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上常脉和奇经隔绝之后,五脏六腑中所中的阴毒相互不能为用。润白然后依照父亲的指示以陈艾灸他肩头“云门”、“中府”两丨穴,再灸他自手臂至大拇指的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大渊、鱼际、少商各丨穴。
这十一处丨穴道,属于“手太阴肺经”,可稍减他深藏肺中的阴毒。这一次以热攻寒,那女子所受的苦楚,比之阴毒发作时又是另一番滋味。灸完手太阴肺经后,再灸足阳明胃经、手厥阴心包经……
这是润白第一次在活人身上下手,丝毫不知该下多重多轻的力道与药效,再加上滕柏堂也是目不能视,只能大而略的指导他一下,更多的时候润白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在行事,谈到会给病患带来多大的疼痛,他则是全然不会注意到,光是陈艾这一道就将她烧灸得处处焦黑。
只是这女子也真是奇特,竟然哼也不哼一声,反而谈笑自若的跟父亲讲论丨穴道经脉的部位。
她虽不明多少医理,但学武之人多少都会点丨穴、解丨穴、以及转移丨穴道之术,而她又是个中的高手所以言谈多也能既涉及到医理,正是投合滕柏堂所好。
其实滕柏堂毕生真正自负之事,还不在“医术”之精,而是于“医学”大有发明创见,道前贤者之所未道。他自知这些成就实是非同小可,但世人痴愚,只知找他来治病医药,不懂其背后的药理创造,而他唯一的传承人又尚且年幼,很多东西说了他也未必能懂,所以也就一直只能孤芳自赏着。此时见这恩人乐于与他交流,隐隐有知己之感,便将自己的得意之作告知以详,虽然不能启迪这恩人多少,但日日经受这样的熏陶,他医理中的阴阳五行之变、方脉针炙之术,在润白看来就像是天降甘露,意外之喜一样。
他的毕生所学,润白潜心钻研,学得极是用心。虽然也有的当时只能凭借这脑子来死命的强记,但等他稍微成年之后,碰到实例了,才知那几日的收获当真是受益一生。而那也是滕柏堂身为一个父亲留给他的最为珍贵的礼物。
第九十九章
(又这样过了几日,滕柏堂的天花发完了,所有的痘疮都在渐渐消去,“幽闭”的日子终于结束了。ww而这女子的伤因为救治及时,恢复的也差不多了。
滕柏堂最后又以半日功力,替那女人烧灸奇经八脉的各处丨穴道。十二经常脉犹如江河,川流不息,奇经八脉犹如湖海,蓄藏积贮。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呢,滕柏堂和她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任督二脉被完全打通了,简而言之就是她已经完全破了习武之人都极为恐惧的魔障,跨入了武学中的新境界,未来只要她一直坚持习武,那么她的武功修为尤其是内功,那将是无可限量。
其实究其原因,这一切的发生正是出在润白身上。因为滕柏堂性格谨慎,一直未能亲手搭脉诊断,再加上这种病他毕竟也是第一次见到,因此他开出的药方虽然是对的,但有些药的分量轻重,他也没多少把握。但这东西在润白这个出生牛犊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他想着既然开出来是热药,她这个又是极为严重的寒症,所以当然是下猛药,下重药喽!当年的润白不知道,他煎煮出来的药足足可以害死好几个普通人,也亏得那女子天赋异禀,在阴差阳错之中打通了练武之人的命门,否则……他现在想想都觉得害怕!
“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临行前这位神秘的女人问润白。
“为什么要这么问我?”润白向她来的一样,将她送至门口。
“这些天我也看出来了,其实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并不好,但要是你跟我走的话,我所能给你提供的一切要比你现在的生活环境好一倍。”她扎着一双灵动的双眼,谁能想象一个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妇人竟会有如此年轻的眼镜,就像是一下子就能看到人的内心一样。
“那你为什么要我这个小孩子,天下的人才这么多,和我相比,你既不需要从小就费心费力的去培养他们,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你还能得到一个熟练工。”润白在这几日与他们之间的闲言碎语中慢慢猜测出这个老人绝对不是像她表面上去的那般简单。ww
首先单就这深厚的内功就已经让他们这些大夫大为惊讶,而后能有“神盾”这样一个极端神秘组织的腰牌,这个人从来到外简直就像是一个奇迹一般的存在,她居然能看上他这样的一个小孩子,骗他玩呢吧!
