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君,金光,武器,不去看看”陈乐乐的语言交流能力仅限于此,心中编的一大堆诱惑的话也说不出来。
“不去。”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小队长派兵下深潭
“可是太君,金光闪闪啊,你看你看,金灿灿的,比闪电还亮,真的不去看看吗我刚才都看准了,那方向绝对是两蛋潭没有错,我敢发誓,绝对是两蛋潭。再不去,那光就消失了,就看不见了。”
任由陈乐乐死说活说,小野就是不动,也不回答,干脆闭上眼睛,不闻不问,好像睡着了又好像醒着。
两蛋潭里有东西,那是肯定的,只不过是不是武器还另当别论。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见过藏在水里还会发光的武器。那到底是什么难道
“太君。”陈乐乐不想放弃,张嘴想要继续劝。小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出声。从紧皱的眉头之间,陈乐乐看见了不可抗拒的威严,再多说一句话恐怕就得挨枪子,只得怏怏退到一边,暗骂小鬼子狡猾,心里再想什么根本难以捉摸。
这一夜,小野就这样坐在位置上,连屁股都没挪一下。陈乐乐只好呆呆陪着,头靠在墙上昏睡过去。迷糊中,梦见陈远方在骂他,说他笨,连把鬼子哄到潭边都不行,浪费了兄弟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天还没亮,学堂里仅剩的一只红冠大公鸡就喔喔叫个不停,虽然声音很洪亮,听的人却觉得凄惨。陈乐乐猛地惊醒,发现小野绿豆般的眼睛正滴溜溜转,看就知道在琢磨什么。
“太君,你整晚都没睡”
小野没理他,直接道:“你的,去做饭的。早饭,所有人的,明白”
“明白,明白。”陈乐乐点头哈腰退出去,刚进厨房就碰到郑进财,跟他嘀咕了几句。郑进财闪身出了厨房,消失在朦胧的晨雾中。
早饭吃过以后,日头就露出了山巅,把叶子上的水蒸气全都带走,还给两蛋村一个明亮亮的时节。驻扎村尾的队伍也被召回村子,一队日本兵,一队联防队,整整齐齐排在学堂操场上,眼巴巴看着台前踱来踱去的队长。
昨晚,小野细细分析了眼前的情况。眼前就是两件事情,一是扫除村里的八路势力,二是弄清两蛋潭底到底藏着什么。这两件事都得在村子里完成,既然八路军已经混入村子,守着村口和村尾就是无用功,进村还能施展一石二鸟的计策。
小野知道中文里有个“一石二鸟”的成语,应该理解为一块石头击中两只小鸟,而不是一块石头上坐着两个有鸟的男人。现在这两只鸟都在两蛋村,只要把手中的石头扔好扔准,不敢说有十足的胜算,还至少有八九分把握。
士兵总摸不透小野的意图,包括副队长工藤。他认为小野的郁闷是因为死了两个手下,这个时候最该做的是鼓动所有士兵的斗志,跟八路军血拼到底,于是抓住机会握紧拳头喊了一嗓子:“杀光死八路,为兄弟报仇。”副队长都喊了,士兵怎么敢怠慢,齐刷刷跟着振臂高呼。
尼玛,这不是喧宾夺主嘛,我让你们喊了吗一群目光短浅的家伙。小野不得不高举双手,把看似愤怒的声浪压下去,严肃道:“报仇不是光靠嘴巴喊的,要听命令,要按计划行事,明白”
“嗨。”拍马屁拍在马屁股上,这是常有的事。工藤心中有点愤愤不平,小野的提拔本来就是靠拍马屁得到的,当了队长以后越发阴晴不定。想当年,你连给我擦鞋都不配。
小野没看工藤,把队伍中最熟悉水性的木村义二和井下太郎叫到跟前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大概意思是,跳到潭底去查探,不管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上来都要说发现了化学武器,其他的不要再多问。木村和井下领命而去。小野又看了工藤一眼,啥事也没让他干,自己带着队伍往两蛋潭进发。
