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除了会告诉我不可以还会些什么。我就说你肯定心里不想让他死,但凡是稍微有点姿色的男子,你都想尝一口。”刺杀不力已经让他心里很不爽了,没想到母亲也来泼他冷水,瑞白一下子变得极为孩子气起来。
他已暗恋若兰五年之久,当年若兰途径延塘来此拜访,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天香国色,纯真无暇的玉人儿。她真的很美,虽然不足十岁,但所谓倾国倾城,见过她的人,总是惊叹于她的美丽,都说她还未长大就已注定是个美人,何况那时的她是那样的自由与活泼,如一枝玫瑰,刚刚绽放,娇艳夺目。而他的情根也是由此种下,如今已是生根发芽,一颗心全然是挂记在若兰身上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现在不要在这和我胡搅蛮缠。”玉娘扶了扶脑袋,被这样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儿子气的头痛欲裂,也许真的是她错了,她不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教育他:凡事都要以自我为中心,“况且若兰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她心里不舍,可又十分无奈的看着深受情海折磨的儿子,心里涌过苦涩。她就是这条路走过来的,身为母亲,她最不想看见儿子再遭想她这样的罪了。
被说中心事,瑞白急忙否认:“不,五年的感情了,若兰心里有我的。“他知道大哥长得好,虽然得不到父亲的宠爱,但人类的一切的优点全在他身上,自己也是万万比不上。不过这其实也是他看不惯他的原因:明明就是天之骄子,却整日玩世不恭,不知珍惜。出去了八年音信全无,现在一声不响的回来,隔天就全面接手家族生意,完全无视掉他们母子的辛劳。虽然他们母子这些年贪了不少,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而润白身为大哥,怎么可以把他的钱财抢走后,回头来还要抢他的女人呢。
幸亏润白没读心的能力,要是他知道了瑞白心中所抱有的怪逻辑,怕是不被哭死也被笑死了。
”可是儿子,现在不管若兰同不同意,除了润白之外,你爹会饶过你吗?这种败坏门风的行为,他会打死你的!”抬出久不回家的大家长,虽然没有多少说服力,但滕柏棠一旦发飙的威力可是很有震慑力的。说白了,无论如何也要打消他娶若兰的念头。
十年前,她在酒馆中对滕柏棠一见倾心,文君新寡的身分,举目无亲的可怜遭遇,让哪一个男人不同情。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样样了得,一首小曲能唱进人心坎儿里。深夜妖媚惑人,又懂得侍奉人,哪个男人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将她捧在手心。在她不择手段终于达成目的之后,才发现没有公婆的疼爱,没有丈夫的关怀。更别说底下仆人迫不及待的巴结了,所有属于女人的最高荣宠,她一概没有。十年来,滕家虽没有亏待她,但因为没有男人扶持,她也不曾享受到最好的待遇。除了四季定时的添衣,以及逢年过节发送的礼钱,但这也是滕家人统统有的。对于仆人口中的她荒yin无道也好,野心狂盛也好,都只是她十年无爱婚姻的发泄。她有多么渴望他能回头看他一样,哪怕是认真的一眼也好。她不知道他死去的前妻有多好,可是无论差距怎么过分也不会是天与地、云与泥的差别呀!夺家产,争地位,无非是想得到他的关注。如果你真的不爱我,我就让你一无所有,身败名裂。到时候跪着求我原谅你。
“那总不能这样耗下去呀!若兰已经十八岁了,女孩子哪有那么多的光阴可以蹉跎。”瑞白有些急了,“我已经尝试着去做到最好,想着未来能提供她最好的环境,我连娶白家小姐这种苦我都能吃下来,这难道还不够吗?难道非要再次派杀手杀了润白,断了若兰的幻想,让她看清楚我才是她眼前最好的选择不是最好的途径吗?”
玉娘虚应了事:“可以是可以呀!但我们现在还是没有计划呀!”门外突然想起轻轻地敲门声,一黑衣男子不待主人同意,闪身进门,吓了母子俩一跳。
“听你们说要制定新的刺杀计划?”男子摘下面具,面具下的脸正是山涧刺杀的人,“说来让我也来听听。”
云破月出,屋顶上的一缕白影显得很尤为突兀,冷漠的双眼露出了些许兴味,淡鄙地微微笑着。雷家堡的不速之客竟然是不请自来!雷家堡的行事作风,整个江湖人人皆知,无偿的接受瑞白的调遣,绝非是帮人这么简单,这对母子也许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引火**,惹祸上身了吧!
