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蒸馏法不同,花瓣和灵泉之间的比例并没有固定的限制。同样数量的灵泉,若花瓣少,整出来的液体质地便比较薄;若花瓣多,蒸出来的液体质地便比较厚,甚至呈现油状。
其实即便不用灵泉,水分和花瓣的比例不同,蒸出来的结果也会这样。
经过这么多次的试验,李安然终于知道,灵泉其实起到的应该激发花瓣精华的一个效果。
梅花本身的香味非常淡,少少的几十片花瓣,若用普通的水浸泡或蒸馏,花香并不会变得多么浓郁。
但加入了莲台金泉,花瓣蕴含的精华便被数百倍地激发出来,从而形成了凝练好闻的梅香。
最后,李安然终于摸索出了精确的灵泉和花瓣之间的比例。如此一一炮制,雪里香、玉台娇、兰贵人,这三种香水,都被一一地酿制出来了。
这次的香水酿制,对她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第一,是确定了蒸馏法的香水酿制工艺,比起浸泡法的神秘性和局限性,显然蒸馏法更加容易推广,也易于掩盖莲台金泉的秘密。
第二,是摸索出了莲台金泉的新用法,这让她仿佛发现了一个新天地,促成了今后更多的尝试和研究。
在不久的将来,李氏香水由一个产品发展成了一个系列,正是从这一次的探索研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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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茅屋倒塌
春日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
纪师师那边约定好正月二十来预订的香水,十八日的时候,李安然便已经都制作好了。
蒸馏法有效地掩盖了她掌心灵泉的秘密,连裴氏都没有发现问题。
当然,蒸馏法本身并不稀奇,灵州城里的胭脂水粉铺用蒸馏法制作花露的也多得是,裴氏自然也好奇,怎么同样的蒸馏法,自家做出来的香水就绝非别家花露可比。
李安然的解释是:她在蒸馏用的水里,添加了独家配方。
为了证实这个独家配方的说法,她还事先灌好了一瓶灵泉,当着裴氏的面,倒入蒸馏用的水中,果然蒸出来的花露,就成了独一无二的李氏香水。
如此一来,裴氏便再也没有怀疑了。
二十日早晨,天照旧是阴阴的,像压在人头顶一样,绵密的雨丝飘飘洒洒,将远处的清山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雾霭。
清溪村的路都是土路,连日的雨,将路面都泡烂了,到处都是一个一个的烂泥塘,泥泞不堪。
蕊儿乘坐的马车颠簸了半日,好不容易才到了李家门外。
“李娘子!”
她下了马车,叩响了柴门。
李安然应声而出。
蕊儿撑着一把油纸伞进了院子,小心翼翼地绕开院中那些小泥坑。
李安然站在屋门口等着她,说道:“下雨路滑,我还担心你们不能来呢。”
蕊儿走到台阶下,这里有屋檐遮蔽,还算干净。
“小姐与娘子约好今日取货的,我自然得守约前来。”她收起了伞,环顾一眼院中的情形,又略略看了一眼屋里,便看见了堂屋地上那几个木桶木盆,以及不时滴下水滴的屋顶。
她脸上浮起一层担忧,道:“这屋子都漏雨了,苦了娘子。”
李安然倒是很坦然,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堂屋漏雨,内室倒还好。”
蕊儿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一晃便消失了,很快换了张笑脸,道:“也罢了,不管如何,这屋子娘子也不会住太久,我今日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娘子呢。”
李安然正待问,内室的门帘一响,裴氏牵着李墨的手,从里面走出来。
“是蕊儿姑娘来了呀!”裴氏笑吟吟地跟蕊儿打招呼。
蕊儿便叫了一声“裴妈妈好”。
李墨一只手被裴氏牵着,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地看着蕊儿。
蕊儿见他雪团子一般可爱,一乐,弯下腰正要也跟他打声招呼。
就在这个时候,四人头顶的屋顶,发出了一丝奇怪的支扭声,就好像被什么力量给拉了一下。
李安然心头猛地一跳,刚一抬头。
只听轰地一声,堂屋东北角的墙面,就像是被巨人砸了一锤一样,整个墙壁都倾塌了下来。
“啊!”
