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身体直到渐渐的发僵的程度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坐在有多久了。“旭笙,这么多年来,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关于我心里的那些事,今天你虽然不知道我来过了,但我依然还是很谢谢你,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安静的听你说话,真好!”
在莺莺走后,旭笙迷迷糊糊的转过头,枕上冰冷的泪痕贴上脸颊。其实在润白给她运功疗伤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我们何曾干净过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江南都在下雨。旭笙感觉历史就像一个轮回,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病床上。她心有有事,怎么也不肯安静的静养,也不肯整天都躺在床上像是等死一般,伤口刚刚全部愈合上了,就吵着闹着要下地,黛蓝也是无奈,让人把她小心翼翼的抬到卧室外面的起居室里。淅淅沥沥的雨,天地之间连成混沌的一片。竹窗支着,窗外,远方的山在雾蒙蒙的天色里越发苍绿。两层的高大古旧建筑三面竖着,端正的与大门围成一个正方形,深深的天井上方是正方形的青色空,江南的烟雨缥缈而下,纷纷扬扬的湿一地沧桑青砖。
当旭笙第一次见到润白的时候,那一日山谷里是茫茫的大雪,她的意识即将昏迷,就见到两个人从天而降似得,并肩走进来。润白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狐皮大氅,黛蓝则是一身娇俏的劲装英气逼人。
旭笙看到此刻眼前的大雨,便想起了多她和润白在一起的细节,茫茫的大学,那一日滕府的下雨天,润白依旧是一袭白色衣衫,看见她有点冷便脱了外套,裹在了她身上……
脚步声渐渐的走近,旭笙睁开微闭的双眼,润白一身的风雨,少见的穿了一身深色的外袍,从雾气朦胧的秋雨里打伞而来,旭笙闲着无聊刚看完聊斋志异,听着前廊里闷闷的脚步声一路而来,他进门的那一瞬间,以为时光真的就那么迁移了千年。
“伤还没好呢,怎么就坐在这个潮的地方休息呢?黛蓝……”他作势就要喊人了。
“不要喊了,是我自己要求的。”旭笙将手头上的书本放下,微笑的看着他,“你和若兰要结婚了,那我要不要送一份贺礼呢?”
润白听她这么说也不坚持了。房里的温度尚可,老是躺在床上对身体也不好,他自己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她的旁边说道,“这送礼是有讲究的,你要是送的话,没个说法啊!”他最近来旭笙这地方少了,要是来的话也只是看完病之后,旭笙也只是和他聊他和若兰的婚事。
“你是说,有可能就是这一小份礼物就能让我的身份暴露是不是?”旭笙小声的说道。这外面虽然下雨了,没站护卫,但隔墙有耳。在人家的地皮上她不敢多说什么。
“其实这个倒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让我觉得不舒服的是:你在这里生活不愉快也不告诉我。黛蓝和我说了好多前几天我出去找若兰时发生的一些事,这府里的少爷、小姐的给你添了不少烦恼。要是这下你的身份暴露了也好,他们估计再也不敢烦你了。”他的语气里有着轻轻地责备,也有着不同于前几天的故意疏离,他们现在可是堂兄妹的关系。他需要在上官府里与旭笙建立一个和谐而友善的关系出来,这旁边可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哪有这样的事,我没有多少烦恼,我只是不习惯这样的生活而已,而且现在家里出了事,他们也不怎么来找惹我了。”旭笙的直觉是敏锐的。润白在那一日对她说过“对不起”之后从来就没有这么关系过她的生活过,也从来没有问过她,她在上官家过的好不好。开不开心!他今天确实是有点异常。
“我不知道上官府的人是怎样看待你们欧家人,不过我向你保证,要是你跟上官桀承认你的身份的话,他肯定会护你一个周全的。”
“我猜他们上官家的人要是知道我就是上官旭笙的话,肯定是恨我恨得牙痒痒。那些小姐前几天还来送礼想和我交好来着。到时候肯定很庆幸没有惹上我这个灾星。”她边说边嗤嗤的笑个不停。
“你快别这么愉快的自我调侃了,小心别又把伤口笑裂了。”他有些无奈的为她掖了掖被角。“你现在的身份是欧家的掌门,任谁也不敢轻易动你的。”
“不嘛,我想起她们的一副傻样我就觉得好笑,若再知道我曾经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会不会吓尿了。”旭笙今天也有点失常。
“女孩子家家的,说话注意点。”
“在你面前我还需要注意吗!你说她们会不会啊?”旭笙半张脸露在外面,扑闪着两只大眼睛问道。
润白憋了好一会才笑着给了一个“嗯。”
“我就说嘛,肯定是这样,这估计是我当上杀手以来最愉快的事了,没想到这身份还有吓人的功用。”
但俗话说,话不能说的太满,饭不能吃的太饱。
不消片刻,黛蓝就通报说,“莺莺小姐来了。”
“莺莺?”润白脑海中有着模糊的印象,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那一日,给他送披风的人,只是她送来的那个披风上面浸染了一股玫瑰熏香的味道,他没敢穿,今天特地破例穿了一件深色的衣服过来。
“诶呀,回头我给你引见,你先坐到书桌那去。黛蓝,你快过来给我垫一个垫子,我得直起腰来和这个女人好好说说话。”莺莺那一日可对她说了不少话呢!
