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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面生子,更不至于抛弃妻子……”不用云臻提醒,云璐自己便已经自相矛盾起来。

    云臻没好气道:“总算你脑子还清醒。”说着又哼了一声,“真是荒谬,竟然怀疑李墨是我的私生子,难不成怀孕会使女人变蠢么!”

    云璐这会儿也觉得自己的推论漏洞百出,心里暗暗惭愧,却又不肯认输,嘴硬道:“谁让哥哥你对李墨这么在意,我自然要胡猜的。说起来,哥哥现在总该告诉我,为什么叫我去问李墨的事情了吧。”

    云臻微微叹息道:“你不觉得那孩子长得像一个人么。”

    云璐微微蹙眉:“这是哥哥第二次说他像一个人了,是谁?”

    云臻站起来,走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个人名。

    云臻说出的名字,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李墨会跟那个人有关系。可是仔细想一想,似乎并非全无可能。

    “若不是哥哥提醒,我实在想不到那个人,如今细想,李墨的相貌似乎真与他小时候有好几分相似。”云璐一面思索着那人的相貌,一面蹙眉说道,“看来是我太久没有去京都了,旧人的音容都有些依稀,现在越是想便越是觉得相像。可是,可是怎么可能……一个在京都,一个在灵州,相隔何止千里……”

    云臻淡淡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三年前先帝驾崩,皇子夺嫡之争爆发,但事实上早在先帝即位之前,党争便已有预兆。先帝即位时已经年逾四十,皇子们也已经成年,个个都有自己的心思,明争暗斗不休。你是女子,又远在灵州,自然不知道,当时的局面,早已经十分凶险。”

    “你的意思是……”

    “以当时的情况,暗杀、下毒、陷害,都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遭到毒手,实在不稀奇。”

    云臻语气平静,但字字惊心。

    云璐听得面色大变。

    云臻靠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应该记得,三年前那人长子降世,却一出生便夭折,因恰逢先帝登基,视作不详,未曾张扬,草草抛弃。此后他的妻妾便再也没有生育过男孩了。现在想想,难道不觉得可疑么?”

    这一连串的猜测,已经让云璐说不出话来了。

    一连做了三个深呼吸,她才说出一句:“事关重大,不能仅凭容貌相似便下判定。”

    云臻点头:“自然,此事还有许多疑问有待证实。你我今日交谈,不可为第三人道。”

    云璐郑重道:“放心,我知道轻重。”

    云臻站在书案旁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尖微蹙。

    当日他第一眼看见李墨,便对他的相貌产生了极大的疑惑,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今日无论是孟小童的回报,还是云璐旁敲侧击问来的结果,都不能给他提供足够的信息。李墨的身世,说起来简单,想要查到根源却很难,线索太少了。

    看来他必须再想别的方法,关于李墨的调查还得继续,京都那边也得追究一下当年的事情了。

    若李墨的来历真如他猜测的那样,震惊的将不只是一两个人。

    *********************

    “云大小姐,有些古怪。”

    离开了护国侯府的李安然和纪师师,坐着侯府的马车回胭脂斜街。

    马车的性能很好,走在硬石板路上,只有轻微的摇晃。

    但李安然的心思始终还停留在云璐的那些问题中,越回想越觉得今天的谈话有深意。

    纪师师道:“有什么古怪?”

    “云大小姐请我们进府,只是谈天说地,聊了些我和墨儿的事情。你想,护国侯府和忠靖侯府刚爆发那样激烈的一场争执,云大小姐怎么会有这样悠闲的心情,与我们谈这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况且,不论你或者我,与云大小姐都谈不上熟悉,至少还没有到可以随便拉家常的程度。”

    纪师师略略回想,道:“她不是因为喜欢墨儿么?”

    李安然摇头道:“她与墨儿只见过一回,就算当时墨儿令她印象深刻,毕竟也是非亲非故,何必这样特意叫我进府询问。”

    “你这样一分析,的确有些奇怪。”

    两人对坐,沉默着想了片刻,仍旧理不出头绪。

    纪师师道:“算了,也许只是我们多心。今天的谈话,虽然有些牵强之处,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云大小姐对你我都没有恶意。”

    李安然想了想,也释然道:“你说得对,若她真有什么用意,迟早会透露给我们知道。”

    说话间,她突然笑了一声,戏谑道:“说起来,你故意叫我送香水给云大小姐做回礼,可算是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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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合伙

