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难道是说,那个早产儿,我有个……”上官桀一下子就痴痴傻傻的愣在了当场,没想打他哥哥那么重视香火的人,娶了两任妻子,生下的两个孩子全都不是他亲生的。他停下来想了好一会,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真是报应啊,报应!没想到上官尧坑压了我半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你不要往前走,再走我就真的下手了!”上官桀笑着往前走,这一动瞬间让上官若敬紧张起来,手下也失了力道,若兰纤细的皮肤都已经有了好几道细细的血痕了。
“好好好,我们不动!”润白拉着上官桀,退到他们原本的位置。上官桀原本还很轻松的心态因为这刚刚得到的消息而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可不想看见他还未相认的女儿,竟然在他面前被自己的亲人杀死!
“老爷,快快快!”一直闷声不吭的管家站的距离上官若敬最近,就在大少爷全身心监视着老爷的行踪之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上来,一把把上官若敬推翻在地,一个武功世家,遇到事情时竟然会用这么粗野的方法,这是所有人从未想象过的事情,但这种危急关头,上官桀也不多想了。眼看着上官若敬的刀已经在千钧一发之际挥破了若兰的脖子,鲜红色的血珠子立马就彪了出来,此时的若兰早已吓的呆成了木偶人,就好像是被人点了丨穴一样。痴痴的看着这周围的人互相残杀。
外面一帮黑衣人看见自己的主人被人推倒在地,一下子就全部涌了进来,可他们面对的是上官桀。这个江湖上曾经最为顶级的杀手,他的速度又岂是这些不知从哪里凑来的人所能媲美的。
就在一眨眼的时间里,已经放开手脚,心无旁骛的上官桀如死神骤降一般,迅速飘到上官若敬的旁边。伸出手以他还未反应过来的速度,扭脖子,断气!分秒之间的事。
“看,你们的主子已经死了,你们真的还要为他与我们为敌吗?”润白以一夫当关的姿势迅速横跨在门槛上,用手指着这里面的场景。面向着这帮黑衣人大声吼道。
“是啊,我大哥都已经死了,你们的佣金都没人付了。你们真的还要继续下去吗?”二少爷挣脱了这些人的束缚,也出声帮腔道。
一提到钱,所有的人都收起了攻击的 ...
(姿态,队伍里突然走出一个人出来,朝天吹了一下哨子。有四面八方涌来好些人,一样的打扮。一样的武器装备,看来是也是和他们一伙的了。
“要我们退出也可以,不过这个钱我们还是要收的!”那个吹哨子的人不肯罢休。
“可以可以,是八百两对吧,你可以随时到我们的账房去支取,求你们快离开我们家吧,这家里的人都快被你们吓破胆了!”二少爷像是求爹爹告奶奶似得哀求着他们最好能尽快离开这里。
润白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心里觉得很是奇怪,为什么二少爷看来很了解这帮人是佣兵啊!不过他心里最终还是感慨的,事情终究还是解决了。
“润白少爷,你快来,我们家小姐好像……”管家的声音在后面想起。“您是大夫,快来帮我们家小姐看看,原先太紧张了没注意到,大少爷的这一掌打的小姐半边脸都肿起来了,你在看看这脖子上也还有血……”管家絮絮叨叨的,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上官家的人因为家族利益而争斗的,狠得轻的都见过,可他从来就没有见过一个少爷竟然会这样伤害一个小姐,而且竟然会是一个外戚的!