饶是天气晴好,深冬的溪水也不是一般人敢去碰的。闽南有句俗语,立秋水卡渗鬼。意思是,立秋以后的水,比鬼还冷。大人不会再让小孩去玩水,连晚上洗澡也要烧些热汤。更别说现在的深冬,早上溪边不动的死水面都结了一层冰,知道日头出来时才化了。
为了让士兵勇往直前,小野走到潭边,把手放进水里泡了泡,又捧了一抔水扑到脸上,呵出一串舒坦的烟雾,像在沙漠中走了好几个月的人遇到了一处绿州。
这一招很凑效。领导都敢碰水,属下怎么会不敢木村和井下跟着来到潭边,捧水洗脸。井下干脆脱了上衣,露出长满胸毛的胸膛,赤着脚走进水里,边玩水边唱国歌。小野被井下的热情感染,跳进水里手舞足蹈,叽里呱啦唱起难听的日本歌。其他队员立刻跟进去,整个潭边立刻变成一个欢快的海洋。只有工藤还呆呆站着,鄙夷地看着那几个平时比较听话的士兵。
“工藤君,下来啊。”小野终于发话了,表情带着笑,声音却带着怒。工藤不情不愿踏入水中,刺骨的寒冷立刻袭遍全身,鸡皮疙瘩像飞速传染的病菌,一下覆盖了全身。
八格,工藤不禁冒出两个字。还好大家都沉浸在虚伪的快乐之中,每个人都绷紧全身与寒冷作斗争,没人顾得上一句抱怨的话。只有小野,清晰地看到了工藤的嘴型。
“停下,都停下,听我说。”小野高举双臂,把虚假的欢呼按住,朗声道,“我们的勇士木村义二君和井下太郎君,就要代表我们大日本皇军冒着严寒,闯入潭底去查探敌情。这样不怕牺牲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精神,才是我大日本皇军真正的精神,才是我大日本帝国的荣耀。让我们一起为他们祝福,为他们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士兵个个像打了鸡血,振臂高呼,瞬间忘记严寒侵袭。木村和井下被围在人群中,像两个刚从太空下来的英雄航天员,享受着全国人民的膜拜,飘飘然忘记什么是危险,什么是严寒。
井下不想让木村再抢风头,率先把衣服脱光,只留下一条红色底裤。木村也狂吼一声,脱光了衣服,差点把花边底裤也脱掉,露出半个黑黝黝的屁股。没有人笑,也没有人哭,都沉浸在弥漫的英雄主义之中,忘记了身在何处。
“出发。”小野一声令下,拔出刺刀,指向潭面。井下和木村各自深吸一口气,像个游泳运动员,以最标准的姿势一猛子扎下去,留下两朵大水花,消失在潭面。
天气晴好,水面清澈,水底的能见度还行,至少木村和井下能相互看到对方,还能看到身边那些反射着日光的游鱼。越往深处,光线越弱,温度越低,低头往下看,一片黑乎乎,深不见底。
木村有点支撑不住,刺骨的寒冷令他的心脏跳动变慢,储存不多的空气消耗殆尽,眼看就要支持不住。对面的井下还在奋力往下扎,动作舒展,像条猛龙。
不行,再怎么样也不能输。木村使劲最后力气,又往下扎了一下,一股寒冰似的水流穿透他的指缝,直扑脸面,冲进鼻孔。木村再也抵挡不住,嘴巴被顶开,冷水瞬间涌入口鼻,呛得近乎窒息。求生的本能让他放弃了继续向下,赶紧手脚并用,闭着眼睛往上打水。
头壳冒出水面时,只能听见一片热烈的欢呼声,好像每个人都准备好了手掌,等有人冒出水面就鼓掌。木村睁开双眼,想大声呼救,嘴巴还没张开,水又涌入,身上的力气已经耗尽,只能胡乱扑腾,完全失去了控制力。正要往下沉,井下从水底钻出来,托住木村下沉的身体,急匆匆从潭中心游回来。
“怎么样怎么样”每个人都在发问,忘记去帮井下救人。
井下把木村推到岸边,瘫坐在地上大喘粗气,许久才拍拍胸脯,指着潭面一字一句道:“队长,队长,下面,下面有一箱一箱的东西,看起来,看起来好像是,好像是。”
“是什么”
“如果我们没有猜错,应该是化学武器。”
“啊化学武器”
“对,箱子是用发射材质做成,表面看上去光滑得像镜子,可以收集和发射光能,这根我们在总部看见的装化学武器的箱子一样。”