三声尖叫,李安然、蕊儿和裴氏几乎是同时喊出来。
这一刻,仿佛是地动山摇,东北角墙壁的倒塌,引得整个屋子都摇晃了一下。
东北角的倒塌,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整个堂屋的屋顶都在往下掉,湿透的茅草成堆成堆地砸下来,瞬间便掩埋了大半个堂屋,将李安然、蕊儿和裴氏、李墨,阻隔在两边。黄泥垒的墙面不结实,还没全塌到地便已经四分五裂,连日的春雨早将墙面浸得湿透,这一倒塌,到处都是飞溅的泥点子。
一大块湿乎乎的黄泥巴正好就溅在李安然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墨儿!奶娘!”
她惊叫起来,满心都是惊恐,顾不得头顶上还在往下砸的茅草,便要往里面扑去。
“娘子小心!”蕊儿猛地扑上去,将李安然压倒在地上,一大捆湿透的茅草就砸在她们身侧。
屋子的倒塌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主要是茅屋本身的材料就很单薄,也万幸这屋子并没有砖石瓦片,不然李安然和蕊儿不知要被砸多少下。
很快,四周的轰鸣便结束了。
跟着蕊儿一起来的驾车的车夫老李,在屋子倒塌的那一刻就惊呆了,此时才跳下车发疯似的冲进来,把满院子的黄泥汤踩得啪啪飞溅。
“蕊儿姑娘!李娘子!”
老李嘶吼着名字,把李安然和蕊儿从黄泥茅草堆里扒拉出来。
“墨儿!墨儿呢!奶娘呢!”
李安然没等站稳,便先担心起李墨和裴氏,方才屋顶砸下来的时候,他们俩可正好站在堂屋中间。
蕊儿和老李自然知道李墨和裴氏对李安然的重要性,也都焦急起来。
“快,快进!”
堂屋进门处已经被倒塌的墙壁和茅草堆成了一个土包,三人手攀脚爬地就要翻过去。
“娘……”
一声清脆的呼唤,从土包那头传来,裴氏和李墨顶着一脑门的泥巴茅草,从狼藉中站起来。
李安然眼泪刷地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老李赶紧翻过去,先将李墨抱起托出来,李安然和蕊儿在外面接出去,然后又将裴氏也扶了出来。
等到几人走出堂屋,回头再看,整个堂屋已经几乎完全倒塌了,只剩跟内室相连的那段墙面还屹立着,东边和北边原来墙壁的地方已经夷为平地,南边的墙壁也塌了一半,若不是有大门的门框木架子撑着,只怕也全塌掉了。
屋顶已经不复存在,整个堂屋便暴露在阴阴的天空之下。
李安然将李墨和裴氏看了个遍,确认他们没有受伤,这才紧紧地抱住他们,哭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裴氏和李墨也是惊魂未定,方才只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一样,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在当场。
老李一头冷汗道:“幸好这只是个茅屋,若是砖瓦房,可真不知会出什么事。”
蕊儿满身都是泥巴,红着眼睛道:“若是砖瓦房,也就不会倒塌了。”
老李点头:“说的是,这茅屋年久失修,黄泥墙禁不住水泡,怪不得会倒塌。”他看了看李安然三人,道,“万幸没伤着人,大家都好好的。”
李安然这才松开裴氏和李墨。
裴氏脸上泪痕未干,看着这废墟一般的屋子,失声道:“这可怎么办,屋子都塌了,咱们可怎么住啊!”
李安然也满脸都是愁容。
这时候,蕊儿反倒露出了笑容:“娘子、裴妈妈,不必担忧,我今日来,正是要告诉你们,小姐已经在城里替你们找好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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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买屋购铺
连日的春雨,泡烂了茅屋的墙壁,竟在今日轰然倒塌。尽管万幸地没有人员伤亡,但李安然、裴氏和李墨都是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如今这房子显见得是不能住了,李安然和裴氏都愁容满面,此时蕊儿却给了她们一个惊喜。
“自从初九日娘子托了我们小姐,这些日子小姐都着意地派人打听,又带着朵儿姐姐去看了好几处铺子宅子,就在昨日正好寻到一处合适的。
“那家原就是做香粉生意的,有三间铺面,只是这些年来受到程家胭脂水粉生意的竞争,经营不善连年亏损,店主便有意关了铺子。小姐带着朵儿姐姐去看了,那铺面地段不错,正正合适。”
听蕊儿说到这里,李安然道:“师师姐的眼光我信得过,她说合适那便一定合适。能寻到好的铺面,固然欣喜,只是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有屋容身。”
蕊儿笑道:“娘子别急,听我说完。那家店主是灵州本地人,那铺面后头便连着他们的宅子。原本店主只打算出租铺面,没想到他们家儿子在京都中了进士,已然做了京官,又说被京中大官招了女婿,今后是打算定居在京都了,来信让二老进京团聚。店主夫妇便有意将宅子连同铺子一同卖了。我们小姐已经去瞧过宅子,说最是适合三口之家居住,双方已经谈妥了价钱,如今就等着娘子去交接房契呢。”
裴氏惊喜道:“这可太好了,纪姑娘可真是及时雨呀!”