他最近一直在找一个借口整锅端了这个毒瘤,只是苦于没有借口。先前查账虽然没有找到多个窟窿出来,但他相信敌人就在暗处伺机而动。这次出去一趟,玉娘的幕后黑手果然是按捺不住了呢,看看这个时候能不能找个机会,彻底的灭了这一帮人。
润白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心慈手软的那种人,虽然有着医师的身份,但说到底他也算是半个江湖人。从小就接受秘密训练的他,又岂能用凡夫俗子的规章制度桎梏住他。
他拍了拍身上的浮沉,几个起落消失在黑暗之中,还是看看旭笙怎么样了吧。小妮子身体素质极佳,伤口愈合的不错,不过让人头疼的是她始终不肯说出设计思路,到现在也无法套出她是怎样得到灵感,设计出那样的连弩。相比于性命之忧,这件事明显更让人伤脑筋啊!
第二十章今日眼波微动处半通商略半矜
(“少爷,我刚刚才把白家小姐送走,玉娘对于这个消息很是惊讶。”
“是啊,她当然惊讶了,她虽是去了金山寺,可偏偏坐在马车里没看到他儿子对若兰有多殷勤啊,而恰巧的是,白家小姐脾气刚烈,轻易不妥协,而且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自己丈夫不忠的事了。”
“看来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喽,滕白两家的联姻在一定意义上已经宣告破裂了!”
只是旭笙有些担心的是没了这个依靠,玉娘会不会恼羞成怒,把她逼急了难保她不会狗急跳墙,伙同那伙黑暗组织破了整个滕府。
“我知道你的顾虑,所以我特地给他们准备了一份惊喜。”
不消片刻旭笙就明白他口中的惊喜是什么了,那是一本陈旧的账簿。“趁着一家老小出去,我派人在玉娘住的地方里里外外搜了一遍,不过这个女人也真是狡猾,那些人撬了墙缝才这本账簿的。”
“撬墙缝!”她难得的笑出声来,“不过墙上多了这么大的一个洞,她不会知道吗?”
“放心,我叫工人补过了,我敢说她现在一定是忙的自顾不暇,这婚事闹得沸沸扬扬,我就不相信白家能轻易放过她。况且账簿现在在我们手上,这是极为重要的把柄,现在,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正面迎敌了!”
旭笙深以为然,原本她曾为了远离纷争挣脱过、抗争过,可偏偏在这有意无意得过程中,她被迫学会了这些计划谋。而如今,在滕府,一个她绝对不会料想到的地方,重新回归,回到这种血腥的博杀中来,只为博得这家主人的信任!
成亲一事,并不是润白回来的主要目的,若兰倾心于他是人人皆知的事实。而他真的意外是如果若兰嫁他,弱冠之年的瑞白已是爱上了大他两岁的嫂子,势必会给滕家带来一场大乱。在老太君急切想要抱到重孙心情的不断暗示下,他心中微微感到心烦,他的多年修为本不该为任何事心浮气躁,并且怨怪他人。怎奈还是逃脱不了一个情字。
天已全黑,黛蓝在厢房的门口拦截了润白。“少爷,炉子上正炖的是旭笙小姐的药,我刚加了最后一味药,还要过三遍水,您看着一下,我阿东怎么样了。”为让少爷放心,黛蓝连声强调:“我去去就回,不会叨扰您太久的。”阿东的伤在淤血排出后已无大碍,但黛蓝现在得了神经敏感,她再也经受不起阿东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她向门房借了把锁,将阿东锁在病床上,命令他卧床休息。时不时地还要去查岗,搞得阿东也快神经衰弱了。
腾兰雅居一下子多出两个病人,黛蓝忙的不可开交,再大的少爷也被降级为煮药小厮了。润白开出的的药均是有奇效的灵丹妙药,但煎药的过程实在让人无法忍受,不同的药不仅要照应不同的火候,连续煎上三四次,最多的一次,黛蓝曾创造性地煎煮十次才算煎好。有时还要煎至一定的分量才能使药效做最大的发挥。反正龟毛的条件一大把,黛蓝向他抗议了好久,就是不见少爷有何改进,而且每次都是“勇于认错,死不悔改”的典型。弄得她苦不堪言,虽然她有时也有被戏耍的感觉,但一想到少爷向她交代时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毕竟人命关天,她逼得自己打消这样的念头。
“滕少爷,你干嘛总是欺负她啊!”旭笙一连数日均看到润白用各种手段,借各种名目折腾他的小丫鬟。可是白目的黛蓝还一无所知,倒是她这个旁观者洞若观火。就比如煎药这种事,有时需要这样的繁琐,但她的那味药,就算煎再多次,药效都不会受什么影响,顶多入口口感好些。难道是大户人家的优良传统,习惯作风?!