也不知是被羞辱的多了,产生了“耐药性”,若兰这次很反常的在遭受到这么多刺激的情况下,既没有哭也没有闹,她甚至连半颗眼泪、一个受伤的表情都没有,人死了之后她就马上冷静了下来,淡定到甚至对管家的絮叨感受到不耐烦。不就是挨打了,然后又被人当做人肉靶子,从前她又不是没被人打过!没有遭受到生命的威胁过!事情都过去了,人也死了,而她也早已被欧净琛训练了出来。
润白看了一下她的伤势,还好两处伤都只是皮外伤,不是太严重。管家叫女仆去找茶房,拿了一包冰来要给她敷在脸上。因为刚刚神经紧张,现在放松下来,若兰顿时就感觉脸上是火辣辣疼着,所以当冰块来的时候,她下意识避了避,润白看到她这个样子,接过管家手中的冰袋,像是哄小孩儿似的劝她:“若兰先敷着这个,这脸已经都肿起来了。”待她终于能接受这个冰袋的时候,他让她自己一手扶着它,自己转身吩咐管家那点绷带过来。“你脖子上的伤不要紧,只是皮破了点,稍微上点药就可以了。”
冰冷的冰袋贴在脸上,火辣的疼痛舒缓下来,皮肤上的灼感渐渐化在丝丝冷冷的触感。若兰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心里什么都没有想,出乎意料的安静下来。听见润白在和她讨论脖子上的事,她笑着说:“很丑吧,这个!”小时候被旭笙割喉留下来的旧伤,小时候是命大,被滕柏堂救了下来,今天是命硬,被上官桀给救了出来,一样是伤在脖子,一样都是自家亲人下的手,很其妙是不是!历史看来真的是一个轮回,不断地在重叠着同样一个故事。
冰袋里头的冰化的很快了,外头凝的水珠子顺着手腕淌进她的袖子里,像一条冰冷的小蛇,蜿蜒的无声的,一直往肘弯里滑进去。那条细细地小蛇冰冷冰冷,像是沿着胳膊上的血脉,一直钻进去,钻进去,直冷到心里,发酸发疼。
“哪有啊,我在脖子上都没有看到什么旧疤!”润白睁着眼睛说瞎话,若兰的服装都是会很注意去遮掩这个缺陷,但因为她是被撸出去的,随身的衣服一个都没带,身上穿的衣服虽然能看,但终究不是为她专门设计的,没有考虑到她的需求,即便是若兰将领子拉的再高,但一道细细的痕迹就像是胎记一样,怎么都能消除。
若兰也是聪明人,立马反驳道:“我都没说是什么伤口呢,你就说是脖子上的旧疤,还说不看到?!”
“额……被你发现了。”润白在给她一边上着药,一边笑着说道:“不过真的不丑,不信你问你家老爷。”
上官桀处理完大少爷的尸体之后就一直在看着这两个人,看着他们亲密的互动,看着他们笑得正开心……他没有回答润白的问题,也没有向他瞬间就得到的宝贝女儿要求说要父女相认,这个极为内敛的男人只是在临走前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事不宜迟,你们两个就在这几天选个良辰吉日结婚吧!”
第一百二十章这个念头还谈什么仁善啊
(夜深了,二少爷站在大少爷的院门口,也不着急着进去,就站在一片夜色里,看着厅堂里一片灯火通明,一众女眷哭的像是死了爹娘。ww
二少爷的随从偷觑二少爷的脸色,迷茫的夜色里看不清楚,只一双眼里,似燃着两簇幽暗火苗,在暗夜里也似要噼叭飞溅开来。随从在晚上当差已颇有年头了,却从未见过二少爷有这样的神色,心里打个哆嗦。过了半晌,方听见二少爷似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回去吧。”
“二少爷,我们都到了门口,不进去吗?”随从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喘一声,但终究还是斗胆提议道。若谦直接一个刀子似得眼神杀过去,随从立马禁了声,一众人簇拥了二少爷的轿子,径直往他的府邸走去。
二少爷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语,直至下了轿子。二少爷府里的管事的看到他主子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吃惊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主子是有什么东西忘带了吗?着人来取就可以了,干嘛还要回来一趟啊?这个时候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啊!”二少爷不理他,径直进了门厅,管事亦步亦趋的紧紧相随,心里直打鼓。
二少爷早就想要杀掉他大哥了,这可怕的念头原先只是浮起来一瞬,但他就像是只野兽一样狺狺的拱过来,带着潮呼呼湿漉漉的气息,像是冬天里泛了潮,又阴又冷又雾。但无论他想的有多么激烈,但终归还是想想而已,直到他遇见了润白,他让他有了一个今天设下了这个局的念头,只是这件事在细节的地方终究还是出了一点纰漏,也许外人看不出来,但他敢肯定这些东西最终会成为葬送自己的利器。诶。大哥啊,大哥,你都已经死了,还要拖着我。
仆人为他解下披风,挂起来之后就一脸惊恐的退下了,看来他们都知道他今天的脾气不好了。
“二少爷!”一个人突然从黑暗里走出来,吓得若谦刚端起来的杯子直接就掉在了他的身上,哗啦啦的流了他一身。
“干嘛这么慌张啊?难道说你心里有鬼?”天气有点冷了,润白套了一身米白色的袍子,更加显得他面如冠玉。仪表堂堂。
二少爷紧急的奔到书桌那,拿起一堆宣纸就往身上擦,看到擦的差不多干净了。ww来抬头看着他,润白只觉得他目光灼灼,只听他缓缓说道:“滕润白,我知道你知晓今天的这件事就是我做的,但我也提醒你。不要准备拿这个来威胁我!”