“而且我看你具有这么深厚的功夫居然也能被人伤的这么重,这就说明这世界还有比你更为强大的敌人在,你应该急的是怎么料理他吧!”他的年纪虽小,但智慧却不少,凭借着敏感的洞察力和这几日的细心观察,他完全可以断定能将这三人伤的这么重,此人绝非是连他做梦也不会想象到的大神级的人物,要是他和这种人遇上了,他是不是直接就能用手就能把他拎起来捏碎了。所以说,这种浑水最好不要沾,毕竟要命要紧,这也是家训之一!
顾林子活了六十九年还从未见过这么聪慧的小孩子。知大体,懂明理,遇事冷静又大方,绝对是那种胆大又心细的那种,再加上他对医术的极端天赋,这个孩子注定要在未来创出一番事业来,她很喜欢。
“你看的不错,我的确是遇到了阻碍,只不过你这个小孩子不管说什么我都要了。”她在这撂下狠话,从另一个层面来讲,完全就是彻彻底底的欣赏了。这让她的两个随从吃惊的下巴直接就掉了下来,阅人无数的夫人竟然赞赏了一个小孩子!这是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
夫人向来就不喜欢多余的事,正如不喜欢多余的人一样。她的手下真正能负责实际行动的人除了她们之外其实并不多,但每个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十分能干,而且对她是完全忠诚。对于这—点,她一向是很满意的,而且这也是“神盾”为什么能饱受朝廷器重的原因。
因为当权者始终都知道自已无论指挥他们去做什么事,他们大多能够圆满完成任务,并且能做到绝不泄露半点的忠诚。
近些年来夫人其实已经很少自己出手了,不过这并不是说她老到已经无力出手。只是一般要看到她出手时候,往往就是要等到敌人的最后一刹那了,因为这时对方发力已将用尽,新力还未生出,面对着早已斗了若干回的她,以为自己这一击就能得手,心里的警戒当然也就是最为松懈的,而恰巧就在这时她的蓄势一发,醇厚的内力之下往往就是致命的一击。这是“神盾”人最喜欢看到的戏码,只是要能等到最后一刹那其实并不容易,那不但需要有过人的镇静和勇气还要有许多痛苦的实战经验,这也是他们这些人作为小辈一直只能站在离夫人远远的地方仰慕她的最大原因,太强悍了!
他们原本一直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能打败夫人的人,可这个不幸的事实还是在不久之前发生了。“神盾”因为朝廷的命令,需要秘密的将一个武林顶级杀手招致麾下,但这人因为作恶多端不服官府的追杀,已经和朝廷闹翻了,现在又去招募他进来,对于朝廷这种明着一套背地里的丑恶交易实在是大为恼火。不仅把他们这两人卸了骨头不说,还把夫人打成了重伤。
不知是因为这件事的刺激,这些路来,夫人也在感叹:创业难、守业更难。创业时需要的是能拼命,也敢拼命的人。而守业的时候就需要那些极端冷静与机智人来维持。说到底还是他们“神盾”里面缺人了,这是他们怎么也无法回避的事实,所以想想,夫人看上这个小子也是有原因的,人一旦老了,总是想着找接班人的,而润白这小子。只要是悉心培养,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对于这一点,他们对此也是极为肯定的。
“不要说什么大话了,还是把你自己手头上的事解决好吧。我是绝对不会和你们这种江湖人物扯上关系的!”润白想都没想,直接就回复道。
“你先不要答复的这么快,要不我们来打个赌,看最后谁能赢。”这老人一脸的俏皮可爱,一点都不似江湖人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事实证明这老人这么多年的饭不是白吃的,润白八岁的时候就带着他的小丫鬟来到了一户民居求住。那个时候还懵懂无知的黛蓝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神盾”总部,而她的少爷借着云游四方的名义,拿着顾林子的推荐到处拜师学艺,学了一身的本领后成为“神盾”的首领,手下更是掌握着“啸虎堂”和“影子”军团的大权。
而那个传说中的杀手,他的剑被磨削的更为尖利,名声也更为高端,但为外人所不知的是,他现在被“神盾”旗下的杀手,专门刺杀政要、贪官污吏……那些朝廷想杀却杀不了的人。十年前他是为夫人所用,而现在,润白是他的直属上司。
只是这个事实即便是在“神盾”里面,当权者也都是一直绝口不提的,就好像是这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在这里,或是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世界有这么一个人一样。因为这人的确为他们做过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但现在若他们告诉任何一个无关的人,泄露了这个秘密,带来的只有意料之外的麻烦不断。其原因不光是这人天生具有的冷血暴力因子,其无论是遇着什么事,都会以暴力去解决;第二点 ...