润白才刚进门,已经梳洗完毕的他,浓黑的长发半湿而蓬松带着点自然卷,几缕发丝垂落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让他看起来像个少年。身上套着一件平时穿的米白色长袍,合体的线条将他的身形衬托得更加修长笔挺。虽然是刚刚进门,却依然像是个理所当然的存在,没有一点局促。房间的灯光将他白色上衣照出一层柔和的萤光,这萤光明亮了他那张俊秀白皙的脸,让他看起来好清爽、好耀眼,让他白皙面庞上的那双黑色眼眸看起来特别的深邃。
润白被突然而至的人声惊了一下,呆愣了数秒才意识到这是旭笙的嗓音。她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声音也是变得冷静流利,水一样的纯净。“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耍她?”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每次都是以公事为借口,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呀。润白不知道,旭笙不仅精通兵器武术,对医药也很有一手,虽然无法与润白媲美,但基本药理还是掌握的很不错。
黛蓝的大嗓门每次都向她抱怨,让人不想听到都难。原本她也没意识到,但次数多了也就可疑了。今求证一下,果然如此。虽不了解原因,但可想而知她一定是惹到她的亲亲少爷了,以后还得有苦日子受了。她朝他狡黠地一笑,知道她不愿意多说,他也不强求:“诶,算了不谈这个了,倒是你,我还没听过??叫我名字。一直叫我滕少爷,还是叫我润白吧。”
“啊?我不习惯这样的,你不觉得太亲昵了吗?”不能怪她想多了,这样的称谓对于两人暂时的关系来说还是太过了,做人须得防微杜渐啊。
“不觉得。”他不给面子的表示反对。
“呃,好吧。”看他整黛蓝的手段,这个男人只要他想做的事,通常会千方百计达成目标。
“习惯就会成自然,那么,对于我希望??叫我‘润白’这件事,??还在犹豫什么?”
“没有。”很明智的举白旗,眼中蕴含罕见的笑意,不期然在抬眸中与润白注视的双眼对上。近在咫尺处的相望,一时润白倒给瞧得痴傻了。
旭笙细细地打量着他,就是这张面孔的主人,将她从横尸无数的修罗道场挽救回来。前不久的一战是她出道以来最大的一役,想来反正都是要战,她这次选择不去逃避。也许就在这几天了吧,她应该会迎来更大的一场杀戮。他悉心的照顾,让她很感动。她还记得那天她把那些噩梦一般的乌黑药汁都渐渐喝得干净了,他便推过去一碟子糖块:“要吃糖吗?”
旭笙简直有点意外:“啊,不了,谢谢……”她在欧宅的时候,没少受伤,比这恐怖的药她吃的真是太多了。
润白是个医生,原想不到开了那么多的药之后,看到旭笙喝那乌漆麻黑的药汁,只是光是看著,嗓子眼就条件反射地非常不舒服,疑惑地说道:“你确定,能行吗?”
“什麽?”
“吃那些药。”
“哦,”旭笙明白了他那过分简洁的发问,她不是寻常天真不解事的丫头,原本以为会厌恶这样的关怀,她知道自己的个性就是这样别扭不服输,来自陌生人的一点点的关怀她都是极端抗拒,不过他这样做,倒是让她备感亲切,她笑眯眯道,“没关系,我早就习惯啦。”
“明天起来再吃一副。”
“嗯,我知道的。”
“你行吗?”
旭笙朝他俏皮的皱一皱 ...