李安然也没想到有这样巧,虽然高兴,却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那铺面既然地段不错,又连着宅子,想必价钱是不低的吧。”
蕊儿道:“那宅子位于城东,琉璃街东头第一家,价钱确实不低,连宅子带铺子,原本开价两千两,我们家小姐自然要压价的。一来,那店主夫妇也是急着去京城;二来,他那宅子带铺子占地不小,寻常人也不大能够买得起,买主不算好找。这一来二去,最终定在一千五百两。”
裴氏倒抽一口冷气,道:“一千五百两,这可不是小数目。娘子……”她眼看着李安然。
李安然在心中略略盘算,初九日兰花宴入账四百五十两,后来蕊儿送来香水的订金三百两,等这批香水出手,余款又可入账六百两,加起来便有一千三百五十两,虽说还差着一百五十两,但跟纪师师借来先周转一下,也不是大问题了。
灵州城是南方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南来北往的人流很多,地价高,蕊儿所说的城东琉璃街,也算是一个人流密集的地方,一千五百两买到三间铺面带一个宅子,已然是拣到大便宜。
她心中主意已定,便对蕊儿道:“既然师师姐都说好,那自然便是好的,就这么定了。”
蕊儿拍手道:“如此太好了,小姐已然付了三百两订金给那店主,只看娘子什么时候方便,直接去付了余下的银钱,便可去县衙交接了房契。”
李安然看了看已然倒塌的屋子,道:“择日不如撞日,这屋子反正也是住不成了,就今天吧。”
蕊儿笑道:“成!”
李安然是说办就办,这雷厉风行的速度倒叫裴氏傻了眼。
蕊儿对裴氏开玩笑道:“裴妈妈还愣着做什么,快快收拾东西搬家呀。”
裴氏发愣道:“今日就搬呀?”
李安然笑起来:“这屋子都塌了,已然无法再住。不过今日便搬进去,显然是不成的,总要那原主人搬出去了才成。”
她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先与蕊儿一同进城,将那宅子给买了。奶娘且在家收拾东西,随后进城来,咱们先在师师姐那里借住几天,等那宅子腾出来便搬进去。”
蕊儿拍手道:“好,就是这个主意。小姐知道了,必然欢喜,她这几日一直盼着娘子早些住进城里去,来往就方便多了。事不宜迟,娘子,咱们这就走吧。”
裴氏一把拉住李安然道:“娘子,这搬家毕竟是大事,今日也太仓促了吧。”
李安然笑道:“咱们家又没什么值钱物件,不过是随身衣物罢了,不费什么功夫。”她低头对李墨道,“墨儿,咱们搬进城里去住,你高兴不高兴?”
李墨张着大眼睛:“住城里?那我是不是见不到虎头他们了?”
虎头是他在清溪村认识的小伙伴,当初还因为听信李安然通奸的谣言,跟李墨打过架,不过后来谣言澄清,小孩子没有隔夜仇,早就又玩在一起了。
李安然笑道:“你若是想念他们,可以常常回来看他们。”
李墨这才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好呀,好呀!娘说住哪里,我们就住哪里!”