(更为重要的原因是顾林子在创业时总难免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他恰巧知道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换了别人,无论是朝廷亦或是顾林子都早已将他除去了,留着他到今天,完全是夫人一人完成了一手遮天的计谋。
她不杀为朝廷杀他反而逼迫着润白也要他恪守着这道准则,不能泄露,一直隐瞒。这让润白大为不解,因为得罪了朝廷,像他们这种知道太多秘密的组织肯定会有另外一个神秘组织来铲除他们的,若是此刻不表露出忠心,他们就可能得来灭顶之灾。
单就为这个,他还曾经中断他的游学之旅,特地跑回去问过她,而夫人的回答正好反映了她与常人极为不同的地方。
夫人这么多年早已学会很多种比杀人更有效的方法,现在她要的不是别人的性命,而是别人的服从与崇拜。因为在一定意义上来说,要了别人的性命对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处。但能得到别人的服从与崇拜,就永远受益无穷,而她正是利用的这一点才能留这位杀手中的杀手一直在她身边,为她所用。他们“神盾”旗下的产业多少,这么多的产业当然需要很多人维持,夫人在做这件事,润白也在一直不断吸收新血,而把旭笙划入麾下是他这一计划的重要一环,而他甚至不惜以暴露这位顶级杀手为诱饵,只是旭笙,这个外刚内柔的女杀手会发现这位“知心爱人”的小秘密吗……
第一百章
(旭笙一路都在想着润白会带她来见一个什么样的古人,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连他居住的地方都要在深山老林里七拐八拐绕上好多个弯。忽的转一个弯之后,处在下风口的旭笙突然闻到一阵幽幽香气,非兰非麝,更不是寻常脂粉气,不禁立刻转过脸去,怕是那位世外高人故意放的毒药吧,香的这么独特。待润白牵了她的手走上前去才看见那是一片的桂树,高过人透顶的繁密枝叶下是红色的花簇,虽然都是那么小小的一簇,可那香气真是浓香袭人,靠近了真是浓烈的熏得人头疼。
润白已经看到赵佑天的房门了,忙回过头准备叫上落在后面的旭笙,只见她立在原处,人却是纹丝未动,那目光依旧一瞬不瞬望在那桂花树上,其时风过,正吹得落英缤纷,乱红如雨,数点落花飘落在她衣袂间,更有落在她乌亮如云的发髻之上,微微颤动,终于坠下。
“润白……”她突然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润白有点不明所以。不就是一株树吗,这深山里多了去了,他记得赵佑天曾花了不少钱买了好些名贵的树苗种在这山里,这株丹桂就是一例。滕柏堂十分蛮讲究这些,但他家有的也多是金桂和银桂,像开的这么好的丹桂,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而且还是这么多。
“你看,你的花小小的,却有着这么浓的香味!而且它居然是红色的!红色的!”她脸上尽是孩童似得欣喜,很明显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物种。
润白的目光凝视着从那一树茂密的桂花树的上移开,转而看向她那一张直如白玉的脸庞。因为这么多天的安宁生活,旭笙的小麦色的肌肤渐渐的变白,但终究还是没有多少血色,却也是楚楚动人,令身后的桂花亦黯然失色。又是一只阵风吹来,更多的花都落在她身上,可旭笙也不着急拂去它,任凭这衣服沾染上一身的香气。这味道浓郁到令他有点迷醉,甚至都有点不忍下手的意思……
只是这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一下子打碎了这两人的悠闲风度。
“旭笙,快退后,藏起来!”润白紧急的将她推到桂树林中。
“发生什么事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旭笙这个著名的女杀手就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神医一把带到林中。
“你没听到有周围有马蹄声吗?而且还不只一个。”
“那有怎样?这里又不是私家园林,随便出现任何一个人都是有可能的。”旭笙小心的压低声音道。
“可你别忘了,这是深山老林!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到那个入口的时候,虽然脚程很远,可我依然没敢让你用马,仅这一点你就没有意识到什么吗?”润白直直的盯着她,有点不敢相信旭笙的直觉已经落后到这种地步了。她是个做杀手的,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啊。
他完全没有料到其实这正是旭笙完全信任他的表现,即便他带着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依然是全心的信任着他,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女人嘴上说着狠话,可心里比谁都还依恋着早已成为过往的那个人;可男人呢,他虽然表面上不说,可心比谁都硬,下手也重的吓人。
“你的意思是,这片山林其实是有主人的,而那几个骑着马的人是非法入侵者……”旭笙心里想着这些天安稳日子果然是过多了,基本功也渐渐的疏于锻炼了,就连这判断分析的能力也退步了不少。可是为什么会是我们需要躲起来呢?