“哈,你怎么知道我会拿这个来威胁你,而且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知晓这件事的。”润白的表情有点惊讶。
“你干嘛在我面前演戏!”二少爷摇了摇头,他认输了,直到现在他依然学不来润白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润白,今天杀他你也有份。”
“此话怎讲?”润白甚至悠闲的坐了下来。
“我其实我只是故意找你演了一出戏给我大哥看,让他以为他的生意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我大哥是个多么爱财又偏激的人,他看到自己的产业竟然有人挖角,首先他的心里就不安定了。继而我再放出风声,说上官桀有意选择下一任的继承者,给他希望。最后将他推到上官桀的面前,让他亲自毁掉大哥的希望。我原本想着让大哥的生活支柱倒塌。最后陷入疯狂,自杀而死,我真的想象不到他竟然还雇佣了一帮卫队!”
“所以呢?你不知道又怎样,就像如你亲眼所见,这帮雇佣兵来的时候,上官桀整个人都火大了,就说明这种刺激对上官桀来说药效足够猛,很有效啊!”
“对吧,你看你什么都知道!我刚刚才找过管家,让他向我详细的描述了当时发生的一切。我大哥因为害怕我们不知在哪一天就会夺走他的位置,所以他的神经一直是绷紧的,但他在怎么害怕,再怎么情绪奔溃,他终究还是不会像今天这样突然的发疯的。在他被上官桀处理掉的时候,我去看了,他的嘴唇发紫,指甲发黑,这完全是中毒的征兆……”
“而且是无色无味的毒,会在瞬间侵入人的神经中枢,虽然人表面上看起来没事,但他的行为会突然的变得偏激,在这个时候,但凡是有半点刺激,这个人就会有很大的反应,甚至是不择手段的去达成目标。”润白接着他的话说道。
上官若敬的死完全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二少爷负责心理战术,而润白则负责“硬件”上的支持,比如为他暗中联系雇佣军队、比如下毒毁了他的神经中枢、负责全场的节奏掌握等等之类的事,推波助澜助纣为虐……真的没想到一个本应该心慈仁善的神医也会有用药下毒的这一天,二少爷吃惊的看着他眼前的这个人,完全被震惊到了。
他扶着桌子徐徐站起来,目不转睛望着润白,过了半晌,方笑了一笑:“滕润白,看来真的是你下的手”
润白却是从容自在,并不回避他的目光:“二少爷这主意本来就是你想的,可是你没有多少经验,制定的计划也并不是滴水不漏的。你本来想着借着上官桀的手杀了大少爷,还摆脱自己的嫌疑,想必上官桀日后即使是知道了,亦无可奈何。但你最终还是错漏了很多突发的情况,我看你一开始惊慌的模样,我想你肯定还没想好实施的时间吧!大少爷这么快的手脚,让你都赶不上他这般快速行动的速度了!”
二少爷缓缓坐下来,随手拿过桌上的茶壶,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地道:“你说的这些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我和老大虽然有些龌龊,但毕竟是同胞手足,你不用在这里挑拨我们兄弟。我只当你今天累了,这样的胡话,下次可不要再说了。”
“哟……”又来装逼了,润白刚想着出言嘲讽几句,忽然听见管家敲门要进来,“什么事?”二少爷隔着门问道。
“哦,是大夫人派人来找你过去,几个兄弟都到了,她没看到您的人,正催您过去呢!”
“嗯,你告诉她,我太伤心了,要收拾一下才能去。”
等到确定管家已经走远了,润白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很明显刚刚若谦否认的这句话是说给管家听得,但他又是怎么知道外面有人的呢!连他都不曾在意到呢,难道说这人有着极为高深的武功,他能仅凭内力就能探知到周围人的走动,可他刚刚又为什么对他的出现这么吃惊呢!