李安然便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如此,搬家一事便已定了,到底这茅屋塌了是没法住人的了,现修也来不及,裴氏便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众人先合理将堂屋稍做清理,疏通了内室出入的道路,然后李安然指挥着老李将装了香水的箱子搬到马车上。
她和蕊儿、老李先进城去,与纪师师汇合,一来将香水交予她,二来去城东办妥买宅子的手续。
裴氏和李墨就留在家里,收拾行李。李安然与她商议了,搬家总得要跟裴三石、田氏告别,顺便也可以请裴三石套牛车送裴氏和李墨进城。
这样安排妥当之后,李安然便坐了马车,和蕊儿、老李先一步出发。
进城之后,先到了胭脂斜街,见了纪师师。李安然先将香水交给她,然后便说了准备搬家的事。
听了茅屋倒塌的事,纪师师也是连呼侥幸,老天保佑没造成伤亡。接着李安然说了决定买宅子,她自然欣喜,当即便一起去了城东。
城东乃是灵州城店铺最集中的地方,商业繁荣,人流量极大。纪师师看中的那三间铺面,正好在琉璃街东头第一家,位于十字路口,虽则因为店主经营不善,店铺显得冷清,门面也很旧了,但地段的确是很好的。
那店主老夫妇也在家,见了纪师师和李安然,知道李安然才是正主儿,便又领着她看了一遍宅子。
这一圈看下来,李安然不得不佩服,纪师师的眼光果然不错,这宅子挑得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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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离开清溪村
这宅子的原主人是灵州本地人士,宅子自然也就是老宅子了,前后两进,第一进都是单层,第二进则是上下两层,就房屋面积来说,李安然一家三口住是绰绰有余了。
同时这宅子还有个好处,第二进后面带着一个小院子,这在灵州城这样地价昂贵的地方是很难得的。
房屋布局也很规整,坐北朝南,第一进和第二进之间还有垂花门。
唯一的缺点便是家具都很陈旧了,原主人的店铺经营不善连年亏损,想来有些值钱的家当都已经当掉了,使得屋中一些博古架上都空空荡荡的。
看完了宅子和铺子,李安然很是满意,当下便付清了余款一千二百两,和店主老夫妇一同去县衙办理了房契的交接。纪师师作为灵州花魁,也曾为县太爷布置过宴会做过东主,在县衙倒有几分面子,一应手续办理得很顺畅。
偌大的事情,竟这么三下五除二,便利索地办理好了。
原主人能够顺利地出手房子,也很是高兴,说是需要三天时间收拾行李,约好三日后将屋子腾出。
李安然也没什么意见,正好可以趁这三日的功夫,与纪师师商议今后如何重整店铺开业。
她想到这家原本就是做香粉生意的,便问了一声铺里原来的掌柜和伙计。
经过此前的交谈,原主人已经知道李安然也是要做胭脂水粉生意的,便道:“老朽开这店铺十余年,不曾请掌柜,都是老朽自己经营。只是这两年程家的胭脂水粉生意扩张厉害,将铺里的客源都抢光了,本店连续三年亏损,伙计们散的散,走的走,也都各自投奔其他家去了,直至老朽关张停业之前,只剩下两个伙计,如今也已家去。李娘子若是有意招人,老朽倒是可以牵个线。”
李安然道:“那就多谢老丈,请将那些老伙计的姓名住址相告,我自可安排。”
原主人便答应了,将留在店里的一本花名册取来,给了李安然。
买房购铺的事情,如此便办妥了,原主人便在店铺外面贴了张红纸,上写“本店停业整顿”六字。
李安然这边的事情办理得很是顺利,而清溪村那边,裴氏和李墨倒是耽误了一些时间。
也就是裴三石和田氏,裴氏上门去向他们告别,叫他们好生意外。
“这话怎么说的,好好的怎么就要走?可是又有人说了什么闲话?”田氏又惊又疑。
裴氏忙道:“自打三叔婆出了丑,大家都晓得我们娘子的清白了,哪里还会有闲话呢。是这样的,你们也知道我们娘子原是程家夫人,素来做的就是香料生意,如今她与纪姑娘合伙要做胭脂水粉的生意,铺面都已找好了,就在城东琉璃街。如此一来,我们自然是要搬进城里去住的。”
田氏惊讶道:“这么说,你们是要开店做生意?啊哟,我就说李娘子不是一般人,真真是有本事的,这才几天哪,竟然就要做起生意人来了!”她啧啧有声地赞叹。
裴三石素来话少,此时也只是听着,眼中的佩服之色倒是跟田氏如出一辙。
裴氏道:“原来也没这么仓促,这不是我们住的那屋子,方才竟是倒塌了,我这会儿还后怕呢。”
“哟!这又是怎么说的?”