“哟西。”小野似乎陷入沉思,良久才道,“难关这里一直会冒出光芒,肯定是化学武器没错。只有储藏化学武器的箱子才有聚光的作用,收集了白天的太阳能力,储存能力满格时,会在晚上把光能释放出来,以保证储藏箱的温度。”
“可是队长,这里怎么会有化学武器”工藤并不相信,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小野瞄了工藤一眼,转向其他士兵,自信道:“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南江县村田总部似乎丢失过一批化学武器,为了这件事,村田少佐处置了不少人,其中也包括工藤君你。”
工藤打了个冷颤,想起那次丢失化学武器的经历。
那批化学武器来自东北,应南方总部要求,运到南江县准备威胁当时守城的周毅博。工藤负责运送那批武器。还未进城,一帮不明来历的家伙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把日本兵打得稀里哗啦,夺下了武器。手下的几个士兵全都畏罪自杀,工藤本来是要自杀明志,结果被村田拦下,免于一死,从此降为副队长,算是受了责难。提到这事,就是直接戳了工藤的痛处,顿时哑口无言。
“所以,那批化学武器被藏在这里是最有可能的。不然谁给我解释潭面的光来自哪里谁给我解释村田少佐为什么会关注那束光有什么武器还会发光”
“哟西。”队员们瞬间发出惊讶的赞叹声,对小野的判断彻底信服,身上的自豪感也无端地飙升。
工藤不再说话,内心深处却狂喜,难道这就是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难道幸福会来得这么突然不行,决不能让小野白白见了这个便宜。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两蛋潭出现冤命案
“太君,工藤队长好像。”陈乐乐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掩不住内心狂喜,急着在小野面前嚼舌根,要是能挑拨了这两个人的关系,在远方队长面前也是大功一件。小野却似乎不想听他说话,挥挥手让他出去。陈乐乐怏怏退出,心中暗骂小野有眼无珠,简直憨得像猪。
部队上下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没人不相信井下和木村在潭底发现化学武器的事,也没人不相信部队很快要凯旋会总部的事,怎么能不兴奋,怎么能不庆祝。
只有木村还躺在病床上,刺骨的寒冷刚才是由外到内,现在是由内到外,冷得直哆嗦。显然是发了高烧,头脑有点模糊,闭上眼睛就是深潭底部的漆黑和恐惧。病房里的光景和深潭底差不许多,所有人都在大厅里集合,又唱又跳,有吃有喝,好不热闹,没有人记得病床上还躺着一个病号。
井下显得特别兴奋,木村躺在病床上,功臣就只有他一人,不只发现了武器,还救了人,一等功加一等功,双喜临门。所有人都过来向他敬酒道贺,井下也不客气,一一接过来喝了,不一会儿就酩酊大醉。
小野从来不允许队员喝醉,这次却破了例,还亲自过来和井下碰杯,夸他是民族英雄。井下乐得找不着北,一连干了三杯,拍马屁夸小野决策英明,绝对不是其他人能够比拟的,包括工藤副队长也不行。
工藤听得有点尴尬,不过见小野道贺,也只能跟着道贺,喝完杯中酒后,趁着没人注意,闪进病房。小野用余光瞄了瞄,并没有阻止,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木村还在床上颤抖,想喝水却连个水字都说不出,就算说了也没人听见。正当苦闷,一只有力的手臂从脑袋下部将整个身子托起,一杯冷热适中的水出现在嘴边。木村并未多想,张嘴就咕噜咕噜猛喝,一下子一杯水下肚,整个人立即温暖许多,身子不再颤抖,眼睛也能睁开。