莺莺进来时看到的是这样的应付景象:旭笙被包扎的结结实实的躺在摇椅,旁边的小丫鬟将她后面垫了一个大迎枕,她才能勉强半坐起来,完全没有那日持剑时的英姿飒爽。润白在书房里埋首写些什么,就连她进来时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旭笙小姐,我那日看你受伤很重,特地带来了一些人参鹿茸给你补补身子。”莺莺今天挑的礼物也都是顶级的。那一日就在她发现自己在这个家里一个朋友都没有的时候,她心里的那座天平就已经开始渐渐的倾向于旭笙,将她有意无意的视为知己了。
“鹿茸和人参与旭笙吃的药药性相冲,而且这些药材属于大补,不能随便食用的。”润白依旧低头写东西,也不等旭笙和她打招呼,径直插嘴道。
“那这个不行,我今天还带了福建武夷山的灵芝、宁夏的顶级枸杞。灵芝的药性为甘平,枸杞有补肾益精。养肝明目,补血安神,生津止渴,润肺止咳的功效。女人嘛,都需要时常滋补一下的。”
“你带来的东西都是些吃多了能上火的东西,莺莺小姐,你知不知道,中医治病讲究“纠偏”,就是以药物的“偏性”纠正人体的“偏性”。服用中成药时间过长,必然矫枉过正。引起新的疾病产生。所以,不管哪种中药都不适宜长期服用。某些药物成分用量过量,很容易造成较大的毒副作用。严重的甚至会引起肝肾损伤。况且,你今天带来的任何一种药材都与旭笙的肩伤有半毛钱的关系啊!”润白一碰到有人挑战他的权威,特别是医药这一块就会很有战斗欲,旭笙和黛蓝早有非常深刻的认知。所以,在场的两人都明智的选择——沉默。沉默是金啊!
莺莺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一片好心。到了他的嘴里会批斗的狗屁不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一片好心也有错啊。”莺莺无辜的活受了一份冤枉气,心里憋屈的厉害,真是枉费她还废了老半天来打扮自己。
“诶,润白快向人家道歉,你看看把人家都气哭了。”旭笙在一旁劝解道。她已经知道莺莺心里对润白的爱慕,即便她嘴头上说着他已经快要娶别人做妻子了,自己不奢望了。可是旭笙是何等聪慧的人,莺莺 ...
(的那些小心思,那些放不下的情感,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莺莺哭的梨花带雨,浓重的妆容一下子花的厉害。润白看了更觉得恶心,“嗤”了一下之后。又低下头去,根本就看都不看莺莺一眼。
“润白,这个时候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快道歉。”旭笙见这场面僵的越来越难看,脸一下冷了下来,看他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也实在无法,“黛蓝,你带莺莺先下去梳洗一下。”
待她彻底离开,旭笙才终于发作,“你怎么回事啊?不是你教我要尊重主人家的吗?你看看现在闹得不愉快。”
润白放下手中的毛笔,眼睛直直的看她,只是一丈的距离,她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直觉想要退缩。在她的认知里,润白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很幼稚,但又会突然变幻莫测起来。他深邃的瞳仁里透露出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沉,像一片深海,让人找不到出路。
上等的羊皮靴踏在厚实的地毯上,沉闷的声音就像是打在她心脏上的鼓声,将她逼向死路。
“你知不知道,莺莺对我有意思,我在那日的宴会上就发现了。原本也没有注意到,现在想想她这样故意的接近你,其实真实的目的是我。”
旭笙知道他话背后的含义,该来的还是会来,无论多么不愿意提及,但终究还是逃不过这样的阻碍。
“润白,我是你的妹妹。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所以,看到那么多的女孩子迷恋你,我也不能大吃飞醋,甚至不可以表露出任何不该有的情绪出来。
“妹妹?旭笙,这难道就是你的答复?!”