这话还没说完,那两个人就已经近在眼前了,他们悄悄地躲在密林里,看着他们慢慢走近。兴许是看到房子的缘故,那两人放慢了脚步,马蹄的动静也一下子轻了不少。
“我听说这里住着一个有钱人。”其中一个小矮子说。
在他旁边的一个大高个应道:“有钱人都住在城里,怎么会住到这么偏的地方。诶,我今天也算是被你害了,被你鼓动的骑了这么久的马来这么个破地方来寻宝。”
原来这两人是专干山贼“生意”的。
那矮个子笑得仿佛很神秘,悠然道:“放心吧,我今天一定会让你不虚此行的。我听说山下的人说这人刚来这里的时候,买了好多名贵的花草树木,你看但就这一片的丹桂树就价值好几万两银子呢。”
旭笙看着他们看向他们这边,不禁有点像躲猫猫的孩子一般瑟缩了一下。听他们介绍了一下这个价格,瞪大了双眼看着润白,好像是在问他: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这林子真的这么贵!
润白无声的点了点头,更加深了旭笙的疑惑。难道说今天他们真的是要来拜访一位有钱人?可是他看看他住的地方,一个性格奇葩如此怪异的富豪,真的借给他们这么多钱吗,足够收买欧净琛的钱!别怪她是个粗人,要她说,对付欧净琛这种人就应该用以杀止杀的方法,不然那一天他的野心又犯了,她又要到哪里去筹出这样的一大笔钱呢!
“真的假的?值这么多,那我们直接把这些树搬回去得了。”这大高个虽然长得壮,但他的胆子明显不如这矮子来的大,“还有啊,你知道这家主人是谁吗?别为了一些钱财落得被人追杀的地步!”
“放心吧,听说这地方的主人姓赵,他都在这住了十几年了,都没有过什么权贵巴结过他,肯定是个钱多的怪胎,这等着我们敲他一笔呢。”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润白看到警报解除,拉着旭笙悄悄的跟了上去。
“润白,为什么我们要躲起来,而现在为什么又要偷偷跟着他们?”她继续小声的问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她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智商严重不足了,难道她的战斗技能真的退步了吗?
“你马上就会这道的,这里的主人看来要被这两个小毛贼要惹毛了!”润白继续神秘兮兮的在这卖官司,搞得向来都直截了当的旭笙有点小郁闷。只是待她一靠近这所房子,她就知道他的口风为什么会封的这么紧了……
这所房子的主人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第一百零一章
(他们看着这两人将马系在院前的篱笆上,马粗重的喘气声即便是站着离他们五丈之远的旭笙都能听见,润白看着这两人摸索着,准备偷偷摸摸的进屋,不禁为他们的愚蠢无奈的摇了摇头。ww笨贼,真是笨的可以,要是准备的偷袭的话,就应该将马系在距离这里三丈远的地方,因为这是普通人所能感知的范围,要是准备偷窃的话就应该把这里先调查清楚了再来,这样的鲁莽,真不知道为他们收尸的会是谁?