    方才云璐送珊瑚手串给李安然,纪师师建议李安然用香水作为回礼,李安然自然明白她的用意,此时也是借开玩笑的语气表示谢意。

    纪师师笑道:“我别有用心,也得你肯上道,方才你自己不也许诺了要送云大小姐香水么。”

    她顿了一顿,接着道:“我想着,今日宴会上你李氏香水已经算一炮而红了,那些没买着的夫人小姐,说不定很快就会提出预订,你不妨提前准备起来。”

    李安然点头道:“我会尽快再酿制一批。今日虽然将所有香水都售卖一空,所得银钱四百五十两,但要用来做开业的资金,却还远远不够。所以我倒盼望她们多多预订。”

    纪师师眼睛一亮道:“怎么?你真的准备要开店铺了?”

    李安然笑道:“宴会之上,已经把一品天香的名号都打出去了,这店铺不开也得开了。”

    纪师师道:“要开店铺,自然要在城里,你住在清溪村可不方便。”

    “所以我又要拜托师师姐了,请你替我在城中寻一处房屋,我打算搬进城里来住。”

    纪师师欣喜道:“这可太好了,你住进城里来,咱们来往就方便多了。啊!”她拍了一下手,“既然你要开店铺,若是从无到有也太费事了,不如我替你寻一寻,看是否有现成的胭脂水粉铺转手。”

    “若有店铺转手就最好了!”李安然也欣喜起来,“实话说,若要开新店铺,从铺面、人手到货源、售卖,都得从头准备,我如今只有自己一人,奶娘和墨儿都是不能指望的,要准备齐全不知要费多少工夫和时间。若是能有现成的店铺转手,那么最好就是铺面、人手都能买下。”

    纪师师道:“但这样一来,价钱就要高许多了。”

    李安然点头:“这是肯定的,师师姐就先帮我打听着,银钱问题我再想办法。”

    纪师师微微一笑,高深莫测道:“其实,银钱问题是最好解决的。”

    李安然lu出询问之sè。

    “你面前坐着的,不就是一位金主。”

    纪师师故意摇头晃脑,做出得意的模样。李安然忍俊不禁,笑道:“是,我知道你很是富有,若真到了要借钱的地步,我自然不会放过你这个大金主。”

    “不,我说的不是借。”纪师师收敛笑容,认真地道,“安然,我有一个想法,看你是否愿意。”

    李安然见她神sè郑重,不由也正sè起来:“请说。”

    纪师师一字一字道:“我想与你合伙。”

    “什么?”李安然先是一惊,接着便是一喜,“合伙?你可当真?”

    纪师师道:“这种事情,我会跟你开玩笑么。其实,早在你给我看第一瓶香水的时候,我便已经生出这个想法了。”

    “为何?”

    纪师师叹息了一声,缓缓道:“你该知道,我是如何爬到今天的地位的。我自小被鸨儿收养,在长柳巷长大,这些年来在场中打滚,苦水泪水中泡过来的日子,费尽了多少心力才坐上灵州花魁的位子,这才能够跳出那个圈子,获得今日之自由。如今你看着我表面风光,住华屋穿绫罗,吃的穿的无一不精美。但我如今年过二十,已不复青春年华了。这两年或者我还可以凭着灵州花魁的名头混些安乐,但再过几年,容颜老去,还有哪个男人肯记得我。所以,我不得不早作打算。”

    李安然道:“我明白了,你是为了将来的长远而打算。”

    “是。这些年来我也积累了不少家资,只是靠的都是客人的赏赐,没有产业,再多的银钱也会坐吃山空。我原本也已经打算买些田地商铺来打理,但既然你要做生意,你我合伙不是正好。一来,你也不必为银钱不趁手而烦恼;二来,我也可以有了日后的保障。”

    这些话可算得肺腑之言了。

    李安然长长舒了一口气,握住了纪师师的手,微笑道:“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呢。你我姐妹齐心合力,必要创一番伟业才好。”

    纪师师惊喜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李安然笑起来:“答应归答应,丑话可说在前头,亲兄弟明算账,做生意都是有赚有赔,若是折了本,你可别怪我。”

    纪师师抬手在她肩上捶了一拳:“若是折了本,你便给我做丫鬟好啦!”