(眉头:“当然了。”
他微笑,伸手搓揉着她的脸颊,“好啦,以后为你开药,我一定会很注意很注意的,对不起,没有下次了。”润白说的温柔,旭笙在那一刻觉得自己都快要迷醉在这样的安抚里,脸颊酥酥的,禁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按住他的手,轻轻地吻下他的掌心。
碟子里躺着的糖块闪着晶莹的光芒,她不知道,或许就在离开之后,深处绝望冰寒中的她也能指望着这些晶晶亮亮的小东西带给她活下去的勇气,让她记得生命中原来也有这段温暖的岁月,也有让她如此贪恋的幸福瞬间。
她一直是知道的,欧旭笙之所以仍活在世间,那是因为她是欧氏的神定之子,传说中为整个欧氏带来转折的天女。年岁痴长了一些,她才从仆人的口中得知她父亲的死是他活该,只是若是没人引诱的话,他断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出来,传闻之中李婉儿的背后力量正是欧家。母亲性格懦弱,无力承受被家族背叛滋味,生活支柱轰然倒塌的她,在最后关头却还是选择了为家族做出人生的最后一次努力,不惜以死相逼年幼的女儿双手沾满鲜血,手刃父亲,认祖归宗。欧氏处心积虑,不惜害死她一家人的性命也要让她姓欧。全部的人都是棋子,而她是那最大的一颗。即便知道事实也不能死去,她是欧旭笙,是整个宗族的最后希望。这是整个欧族人的宿命,无论它虐你千百遍,你却只能选择服从,归顺,并且奉献终生。
“呀,炉子上还炖着药呢。”润白从迷醉中觉醒回来,低着头往回走,看来是他远远的低估了旭笙对他的影响。
“少爷,大事不好了。”黛蓝急急忙忙地冲过来,与刚出门的润白撞个满怀。
“有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跑来。是阿东又昏过去了?还是你向阿东表白了。?”润白此刻仍不忘调笑自己的小丫鬟。
“不是啦少爷,是七大帮派的人他们找来了,凶神恶煞的向您要人呢。府上的人均是莫名其妙,老太君正在前院挡着,您快吧。估计是上一次山谷里有人死里逃生,看到我们救旭笙小姐出来了。”黛蓝着急的将润白拖着就跑。前院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七大门派齐聚滕府的一幕,任职管家四十多年的滕叔曾在二十年见过一次,那时少奶奶十月怀胎,就在那一晚润白少爷诞生了,可少奶奶因为过度惊吓,大出血难产而死。这次看着这仗势,滕府看来又是一场硬仗要打。
“赶快入宫,通知老爷大事不好了,让他火速回来。”管家暗中揪住一个小厮让他出门报信。大堂之上,这些舞刀弄枪的江湖匹夫围坐一团,丝毫不将主人放在眼里。待润白急急赶到时,屋内已是严阵以待,剑拔弩张。玉娘与瑞白吓得缩在角落,不敢吭声。老太君也已被送入后名为休养实则隔离保护去了。
第二十一章箜篌别后谁能鼓肠断天涯。
(“不知各位深夜到访所为何事?”润白风淡云轻的扫过全场,态度悠闲,仿佛感受不到自他一进来便已剑拔弩张的气氛,说话间随意的摆手示意一直发抖的玉娘瑞白母子退下,这场面由他一人应付即可。今天突然遇到这样棘手的事务,他原本想着心平气和的和这群莽夫讲道理,最后自然会做到令对方满意。只是这群人这样的冒犯他的家人,既然烫手山竽扔过来,他只能面不改色接住了。一定会是不卑不亢得据理力争,各路神仙四方小鬼,样样要周全顾及。
人群中一个光头和尚拄杖出来,声如洪钟地说道:“据闻武林公敌”魔女“欧旭笙在退仓山受伤,昆仑派堂主谈雅皓曾目击到曾有一男一女突然出现,他身亡前向我们详细描述了他们的长相,我们根据线索也就找到了这里,来找您要人。七大门派全部在此,如果您拒不交出的话,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刚得到欧旭笙身受重伤的消息全武林几乎一片沸腾,消息如火燎原般传开,让那些蠢蠢欲动已久,却惧于旭笙高绝武艺的人当下倾巢而出,莫不是急于趁她最虚弱的时刻一举杀掉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想必这位必然是少林寺空字辈的‘空净‘住持,久仰久仰,我常听您的师傅慧能掌门提起过你呢。”
“不可能,掌门近一年来均在闭关,从不见客,你又怎么可能见到他。”空净和尚有些慌了,掌门闭关前曾告知与他不可胡乱搅入武林争端之中,他见机会难得,名利双收的好机会谁又能错过。再说一个小小的医生怎么可能见到掌门,肯定是他胡说的。