“对!”即便她再勇敢,可在世俗的闲话面前,一切终究是无法违拗的,
“你对我难道就没有半点的感情,你明明说过你爱我的呀!”润白有些晃神,旭笙的话就像是一声惊雷,将他击碎。
“你让我怎么办?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这种事本来就是人力所不能抗拒的呀!”她的声音渐渐地高了起来,口气很冲可鼻腔里却不争气的慢慢酸涩起来,眼睛也是极为罕见的蓄满了晶莹的液体。她突然感受到一种名为“脆弱”的东西,将她的心一点点地撕碎,掉落在她的面前,“我没有你那么的开明,我是一个女孩子,我也需要清誉。”而且欧旭笙没死,我的任务没有达成,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清誉?!你苦心设计,让自己受伤,让我救你,你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能进入滕府,博取我的信任吗?不就是为了能找到真的‘破冰’吗?那个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的清誉了。欧旭笙,你以为我真的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当年那么多的人你都能杀,一个小小的暗器,凭你的能力又怎么可能挡不开。而且我现在就可以直截了当得告诉你,在你到我家的第一天,我就收到你所有的个人档案,你那个主子吩咐你的所有事情我都了如指掌,欧家也是看在啸虎堂的面子上吃饭的。”
他的情绪开始激动,原本就准备烂在肚子里的话像机关枪一样的扫射出来,“欧旭笙,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从一开始你就欺骗我,我都忍了,相反我还义无反顾的救你,冒着死全家的危险几番的救你。我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你看看你怎么回报我的,‘兄妹’,这不是你的保护伞,若是我们不是兄妹,你打心底里说,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不,你还是不愿意的,你有太多的理由和借口可以搪塞我。因为你知道,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我的利用价值也只限于得到那两把剑而已。”
他的语速极快,逻辑混乱不堪,也不管这些话有多么的伤人,想都没想就直接喷涌而出了,只觉得胸中的怒火飞涨,非得用这种伤人又害己的方式发泄出来不可。
“不,润白,你错了,我爱你,我真的曾经爱过你!”
旭笙的脸上平静无波,情绪更是平静而又冷静,相比于润白的一脸狂躁,她反而显得太淡定了,就像是在谈论一段别人的感情一样,她极为平静的告诉润白:她爱他。
“曾经爱过!旭笙你知道吗,爱这个字……你根本配不起!”早就应该知道的:源于欺骗的感情都不会得出善果,自己甚至还天真的以为可以感化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即便为了保护她,破了自己的规矩,听命于杀戮。
“呵,那你又做了什么呢?你娶了若兰,娶了我的妹妹!滕润白,说我不是一个好东西的你,又曾经干净过多少呢?!”旭笙抬头直直的看着润白,两个眼睛瞪的大大的,嘴角似有似无的勾起一抹刺眼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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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人生病了,所以更新的有点慢
第一百二十六章男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呵呵,若兰?旭笙你明明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娶若兰!”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润白就不相信旭笙会像被蒙在鼓里的上官家的人一样,不明就里。ww
“我是的确知道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不知道呢?就像是你不了解我一样!”润白的个性偏闷,平时有话也都是一直憋着心里不说,今天旭笙听到他沉闷已久之后突然的来一场这样的“爆发”,她虽然感到很意外,也转念一想其实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两个人看对眼的时间都太短了,即便他们是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已经知道他们两人是如此的相像,但就是这样的一个想法给了他们同样的错觉:他们把对方都当做了自己的一面镜子,爱对方的同时其实就是在爱自己。
可是这天底下,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无论他们的个性再怎么相像,他们最终也只是两个性别不同的人而已。没有调查清楚就火速结合的结果就是互相之间难以缝合的误解与背叛!