“润白,他们进去了,我们是不是该行动了?这家的主人突然遇到这样的事,而我们又出手帮助,正好,我们拿到那笔钱的机会肯定是大增的!”旭笙说着说着就感觉很兴奋,眼睛一下子就变为银子般的闪亮,此生第一次,她觉得有钱真好,钱真是这样的一个好东西。至少它可以让欧净琛住手,暂缓她和他的正面抗争。特别是在她如此疏于锻炼,十分脆弱之时。
“哦,旭笙我们来不是为了钱,我们是……”润白听了她的话,有些哑然失笑,哦天啊,她竟然以为他们来是为了钱,这是他的问题吗?是他没有讲清楚吗?
“诶,算了,你再等会吧,这两个人要被扔出来了。”他也懒的解释了。
这话刚说完,只听一声巨响,只见一个身穿灰袍的人一手领着一个,轻而易举的踢门将他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已经完全被激怒了,被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小贼激怒了,只见他怒气冲冲的拿起这两人手中的剑,就像是不知道这二人手里握着剑是可以杀人的一样。一只有血有肉的手抄起这两把剑就“格”的一声,这柄百炼精钢铸成的剑,已断成两截,并且还有很多碎末由这流血的左手的流出,阳光之下就像是金沙一般,带着血的妖艳。
这是什么?完全凭借内力,用着这一只手就把这两把剑给震碎了?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旭笙看到这一幕,下巴直接就掉下来了,她完全被这样深厚的内功给惊呆了。
不知是因为久未发火,还是这人天生脾气就暴躁,只见他折断了这两把剑之后依然还是不过瘾。就在这两人完全没有反应回来的时候,他们的身上已经布满了暗器,很多件不同的暗器,各式各样,但他们都有一点相同的之处,那就是它们的速度,这种速度就连旭笙这样的杀人专家都没有见过。这灰袍男人不准备杀他们,但却很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在地上哭叫连天,垂死挣扎。可怜这两人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整个身上就突然之间像是一千只,一万只的蚂蚁再爬一样。
但这两人毕竟是混江湖的老手,心里想着只要杀了他,他们就必然会拿到解药,即便敌我力量悬殊,但他们至少也是会功夫的,求生的本能在驱使着他们做最后的一搏。剑已经被这个力大无穷的蛮牛给折断,看来只能赤手空拳的比拼招数了,他们互相的使眼色,就在那高个子突然爬起来冲向他的那一刹,那矮子突然前前一滚,灵活的来到了那灰袍人的后面。只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那灰袍的身上并不是没有武器,他的腰间就有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只是在衣服宽宽大大,看不个形状而已。
只见这高个冲过来的时候,灰袍右手的匕首已刺人了那人的胁下。匕首刺入,手立刻松开。高个的惨呼还未发出,沾满鲜血的左手就已经挥拳反击在矮个的脸上。他拳头击碎矮子的鼻子的时候,右手顺带又抓住高个的腰带。高个顾不上腰腹间的疼痛,急忙想要挣脱他的强力束缚,但一切都早已是来不及了,他们两人直接就被他抡起,面对面的站着,高个的头恰巧敲在矮个的头上。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见他的头骨撞碎时发出的声音,而那种声音本来只有在地狱中才能听到的。门前拴着的马看到这一幕,好像也有同感似得扬起前蹄,大声呼叫。可即便是这样,那灰袍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这两个人,他继续玩着这样的碰撞游戏,看着两人的头骨四溅开去,血肉横飞。两个不听话的人,不守规矩的人,不耐心被他玩弄的人,活该遭受这样的下场,他的心里狠狠的想着,直到这两人终于变成了无头的肉片,他的怒气才终于像是发泄完了一般,闲闲的放下手里的活计,对着藏在暗处的两人喊道:“快出来吧,都看够了没?”
旭笙完全被吓呆了,杀两三个人对杀手来说其实根本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但她还是被他吓呆了。杀人并不可怕,可伯的是他杀人的方法—迅速、准确、残酷。从没有人杀人能如此迅速、准确、残酷。她总是认为自己也算是半个杀人专家了,可是跟他这种杀人方式相比……真的,真的,这世间再也没有人像他这样,孔武有力又灵活异常,既擅长暗器又长于内功修炼,狠绝、快速、残忍到无人性,狂暴到天翻地覆……即便是穷尽她所会的所有的词汇,她也无法完整的表述出她此刻内心动荡的骇浪。以她这个专业视角看,这人真他妈太恐怖了!