    两人都哈哈笑起来,心中畅快不复赘言。

    不多时,马车到了胭脂斜街纪宅门外,李安然和纪师师下了车,车夫便告辞回护国侯府去。

    叶春儿和柳小蝉一直在院中等候,带着下人们已经将宴会布置都撤掉,清洁整理也都已经做好了。纪师师向她们道了谢,两人便也告辞离开。

    朵儿将售卖香水所得的四百五十两银子都收好了,很体贴地将其中四百两换成了银票,五十两换成了碎银,用一个荷包装了,交给李安然。

    李安然便对纪师师道:“姐姐请帮我打听着商铺和住宅,若有人要订香水,也请姐姐帮我接着,派人通知我即可。”

    纪师师道:“放心,我都省得。”

    这会儿也已经快到申时末了,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该黑了,裴氏和李墨还在清溪村,李安然不便多留。

    正好裴三石办完了事情,驾着牛车过来接李安然,两人便一起离开纪宅,出了灵州城。

    等回到清溪村,已然是暮sè四合。

    牛车从村口进入,中间是一条黄泥路,两侧都是农家小院。走不多会儿,便到了村子中心。

    村子中心有一棵大樟树,树下一片空地。这个地方属于清溪村的交通要道,若是村中有大事,多半也是在此聚集举行,而平常时候,村中闲着无事的fu人小孩们,也会在这棵大樟树底下拉家常玩耍。

    平时这个时辰,fu人们都回家做晚饭,树下应该是空空dàngdàng的,但今日却有些异常,树下聚集着好些个fu人,围成一个圈子,正在热火朝天地议论着什么。

    裴三石驾着牛车正要往树下去,李安然却叫他暂时停住了。

    车停的地方在一户农家的院门外,离着大樟树还有一点距离,因为角度关系,加上篱笆栅栏的院墙阻挡了视线,樟树下的人一时没有发现他们。

    牛车刚刚停下,樟树底下正好有个声音突然高亢起来。

    “我可是听城里人说的,说那李墨就是李娘子偷情生的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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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辟谣

    “我可是听城里人说的,说那李墨就是李娘子偷情生的野种!”

    高亢的女声尖锐且气势凌人,激起树下一片嗡嗡议论声。

    “这个老虔婆!”裴三石恨恨地骂了一句。

    李安然看到说话的那个妇人,年纪显然是有些大了,脸上都是皱纹,身材矮胖,鼓鼓的肚子彰显出她平日吃的很有油水。

    她低声问:“她就是三叔婆?”

    裴三石点点头道:“就是她,最爱东家长西家短地说是非,村里多少口角都是她惹起的。”

    李安然默不作声,只管冷眼看着。

    樟树底下一群妇人围着,中间是个挑着箱子的货郎。这样的货郎很常见,他们惯常游走于各个村落,兜售针头线脑,做些鸡毛换糖的小买卖。古时候信息不通,货郎走街串巷,知道的事情比较多,村里的妇人经常通过他们打听外界的消息。

    今日这个货郎到清溪村来做买卖,照例引得妇人小孩们都围上来,小孩们自然是撒娇要糖果点心,妇人们则一面翻看是否有需要的东西,一面跟货郎打听城里的新闻。

    最近这段时间,灵州城内的新闻无非就是程家休妻事件。今日护国侯府和忠靖侯府的事件自然也会是大新闻,但此事刚刚发生不久,还没传播到城外来。

    既然提到了程家休妻,别的地方不知道,清溪村又怎么会不知道,被程家休掉的李娘子可就在村里住着呢,大家自然就会议论起李安然和李墨来。

    于是乎,三叔婆便再次显摆起自己灵通的消息,说李安然如何偷情如何生子如何被夫家发现了休弃,说的有鼻子有眼,但没想到却遭到了货郎的反驳。

    “嗤,三叔婆,你听谁说的?谁说李娘子偷情通奸了?”

    货郎十分不屑地撇着嘴。

    三叔婆瞪眼道:“城里都传遍了,要不是李娘子红杏出墙,程家老爷怎么会休了她!”

    货郎道:“才不是这么回事呢!程老爷休妻,那都是受了狐媚子的迷惑!”

    “哟,这又是怎么说的,什么狐媚子?”

    村妇最是爱这些听这些大户人家的艳闻丑事,一听货郎的说法跟三叔婆有出入,立刻便起了兴趣,纷纷追问起来。

    货郎便在货箱上一坐,道:“这事儿城里人都知道,那程家老爷三年前跑去京都,把李娘子这个新婚妻子扔在花堂上,把程老夫人也给活活气死了。那李娘子三年来操持程家里里外外,真是称得上贤妻良妇,可是程老爷却是个忘恩负义之徒,就在年前带了个狐媚子回来,一进家门就先说要休掉李娘子,要让那狐媚子做程家的当家夫人。”

    三叔婆立刻插嘴道:“我说什么来着!肯定是李娘子自己德行败坏,否则程老爷能休了她!”