“我在云游四方是与他偶遇,这就是他送给我的礼物。”润白清了清喉咙,从袖中取出一枚佛珠。此珠木质光滑,泛着柔光,隐隐之中还能闻到一股檀香味,上面还用内功刻着时间年月,“慧能赠润白小友”的字样。仔细端详确实是师傅经常配用的。
“空净住持,不知你的师父有没有教你‘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凭什么来和我要人,就凭一个死人的一面之词你们就私闯民宅,大闹滕府,让我的家人受到如此的惊吓。”润白继续扔出重磅炸弹。
旭笙的伤虽是恢复很快,但也才达到原来的七成,还不足以与这些有备而来的魑魅魍魉来决一死战,今日无论如何也不可让他们找到她。
“七大门派一个个沽名钓誉之辈,这么多男人竟然欺负一个女人,还找到我府上要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吧!”对方心里防线有些松动,润白极尽口舌之利,誓死也要保旭笙一个万全。
空净率六大门派找来本就理亏,被润白一阵抢白,再说这两个人,照理说也是完完全全两个世界的人啊。谁会想到润白会干涉这样的事呢?即使是知道润白年纪轻轻便是天下有名的医药圣手,也不可能会是他对魔女伸出援手!润白是有名的独善其身呀,对江湖的事务从不干预插手,自然更不可能与欧旭笙产生丝毫瓜葛!如他所言,出家人实在是不应该相信一个死人的鬼话啊,顿时退意蒙生。
正待一干人等打算撤退时,一声巨响破窗而来,润白抱着看戏的黛蓝俐落地往地上一滚,几个大转圈后,躲到隐蔽的角落,躲过那支箭的攻击。箭的尾端缠着一根布条,上面写着:“明日傍晚,退仓山,旭笙期待各位前来捧场。”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是*裸的挑衅,完全符合魔女的作风。”其中一位壮汉气愤填膺,对此深信不疑。目标确定,立刻去退仓山。
“撤!”所有寻宝者都走了,连说个威风的场面话来退场也不肯。时间宝贵,功名利禄就在眼前了,他们就不信这么多的人就不能打死一个受伤的小女人。
“少爷,怎么办,旭笙小姐怕连累我们都下战书了,可她伤还没好啊,这可如何是好?”黛蓝忧心忡忡的看着眉头深锁的少爷,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急忙赶到腾兰雅居,厢房内床铺还有她的体温却已是人去楼空,润白心里涌起一阵一阵复杂的感受,有怨恨也有不舍。
太多的踪迹显现出她的不同寻常,就连两人的见面都是那样的蹊跷可疑,可是怎么办呢!短短数天,他已经开始渴望为她挡下一切风雨,倔强如她,到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人独自面对。不给他人添麻烦是她的作风,可她又曾想过这样的会伤害真正关心她的人。
欧旭笙,你到底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你,只是一支飘荡的罂粟,就这样闯进了我的生活,不带任何预兆的悄然走入我的梦里,带着我的灵魂,潜入世事的角隅,然而又悄无声息地离开,而我还曾天真地以为,会听你讲从前的事,会和你走完今后的路程。而现在,我所能做的难道真的只有,躲在某一时间,想念一段时光的掌纹;躲在某一地点,想念一个站在来路也站在去路的,让我牵挂的人?矛盾的爱,矛盾的人生,但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失望,让我真的以为,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
第二十二章
(最终这场名震江湖的决斗其实是在玉古林进行的。原因是热情洋溢的居民们再一次挂出了巨型横幅:山上有地雷,凡是来延塘县打群架的,山脚解决,严禁上山!违者重罚,关押三日。这里面包含着严密的逻辑:首先你是可以聚众闹事的,但是要在山脚的规定范围内,如果我偏要扩大范围,上山找死呢,送去法办。看着自发组织起来的人群气势汹汹地占据着山头,一群莽夫们反倒是没了先前凶悍的江湖气,顿时被雷焦在当场。
但是不幸的是,延塘县历史上第二次严重的流血事件在山脚下的破庙里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而且据说极其蹊跷。