“润白,我承认我原先是为了接近你耍了一些心机,但这并不是你误解我的借口!况且那时我也得到了报应。我遭人暗算,受重的伤,不得不卧床休息那么久。而且还因为爱上你的缘故从而不忍心对你的家人痛下杀手……”旭笙正在努力的向他解释,想要化解他们俩之间这已经越积越深的误会,即便他们现在已经做不成爱人了,但她不想与润白成为仇敌……可是她的一句无心之语,终于还是引爆了润白!
“痛下杀手?欧旭笙,你杀人就这么的轻而易举吗?是不是人命不值钱你就可以随意的杀戮。我的家人?你竟然有过这样的险恶用心,我当年也真算是瞎了眼了,竟然会同情你而把你这个恶人带回家!”
“润白。我没有办法,我也想要过上正常人生活,可是我天生就是一个杀手,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啊。”她强忍着疼痛伸出右手想要唤起他的注意,可不曾想,全身紧张的润白立马往后退了一步,像是逃避瘟疫一样,甩开了她的手。
“从我们遇见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一场长久的血腥战斗,我一直在等待它结束。ww等我们终于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像对普通的爱人。”他的眼眶蓄满了泪水,旭笙。我已经为你跋涉了千里,可为什么命运还要这样的捉弄我们!
“我也想要让你如愿,可是润白,有些事,没有办法做出改变。委屈、悔恨。这些都是必然的,但不能就是不能。”相较于润白的激动,旭笙则一直保持着极为理智的状态,清醒的和他摆事实讲道理。她爱他,但他们是兄妹,所以他们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可是如此冷静的她。看在润白的心里则却是另外一番滋味:她口中的那一切,真的爱吗?若真是陷入爱情的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强悍的理智?!
“如果今天你说的话就是你的答复,我也不再勉强你。我只是没有想到,在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之后,你竟然还是抱有着这样的成见。欧旭笙,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有没有曾经爱过我?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都是谎言?”润白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傻的可怜,爱上一个聪明又冷血的女人。即便自己再怎么激动、狂怒,也根本就无法撼动她一点点吧。
其实旭笙一直都在强忍着伤痛。她早已预想到所有的结局,可不曾想过,当真正面对它时会是这样的困难。她不知道该怎样答复他。她是这样的爱他,可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给他希望。
他们两人的关系很乱,但相较于这些,旭笙此刻内心翻涌出来的复杂情绪显然是更胜一筹。在润白这样强烈,前所未有的控诉里,她听出来了,听出来其实润白并不是在误解她,他只是在怨恨她,继而将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怪罪在她的头上,否则要是按照他原本的性格,所有的内情要真是全部都知道的话,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旭笙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因为她欺骗了他;第二种就是她必须离开,因为润白早就把她踢得远远的了。而现在这两种可能都没有发生,相反他则是在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站在这里质问她,这就说明,其实润白今天来,做这些反常的事,其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从她这里拿到一句答复,一句她自己死活都不愿意回答的答复!
“润白,我不知道我这样说你心里会不会好过一点,可在这场纠葛中,你并不是唯一的输家,你要知道:你有多痛我就有多痛,要不是因为你的善良与慷慨,我有可能早就死在死人堆里了,润白,谢谢你!”旭笙的态度依旧冷静到令人发指,可只有她知道,她的手指都快要将自己的手戳破,但惟独只有这样,只有死命的捏紧拳头,她才能有勇气去与他诀别。到最后,没想到自己依然是感情的懦夫啊!
旭笙的话很少,但意思很干脆明了。“谢谢你!”只这三个字就能覆盖掉他在此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润白没有看到这番样子的旭笙,他只是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愣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她到底说了什么。
没想到啊,没想到……话已经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旭笙却选择了临场退却,顺应世俗的眼光。他体内的一股无名气体在胸腔胀开,灼热的,怎么都找不到出路,整个人都没法动弹,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真空,一切恍若隔世,一切看起来都是这样的荒诞而可笑。滕润白,你在奢望些什么?!