“他是谁?这杀人如割草的灰袍人,他是谁?”旭笙在心里这有暗暗的问自己,拥有这样绝世武功,这样的残忍手法,她已经隐隐猜到他是谁了,可是她却并不急着去问润白,润白和她卖了这么长的官司,这意思不就是他自已不愿说吗!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他不愿意说的事,问死了也绝对没有任何人可以要他说出来。润白既然不提这个人,她就用猜的了。她的脑子在迅速的做着筛选,很幸运,她的脑子对于这种事,反应很灵敏。这是小时候就训练的基本功,她们作为杀手,脑子里肯定也要有一个类似于资料库的东西,并且每年都会做相应的补充,就像是打怪升级一样,你能打败谁取代他的位置,这也是成为顶级杀手的必经之路。可就在这样的智慧风暴之下,她越发的感觉到这人必定就是赵佑天。他的这种杀手手法,她虽然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但这种一如传说中迅速而冷酷的杀人方法,除了他之外又有谁能做到?!
赵佑天这个人的坐的事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他所干的事情几乎颠覆了更改了前任创下的所有记录,以前没有人做过以后也不会有人能做到。他们欧家这些年一直在有意的培养新人,并且在欧净琛的领导下成为一个顶级的杀手组织,但即便是他们在江湖上拥有多高的地位,所获得的权势有多大,但无论欧净琛利用什么样的方法,却仍然无法探出赵佑天点滴的来龙去脉。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以前在哪里?做过些什么事?武功是哪里学来的?每个人活到四五十岁都必定有段历史,这人却完全没有。世上就好象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但这些年来,又有人说他死了,据说还是被朝廷刺杀的,信息的混乱,让这样一个传奇人物蒙山的是一层更为神秘的色彩。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杀手界的传奇人物,为什么润白会认识?他只不过是一个神医,一个掌管着啸虎堂的首领而已,即便是他拥有再多的身份,可他怎么会跟这样一个极度危险而又恐怖的人勾搭在一起?
这将近一年的相处下来,他们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太多,但她知道润白是个很特别的人,比如他的医术很高明,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他还有一栋山间别墅……但别的事呢?她几乎是完全不知。他的武功是什么来历?是 ...
(深是浅?是谁教的?她不知道,而一个大夫为什么会学会武功,而且是看起来不太弱的武功,而且他遇事的那种非人能及的镇静……太多太多的事情,让旭笙心里开始觉得恐慌,觉得可怕。
她来滕府做卧底之前曾经调查过滕润白,可查不来的结论,他的身家清白,历史干净,为此她还曾一度十分自卑,觉得自己脏的不行,完全配不上这样一个洁白如玉的公子。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公子,拥有着能与一帮江湖人战斗的影子军团,和这样的顶级杀手结交,甚至在暗处,就在他的旗下还指不定有多少个高手呢!这都说明了什么?
这个人,有关他的一切数据都是假的,只要他愿意,你就肯定不会查到他的行踪,他的历史,像极了赵佑天,也像极了滕府的神秘气质。那个地方,虽然她一直住在里面,可她要是一个人的话绝对是出不来也进不去。直到它被大火烧掉的那一晚,她才知道这个人所住的地方有多少的障眼法,有多少的机关埋伏,在她居住的这几个月里,他估计是故意撤掉了这些个机关,若是按照她原先的计划,在这府里大肆的打探一番,早已是死在一些冷枪冷箭之下了。一个医药世家,为什么会建一座如此机关重重的房子出来,一个大夫为什么要苦心积虑的不让人去靠近他的屋子?他的性格并不是那么的怪异,那他又是为了什么?旭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一百零二章
(“旭笙,发什么楞呢,他喊我们进去了,来,我也给你隆重介绍一下我的一位朋友。”
这句话要是放在半年之前,旭笙肯定会很兴奋,润白把她带进他的朋友圈子了。如果一个男人见你带到他的朋友面前,意思就是他的心里已经全面接受你、爱上你了。
可是现在呢,她只有满腹的狐疑,润白,你真的是我一开始认识的那个温暖、善良,充满和煦阳光般清爽怡人的大暖男吗?!
