立马就酸了起来,只是天生的大家血统让她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依然还有着基本的自持,轻声慢语的语调中依旧还是那样的温柔,
“这个……应该不会吧,为人父母的是绝对不会让他做出这么没人性的事。”若兰的生活一直就像是活在空谷中的那一抹幽兰,直比欧净琛那身为掌门的母亲,她当然没有那么多的野心与抱负,甚至不惜用杀掉自己的情人来为自己抹去障碍,“而且那只是一个梦,来,坐下吧。”拍了拍惊魂未定的他,她不好将吓坏了他推之门外。
“你为什么说的这么笃定?人性这种东西又是什么?”他扭头看她,眼神又开始放空了。
“诶,这东西你当然是不知道的。”若兰只能干笑了几声遮掩过去,心里又暗暗的腹诽了几句。有些普通人根本都不用教就能理解的事,在欧家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却是一件恍如天外来物似得东西。
“我的母亲是这样的邪恶的人呢,那我是不是呢?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你一定认识以前的那个我吧!以前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呢?”欧净琛一脸问出好几个问题,就连他的瞳孔深处都蕴含着若干的疑问。
若兰在他清澈的眸间看到了自己,当然也看到了一个急不可耐想要知道原先那个自己的欧净琛,可是若兰依旧是不忍心,原本与他一样单纯的她是用了遍体鳞双的身心才终于跨越了氏族与观念的差异终于理解了他,若要使突然告诉“此刻”的欧净琛过去的模样。她难保他不会对自己产生自厌自弃的情绪,而那种情况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你不能总像是这样?这样老钻牛角尖对你各种情绪的变化是没有好处的!”
“你说‘老是’,难道说我过去经常想不开吗?”
“诶呀,没有……你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就已经很好了,你只要保持住就可以了!”若兰被这样连番的问话给问住了,她的脑子还无法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快速的组织起极其严谨的语言,而欧净琛又是一个脑力很发达的人。和这样智力顶级的人对话。若兰感到无名的压力,不消一会额头上就有一层薄薄的细汗了。
“我现在,我现在像是什么样子。”欧净琛看着脸越来越红的若兰,又是穷追不舍的问道。
“很有礼貌,很贴心……但这很适合你。”
“那我邪恶吗 ...
(?”
“你虽然不是圣人,但……”若兰看着眼神纯真如稚子的净琛,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不……你不邪恶!”
优雅的笑意从若兰的唇间绽放,红烛的烛心在噼里啪啦的响着,一闪一灭的灯火之下是慢慢流淌的时光,多年之后,若兰依然记得那一夜,那醉人的烛光,那英俊非凡的男子……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净琛依势躺倒在她的怀里,像只猫咪一样蹭了蹭她,满满的心安。
这样的前任欧主,一下子就让若兰笑出了声来。
“你为什么笑?”
“要是前几天有人和我讲。我会和欧净琛窝在床上,我抚摸着他的头发,我会……”
她的胸腔上下起合,笑得很是开心。这流产之后的几个月里,若兰过的日子多是凄苦,在被困在上官家,苦苦的思索,她为失去的小生命而伤心。也为自己的不懂事而后悔,可是时至今日,在终于得到欧净琛这样一个极为温馨的怀抱时,她竟有一种终于跑到终点的幸福之感。很多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她开心的笑着,笑到眼泪都从眼眶中愉快的溢了出来……
“你会怎样?”他仰起脖子看她,更加显得良善而无辜。一双墨绿色的眼睛干净如冬日暖阳,透明而璀璨。他在期待着他的下一句,只是若兰却把话题转开,重又提到了先前的那个问题上,脑反射弧超长的她,终于想到了一个最为完美的回答:“相信你父亲就想看到你这样,我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想,但为人父母的,都应该会喜欢看到自己的孩子有点人性吧。”
若兰不知道欧净琛对她的这个回答怎么看,他听到若兰这样说,仰着的头复又低了下去,闷闷的声音从她的脖颈处传来。
“那我能在这呆到天亮吗?”
“只要你能保证你不伤害我。”
“我绝对不会伤害你,我发誓。”欧净琛一脸的认真。
“好吧,睡吧。”
若兰又憋不住的笑出声,这样的欧净琛,真是萌翻了。
欧净琛默默得把她的手牵到他的怀里,若兰直接从背后搂抱住他,“我不想伤害像你这么美丽的人。”
“乖,睡吧。”不消片刻,她就真的听到了他平稳的呼吸声。
只是这一夜,向来好眠的若兰则是彻夜未眠。她不断地辗转反侧:净琛,习惯了那样你,这样的你让我如何适从?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迷途知返
(ps:
生病中,更新有点慢!请各位见谅
赵佑天有点不能理解这两个人,说是要永世为敌的两人,为何又在旭笙遭受重创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变成那个世上最为关心她的的人。虽然他的心里对旭笙是极为欣赏,对于润白的这种行为也表示支持,但这样的情况却是让他极为费解,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促使身为对方对立面的两人做出这样的选择出来,而不是站在她旁边看着她死掉便好了!
他的这种想法虽然极端残酷了点,但这难道不是仇人之间最好的解决仇恨的方法吗?!
“主人,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旭笙小姐在早先时候已经向您宣战,说这欧家和您还有上官家势不两立了,而且你们也早就决裂了,刚刚旭笙小姐说的那么清楚……你说你这样做的话,何苦自讨没趣呢?还是说您真的以为只要您救活了她,从前的过往就能一笔勾销了?”
赵佑天的个性本就沉默寡言,内心更是淡漠到接近冷血。多年的习武生涯要求他心如止水,爱如磐石。他无意去关心旁人的生死,也无力去打听别人的八卦,更多的时候,他大多是活在自我的世界里,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在深山里隐居这么多年,而不被闷死的原因所在。
可当他走出深山,与润白一起经历这种种之后,就算他再怎么寡求,作为一个会听会看的正常人,他心里至少都会冒出点什么出来,况且尤其是在身为润白的属下这么多年之后。他从未见过像今天这般的润白!
这么多年来,他唯一见到润白的情绪崩溃是在他师傅顾林子的葬礼上,他很是激动……那是一段极其糟糕的回忆。他本无意再去刺激润白此刻极其敏感的神经,但今儿一下子冒出这么多问题出来,足可见这两人之间姻缘纠葛让他这个旁观者在一旁看的又多纠结,内心不断有问题冒出来,再不问出来估计都快炸出来了。
润白跨坐在马上,将一条腰带从两人的腰间穿过。ww把两个人死死的“贴”在了一起,他这一路十万火急,要是速度一旦过快把旭笙颠了掉下来……毫不疑问那个时候纵然是他再有多大的本事,也无回天之力可以救旭笙了。
“佑天,你要是尝过爱情的滋味后,就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了!”润白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扶着缰绳。双目极为严肃的看着一旁还在马下的赵佑天说道,“也只有当你真正爱过之后才能明白:只要爱还在,手就会永远放不开。原先的我不懂,以为可以坦然的面对失去,可今天,当我看到旭笙倒地不起的时候,我才真正的意识到——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放手的爱情。如果两人彼此之间真的是真心相爱的话,那就不会有人说出“放手”这两个字出来。
润白当年觉得自己做的很对,他放弃了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