起因来自于山上人玩笑似地的一声叫喊:“魔女出现啦!!”破庙里的武林人士蜂拥而出。可是,门只有那么窄,于是,死亡的第一个高峰诞生了。有真正被踩死的,例如武当派的张武瑙,他冲在前面,也不知从哪伸来的无影脚,绊了他一下,于是,他再也没有站起来过,不过幸好还有整容的福利,死得很好看。也有趁机被暗杀的,例如峨嵋派庄淳洁在被挤来挤去的过程中被人狠狠地抓了两下屁股,左右各一个,本来庄女侠蛮享受的,可回头一看白净的衣服上印上了两个大大的黑手印。于是,庄女侠慷慨地成全了刚刚在吃酱鸡腿的少林寺住持悟色。有被人的武器不小心斩杀的,例如崆峒派黄飒碧,崆峒派有门绝学,只见她直接腾空,越过众人,但张武瑙摔倒时,身体前倾,手上的大刀也用十乘十的力气甩了出去。于是长得白白净净的黄飒碧像只白切鸡一样被凌空切成两段,喷了众人一身的血,可怜啊!连句遗言也没有留下。这样,远道而来的武林中人就已经死伤一半。
只是无论伤亡如何惨重,留下来的人还在不断的前赴后继,齐齐的掏出家伙,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对付身边的人。就在场面极其混乱之时,第二个死亡高峰也随之诞生了。年久失修的破庙实在看不下去这群愚蠢的人类,终于想通了,“轰”的一声倒塌在当场。巨大的冲击力将众人全轰在了地上,还有好多未能出来的大侠都一命呜呼了。
目测结果,三百名武林人士活着的只剩下三十多人了。这让以后的坊间小说作者丧失了大量的原材料,内容也变得寡淡的许多。再后来,小丫鬟黛蓝一怒之下拿起了笔墨,完成了人生华丽的转身,当然这是后话。
这时,县太爷估计刚从美人窝里爬出来,急匆匆的带着一群捕快赶到,陈胖子本就超重,做了官之后更重,这一跑差点要了他的小命,断断续续的喘着粗气,“在下刚刚~才听闻~”突然,他停住了,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与女人厮混在一起的。先前为了与宜春苑的悦悦*,他被迫整吞了一颗葡萄,刚刚吃下去没什么感觉,现下许是奔跑的急了,气血上涌,吃的一粒饱满的葡萄正好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油光满面的肥头大耳霎时间涨成了猪肝色。众捕快盯着县太爷,十分不解他的反应,不就来迟了吗,陈胖子怎么害羞成这样了。全场只有师爷一个聪明人看出不对劲,赶忙从背后抱住县太爷,无奈他的身材实在瘦小,脚下一滑,两人齐齐向大地倒去,师爷当场险些将肠子吐出来。只见葡萄以完美的抛物线稳稳的击中了刚刚从废墟里爬出来的汉子,十分漂亮的在他满是尘土的脸上开出了花。县太爷虽然顺了气,但着实也是吓的不轻,连滚带爬的想要站起来,脚下一个趔趄又“啪嗒”一声跌坐在师爷身上,可怜的师爷霎那间想死的心都有了,肚子好像要被人坐出一个洞来,彻骨的疼。
“各位大侠来本县的消息,本官也是刚刚得之,未能远迎,实在是多有得罪,请府上就坐……”
那汉子捂住流血的额头骂道:“坐你个大头鬼啊!我们来这鬼地方这么久了,才刚刚得知,你是吃猪饲料长大的啊!”手下一帮人听了,想笑又不敢笑,纷纷将脸憋成了猪肝色,不过看县太爷的样貌,他们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我们要去追欧旭笙!带着你的人,赶紧的。”看着县太爷哈腰点头的样子,汉子并未过多的纠缠。陈胖子四下一看,又低声下气地问道:“这天要黑了,究竟要去哪里找呢?”正说着,一支箭擦耳而过,笔直的射向那汉子的胸膛。幸存者们毫不顾忌倒地汉子的死活,拔箭一看,地点:玉古林,即刻。
第二十三章
(玉古林在延塘的西南角上,地势易守难攻十分险要。平常很少有人迹光顾。待剩余人等赶到时,旭笙已持剑站立在一绝壁之上。虽然有许多的人因为各种原因阵亡了,致使出现在这里的刺客武夫,大概只剩三成丨人数。但也够瞧了,所谓淘汰下来的都是精品,各门派的掌门基本到齐了。
昆仑派的青衣掌门首先发难喝道:“这小妖女害死我们昆仑派五十余名教众,还刺杀了我派堂主,还不快给我拿下了!”左右各派忌惮旭笙的能力,俱是不动。青衣掌门的两名亲传弟子听到师父号令,施展轻功抢上前去,使出昆仑派绝学“化孤手”,欲抓她手臂将其制服。此种武功胜似少林派的“擒拿手”,只是他的手段更为残忍。两人手指尚未触及旭笙的衣袖,她不退反进迎上前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抽出腰间的短刀向两人手臂砍去。两人避之不及,腕骨半断,鲜血一下子喷射出来,溅出老远。下一秒这两人才感受到手腕的剧痛。躺在地上直打滚,发出杀猪般得嚎叫。旭笙这一下出手奇快,在场高手如云也无法看清楚她是如何出招迎敌。青衣掌门原以为可以先发制敌夺得头功,现在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他暴跳如雷!