“好,好,这原来就是真相!”滕润白的肌肉全都绷紧了,他从未想过他今天会这样的失态至此。他这一生,第一次这样的生气,气自己这么的无用,努力了这么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得到佳人的心。但说到底,他是害怕,害怕自己终于找到灵魂的另一半之后,发现这个人却不能陪自己天长地久。害怕她受伤,生病,难受,孤独,不快乐,不幸福,害怕她最终和他的至亲一样,离开就是诀别……他不是怕她不爱他,是怕她爱他,后来因为爱,离开他。
“出什么事了,谁要谁没完啊!”莺莺终于梳洗干净了,铅华尽褪的美艳娇娃原来是个嫩的像青葱一样的女子,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清秀的五官,正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盯着剑拔弩张的两人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告诉我嘛。”
润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当着她的面扭头就摔门而去时候。娇滴滴的莺莺小姐,被他气得,“哇”的一声又开始大哭起来。
上官府这些天都在张罗婚礼的事项,若兰睡到下午才起床,吃过厨子精心准备的午餐后,她一下午都歪在房内的躺椅上,门和窗都开着,萧萧风雨声在耳,闲书一卷在手,香茗一杯在旁。谁打江南走过,谁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般开落。十月飞雪的寂寞的江南,自有达达马蹄声响起。
窗户里漏进来几丝风,桌上如豆的烛光飘摇,一室的江南人家摆设都像是在梦里的。风雨之声渐密,润白打着油纸伞走进来,看到一脸安详的若兰躺在躺椅里,这一刻的润白觉得从未有这样的一个时刻,能让他如此亲切的爱上“生活”两个字。若兰是那种宜家宜室的女孩 ...
(子,他原本一直觉得她只是妹妹型的角色,长得很好看,家室又很好,但作为自己的另一半的话,则显得太普通,而且太平凡了。要是两个人在一起的话,有可能这下半辈子都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讲的。
以上的这些想法都是他年少轻狂的时候想到的,可当他第一眼看到旭笙的时候,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与自己多相配啊,在她的身上,他既可以找到自己的影子,也可以与她畅聊各种生冷不忌的话题,有时候谈到兴起的时候,根本就不舍得分开或是各自休息……他原先真的以为这就是他要的女人,可是结果呢,这个同他这样相似,内心又极为狂野与惊世骇俗的女人,她竟然抛弃了他,只是因为一些可笑而又极其狗血的原因……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到底什么才是真爱,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是真正适合他的,润白久久的站立在门边上,呆呆的看着若兰,脑子里回想着旭笙和他说的话,他们一起做过的事……他原本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出于道义,被迫去娶自己根本不爱的女子进门,但上天既有这样的安排,就一定是有这样的道理的!
“老天爷,你难道在告诉我,若兰才是正确的决定对不对!”润白抬头仰望着天空,漆黑的夜色里,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暗夜无声,听着有心,若兰睁开双眼,闪过一丝令人看不透的阴影。
第一百二十七章梦的解析
(黑色的浓雾仿佛狞笑着的恶魔的双手,紧紧将他包围撕扯着,好像下一刻就要将他毫不留情地吞噬。欧净琛的心像是被抽紧一样,只是一缩一缩。胸口处一阵阵往上涌着腥甜,四肢好似被人紧紧的箍住,无法动弹,就连身体里的一丝力气都没有了。曾经因为若兰而一度远去的噩梦又卷土重来,甚至比任何一次都让人窒息。但即便是这样糟糕的梦境里,欧净琛的潜意识依然会告诉他自己,这不过就是一个梦。而且他甚至都能知道自己这是又做恶梦了。在得知若兰即将要结婚的这几天里,他几乎每天都要做这种噩梦……
可是事情怪就怪在这里,在这样的噩梦里,他竟然不愿醒来。在梦里,他的心里依旧像是白日里的那样,他在不断的嘲讽着自己:还有什么意义呢?在人前继续扮演那个完美的欧净琛,究竟还有什么意义……索性就在噩梦中被吞噬了吧……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挣扎……
可是突然有一丝光明!他的一只手下意识地遮住眼前乍然出现的光亮,在刺眼的光线中,欧净琛慢慢睁开眼睛,恍惚中看到窗前光芒里的那个身影,因为逆光,只有朦朦胧胧的剪影……那是在欧宅走廊尽头的露台,细雨轻轻从露台外飘来。
若兰面色苍白地望向坐在走廊的扶椅上,可她却什么也看不见。她的眼睛空洞空洞,双手紧紧地死命握着衣角,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湿嗒嗒地粘在她的脸上。一条大毛巾覆盖在若兰的头上。欧净琛略微僵硬地帮她揉搓湿掉的头发。她象木偶一样被他摆弄着,麻木得没有感觉,就连胸口一阵阵翻绞着要将她撕裂的痛苦,也麻木得没有丝毫感觉。