    货郎呸了一声道:“你知道什么!李娘子清清白白,别说程家上下仆人,就是程家商铺里的那些掌柜活计,谁不夸她一声好!”

    三叔婆嘴硬道:“她要真有那么好,程老爷怎么会休她。”

    “就是啊就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村妇们都急不可耐地催促货郎。

    货郎道:“李娘子虽然行的正坐得稳,可偏摊上程老爷这个白眼狼糊涂虫。你们是不知道,程老爷回来那日我正巧在程家门外做买卖,瞧得真真的,他带回来那个姓姚的女人,啧啧啧,一看就是个厉害的。”

    “听说程老爷一进门,那姚氏就先指着程家上下骂了一通,说李娘子霸占家业,架空了程老爷,是要反客为主居心不良,还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哦哦牝鸡司晨!”

    “啥,啥,啥叫牝鸡司晨?”

    村妇们都听不懂,有点傻眼。

    货郎得意道:“不知道了吧?我可是从人家读书人嘴里听来的,牝鸡呀就是母鸡,说的是母鸡抢了公鸡早晨打鸣的活儿,你们想想,母鸡打鸣了,公鸡干什么,岂不是内外不分了么。”

    “哦,这么个意思啊。”大家纷纷表示明白。

    “你们听听这个话,明明是程老爷自己把程家一扔三年,还气死了自家老奶奶,李娘子还替他给程老夫人送终呢。咱们平头老百姓还懂个知恩图报,程老爷那真是忘恩负义的,李娘子替他管家,他还反咬人家一口,寒冬腊月把人家赶出家门,你们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吗!”

    货郎说得义愤填膺,大家听了,不由自主地纷纷点头。

    李娘子真是对得起程家了,不说别的,就单单替程老夫人送终这事,就该叫程老爷感恩才是。

    货郎又道:“其实说起来也是程老爷被那姚氏给迷得神魂颠倒,什么都听她撺掇。你们想,这程家是灵州首富,那姚氏当然眼热这份家产了,但她要是不整倒李娘子,怎么做当家夫人呢。至于什么偷情了通奸了,简直都是屁话。不说程家,就是他们那一带的左邻右舍,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那李墨是别人扔在程家门口的弃婴,李娘子可怜他才收养在程家认了义子。李娘子若是通奸,程家上下难道会不知道?当时程老夫人还活着呢,她会允许李娘子在程家生下野种吗?真是荒唐!”

    这货郎跟程家和李安然都无亲无故,大家自然不会怀疑他是故意为李安然说话。况且他说的合情合理,比三叔婆的说辞更加详细,大家自然更信几分,当下口风都开始转变起来。

    “原来是这样,那程老爷真不是个东西。”

    “我就说嘛,那李娘子看着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怎么会做这种丑事。”

    “那姚氏也是个歹毒的!”

    “有钱男人都这样,家里女人管不住,外头狐媚子就趁虚而入,这种事情见得多了。”

    “啧啧,李娘子也太可怜了,万贯家财守不住,岂不便宜了狐狸精。”

    “李娘子一看就是老实人,人善被人欺呀,我早就说了。”

    “你什么时候说了?上次不是还去她家门口闹?”

    “谁,谁去闹了……那,那不都是三叔婆说的。哎对了三叔婆,你不是说李娘子偷情了吗?”

    三叔婆慌乱道:“啊……那,我也是听城里人说的呀!”

    货郎讥笑道:“程家的事在城里人尽皆知,怎么可能传出这种谣言。”

    三叔婆嘴硬道:“你说什么就什么啊。你又不是程家人,凭什么你说的就是真的!”

    没等货郎反唇相讥,旁边一个妇人已经忍不下去了。

    “三叔婆你少说两句吧,谁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整天东家长西家短,唯恐天下不乱的,你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三叔婆立刻跳脚道:“放屁!三石家的,我扯烂你个臭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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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偷鸡不成蚀把米

    说话的正是裴三石的妻子田氏,她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三叔婆这一叫板,她哪里还忍得住,挽着袖子就道:“你来!你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扯烂我嘴巴!李娘子那么清清白白的人,都叫你给毁了名声!我今天也要为她出口气!”