在田氏的追问下,裴氏便将茅屋突然倒塌的过程说了一遍。
田氏听得也是连呼侥幸,而裴三石只问了大家是否有受伤,知道李安然、李墨和裴氏都无恙,便也安心了。
“原来是这样,那屋子也确实太旧,经不得水泡,好在不曾砸伤人。如此说来,不走也是不成了。”田氏略一思索,便对裴三石道,“你现在就去借辆牛车来,我跟裴姐姐回去收拾行李,待会儿就送他们进城。”
裴三石自然应允,出门借车去了。
田氏便和裴氏一起回家,帮着一起收拾行李。事实上李家的行李并不多,除了衣物被褥和日常用品之外,也就只有一些锅碗瓢盆,毕竟他们在清溪村住的时间还不长,不曾积累下多少家当。
很快东西都收拾完毕,裴三石的牛车也借来了,几人一起将东西搬上牛车,裴氏抱了李墨坐在车上,裴三石和田氏一起坐在车辕上,驾着车子便向灵州城方向走。
车子打村子里经过,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
“这不是裴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裴氏随口答道:“咱家要搬进城里去住了,记得来串门啊。”
“哟!住城里啦?”
村民的惊讶,让裴氏生出了一丝虚荣心,顺嘴说道:“咱们家娘子要在城里开商铺,自然是得住城里了,就在城东琉璃街,老姐妹们可记得来呀!”
“啧啧,真是有本事。”
“可不是呢,到底是做过程家当家夫人的,就是不一样。”
“要说李娘子也是个好的了,虽说是叫程家休掉的,但模样、本事,哪一样拿不出手!”
“哟!这么说倒真是,哎,你不是有个兄弟还没成家呢,李娘子不正好。”
“别说笑了,我那兄弟五大三粗的,哪配得上人家精贵人。”
村妇们一面议论着,一面同裴氏告别。
裴氏听着这些话,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咱们家娘子当然是个好的,这回大家可都知道了。咱们家娘子虽说嫁过人,可模样不差,心地又好,又有治家的本事,就是比起那些个黄花大闺女也不差。程彦博有眼无珠,把我家娘子踩进泥里,哼,以我家娘子的人品,将来自有好男子来配,程彦博算个什么!
裴氏越想越是得意,只觉今后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一行人便在村人羡慕的眼神中,离开了清溪村。
等到了胭脂斜街,李安然和纪师师都已回来。如此,李家三口便在纪师师这里暂住,只等琉璃街原主人搬走,便可搬过去入住。
乔迁新居原是一喜。
然而比起迁居更让李安然兴奋激动的,却是另一件大事。
正月初九兰花宴上,当着众多贵妇人千金的面,她抛出了“一品天香”的大名,那时候也不过是怕错失良机而大胆为之。如今铺面买了,纪师师又入伙了,一切都开始真正筹备起来。
一品天香,终于要在她的手中,起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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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云泽桥头
二月二,龙抬头。
雨水已然多起来,灵州城处处都冒出来鲜嫩的绿色,地上刚长出的新草、树梢上抽出的嫩芽、屋瓦上青青的一抹苔痕,都无处不宣誓着暖春已然到来。
大乾风俗,二月二不仅是龙抬头,同时也是花朝节。这一日,人们结伴到郊外游览赏花,称为“踏青”;姑娘们剪五色彩纸粘在花枝上,称为“赏红”。
正好天公作美,连下两日的小雨停了,云白天碧,暖风熏人。
大清早开始,灵州城四个城门的出行人流,就比平日要多许多,都是出去踏青的人,其中尤以北城门最为热闹。盖因三百里烟波浩渺的云泽湖便在城北,此时湖水碧蓝,春风徐徐,泛舟湖上,或者散布湖边,都是十分惬意的享受。
李安然和纪师师,带了朵儿、蕊儿两个丫头,也正坐在青蓬马车上,沿着灵州城的主干道太康大街往北城门方向行驶。
灵州城两条主干道,玄武大街贯通东西,太康大街连接南北。