“你不是说,你不是说只要我不伤害滕府和你家。让你做什么事都可以吗……”欧净琛用毛巾慢慢擦着她的头发,细细的雨声里,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和我结婚,难道比死还难吗?”狭长的走廊一片窒息般死寂。雨丝无声地交织在屋檐外。
欧净琛的衣衫也和若兰一样被打湿了些,有种透明的淡淡光芒。他背光而立,眼底水般的雾气更浓了,眼珠乌黑乌黑,温柔而祈求地望着她,可是若兰依旧是像个木偶一样。呆滞的、恍若未闻的……
“若兰,是我错了!”一直居高临下的欧净琛终于低下了他那高贵的头颅,“……我太喜欢你。太怕失去你……所以会患得患失想得太多,有时候会任性过头……可是,如果第一次犯错的话,还有改正的机会,对不对?每一个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的!”他轻轻微笑着看她的样子。好像只要她也微笑一下,世界就会恢复成以前那般美好似的。可是他眼底的那抹不确定的脆弱,却告诉她,他的微笑是多么的虚弱。
“对不起……”若兰缓缓闭上眼睛,她强自僵硬地坐在那,动都不敢动一下。因为她不敢将心底的疼痛和颤抖泄漏出去一分一毫。“不是你的原因……是我……”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心痛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喉咙里被涌堵着说不下去。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将所有事情都抛下,她以为她已经冷血到可以面对他……一个强势到无与伦比的男人。一个可以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的人,他是不应该在她面前如此乞求的。
欧净琛的嘴唇苍白得吓人。“为什么说对不起,不是因为我原先欺负你,你才提出分手的吗?应该是我……”堂堂欧家的主人,一直是那么的骄傲。固执地要用优秀和完美作为盔甲,丝毫不肯将内心的不安全感泄漏出来。欧净琛在梦里恍若拥有了两个分身。那个真实的他站在“他自己”和若兰的旁边,静静的在看着这两个人。这样的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欧净琛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难道是说,其实这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原先一直未能讲出来其实就是出于面子或是一些其他的原因?!
“不,就算……”若兰始终不敢看他,声音僵僵的,仿佛那个声音不是从她的体内发出的,“……就算你没提出分手,我也会提出的……”
“……是吗?”他轻轻地说,眼底有种失措的脆弱。这让站在一旁的那个真实的欧净琛有点惊讶。原来他在若兰面前,都是这样的一副表情,即便表面上装作很风光,其实只是一种心灵上的伪装而已。
空气很静。细雨沙沙地打在常青藤的绿叶上。突然,欧净琛的眼睛又亮起来!
“若兰,是你们上官家要挟你对不对,就像上次一样,他们要挟你在滕府做卧底!”他的眼底有种孩子气的光芒,仿佛终于找到了原因一样,这句话说得又轻又快。看着他眼底希翼的亮光,若兰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心底有把尖锐的刀,在一刀一刀地剜绞着。她猛地握紧手指,用掌心尖锐的疼痛逼退内心的痛楚,强力克制着,让声音听起来很淡。
“没有。我们家里没有要挟我。”
“不是吗?那么,还有什么原因呢?所有的借口都找遍了……”欧净琛茫然失措地喃喃问着她,脑中有阵阵轰响的声音,恍如漫天大雨,一切都狂乱而寒冷。“难道……你果然一直喜欢滕润白……所以,我们才分手,你已经和他在一起了,这么快……”他们才分手不过数天吧,她和他就已经进展到要结婚的程度了……
若兰喉咙里隐约有腥气,他的那些话都成了温热的小刺,一根根刺到太阳丨穴里去,硬生生的插入到迸开的脑浆里,然后搅动起来。天与地都旋转起来,所有的话都像无数的蚁,密密的蠕动着,她的心都颤抖得厉害,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身体内没有一丝暖意。她本能的将手按在胸上,可是那里像是突然被剜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样,像是有汩汩的泉涌出来。剧烈的痛楚从中汹涌出来。她冷得直发抖,唯有胸口那里涌起的是温热,可是这温热一分一分的让寒风夺走,再不存余半分。好像是鲜血在翻涌一般。站在原地,她就像被风化的石头,只要轻轻的一阵风,便会化为灰尘被吹散。
雨静静地下。水珠滴滴答答地从常青藤叶片上滚落。
“我不相信你了。”欧净琛忽然凝视着她,屏息着,渐渐笑如白雾,“所以你刚才说的话。我通通不信。”她的睫毛微微一颤。“你在骗我对不对?刚刚从这里说出的话……”他笑容轻柔,手指温柔地抚上她的唇片,“都是假的对不对?”