    她一面说一面挽袖子抬胳膊,便向三叔婆头上抓去。

    “哎哟!打人啦!”三叔婆还没被抓着,嘴里便先嚷嚷起来,“杀千刀的下作娼妇,敢对老娘动手!我儿子可是秀才!”

    “呸!你儿子是秀才你又不是秀才!有你这老虔婆惹是生非,你儿子才倒大霉了!”

    田氏和三叔婆两人眨眼间便纠缠在了一起,扯衣服拽头发,互相骂得口沫横飞。其他村妇们都热火朝天地在旁边劝架,也有煽风点火的,也有拉偏架暗中踢两脚的,闹闹哄哄。

    细数来倒是三叔婆挨打得多,她平日里就爱嚼舌根,大家敬她长辈不当面说,背地里都不屑;反而田氏为人大方正直,人缘倒是很好的,大家少不得都偏向她。三叔婆吃了亏,愈发叫嚷不止,嗓音尖锐几乎要刺破大家的耳膜。

    正是一塌糊涂不可开交之际,裴三石从旁边冲出来,一面喊着一面挤进人群,他个子大力气也大,抱起田氏就把两人给拉开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有话好好说嘛!”

    三叔婆被人拉着胳膊,嘴里还尖叫:“裴三石你来得正好,管不管你家婆娘!我今天非要跟她拼个你死我活!”

    田氏也在裴三石怀里张牙舞爪:“你来!你来!怕你不成!”

    两人挥舞着胳膊,都还想往对方身上扑,披头散发如同两头发狂的母狗。

    这时候,李安然从容地走了过来。

    “田姐姐,别打了。”

    她的声音不高,但是场面却一下子便安静下来。

    村妇们是刚听了货郎的话,知道误会了人家,此时看到正主儿,都有点不好意思,难免缩手缩脚。

    田氏叫道:“李家妹妹来得正好,快看这老虔婆怎么出丑!”

    李安然目光便落在三叔婆脸上,她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人家,嘴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三叔婆左看看右看看,只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火辣辣的,仿佛全世界人都在嘲笑她,尤其李安然的目光,明明温柔却像带着刀子一样,叫她脸上火烧火燎。她总算还有廉耻之心,谎言都被戳穿了,不敢再当面污蔑人家。

    “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我,我家秀才要回来了,可不敢饿着我家秀才!我,我回家做饭去!”她一面嘴硬着说场面话,一面脚下不停地退出去,扭身跑了。

    她这一走,其他人也都不好意思面对李安然,也都借着回家做晚饭的理由,做鸟兽散了。

    至于那个货郎,早在打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偷偷溜掉了。

    最后只剩下李安然、田氏和裴三石。

    田氏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得意地道:“这下可好了,再没有人敢说娘子的坏话了。那三叔婆丢了这么大的丑,她再说什么,别人也不会再信了。”

    李安然笑了笑,略带责怪地道:“田姐姐何必跟那样的人一般见识,看看这打的。”

    她指的是田氏手背和脖子上的几道红痕,都是被三叔婆抓的。

    田氏才不在乎:“这点小伤算什么,能打她一顿,给娘子出口气才痛快呢。话说回来,还是娘子想的法子好,三叔婆的谣言被戳破,娘子的名声也终于洗清了。”

    事情很明白了,那货郎正是纪师师找来,特意为李安然辟谣的。当日在李家,大家分析了半天,若是李安然自己出面澄清,别人未必信服,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所以,李安然便请纪师师,找了这么一个货郎来。一来货郎们是村子里常见的,大家不会怀疑;二来村妇们素来爱跟这些走街串巷的小买卖人打听新闻消息,最是自然不过;三来货郎说的话也都是实情,没有半分虚假,三叔婆的假话谣言跟他一比,自然经不起推敲。

    果然,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大家不仅不再误会李安然,反而都觉得程彦博忘恩负义、姚舒蓉心肠歹毒了。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毕竟是晚饭时间了,三人没有聊太久,很快便也分开,各自回家了。

    ********************************

    “你说什么?!”

    姚舒蓉震惊地张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仆妇。

    仆妇害怕地低着头,颤声道:“那……那三叔婆就是这么说的,说清溪村的人不仅不再攻击李娘子,反而……反而……”

    姚舒蓉冷哼道:“反而什么,说!”

    仆妇瑟缩着脖子:“奴婢不敢说。”

    旁边的春樱不耐烦地呵斥道:“叫你说就说!夫人面前,还敢隐瞒么!”