她们今日倒不是为了踏青游玩,而是为了去城外栖兰山庄见山庄主人。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栖兰山庄是个陌生的名字。但对于做香料一行的人来说,栖兰山庄却大大有名。
灵州的香料行业非常繁荣,而由此衍生出来的胭脂水粉生意也是灵州城最为传统的商业之一,在灵州地界上,经营胭脂水粉铺的的大小商家不知凡几。如灵州首富程家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而刚刚把店铺转手卖给李安然的那对老夫妇便是竞争之下的牺牲品。
在这个行业中,胭脂水粉只是一种统称,并不单指胭脂、水粉这两样,而是包括所有女子化妆用品。如女子画眉之用的眉笔、眉墨,擦脸之用的妆粉、香粉、香膏,点唇调妆之用的胭脂,涂指甲用的蔻丹,沐浴用的胰子、香露等等等等。
李安然所酿制的香水,便属于胭脂水粉行当中的一种商品。
胭脂水粉铺制作妆粉之时,最常用到的原料就有鲜花,如石榴、茉莉、玉簪、重绛、玫瑰、蔷薇等等。因此,灵州城中便有许多专门种植经营香花香草、向胭脂水粉行提供原料的商人,栖兰山庄便是规模最大的香花供应商之一。
李安然和纪师师今日去,正是为了跟栖兰山庄的主人建立供货关系。
这些日子,她们一直在商议一品天香的开业事宜。
一品天香的牌子要挂出去很简单,但仅仅只有香水这一样产品,自然不可能撑起整个店铺。胭脂、妆粉、蔻丹,这都是接下来她们要推出的新品。
目前李安然已经开始了胭脂的研制,她有莲台灵泉在手,香水能做,胭脂自然也能做,总要发挥灵泉的神奇效用,否则便是暴殄天物了。
当前一品天香缺人、缺物,唯一不缺的便是银钱。纪师师已经拿了五百两银子出来,作股四成,作为开业资金。而原料和人手,则是她们最先需要解决的问题。
人手方面,李安然已经在店外贴了招人告示,另外还有前店主留下的花名册,她也准备抽空去拜访其中的几位老师傅,店铺里总不能全都是生手。
而原料方面,今日的栖兰山庄是一个大头,但栖兰山庄只培育新鲜的香花香草,诸如胭脂水粉铺常用的沉香、麝香、檀香、蜜蜡等等原料,都需要另找香料商供应。灵州城中大小香料商不计其数,要找供货的合作商倒是容易得很,反倒是新鲜香花的供应商少,所以今日李安然和纪师师才特意要去栖兰山庄走一趟。
马车沿着太康大街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北城门下。
今日出行的游人很多,车马也多,城门下自然有些拥挤,但也一直通行无阻。李安然和纪师师的马车在人流中缓缓前行,眼看着出了城门口,只要再往前,过了护城河上的云泽桥,便可以出城了。
然而这个时候,前方却突然十分地拥堵起来,车马行人都乱糟糟的,上桥的方向尤其水泄不通,人们不明所以,难免磕磕碰碰,都怨声载道起来。
李安然和纪师师身在马车上,比步行的游人高一些,视野更清楚,便看到原来是护城河边来了一大队的车马,呈一字长蛇的队形在云泽桥头停下,许多的男男女女从车上下来,很快便将半个桥头都给占住了。
出行的车马行人本来就多,这群人占据了半个桥头,其他人便只得绕道从旁边狭窄的通道上过,所以才造成了拥堵。
游人们一面从桥上经过,一面对这群聚集者指指点点。大家一方面是对他们“堵塞道路”的行为有所抱怨,一方面也是对这么多人的聚集感到好奇。
纪师师探着身子向那边看了一会儿,咦了一声道:“那些车马,瞧着都是勋贵之家所用。那个好像是永平男府上的,那个瞧着是刺史府的……呀!我记得了,今日只怕是灵州秀女启程进京的日子,这些都是有女参选的人家,正在送别呢。”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话一般,那些车马中,又依次下来了几名头戴帷帽的年轻女子,个个披红着绿,打扮得非常娇艳,而她们身边,也立刻便围上了一圈的亲友,果然是在话别的样子。
因为离着远,看不清面容,李安然不太确定,便问道:“秀女不是三月便得到京,今日才出发,不会太迟了么?”