“我的觉得我设计的很好,堂堂滕氏药坊的大少爷当时正在上官桀的身边,这可是绝好的人证,证明大少爷确实心存不轨,想要‘逼宫’夺了上官桀的位置。而且润白你也做的极为出色,没有一时心软留下大哥这条性命,以大少爷的精明厉害,将来未必不借势翻盘。”二少爷一脸的得意。
“哈哈,我记得你们家的主人曾经和我说过,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切莫心慈手软。我今天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若兰。大少爷竟然拿若兰的性命做威胁,我不得不杀他!”
二少爷听到他这话里的偷换概念,不过他很明智的不去揭穿,慢慢啜着茶水,沉吟并不作声。润白站起身来,说道:“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已经都说完了,我今天来这里,就想告诉二少 ...
(爷,你我是一条绳的蚂蚱,有些事你知我知,拦在肚子里即可,千万不要做一些过火的行动!其实说白了,就算今日我不帮你兜着一点,而少爷也不过狠狠摔上一跤,绝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今日来拉住惊马,其中的意思二少爷可懂?!”
二少爷搁下茶杯,仔细打量他,但见他一派洒脱不羁,正人君子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刚刚在与他说话时那副精明的模样,他的这番话其实是在提醒的:他已经知道了他的全部秘密,就像他话里说的,其实没有润白的话,今天二少爷也不会输的很惨,但这件事已经被润白知晓了,这就是他可以要挟他的资本,所以尽量乖一点,不要波及到润白!
其实他也承认方才就在那一刹,他的确动过杀机,但是见润白这副样子,却油然而生一种惺惺相惜,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情,就不要去拆穿了。”比如他们都是那种心机十分深沉之人的事实,极其擅长杀人于无形。“还有我想提醒你一句,就拿我自身的例子来说吧,我含辛茹苦熬到今时今日,大好前程,更有三千里江山如画……”他轻轻笑了一声,“别看我的女人那么多,可我从来就没有一个是放在心上过的,你滕润白是成大事的人,做的是天下大业的买卖的人,切莫被一个妇人耽误了。”他这话说的直白,他相信润白一点就通。
二少爷这点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润白和旭笙之间远远不止那层刚亲戚关系那么简单。
“我的女人现在只有若兰了,难道你不知道吗?”润白很淡定的回答道,是时候和过去说再见了,就连旭笙上药都是他直接把药交给黛蓝做的,他在尽力去避免和旭笙的正面接触,她从来就没有爱过他,那他又何须留恋什么?
一个男人,在事业和爱情面前,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原来也这样问过自己,最终他选择了爱情,可是最终他得到了什么呢?一地的狼藉!
所以说,只有事业还金钱才是最重要的,至少这种东西不会背叛你,甚至说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第一百二十二章痴情小白的虐恋
(上官家地处江南最为繁华的一条街上,靠近早市,天还未亮的时候,赶早市的人就已经开始喧哗起来,即便莺莺现在住在上官家的深宅大院之内,也能听到小贩的叫卖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甜豆花哎……”那个“哎”字拖得极长,莺莺老远只听一声声的唱“花”,到“哎”字的时候,音调陡然往上一提,叫人的心也陡然往上一提。莺莺小时候家里贫苦,所以每次只有看着卖豆腐花的挑子的份,看着他从小巷里穿出来,跳着颤巍巍的担子,颤颤巍巍的和着悠长的叫卖声从她家门前走过。现在她就在上官家,要是早点想吃什么,直接就和厨房说了,不消片刻丫鬟就能端上一碗甜豆花来,只是这个味道却早已不是当初的那般美味了……
莺莺没有选择跟着姐妹们一起离开上官家,而且这里面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她只是心里有那么一个念头,让她没有选择立即离开。
对于上官若敬的死大家一致对外宣称是暴毙而亡,而周粤的死则被渲染成了忠烈的殉情而死。其实在这家里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知道,周粤是三少爷的女人,这下被说成是殉情而死,这让三少爷那个脸上无光啊!自己的女人竟然为了别的男人死,这不明摆着说他不行吗?此后一连好几个月里,三少爷都鲜少去逛窑子,生怕跑出去丢人。
上官家先前被吓破了胆的女眷,看到上官家突然变得这么危险,一个个也都搬出了玫瑰园,要求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即便那个地方远比不上上官家的奢华,但至少它是个没有性命之虞的地方,一时间整个园子走了一大半,莺莺顿时感觉这天都好像变蓝了一样。