    仆妇噗通一声跪下来,道:“这话不是奴婢说的,夫人听了千万不要生气。那,那三叔婆说,清溪村的人听了那货郎的话之后,对李娘子的观感都变得好起来,反而对……对咱们老爷和夫人,说了……说了许多难听的……”

    姚舒蓉冷冷道:“仔细说!”

    “他们……他们说老爷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说夫人是……心肠歹毒的狐媚子……”

    话音未落,一个茶盏便飞过来,啪一下砸在地板上,茶水四溅,瓷做的茶盏也砸的四分五裂。仆妇吓得一屁股坐倒,身子愈发匍匐到地上,不敢再说一句话。

    “李——安——然!我与你——不共戴天!”

    姚舒蓉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原本因为那日在官道上被护国侯府羞辱,她便迁怒于李安然,对她暗含恨意;此后,她让程彦博向护国侯府投帖求见,护国侯府一直没有回应,似乎一点也不把程家放在眼里,更是让她窝火,这两日正心情不爽,不想今天居然能又听说了这样的坏消息。

    李安然的名声没损伤,竟是她姚舒蓉背上了骂名,简直岂有此理!

    不只是姚舒蓉,春樱也是恨得直咬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整倒李安然,反把夫人的名声搞臭了。这个李安然,实在太可恶了!

    那仆妇拿眼珠子偷偷地往上瞟,见她们主仆都是一副恨不得吃人的可怕模样,心惊胆颤,不敢再待下去,缩手缩脚地站起来,悄悄地就要往外出溜。

    熟料姚舒蓉一个眼刀飞过来:“这么一件小事,你都办砸了,我看你这个洗衣娘也不要做了,杂役里面还缺少一个倒夜香的,今日你便上工。”

    夜香者,屎尿也。

    仆妇顿时脸色煞白,可是要她反驳的话,却也生不出一丝的勇气,只好讷讷地应了,内里却已经满心怨恨。

    当初李娘子在的时候,何曾这样喜怒无常地处罚人。现在这个夫人,一有不顺心的地方,对他们这些下人便非打即骂。

    哼,三叔婆说的没错,她就是个心肠歹毒的狐媚子!看她什么时候倒霉,大家才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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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墨儿的胎记

    春雨霏霏,自元宵过后,便进入了雨季,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清山笼罩在一片水汽迷蒙的氤氲雾霭之中,地上的草儿倒是绿得要出油一般。

    李家的茅屋小院里,裴氏正在拿木盆接屋顶漏下来的雨。

    这屋子毕竟年久失修,天晴的时候看着还好,这连日的雨一下,屋顶的茅草被沤烂了,便挡不住雨水,从昨天夜里开始,就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地上也湿漉漉没个干净,屋子里整天都是湿冷湿冷的。

    家里能用上的水盆水桶都用上了,却还是有好几个漏雨的地方管不到。

    这才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裴氏愁得脸上都能滴下水来了。

    她走进内室,道:“若是这雨再下几天,这屋子恐怕就没法住了。”

    李安然正在给李墨换衣服,回头道:“这屋子毕竟太旧了,也是没法子的事。不过我已经托师师姐在城里寻房子,只要一找到房子,咱们便搬进城里去住。”

    说到这个,裴氏脸上才有了点喜色。

    “亏得娘子好本事,怎么就能酿出那么好的香水来,卖得比金子还贵。”

    初九日李安然从城里回来,便将四百五十两银子给裴氏看了,裴氏当时震惊得,两只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李安然只跟她说,她有个酿香水的方子,酿出来的香水比任何香膏香脂都要香,纪师师已经决定跟她合伙做这门香水生意,如今正在寻找合适的店铺门面,准备好了,便要在城里开铺子。

    这四百五十两银子,就是纪师师借给她的本钱。

    而元宵之前,更有纪师师派来的人,给李安然下订单,说是有好些个城里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都要订购香水,请李安然尽快酿制,光是这笔订金,又有三百两之多。

    裴氏道:“这香水,奴婢见也没见过,怎么就卖得这样贵,那些夫人小姐也真不嫌钱多,十两银子一瓶的订金也肯给呀!”她啧啧有声,一副这些人真有钱的感慨。

    李安然笑道:“这就是富有富的活法,咱们只管有银子赚就是了。”

    裴氏点头道:“这是大实话,等咱们搬进城去,就是处处都要花银子了。”

    她说着便着急起来:“哎呀,今日都已经十八了,娘子还没酿香水呢,快快,奴婢来给墨儿换衣裳,娘子赶紧酿香水去!”