纪师师回过头来,道:“没错的,前些日子一直下雨,出行不便,灵州县衙通知各位参选秀女,可缓几日出发,届时会由县衙组织,将灵州城内所有参选秀女编整成队,一来人多势重,路上更加安全;二来同一地的秀女结成同一阵营,入京后也可与他地秀女抗衡,不至于散兵游勇各自为战。所以才耽搁了几天,到今日才出发。不过算算路程,既然是统一行动,路上好调度,三月前到京也来得及。”
李安然这才点头。
她们的马车此时正夹在人流之中,前方还有许多等待上桥的车马,还得好一会儿才能轮上她们,便也不着急,一面耐心等待,一面向那群送别的人频频眺望。
而周围的行人,此时也都发现这群霸占了桥头的人,是要入京参选的秀女和为她们送别的勋贵,好奇之余,也都放慢了脚步,桥头拥堵的情况,渐渐地竟是越来越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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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云侯驾到
本届选秀,灵州城参选的秀女有十多人,既然要一起出发,这送别的阵仗如此庞大,也就合情合理。京都在灵州城的北方,秀女们都要从北城门出发,历来云泽桥是送别之地,在桥头折柳送别是传统,大家在桥头停驻,也就成了题中应有之意。
只是今日正巧又是花朝节,来往车马行人众多,怪不得造成了拥堵的场面。
李安然和纪师师眺望之际,隐约也看到了忠靖侯府和刺史府的身影,只是贵族家的年轻小姐出行都要遮住面容,便不能确定哪一个是赵慕然,哪一个是杨燕宁。
秀女远行入京,一去荣辱难料,京中不知有何等的明争暗斗,若是一朝飞上枝头,便再无归期。这些都是年轻的女孩子,自小便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此番要抛家远行,家人自然有许多的话要嘱托,依依惜别,自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结束。
云泽桥头人潮汹涌,行进速度便愈发缓慢。
李安然和纪师师的马车夹在人流之中,亦步亦趋,慢慢地离这些权贵人群也越来越近了。
这时候,后方传来一阵骚动,行人车马都纷纷向两边避让。
李安然和纪师师自然也向后看去。
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朱蓬大马车,正从大家让开的狭窄通道中驶入,前后都有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保护着。而引人注目的是,马车左前方一匹神骏的黑马,光个头便已经比其他马儿高出半头,通体乌黑油光水滑,唯有四个蹄子却是雪白的,黑白相映,十分地耀眼。马上端坐着一个英武的年轻男子,黑色锦袍,系着银色的腰带,青玉作扣。
骏马,华服,美男。
花朝节出门踏青,最多的便是大姑娘小媳妇,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孩子自然不用像权贵家的小姐那样罩着帷帽,此时见到这样英伟不凡的男子,都忍不住粉面含春芳心可可,目光便似粘在人家身上了一般。
而马上的男子,却似对这些灼热的目光毫无所觉,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浓墨一般的眉毛还微微蹙着,似是对这拥堵的人山人海有些不耐烦。
纪师师笑骂道:“这位云侯爷,原来也有这么张扬的时候。”
她已经认出,这马车是护国侯府云家的,而白马上的那位男子,正是护国侯云臻。
李安然轻笑了一声,摇头道:“他不是张扬,他是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除了云臻,她还认得马车前的两个护卫,正是刘高和李虎。
她与云臻也不算陌生了,只是每次见面的情形都很特别。第一次见面,云家救了她,她却半自愿半被迫地替云臻上药,半裸相见;第二次见面,云臻追捕赵承,莫名其妙地却弄得她脚脱臼受了伤;第三次,却是在护国侯府,她旁观了云臻和赵承、赵老侯爷之间的争锋。
这三次相遇。第一次,她见识了他的冷酷和可恶;第二次,见识了他的武功和坚持;第三次,见识了他的强势和对家人的爱护。
虽然两人之间的对话不多,但她却仿佛已经对这个男人的性格有了很深的了解。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把世俗的眼光放在眼里;他的行事,从来不顾忌任何人,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不必要的原因改变自己的决定;他强硬、固执,也冷酷、狡猾,还很可恶。
就是可恶!
李安然莫名地将这个词又在心里狠狠地咀嚼了一遍。
你看那家伙的表情,一定把周围这些对他有好感的女孩子们都当成花痴了!不知道他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哼!
纪师师莫名觉得身边闺蜜的眼神有点狰狞,转头看了一眼,却又没发现什么异常,好像只是自己的错觉。
骑着大马高高在上的云臻,光是抿着嘴不苟言笑,便已经气势非凡,而拱卫着朱蓬马车的护卫们,也像是受了自家主人的感染,个个脸上都带着一丝骄矜。百姓们未必认得这是护国侯府,但都被这群人的气势所摄,不由自主地让开道路。
云家一行人竟然就这样毫无阻碍的穿过人海,出了城门,走到了桥头。
只是到了这里,便再也难以前进了。
桥头的人实在太多,又夹着许多的车马,本来就非常拥挤,何况本已上桥的人,也因为贪看权贵之家秀女的美色而迟迟不前,更是加重了拥堵的程度。
护国侯府的朱蓬大马车不得不停了下来。
此时,正在送别的权贵之家也都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纷纷望过来。他们自然都认得云臻和云家的马车,便都露出了惊异之色。
“云侯怎么也来了?”