“队,队长,是你啊。”木村看到工藤,眼泪差点掉下来。堂堂一个副队长,竟然会在这样的时刻还挂念着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算现在就叫我去卖命也在所不惜。
工藤慢慢把木村放下,和蔼问道:“感觉怎么样”
“我,我没事,很好,感觉很好,谢谢队长,谢谢队长。”
“行了,跟我就不要客气了。你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队长英明神武,本来应该担当重任的,如果不是那次意外,队长绝对不会屈居人下。”
工藤眼里闪过一丝忧郁,惨然笑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不要再说了。”
木村也觉得有些不合时宜,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氛稍显尴尬。
“下面真有化学武器”工藤不想再绕圈子,直奔主题。
木村愣了一下,摸不清工藤想干什么,虽然自己看不清潭底,但是听听外面的声音也知道,肯定是井下发现了化学武器,得到了小野队长的认可:“呃,这个,这个,你也知道,我没有下到最底部。我,我。”
“行了,我不是来批评你的,只是想知道知道下面的情况。”
“下面很冷,很黑。”
“很黑”
“是的,不过,后来好像有白光,或者强光,总之很刺眼。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光,强光”
“是的,我敢肯定,发现化学武器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我至少是个见证人,你是说吧,队长。”
工藤突然有点不耐烦,不接木村的话茬,又问:“下面有多冷”
“非常冷,队长,我的体格你是知道的,平时是数一数二的强壮,要不是底下环境非常恶劣,我至少可以再往下潜几十米,那都不是什么问题。”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工藤转身往外走。
“队长,队长。”木村还想再说些什么,比如直接说自己根本没有看见什么白光,转念又作罢,不管怎么样,功劳不能都让井下给占了。
大厅的喧闹还没有停止,小野也加入了疯狂的庆祝活动中,看样子是酒喝多了,跳舞的脚步东歪西倒,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个狗吃屎。
工藤冷冷看了一眼,心中暗骂,这也配当队长,简直丢皇军的脸,最好酒精中毒而死。小野眯着眼,窥见了工藤鄙夷的眼神,嘴角又是一阵冷笑,仰头又灌进一杯酒。
学堂门口,值班的是山口鹿野和本田山均一。这两人从入伍开始就跟着工藤,算是推心置腹的亲信。为了方便行事,今晚特意安排他们两个值班,也好防止消息走漏。今晚庆祝的酒也换了度数较高的头曲,最好每个队员都喝个烂醉,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有答案。工藤进了房间,穿上防水的衣服,带上手电筒和绳索,从后门跳出来,直奔两蛋潭。
夜幕早已浓黑,伸手不见五指。冷风呼呼乱窜,拍打在脸上,比刀割还难受。工藤并没有打开手电筒,怕惊扰了学堂里狂欢的人群,体内猛跳的心脏,把刺骨的严寒抵御在身体之外。只要确认是化学武器,今晚就连夜回去总部报告,抢下这一功,就能将功赎罪,到时看你小野还怎么野
潭面仍旧波澜不惊,夜色下一片死黑,像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神仙都看不见里面有没有妖魔。工藤捧了点水拍到脸上,刺骨的冷让他更加明确此行的意义,荣辱就靠这一搏,无论如何一定要成功。
打定主意,拍了拍胸脯,算是给自己打气,把绳子绑在岸边的一棵树干上,一头绑在腰间,手电筒帮在头顶,深吸一口气,扑通跳入潭中。确定水面没过头顶,才把手电筒打开。