“这是谁?我们约定好的,你不可以带人过来,否则就像是这两人的命运一样。”赵佑天指着这地上的两摊血迹说道。
旭笙听到这话,继续往前走着没有说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那个灰袍的男人是不是赵佑天,他实际上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人,还有他和欧净琛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得而知,她所能知道的就是:随着与这人距离的拉近,她的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般寒意,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是赵佑天的天生神力,还是因为他的野蛮和凶狠?
等终于走近了,旭笙才终于看清楚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与他的杀人手法相比,他的面容则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也许是因为长期的宅在室内,他的面容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苍白感,而更为关键的,赵佑天并不野蛮,并不凶恶.只不过眉目间仿佛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漠之意无论谁都没法子和他亲近。
“她到底是谁?”赵佑天一直盯着润白,一眼瞥也不瞥她一眼,就这样固执的质问着润白。很明显,这个人,不喜欢她,或者说像他这种习惯了深山老林的生活,宅到死的人,估计见到任何生人,都会是想对待那两个人一样处置他们。
他们走的越近,他就越往后退,不愿和任何人亲近。距离他七尺的时候,润白就示意旭笙不要再往前走了。旭笙立马知道:这人估计随便在什么地方,都是站得远远的,若有人走近他七尺之内,他立刻就会走得更远些。不过她也看的出来,润白和这人真是关系匪浅,她不知道这样的说法对不对,但这两人的关系的确就是这样,赵佑天很尊敬润白,是的,是尊敬这个词,一个四十几岁的顶级杀手尊敬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就仿佛自己是这个年轻人的奴隶一样听他差遣,可他心里又不愿意别人知道,所以才得来今天这番别扭的见面场景。
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都想着转头就走了,留在这真是妨碍这两个大男人交流感情!
“你好,我是欧旭笙!”她好不容易控制自己心里的激动,不待润白的指示,直接报上名号,连名带姓。
“欧家的啊?”听她这样的干脆,赵佑天也渐渐的提起了兴趣,这么多年他虽然偏安这一隅,但他时常出任务的时候也曾听过这个杀手界最近刚刚崛起的新星家族,“我记得你们家从前不是干这一行的吧!”
“这个我不知道,我一到欧家它就开始忙着转型了。”旭笙依旧是如实回答,不敢有半点的欺假。
“那你也是杀手喽!”他提到这个词突然莫名的一笑,笑的旭笙心里发毛。
“旭笙!”听到这里润白的脸突然沉了下来,道“你不该说这么多话的。”
“怎么了?这有什么不对的吗?”旭笙有点意外。
“走了,进去再说。”他一边以眼神示意她,一边做出请的动作,好让这两人进屋聊。
“不要多说什么关于杀手的事,这人好胜心极重,说不定哪天找你比武去。”他们两人尾随在这主人后面,他悄声的密语道。
“要是你跟我说这就是赵佑天,我真是不信。”
“哟,猜出来啊,了不起。”润白很赞赏的看着她,也不忘他这么长的铺垫。
进到这屋子里,这里面的摆设完全颠覆了旭笙传统观念。一个习武之人,就理应当是家徒四壁的感觉,只有这样才能够体现出此人用功习武,心无杂念的感觉。可是她在这发现了什么?一推开闭合的房门,一道金光闪过,里面的各种金银器真是要闪瞎人的眼,再往里面走,各个时代的兵器都有。
“润白,这是什么刀?”这把刀的刀身轻薄,大约有3尺长,稍微有点弧度。模样和他们现在使用的剑大为不同,旭笙第一次看到很是好奇。
“哦,这是东瀛的刀,拜托那边做刀的师傅做的,因为他们可以不时的调整钢材的密度,成品比现在军队里批量生产的垃圾更有韧性,而且它横砍时拖拽的力量可以增强切割的强度。”润白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可是这东瀛的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旭笙对这眼前的一切更加疑惑了。
“我没有跟你说过吗?我的师傅就是靠着制刀业的行家,所以她送给友人几把刀剑的很正常。另外我这里还有点事要说,那里面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先进吧!”润白就像个主人一样,指挥着这一切,熟练也独立,可奇怪的是,赵佑天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就像是早已习惯了他的行为方式一样。
“你在这里一个人还好吗?”润白关心他道。
旭笙走了,赵佑天明显清闲自在了多,很闲适的坐在躺椅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他道:“还好。”
“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事,需要你出面帮我一下。”润白作为上司要派发任务了,因为他们跟朝廷上报他已经死亡的消息,所以“神盾”最近几年派给他的任务量锐减,要用到他的时候也多是在紧急时刻,需要他去力挽狂澜!