    她夺过李安然手上的衣裳,便要给李墨换衣。

    自从初九日那些妇人们听了货郎的话,都不再误会李安然了,再也没有人跑到家门口来胡说八道,那些小孩子们也重新跟李墨玩耍起来。今日早上,李墨又要出门跟小伙伴们相聚,却不料雨天路滑,刚走到院子里便摔了一跤,浑身都是泥水,只得回来换衣裳。

    李墨是摔在泥水坑里的,从里到外的衣服都浸湿了,此时被扒得光洁溜溜,正坐在被窝里面。裴氏捡了条中裤,将他拉起来要给他穿上。

    李墨便扶着她的肩膀,站在炕上,弯腰翘起脚丫子,屁股也顺势撅了起来。

    白嫩嫩的屁股蛋上,一块黑斑赫然在目。

    这黑斑位于左臀和大腿交界处,约有成年人大拇指的指甲盖大小,形状很奇特,好似个葫芦,虽然是黑色的,但并没有像普通黑痣那样突起,摸上去跟旁边的皮肤浑然一体,并不难看,反而很是可爱。

    李安然便用手轻轻摸着这黑斑,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初九日在护国侯府中,与云璐的对话。

    当时也提到了李墨身上的这个胎记。

    云璐仿佛对李墨的这个胎记很感兴趣似的,若非纪师师打岔,她只怕还要问得更细。

    李墨被她摸的痒痒,咭咭格格地笑起来,把小屁股往后躲着,弄得裴氏手上的裤子怎么也套不进去。

    她便假装生气地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

    “是娘摸我痒痒!”李墨冤枉地叫起来。

    李安然便一笑,道:“好我不摸了,墨儿好好穿衣裳,别着凉。”

    她又对裴氏道:“奶娘,我去厨房酿香水,你看好门户,别叫陌生人进来。”

    裴氏立刻信誓旦旦道:“娘子放心,咱们一家子都指着这酿制香水的手艺过日子呢,奴婢一定看好门户,绝不叫别人进来偷学了去!”

    李安然当然不是怕别人偷学,她的手艺都在手心的莲台金泉中,别人就是看到了也学不去。但她这样的秘密,决不能叫人看见,搞不好便要被当成妖魔鬼怪了。

    当下,她便出了卧室,到了旁边的厨房里。

    厨房地下堆着三只竹筐,分别装着梅花枝、水仙和兰花。连日下雨,加上节气过去,山上的花其实都已经凋落了。所以这些花并不是她像上次一样上山采摘的,而是在纪师师派蕊儿来下订单时,她托蕊儿在城里购买,今晨刚刚送过来。

    初九日兰花宴之后,灵州城上流圈子的贵妇千金都知道了香水这个新鲜物件,通过参加宴会的那些夫人小姐的宣传,再加上她们切身使用的心得体会,香水的名气很快便在上流圈子中流传开来。

    如此香味美妙的东西,自然是提升气质的法宝。从古到今女子都是爱美的,何况上流圈子的女人,最是讲究穿衣打扮,若是人家用了这样昂贵、精致又奇妙的新鲜化妆物品,而你却没有,难免显得老土过时、低人一等。所以,元宵前后,竟有许多人都打听在哪里可以买到香水,但因为李安然的一品天香店铺连影子都还没有,最终只能向胭脂斜街的纪师师订购。纪师师早得了李安然的嘱托,来者不拒,将订单一一接下,并提出要预付三分之一的银钱作为订金。有钱人家哪里在乎这点子订金,自然都是照数支付了的。

    香水这么快便火爆起来,也大出李安然意料。所以她也必须再酿制好这些订购的香水,趁热打铁,好将香水的名气继续推广。

    此前还只是牛刀小试,现在要酿制的香水越来越多,加上又有了大笔的银钱来源,自然不可能再瞒着裴氏。所以李安然今天,打算真的按照普通的胭脂水粉香膏的制作方法,来做一场表面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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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蒸馏法制作

    中国古时候其实也有香水,只是并不像现代香水那样工艺复杂,也并不称之为香水,而是叫做花露。

    花露便是用花蒸馏出来的液体,有花香,可做女子化妆添香之用。

    李安然在程家生活了十九年,程家既然以香料起家,自然不缺少制香的工艺,花露的酿制只是最简单的一种。

    她掌心的莲台金泉太过神奇,只需要将花瓣泡入金泉之中,简简单单便能酿制出一瓶香水。但是如果一直用这种方法酿制香水,迟早会让人发现异常,哪有如此简单的制香方法?蒸、煮、炒、炮——这些方法一样用不上?什么器皿也用不着?