莺莺知道这是家里的老爷故意杀鸡儆猴的做法。他到上官家来已经有小半年了,一直按兵不动,静候佳期。一帮小辈没有他那般淡定的气度,首先等不及的就是性格暴躁、行事作风极其大胆的大少爷。这个男人在与其他人一起争抢她的时候,就已经暴露出了这个性格上的缺陷,所以对于他的死,莺莺感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在这个危机重重,一步步都如履薄冰般的家里,无论是再为精明的人都必须学会低调、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上官桀的这招很是高明。不仅完美的规避掉了所有可能遇到的闲言碎语,为自己在上官家树立威信更是铺平了道路。作为这件事的亲眼见证者,莺莺见到不仅仅是玫瑰园的乌烟瘴气已经消散。就连这些身为罪魁祸首的少爷们也都学会收敛自己的行为了,更不谈那些丫鬟仆妇们,一时间整个上官家上下都在流行整风肃纪,就连经常来骚扰她的二少爷也很少见到了。ww相反府里面倒是多了好些护卫,整个宅子就像是座岗禁森严的督军行辕一样。后院的女眷们现在甚至都不太敢跑到前院去。据说上一次大太太有事去了一趟。看到大厅里虽然灯火通明,但左右侍立着十余全幅武装的近侍,腰中更是别着佩剑,钉子以一样笔直的伫立在那里。一帮男人就像是最近才学会男女有别的一眼,看到他们大哥的遗孀进来,四下里都是鸦雀无声。那种静,静得让她觉得甚至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声,回来之后更是惊慌失措了好几个时辰才缓过来。
莺莺走出自己的院子。她和这个家里的女人关系都不怎么好,前院又去不得,她一下子就愣在了门口,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去。
“小姐,我们要不要去旭笙小姐那坐一坐?”丫鬟小鱼在一旁建议道。“前两日发生那样的事情,不知道旭笙小姐有没有受到影响?”
“嗯。也好。不过那一日我就看到她一直昏迷着,也不知道她的伤有没有好一点?”家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莺莺也在逐步成长着,要是说她对旭笙刚开始一直是抱着一种利用她接近润白的态度的话,那她这次真的只是一次单纯的拜访。这不是说她对旭笙是突然良心发现,觉得不想再去将她视作为利用工具。
这么多年来,她见识到的男人比她喝过的水还要多,一个男人是好是坏,她几乎一眼就可以看穿。当她第一次看到润白的时候,他一袭白衣,眼神纯净,一副完美的贵公子范儿,但就在她最近一次见到润白的时候,她发现就在这短短的日子里,润白他变了,虽然依旧是那雪白的衣裳,但他的眼睛变了,亦或是说他把自己内心里一直潜在着的恶给释放了出来,他让她感到一丝惧意。那个温暖而纯洁的公子没有了,倒是多了一个高踞在冰上之上,冷眼看世人的仙人。
莺莺领了丫鬟来来到一座青砖的建筑前面,是侍卫引着她进去的。小鱼暗暗的扯了她一下,声音里略带惧意的问她:“小姐,这门口怎么多了这么多的护院啊?难道说旭笙小姐被人囚禁起来了吗?”
莺莺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的,要是囚禁起来的话,他们是不允许我们进来的!”其实她说出去这句话心里也没底,现在他们主仆二人看到护卫就紧张,不过这真的要是发生什么事要囚禁旭笙的话,至少她们是能得到消息的啊!这个家说大也就这么大,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护卫将她们二人带到一间华丽的屋子莺莺也无心看四处的陈设,只听那侍卫道:“请小姐在这里稍等。”便退了出去。
莺莺心里七上八下,只觉得这一等,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样子,外面的天已经逐渐大亮了,以接近深秋,外面鸟都已经飞到更远的地方去过冬了,小鱼被护卫们请到了外面,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枯枯的等待着。
她心里有无数个疑惑,无数个念头,一会儿想着旭笙,一会儿又想姐妹之间的互相拜访又为什么还要让她等这么久,难道说这是一个陷阱。其实真正要囚禁的人是她?!她越想越怕,脑子里编造出若干的理由去说服自己,可偏偏又有半边脑子去编出证据去推翻、说服另外的那半边脑子。一时间她的思绪零乱,只没个头绪。过了好久,终于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去一看,来的人是一人年纪还很年轻,约在二十上下,做护卫打扮,她心里还在琢磨。对方已经问:“是莺莺小姐吗?”她点了点头,
那人道:“我是老爷的人,最近旭笙小姐受伤的事你也清楚。老爷害怕旭笙小姐是因为外出时得罪了人,从而遭到了歹人的报复才受的伤,在加上最近上官府不安全,所以请莺莺小姐等了这么久,还望不要见怪。”
莺莺点头表示理解。上官桀看来也很欣赏旭笙,对她是极尽全力的去保护,不让若兰小姐的悲剧再重演。
那男子道:“请莺莺小姐跟我来。”转身就往外走,莺莺跟随他之后,终于忍不住问:“我的丫鬟小鱼她在哪呢?”那男子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转过脸来。只说:“您丫鬟小鱼现在正在您的府上,我们刚刚才将她进行了盘问。”
莺莺听了这句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不由自主的呆在那里,定了定神才发觉落下了好
几步,连忙小跑跟上他的脚步。她在一边走一边想,过了好一会才想清楚,他们这帮人不敢动她。于是就拿小鱼开刀,刚刚就在她等待的时间里。小鱼和她的房间应该遭到了全面的搜查,其中最大的缘由就是她 ...