潭下果然和木村说的一样,冷若寒冰,绕是穿着防水服也抵不住慢慢渗入的冷意。手电筒的光线在水底像一根金黄色的柱子,向周围发射的光圈并不大,眼力所能看见的范围只有光柱的正前方。
工藤调整好手电筒的方向,使它直射潭底部,忍着眼球被冷水刺痛的痛苦,瞪大眼睛直视下方。可惜,潭太深,似乎还看不见下面的光景。
工藤又往下扎了几下,腰间的绳索似乎不够长,剧烈抖了两下。潭底隐约有一个东西,虽然看不清楚形状,但至少有深黑色的一团。不行,无论如何得再下去一点。
工藤用力扯了下绳子,突然感觉绳子拉力小了许多,料想是刚才卡住树桩或石头,也没多想,急急往下扎了两下。看见了,一个大圆球。圆球四周光滑,个别地方还能反射光线,但也是星星点点,根本不可能形成巨大的强光束。
难道还有其他的东西工藤用手电筒向四周照射。潭底深处也就这么一小个窟窿,像是专门为这个圆球挖的,其他地方并不深,根本藏不了东西。
八格,工藤隐隐感觉哪里不对,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化学武器,难道是小野的阴谋刚想到阴谋二字,腰间的绳索突然剧烈抽动,整个人被带着往上拖。
糟糕,被人发现了。工藤自觉不妙,拉住绳索往下扯,可惜下水太久,肺部储存的氧气不足,根本使不上力气,抵挡不住上面来的拉力。
到底是谁工藤心中大惊,却不慌乱,打了这么多年仗,有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一定是小野搞的鬼,故意设套引我上钩。哼,想抓我现行,没那么容易。想着,从口袋里抽搐短刀,割断腰间的绳索。
只见一条绳子像蛇一样,迅速向上游动,很快出了水面。工藤急忙关了手电筒,嘴里咬着短刀,朝潭尾游去。听潭面传来的声音,好像有两个人跳入潭中,并迅速地插入潭底。回头一看,果然有两条光速在潭里转悠。
真的是小野,要不是在水中,工藤早就破口大骂。这是要干什么杀人灭口工藤打了个冷战,想起今天小野小眼睛渗透出来的冷光。原来,他早就想杀我。
来不及多想,光束已经向潭尾迫近。工藤快速拨了几下水,在潭边的草丛里冒出头,狂吸几口空气,仔细查看四周。对面岸上隐约站着几个人,都没有开手电筒。水里的光束还在窜动,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是小野没错,要不是他,这个村子再没有谁能干出这事。工藤心中冷笑,找吧,好好找,等你们发现找不到人时,我已经在村田少佐面前告状,到时再看看是谁死谁活。为了安全,工藤又扎进水里,往潭尾游了一阵,直到伸手碰见一块大石头才停下来。
到潭尾了没错,因为就算潜着水,也能感觉到半个脑袋露在水面上,下面却顶到溪中的沙石。工藤双手撑在水底,准备把脑袋抬出水面。向上扬了几下,怎么也抬不起来。
怎么了无边恐惧瞬间爬满工藤原本坚毅的心灵。后脑勺上有一只脚,准确的说,是一只鞋底,死死踩住了脑袋。是谁工藤本能地用手抓住那只脚,奋力想把它移开。那脚却巍然不动,毫不讲理地踩着,甚至越踩越用力,直接把工藤脸陷入沙石之中。
工藤本来算好,游到潭尾刚好可以出来唤气,肺部的氧气已经几乎用完,加上刚才一阵发力,再也屏不住呼吸,张嘴狂吸,把溪水和沙石全部吸入肺中。
手脚在肺部的撕裂中胡乱扑腾,像一只被按进热水中的放过血的鸭子,使尽力气做最后的挣扎。不一会儿,沙子塞满肺部,呼吸彻底停止,手脚也不再动弹,那只固执的脚才慢慢移开,迅速逃离那块大石。可怜一心想将功赎罪的工藤副队长,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死在谁脚下都不知道。
潜水的两个人很快在潭尾找到了工藤的尸体,可惜一命早已呜呼,嘴里还咬着一块石头。追杀的人果然是小野派的,下水的正是刚才在学堂门口值班的山口鹿野和本田山均一。所以,工藤到死也不知道,在小野的队伍里,他根本没有亲信可言。