    这也太过惊世骇俗了。

    况且依照她脑海中取自林鸢的记忆来看,莲台金泉远不止做香水这一种用途。她也需要用各种方式来一一试验,少不得将莲台金泉开发出更多的功用来。

    厨房中除了寻常的灶台、锅碗瓢盆之外,还有一口甑。

    甑为陶制品,由上下两件组成,下件呈圆桶形,有底无盖,底部有很多小孔,上件如一口倒扣的锅,顶部略尖,通常称之为穹盖。

    这口甑是李安然事先买好的,就是为了酿香水之用。

    她先从梅花枝上摘了一小筐花瓣,细细地挑拣干净,用清水过了一遍,然后放入甑桶中。

    接着她在锅里加入了适量水,打开掌心莲台,唤醒莲花,往水中又注入了一些灵泉。

    然后才将甑桶放入锅中,因为甑桶底部是平的,放入锅中之后,并没有接触到锅底的水,这样便可以隔水蒸。

    再将甑的穹盖扣在甑桶之上,穹盖比桶口还要大,边沿便挂在桶口外面。

    最后,她拿了一叠小碗,围着甑桶放置,碗口正好对准上方的穹盖边沿。

    一切都准备就绪,她便转身进入灶台后面,开始生火加热。

    不多会儿,锅底的水变热,开始产生了白白的热气。李安然将灶膛里的火烧得很旺,锅里已经沸腾起来,水汽弥漫。

    此时锅里热水产生的蒸汽通过甑底的小孔进入甑桶中,梅花瓣受热分解出了香精,被蒸汽带着升到上方,覆在穹盖上。

    由于穹盖的温度比较低,这些水汽遇冷凝结成水珠,沿着穹面流下来,从边沿处滴落,正好滴入那一圈小碗之中。

    李安然一面烧火,一面注意着情况,不知不觉间,额头上禁渗出了汗珠。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用这种仿佛制作香水。

    此前制作的时候,由于灵泉离开掌心莲花之后,只有一刻钟左右的有效时间,所以她只能直接将花瓣泡入灵泉之中。

    这一次,她是将灵泉稀释在普通的清水中,用加热蒸馏的方式。从灵泉离开掌心莲花,一直到蒸出水汽,凝成花露,中间的时间早已超过一刻钟,不知道灵泉是否还能发挥效用。

    过了一会儿,锅里的水大约是已经变少了,水汽比之前少了一些,而甑桶边上的小碗,每个都已经装了一碗底的花露。

    李安然暂时停止烧火,起身走到灶台前面,端起一只小碗,按捺着忐忑的心情,慢慢地端到面前。

    一丝清幽的香味传入鼻端。

    她心中一喜,用力地嗅了一下。

    顿时,一股清香从鼻端钻入,通过鼻腔直达胸臆。

    李安然只觉一阵神清气爽,仿佛四肢百骸都被打开了一般,身上三万六千个毛孔都似在歌唱。

    成功了!

    用蒸馏法制作香水,显然是成功了。

    看来灵泉被加热之后,有效时间大大延长,这样制作出来的香水,完全不逊色于直接浸泡的方法。

    李安然取来事先准备好的水晶瓶,将小碗中的花露都倒入瓶中,十二只小碗,最终装满了两只水晶瓶。

    她提起一只水晶瓶,对着光线,仔细观摩,惊喜地发现,蒸馏法制作的香水,比起浸泡法,似乎更加地有质感。

    浸泡法做出来的香水,质地比较薄,就好像清水一样。

    而蒸馏法做出来的香水,质地较厚,打个比方,就好似包裹着油脂的美酒,厚实又柔软。

    并且蒸馏法制作的香味,比浸泡法制作的,似乎更胜一筹,香味更深邃,更凝练。

    惊喜万分的李安然,马上就开始着手蒸第二次。

    第一次蒸的时候,她用的灵泉分量是根据花瓣的数量来的,跟浸泡法时的比例一致。既然成功了,她便大着胆子,想试试用更少的分量,或者更多的分量,看是否会有不同。

    经过一上午的试验,她一连蒸了好几次。

    最后发现,蒸馏法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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