“莫非也是来送人?”
“此次选秀,并没有云家亲眷的女子呀。”
“许是为赵小姐来送行的呢?云大小姐不是已经说给了赵二公子,两家如今可是亲家了!”
“那只是赵二公子一厢情愿,老侯爷不是还没同意么?”
大家纷纷猜测之际,便也都问起忠靖侯府的人来。
赵慕然参选,今天来送行的是大公子赵承和大少夫人严秀贞。老侯爷是长辈,又是一家之主,为女儿送行这种场合,还不必他亲自来。
护国侯云臻露面,那么他身后的马车上,一定就是云璐了。除了亲妹妹云璐,又有谁能够让云侯爷亲自护送。
有个女眷便问赵家大少夫人严秀贞道:“严妹妹,云侯可是来为你家小姐送行?”
严秀贞也有点不确定,转头看着自家丈夫赵承。
赵承还记着被云臻抓到的情景,撇嘴道:“谁知道呢!老爷子不让通知云家,不过妹妹启程入京这事儿又不保密,他们知道了也没什么奇怪。”
这时候,被裹在人群中的云臻,居高临下一扫,看到了这边人群中的赵承和严秀贞,微微地点头致意。
果然是来为赵慕然送行的。
顿时所有人都惊叹起来,纷纷羡慕地看着赵家三人。
灵州城是王兴之地,百姓用“勋贵遍地走”来形容城中权贵众多,然而即便都是勋贵,也有高低之分。
大乾朝自开国太祖授过勋贵爵位,此后每一任皇帝都不再封爵,盖因勋贵这个阶层是非常容易壮大的群体,若是任由发展,很容易在皇权之外造就一个特权阶级,侵犯到皇权的神圣和唯一。所以太祖分封的爵位,基本都是世袭,世袭的意思就是每袭一代便会降一级,勋贵之家多纨绔,到了这一代都只剩个子爵、男爵什么的了,仰仗祖荫过活的,在朝堂之上并无太大影响力,很多官员的腰杆子就比勋贵要硬的多。
若非如此,灵州刺史府的夫人杨常氏又怎敢跟忠靖侯府的大少夫人呛声。盖因忠靖侯府如今只有一个侯位,老侯爷不在朝堂,赵承、赵焉也都没有实际的公职,不如刺史实权在握,真正有着灵州城的管辖权。
而护国侯府却不同,护国侯是传国侯,世袭罔替,又姓云,真真正正是皇姓宗室。加上现任侯爷云臻,对刚刚登基的新帝有从龙之功,他说的话可以直达天听。
有护国侯这门亲戚在,赵慕然要想入宫,完全称得上十拿九稳。
在场的人家都是要送女选秀的,面对如此强有力的竞争者,怎么能不眼红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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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出色的兄妹
云臻自然不会理会那些勋贵们的反应。
他此时正为眼前拥堵不堪的人群而烦躁。
赵慕然进京参选,忠靖侯府并没有通知他们云家。显然,老侯爷还记着两家的恩怨,更对那天在护国侯府门外,被自家儿子联合仇家落了面子,而耿耿于怀。护国侯府的迎来送往,一向是大小姐云璐在幕后打理的。而云璐怀孕之后,难免对这些事情的精力便不足了,以至于竟是今天早上,才刚刚知道这个消息。
依着云臻的意思,也不必来为赵慕然送行。他虽然答应了赵焉,若他三年后授爵,便将云璐嫁给他,但毕竟没有媒妁之言,云赵两家还没有确立姻亲关系。
但云璐坚持要来。
老侯爷固然还不肯承认她这个未来儿媳妇,故意不让人给云家送信,但她自己已经将自己代入到赵焉未婚妻的身份。既然如此,赵慕然便是她未来的小姑子,她岂有不来送行的道理。
骨子里,云璐和云臻一样骄傲。忠靖侯不承认她,她便要自己为自己立起名分来!
云臻控着胯下的白蹄乌靠近了马车,车窗处早有丫鬟红歌撩起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