“欧净琛……”
他的笑容令她惊怔。下一刻。他忽然走过来将她揽入怀中,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猝然吻上来。她大惊失色,似乎所有的血轰然涌进脑中。这样陌生而灼热的接触,全然未有过的感觉。唇上陌生的热力与气息,她本能的挣扎,却叫他的力道箍得丝毫不能动弹。他的气息充斥着一切,如同天罗地网般无可逃避。她觉得自己被卷入飓风中,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唯一的感觉只是唇上的灼热,与他近乎蛮横般的掠夺。这个吻充满了绝望的味道,可是又似乎带着最后的渴求和希翼。所以那绝望的味道更加浓烈得让她心慌!她想要后退,挣扎不开,身子却渐渐象中了魔咒般动弹不得,感受着欧净琛绝望的吻,她努力摒弃自己的情绪。不作回应。
...
(他的手臂突然一松,她立刻不假思索一掌掴过去。他手一错已经扣住她的手腕,轻声道:“对不起。”她的身体僵硬寒冷,这一掌打下去他却也毫不躲闪,只听清脆一声,已经狠狠掴在他脸上。她见他出手打过人,已经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打不着他,但没想到他竟没有拦阻自己这第一掌,微微错愕,只见他脸上缓缓浮起指痕,她身体的那股寒气从她的肩膀传至他的双手,一点一点冰冻住他,逼得他喉咙干哑,一时间再也说不出话来。
常青藤的叶子浓浓绿绿地爬满墙壁。露台上,细雨纷飞。那两人的身影被雨雾笼罩着,淡淡的白雾,像是一幅淡墨的画面,永远不会散去。走廊上沉稳低重的脚步声响起,惊醒了雾气中静谧的画面。,这显是有人往这边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沉重的压迫感让人不能忽视,若兰惊恐万分眼睁睁瞧着那尽头的两扇门,欧净琛跟着也茫然地循声抬头,一旁真实的欧净琛的心也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
门终于被人打开,一个文雅儒秀的男子走进来,看见那人,欧净琛的手臂骤然收紧!若兰肩头一痛,她心中暗惊,回头望去欧净琛的方向。
走廊的尽头。润白的面容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他一步步走来,他虽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打扮,可那目光却极是锐利,只见他目光从这走廊一扫,最后却落在他们两人身上,眼底微微泛起一点笑意,直向若兰的方向走来,似乎在走廊上只有她一人。走到她的面前,润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漠地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揽向自己的怀里。欧净琛木然地松开手。
真实的欧净琛看到这幅场景也只能是大感意外,为什么滕润白可以自由的出入欧宅?过了好一会,他才想起来,这是在梦里啊!只要是梦,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若兰似乎想站起来,微微一动,竟似再也没有气力一样。她的心头直颤,不由自主地望向欧净琛,而只是一瞬,她又立时清醒过来,放弃了挣扎,脸色苍白地踉跄着跌入润白的怀中。润白单手搂紧她,眼睛沉黯沉黯,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然后,他抬手用手指擦拭干净她的唇,仿佛上面有不洁的东西。
“你是我的女人!”润白声音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边说着边搂住她的肩膀,旁若无人地向外走去。自始至终,他没有看过欧净琛一眼,仿佛那人根本就不存在。
欧净琛忽然懒洋洋地笑起来,刚才的脆弱与失措在润白出现的那一刻忽然消失了,他又变回世人面前那个倨傲霸气十足的欧净琛。
“等等。”他的声音很淡,原先的一切就像个从未发生过一样。欧净琛重新回到那个原先独立而又自大的自己。润白听声停住了脚步,但属于医生那一双充满力道的手臂却仍然很反常的强势盘踞在若兰肩上,不容许她回头。空旷的走廊寂静无声。细雨声在这一刻忽然听不见了。满满的火药味的对峙意味,润白早已不再是那个看似云淡风轻的大夫,他早已蓄势待发,若是欧净琛想要从背后突袭的话,他不介意就在欧宅和他过一过招,互相“切磋”一下技艺!