“好你个歹毒的妖女!居然佯装深受重伤,欺骗全江湖!”华山派掌门金振志大喝一声:“大伙儿齐上啊!咱们人多势众,难道还怕这魔女?抢得头功有赏头。”他想旭笙武功再强,总不过一个年轻女子,众人一拥而上,自能取胜。这次来玉古林的人所为目的均不同。有人为被刺杀的掌门复仇,夺回声誉;有人为夺神器“破冰”获得天下至宝;有人受神秘买主指示前来刺杀旭笙,赢得悬赏。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抱着为少林除害的态度前来看戏。
亲眼见到旭笙的狠毒,巨鲸帮的蒋大富提议,这样大规模厮杀姿态过于难看,不是武林人士的作风,不如一对一进行比武。自身则慢慢往后退,企图淹没在人群之中。金振志当先挺剑向旭笙刺去。旭笙仍未拔出“破冰”,只是已短刀迎敌。迅疾的干净利落,只一眨眼,金振志大吼一声,倒地不起。再睁眼一看左腕、右腕、左腿、右腿经脉均已全被挑断。一代掌门就这样落下个残疾,怕是一辈子也站不起来了。这四刀不仅刺得更深,顺带手腕的搅动,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完成如此复杂的动作,可想而知她的速度已达到怎样巅峰造极的程度。连躲在一旁观战的润白也不由得吓得脸部失色。她的短刀已是如此的出神入化,那她的剑法又是何等的精妙啊。意念如电,刀就像她的另一个化身,一个不杀你却也能将你玩死的机器。ww所谓山不来就我,那就去就山。既然这是旭笙选择的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他所能做的只有不干预,藏在暗处给予她默默的支持。
就算是陷他于不顾一切,就算是执迷,也让他执迷不悔吧。
旭笙刚开始的短刀只是练兵,由于长期卧床不碰刀剑,速度还是慢了一拍,要是师傅看到肯定又是一顿打骂了。
她的师傅周渝生出生名门,后被欧主招募到麾下,他是一位真正的绝世高手,一位足以与欧主抗衡的人物。欧氏所有的高手都是他一手培养。同样他的要求苛刻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回忆里他经常对旭笙耳提面命的便是那句话:那些真正的战士,在战斗之中,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消灭敌人。压抑所有人性中的情绪和同情,铲除所有的障碍,即使是佛祖也一样呢。所以说一个没有人性的怪物,怎么可以期待他能温柔的去对待一个幼儿。年幼的旭笙经常浑身满是淤青,稍不用功即刻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从六岁即进入“品冠楼”学习功夫,那时候的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学它是用来干什么的,她曾猜想过无数的可能,但是从周边一起训练的伙伴口中得知的真相,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他们会教你如何用剑杀人,他们会教你如何用指甲杀人,他们会告诉你刺杀对象,刺杀时间,如果你没有完成任务,他们就会杀了你。”名义上是她堂姐的小女孩嘴里轻飘飘的吐出这几句话,眼神中还带着莫名的狂热,“不过我听说你已经把你家人全杀了,我真的很羡慕你能出去杀人,你知道,我们就是干这个事的。”
原来,他们要把我培养成一个杀手。这个认知,让她做了一辈子的噩梦。
她没有姐妹们那样的狂热,只是身在“品冠楼”中,它的内部斗争就从来没有偃旗息鼓过。在这里杀伐是被鼓励允许的!师傅放任他的徒弟自相残杀,因为他坚信能在险恶环境里活过来的人,才是唯一的菁英。而能称为他的徒弟,绝对要经历腥风血雨、踩着阵亡者的尸体当阶梯。如果拒绝这样的争斗,你也可以选择直接挑战最高权威,斗倒了他,世界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以自己为诱饵。
旭笙曾经无数次地亲眼目睹身边的同伴一个个身首异处,并且就在她眼前死的很难看。但她选择忍,忍受他对自己的摧残,忍受姐妹之间的刀光血影,最终将自己彻彻底底的培养成一个寡情、冷绝,杀人不眨眼的地狱之魔,一个比他还要狠绝的人。
她收起短刀,仍未抽出腰间的长剑,这时武当派先行发难,她乘势还击,整个山谷风声猎猎,众人仿佛闻到了死亡的气息。风势大作,树叶发出叮当的金鼎相击之声,有经验的人大叫:“不好,妖女开始做法了,赶快逃啊!”还有不明就里的人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莽撞上前却发现根本无法近身。
“射”旭笙大叫一声。武当众人只觉一道绿光从眼前掠过。顷刻之间,手中长剑落了一地,每人手腕上都被树叶射穿。众人不敢想象她是如何做到操控着些树叶的,是深厚的内功?还是众人口中的妖力?倘若她这一片叶不是刺中手腕而是指向胸腹要害,众人恐怕早已横尸就地了。他们就像是束手受戮,绝无招架之力。武当众人负伤之后,也不管说出去多难听,一齐大骇逃开。
山谷之内已剩下为数不多的真正高手。青衣掌门见情势不妙,忙从腰间抽金龙鞭护身,同时移步后退。旭笙身形一晃,站至他身前。江湖盛传“火龙”藏在昆仑派的密室之中,当年被人追踪的欧净冬就是在延塘消失了踪迹,而昆仑派总部就靠近延塘,实在是有很大的嫌疑。想必昆仑派掌门也是知道内情的,所以才急于防备。旭笙终于抽出身后的长剑,低头故作看剑的模样,连伤数人之后极力的保持自己平稳的呼吸,这时候不能让敌人察觉出一丝的喘息。咬一咬牙就撑过去了,不要担心。旭笙忍着疼痛心里安慰自己。看着她隐忍的表情,一直紧密注视她的润白一阵揪心,后背的伤口为了美观一直没有缝上,完全是靠她自己的愈合能力。这次动作这么大,会不会突然崩裂,连他也说不准了。
只见白衣飘飘,寒光闪闪,剑如银蛇,幽兰得白光环绕在她的四周,是骇人听闻的剑气。挥剑快如闪电,青衣掌门立马举鞭挡过,可一招过后,剑气如雨般袭来,刀剑织成的银光很快吞没两人,武功差一些的人,根本看不清打斗状况,只觉得眼花。“哇”的一声青衣掌门被打飞在外, ...