(原本是大少爷的人,而且她又是大少爷出事了第一个来拜访旭笙的人,如果现在她立马拔腿就跑到自己住所的话,应该会更可疑吧。她刚刚还担心是旭笙被囚禁了,现在想想自己的命运与她相比又有什么不同呢?!
这次那个男子带着她,并没有走近旭笙原本住的那间房子,他带着她七拐八拐的走进一间套间,一个与原来地点完全不同的地方,这应该就是那天她们出事的时候,没有听到有关旭笙的半点消息的缘故吧,因为她根本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人转移到这个,就连莺莺都没有来过,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来了。
房间很是奢华,莺莺进来之后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在左右摇晃:金壁辉煌!无论是陈设,还是房间的纵深,都是走十分的富丽的基调,外面厅堂里有几名下人垂手立着,四处也是静悄悄的,连墙上挂着的西洋种滴答滴答的声音都能听见。
那男子带她离开这里就出去了,扔下莺莺一人留在那里不知道是进是出。
“黛蓝,我刚刚用内功帮旭笙把她体内的那股真气化开了。旭笙还没有真正的苏醒,你也稍微上点心。”门里面的声音传来,在这个寂静的早晨尤为在扎耳,这个声音应该是润白少爷吧。
莺莺猜的没错,屋子里的人就是润白,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来一趟,虽然黛蓝照顾人很有经验,他自己研发出来的药他对此也很有信心,但经过一个夜晚的思考之后,他还是决定过来,就当是他结婚之前最后一次帮助旭笙吧!至此之后,他们之间只有仇敌的关系!
他是天还未亮的时候过来的,黛蓝晚上并没有陪在她身边随时伺候,外面的那些护卫也都在打瞌睡,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看旭笙,她仍旧昏睡不醒,乌黑的长发婉转的铺泻在枕畔,衬得一张脸上半分血色也没有。因为天气还没有真的降温,黛蓝临走前只给她盖了一层薄毯,探子很轻厚,越发显得她身形的纤瘦,睡在那张大的一张床中央,小小的如同婴儿一样柔弱。他小心的揭开毯子看了一下,看的出来,他的那个药还是很有效果的,经过一个昼夜的休养之后,旭笙的伤口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愈合起来。他刚进到府里来的时候,黛蓝就跟他讲旭笙受了多重的伤,当时他也只是以为黛蓝在夸张,因为根据他属下的情报,旭笙竟然能活下来,就说明这伤根本就没有伤到她的根本,可是现在,一切都呈现在他的眼前了,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手揪了起来,又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酸涩、痛苦一齐涌向鼻腔,顺着泪腺奔涌出无尽的眼泪出来……这是他亲自下的命令,可为什么到头来却又是他伤的最重?!
第一百二十三章苏醒
(黛蓝早就将旭笙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了,在润白目光所能触及到的地方,显示出来的是多处纵横交错的刀剑伤口。黛蓝曾经告诉过他,因为伤口一直无法愈合,所以旭笙流了很多血,那汩汩往外流的猩红液体,不仅仅只是染红的一张床单那么简单,在场的人都曾以为旭笙有可能就这样活不下来了,好多人看到这么多的血之后,吐了的都有……就连旭笙原先住的那间房子里,到处都飘满了血液的腥味。黛蓝的话向来都是七分真三分假,润白听了就忘了,从不当真,可临到现在,他的心开始终于知道痛了,而这种彻骨的疼痛全都是由他造就的,是他亲手将旭笙推山了不归路!