“该走的应该是我不是吗?”欧净琛单薄的身影走过他和她,轻轻的足音在走廊上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稀薄的雾气中。欧净琛的意外离开,使得润白看起来很可笑,只是就连若兰也没有想过的是,他为什么会选择离开,而不是像个男人一样的去战斗、去争夺自己的女人,一如戏文里唱的那样!
也许在场的人里面,只有那个真实的欧净琛知道,他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吧!他已经再也无法幸福了吧……自从得知他身世的那天。他的心底仿佛就有一个黑洞,有些东西已经被彻底地挖空了,空荡荡地留在他的胸口。不知不觉中他习惯于在陌生人面前假扮成优秀完美的模样,笑容挂在唇角,心底的黑洞里却冰凉一片。深夜的噩梦里,他一次一次努力微笑着说:妈妈,你看,你放弃的是如此优秀的我。你,不会后悔吗?
可是,被遗弃终究是他的宿命……虽然这种宿命有他太多刻意的参与。让优秀懂事变成他的盔甲,阻挡任何试图过于接近他的人,用骄傲和微笑嘲弄那些愤怒于自己父母的爱被他抢走的孩子们。
可是最终他还是被人遗弃了,被又一个自己爱的女人给放弃了。
“主人,醒醒,醒醒……”周渝生轻轻摇醒了深陷噩梦之中的欧净琛……
第一百二十八章婚姻1
(欧净琛的一颗心在拼命狂跳,噩梦终将清醒,可心里的那处伤疤却久久不能愈合。ww他错了!是他错了!他不该要求那么多!他不该奢求她能原谅他!他不该奢求在她的生命里视他是唯一,他知道错了!欧净琛的眼睛悄悄湿润,他屏住呼吸,是她吗?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慢慢苏醒,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绝不会再让她走开……
细细的雨夜里。周渝生推醒他,听到主人梦里口中念念叨叨尽是若兰小姐的名字,他只能叹息地说:“既然还是喜欢若兰小姐的,为什么又闹出那些事来,亲手将她推开呢?”
“……”当年的欧净琛怎么可能会料到,孱弱的若兰大小姐竟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在欧家主人的身上种下“情蛊”,甚至能让他寝食难安!
此时的上官府里,润白沉默地望着窗外,雨丝在高高飞起的屋檐上斜斜交织,清冷的光影里,他的轮廓显得深邃孤独。过了今天之后,他就不再是一个人了,他终于可以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了,将这个女人的生命和他的生命融合成一个整体,可以每天清晨睁开眼睛就看到她,可以让她的气息充满在他的世界里,可以常常看到她的面容……可是为什么,在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竟然浮现的全都是他和旭笙在一起发生的画面?为什么旭笙的不快乐会像刀子一样割痛他的心……虽然她总是微笑,总是尽力掩饰,然而她眼底有种掩不去的空洞神情,仿佛这一切正在慢慢吞噬着她的生命。
他知道她其实……润白淡漠地抿起嘴唇。其实他又何曾开心过,他脑子里的那些画面,原先的原型都是以旭笙为基准的,可是大半年一过。一切都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润白死死的握着婚礼的请柬,他的手指僵硬得发白,掌心微微濡湿。他握住请柬已经很久很久,透明雨滴扑扑簌簌,无声地敲打在屋顶上,雨景寂静。
润白望着窗外的细雨,过了好久之后才唤来门外的阿东,“……把这份请柬交给对面的赵佑天。”
风雨大概是昨夜后半夜停的,路上的青石板还是潮潮的,但久违的阳光普照大地。ww湿润了多时的江南今儿竟然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考虑到若兰的一些事情的影响,这次的婚礼本来就准备办的低调,请的也都是双方最亲近的亲属。因为上官桀的坚持。若兰和润白的婚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