“是和这个女人有关?”他的下巴朝里面一扬,表情有点奇怪的看着润白。
“你现在有女人了吗?”润白没有正面回答他。反倒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赵佑天有点意外他会这样问,不过依旧是如实回答道:“没有。”
“你应该找个女人的,身边有个女人,你就知道我现在此番的感受了,这种东西一句话说不清。”他不愿意做多少解释,感情这个事吧,他不好说,但心里真的很苦,苦到他必须要用这种方式报复回来才可以康复。
“我不信任女人。”赵佑天说的是咬牙切齿,情这种事,像他们这种刀尖上来回滚的人绝对不能尝试。
“你不能太信任女人固然不好,但也不能太不信任女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饮食男女所构成了,有了女人,就会让你生出一种想要安定下来的念头。”这是润白的切身感受,想到自己还曾幻想过他和旭笙的幸福生活,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啊。
赵佑天看着润白这一脸的苦相,他心里照的和明镜似得。听到润白说这话,他冷摸的眼睛里才有了一点表情,那是种带三分讥消,七分萧索的表情,“女人,这种生物会让男人发疯的,我有这种经验,所以发誓自己再也不偿这种滋味了!”
“看不出来啊,像你这么冷情的人也谈过!”润白有点吃惊的看着他。
“喂,滕家的小子,大爷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好不好,算起来我还是你的半个老师呢!没遇 ...
(到你之前,你以为我没有自己的青葱岁月吗?”两个人都十几年的交情了,虽然身份颠倒置换了好多次,但放下他们身上的架子,两人终究还是多年的老友,有什么话还是直接就说的。
“那大爷您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呢?完全是私人方面的请求,与‘神盾’无关!”
“恩,这我得让我好好想想。”赵佑天装了这么就的孙子,却在此刻耍起了大牌,想要故意调他的胃口。
“润白,这里面好多东西我都没看过诶!”旭笙又勾出头出来,学着一个好奇宝宝的模样。只在这一瞬间,就想是启动了一个开关键一样,这“主仆”两人迅速恢复到原先的那副样子。
“我先进去了,我跟你说的事你好好想想,不用急着回复我。”润白的面容极其严肃,就连旭笙都很少看到他这番严肃的模样,难道说是这人干错了什么吗?还是说这个人的一生就是一个错误。
“走吧,有什么不懂的!”润白继续照旧,牵着她的手径直就往里面走去。
“诶,等等,他是怎么回事?你训他了?”旭笙看到这不可一世的长辈,表情有点失落。
润白忽然回头道“你很同情他?”
旭笙垂下头,又点点头,这毕竟是他们两人的长辈,她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但这个人,这么柔弱的书生气,虽然他的杀人手法很残忍,但单就这样看着,她就觉得润白不应该怎么对他。
润白有点无奈,盯着旭笙眼睛说道:“旭笙,我知道你的心善,而且能同情别人的确是件好事。但你的同情心也也要有个范围。你可以同情任何人,却不能同情他。难道你没有看到他是怎么杀那两个人的吗?”
“所以说你们刚刚一直在外面聊天,其实是你在训斥他为什么这么对待那两个山贼?!然后他就不开心了!”
润白有些意外她会这样认为,不过他连想都没想就立马回答道:“是的啊!你要同情他的话,那你自己就会疯了。”
旭笙有些不懂他最后的一句话,而且润白的言行前后不一,也让她极为困惑。如果一个人真的讨厌另外一个人的话,那他又怎么可能和他的私交这么深?
润白不懂她的九曲回肠,依旧是原先的那副样子,贴心的为她解答道:“其实他这个人本来就应该发疯了,甚至说他早就应该死了,我相信在你得到的资料里会有这样的陈述……”
“可是这种机密的资料你怎么会知道?”旭笙停着不对劲,立马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