润白突然觉得胃里是一种微微的灼痛,可是嘴里依旧像昨天晚上一样,微微的发苦,一点胃口也没有。昨天晚上他刚刚才开的会,这个会议一直开到深夜,各路的负责人带着他们的人马都陆续来到了江南,那些影子军团的人已经敏感的嗅到战斗的气味,神色语气之间,与往日自又是一番不同。等商定好所有的细节时,差不多已经是凌晨时分,夜阑人静,所有的人都走了,留下润白一人孤独的坐在偌大的会议室了,他想着接下来应该还有更多事情等着他来办吧,可直到最后他终究还是不忍住,没忍住自己对旭笙的担心,没忍住自己早已思恋成疯的眷恋。到最后,他还是来看她,来治疗她的伤口……
润白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薄毯,转过头企图制止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窗棂里透出一线青白灰色的光线,瞧那样子天已经快亮了。忽听床上的旭笙呻吟了一声,润白连忙掉头去看,旭笙其实并没有真正苏醒。他拿起桌旁一直放着的纱布,沾了些水在她唇上,心里想着幸好这些人的刀剑上没有喂毒,要是旭笙再受伤中毒的话,也许就连他都回天乏术了。
润白见她脸上略微有了些血色,伸手在她额头上按了按,看她的体温如何,她十分含糊的叫了一声:“娘……”
她知道旭笙的意识还没有完全的苏醒过来,他不由低声道:“旭笙……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双目紧闭。昏昏沉沉的,润白心里想着若是再呆在这里的话,估计特无法和她做进一步的沟通。算了。还是让她先睡一会吧。他将被角掖了一掖,忽听她呢喃:“润白”。他本来弯腰弓着身子在那里,清清楚楚的听见这两个字,心里当真是说不清的滋味。旭笙虽然还是在昏迷着,可即便是在梦里。ww她依旧是蹙着眉,嘴角微微下沉的样子,那唇上因为沾了一点水,在软烟罗的纱窗透进来隐约的光线里,泛着清亮一样的润泽。她长长的发丝迤逦在羽绒枕上,他用手穿过那些发丝。一种微痒,仿佛一直痒到人心里去。就像是几只蚂蚁在那里爬着,一种异样的酥痒。
上官府的墙上爬满了青青的藤。他透过模糊的轻纱,仔细辨认了好久才意识到那是爬山虎,即将要走入冬天的季节里,就连树木都黄了不少,风吹过树枝摇曳。四下里寂无人声,旭笙安静的躺在床上。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时间原来真的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他们两个人将一起走过四季的变化……他就这样想着,可想着想着,冰冷的东西就掉落在了他的脸上,那种属于脆弱的液体慢慢的越流越多。他的眼睛就这样直直的看向窗外,恍惚之间竟连去看旭笙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他这样儒弱,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儒弱。他曾信誓旦旦的要像所有毁掉他这家的人复仇,可当他真的走上这条道路的时候,他才知晓,复仇这种东西向来就不应该是他这种人干的来的,而带给旭笙的那些伤害,也不是他自身所能承受得起的。
坐在床边过了半晌,润白才慢慢的直起腰来,擦了擦脸,放下床边的悬帐,走到外面的套间来。一推门就看见莺莺正在在房间的中央,像是举棋未定的模样。
“你是来看旭笙的吧,她就在里面,你直接推门进去吧。”润白再也没说什么,看了她一眼之后,扭头就走出去了。
莺莺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吃惊,润白的两个眼睛红红的,难道是哭过了的原因吗?可是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哭呢?旭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还是说……旭笙真的不行了!