(由数亿根天山蚕丝编织,号称永不断裂的金龙鞭也成为碎片散落一地。
“欧姑娘,请你手下留情!”青衣掌门大声求饶,衣服多出已被剑气划去,鲜血涔涔而下。旭笙不理,对他既不敌视,亦无友意。
“你所要找的”火龙剑“真的不在此处,霍某以人头担保,那只是江湖传说,昆仑派也是为了帮派声誉,多年来也没有澄清。姑娘神功盖世,霍某不会拿灭门之灾来欺骗你的。”霍东阴连连磕头,语气诚恳。不管他的江湖地位了只盼着她能放他一马。
旭笙秀眉微蹙,青龙会的掌门哼了一声,道:“欧姑娘用剑气伤人,又有操控风的能力,我长这么大实在是第一次听说,让我也得领教领教。”左手挥掌将霍东阴推出争斗范围,一记大力撞在肩头,亏得他内功也已颇有根柢,才没跌出太远。周素梅掌力未收,长剑同时攻出。旭笙没有用剑气,反而上前一步迎剑相击。一阵狠戾剑法,招招直攻人要害!
青龙会的子弟个个都是俊俏的少年郎,自从师傅被这个像巫婆一样的女人杀死之后,他们一直遭受着类似男宠一样的欺辱,看见周素梅身困剑雨之中,心里那个爽,更有甚者想借机趁乱狠狠地踢她两脚。
“不要脸啊,真不要脸,堂堂武林大宗师,还需要弟子来助她迎战。”黛蓝会错一帮弟子的意思,也不顾自己的身份,急急地跳出,将这口恶气吐出来,她虽然体力上帮不了旭笙小姐,但气势上绝不能输。
周掌门向来自恃自己是江湖中长老级的人物,青龙会也是在帮会中有头有脸的。根本不屑跟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动手,但昆仑派颜面危在旦夕,出于利益链条所以想着救他一命,现反倒将自己卷进这般神鬼莫测的剑招里,难以脱身,时间一久,渐渐地露出劣势来。
江湖帮派的利益其实全部是捆在一起的,见周掌门渐渐不敌攻势,仅剩的崆峒派,全真教跳出来加入战斗。三人到现在仍是瞧不清她的剑势,均是施生平绝技,将全身护得没半点空隙。众人不断向后退避,均知眼前这四人相斗实是非同小可,要是稍踏进势力范围之内,小命恐怕难保。三人内心十分矛盾,到现在为止均不能在她招数之中瞧出一些端倪,但她尚未施展剑气,这是最好的机会。
旭笙背后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终于在三人夹击之下,一下子用力过猛,伤口撕裂,鲜血刹那间就染红了后背的整个衣衫。三人看准时机一齐放弃原先“先求己之不可胜、以求敌之可胜。”的信条,均下杀人利招。宗师风度消失殆尽。
第二十四章
(“少爷,这可怎么办啊!”黛蓝有些急了,旭笙小姐这样下去,即使不输在对决上,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的呀!伸手去抓少爷时,却发现身旁早已空无一人了。ww只见突然之间,一条雪白的人影飞出,窜入崆峒和全真掌门之间,面朝旭笙从左边抄起她,一闪一晃,就已跃出圈子。
润白将她搂抱在怀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