莺莺亲自推开里间的门,房间里本来有一柱白色的蜡烛罩在纸罩里,光线十分的朦胧柔和。早晨的光线透过薄纱似的窗帘,打在那只剩一小簇的蜡烛上,极为诗意。她往前走去,想要灭了那一抹灯光,可她没有注意到,她脚下的地毯足足有三四寸深,一双绣花鞋踩上去,一步就已没到脚踝,就如同踩在沙子上一样,软绵绵的使不上半分力气,她只觉得举步维艰,心也像是吊在半中不上不下。再往里走,她看到了一张华丽的大床,床头镂花镀金,垂着悬帐,那帐子雪白透明,如同柔云轻泻,垂下无数金色的流苏,迤逦围绕,奢华无比。
要是放在平时这个时候,莺莺的心里肯定不是羡慕就是嫉妒,作为一个精明而又势力的女人,她对这种东西往往是最为敏感的,可是此时此刻,莺莺却只感觉害怕,心里的那片阴影好像更为严重了。它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扩散开来。她深深地知道,上官家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好的,要是它想对人好的话,大多数原因就是出于一种补偿或者是利用的心理,既然旭笙现在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已无多少利用价值,那他们肯定是为了补偿她了,让她在人生中的最后一个阶段,享受到最为至尊的繁华。莺莺在前几日刚刚才亲眼目睹了周粤的死亡,难道说现在,她又要去见证旭笙的奄奄一息吗!
莺莺透过雪白的悬帐,能模糊的看到有一个身形优美的人躺在那里。可当她准备将悬帐微微的挑起的时候,她的手在颤抖。心里却多了很多以前从未有过的顾虑与担心,一颗心也仿佛就要跳出胸腔来一样。
悬帐里的旭笙脸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空气中整个都静寂了下来,只有她和旭笙微弱的呼吸之声。此时的阳光已经渐渐的照进房里来,无可否认这间卧室的地理位置是极其优越的,即便这薄纱垂的再深,外面的太阳还是透进来一层薄薄的光,而旭笙的床就正对着这缕阳光,她的整个人就像是躺在阳光里一般,只如无知无觉沉睡着的婴儿着。
莺莺坐在和润白原先坐的一样的地方。她的目光凝胶似得盯着旭笙的一张脸,脑子里却空洞的不着一物。这间卧室本来就宽敞,除了一张华丽的大床之外。墙上挂的,紫檀架上摆的都是一些名贵的奇珍异宝,较之大少爷住的房间有过之而无不及,另一侧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男用的白色披风。包边都采用的是绣丽坊的工艺,十分华贵,可是这主人却随意的挂在这里,可见他根本就不把这种东西放在眼里。
莺莺目光呆滞的打量了一番之后,起身走近那件披风,看来她看的不错。这的确是绣丽坊出品的,悬下来的两条丝带一边还刺绣上了润白的名字,看来是润白早上来的时候。走的时候忘了带走了。可是这衣服这么贵,为什么润白这个大夫能买的起呢?再加上润白和旭笙身上这么多的疑点,她不禁悚然一惊,心中惶然,满腹的疑问。可又无一个解答 ...
(之人,只能又硬生生的给按下去。
她不晓得自己在这间屋子里呆了多久。旭笙一直未能醒来,即便稍微有点呻吟声,可很快又回到了她的睡梦之中。
“旭笙,你知道起初我是多么羡慕你吗?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估计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吧,你和润白的洗尘宴我去迟了,所以与偷偷溜出来的你也算是擦身而过。那个时候的你一袭白衣,从我身旁走过,飘忽的像个仙人,让人惊艳。我一直以为我的相貌身材放在整个江南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是你出现了,我第一次感到了十足的危机感,后来就像我想象中的一样,整个宅子里的男人们都去奉承你,一如他们当年哈着我一样,我心里的那个气啊啊,可是我却不得不去接近你,借助自己天生的优势去和你套近乎,拉关系。”
莺莺为她稍微掖了掖毯子,继续回忆道:“因为我在宴会的那天就发现一个与你同样一身白衣的滕少爷,他的风华气度完全倾倒了我,可我又偏偏在那个时候已是大少爷的人了,我曾经一直以为他就是我的归人……好吧,我承认我接近你是因为润白的缘故,而且一直对你也只是表面上的一套。可是旭笙,你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奇异的女人,无论我们这些女人在你面前,怎么说怎么做,你都是一副置之事外的样子,你知道我有多恨你这一套吗?就是因为你的不理不睬,使得我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做戏的小丑,让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无地自容……”
莺莺说了很多,将了她的恐惧与不安,将润白,将她自己的身世,将这个大宅子里发生的一切……她以为旭笙已经完全昏迷了,所以一点都听不见她说什么,她说着说着就留下了泪来,归根到底其实她就是在嫉妒旭笙,凭什么旭笙从一出生就能有这么好的身家背景,凭什么她是润白的表妹,而她却要靠自己的身体来打拼!可说到最后,其实她心里也平衡了,旭笙的生命差一点都没了,与这个相比,到底是谁更幸运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