只不过,山口鹿野和本田山均一谁也没有追上工藤,谁也没有向他动手,工藤却死了。难道真的是自己憋死的不可能,再怎么憋也不会把石头塞进嘴里。
正文 第二百零五十章 半山腰素芬吃干醋
小野有点恐慌。工藤的死在计划之中,却在意料之外。山口鹿野和本田山均一原先是工藤的手下,后来部队整编,和工藤一起归到小野部下,自始至终都为工藤马首是瞻,基本上是无条件地答应他的任何要求。
小野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整日寻思着如何破了这个铁三角。其实,这二人早就对工藤生有二心,一个副队长,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更别说罩着别人,只不过一时找不到个好机会。
昨晚之前,小野就曾在二人面前,有意无意地透露,这支队伍立功回去后,肯定会增编,到时候要配两名副队长。二人都心动,曾先后私下去找过小野。一来二去,成了小野的心腹。所以,工藤出门时的特意交代,变成了自己做贼自己报警,全部落入小野的掌控之中。
小野本来不打算杀工藤,最多也就冷落他。没想到他一而再再而三挑战队长的底限,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听队长命令,偷偷下潭查探情况。
水底没有化学武器,这个小野也知道。工藤这次下去,必然也能摸得清楚,上来之后反咬一口,这个队长就难当了。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小野干脆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工藤下水之后,派人砍断他的绳索,来个瓮中抓鳖。没想到工藤水性极好,竟然能逃出包围,结果不明不白死在潭尾。
到底是谁杀的一时还不得而知。难道是八路军对,只有八路军,不然还有谁能这么大胆。也好,要的就是引八路军前来,现在消息还没放出去,八路军就参和进来了,说明他们一直在关注两蛋潭里的东西。
怕的就是,八路军在暗处,皇军在明处。这些鸟人,以打游击著称,动不动躲在暗处放冷枪,如果没有猜错,死去的几个弟兄都是被八路军暗杀的。仗还没开始打,队伍就折了三分之一,太伤士气。但是,今夜这一步绝对没错,要的就是工藤死。
隔日,小野宣布,工藤喝酒误事,堕入两蛋潭一命呜呼,连个因公牺牲的名头都不给,任命山口鹿野和本田山均一担任副队长。另外还宣布了一条消息,即日起任何人不得靠近两蛋潭,并在潭边围了一圈警戒线。部队里的事情,似乎都有了条理,挖好了一个陷阱等着八路军来跳。
已经死去的陈远方这会儿正在山腰和连欢密谈。这几天,全靠陈乐乐暗地里输送信息,大致掌握了鬼子的动向。昨夜一仗,打得叫人兴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鬼子副队长摁死在溪水中。陈远方不停看着鞋底,想着昨晚不算惊悚的画面,不时傻笑。
连欢取笑道:“怎么鞋底能杀鬼子你就一直朝着鬼子笑”
“那当然,不然难道朝着你笑”
“有什么不行我杀的鬼子比你那鞋底可是要多多了啊。”
“也是,整个两蛋村就数你厉害,我以后就一直朝着你笑了。”
连欢心里一震,脸上飘过一朵红云,暗骂自己为老不尊,不再搭理陈远方,转身去照顾儿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站在边上的林素芬见二人像在打情骂俏,心里不是滋味。从彭家跑出来后,陈远方整天跟连欢腻在一起,不停碰头商量事情,自己根本找不到插话的份,俨然成了个旁观者,坐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陈远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沉浸在昨晚用脚底板杀死鬼子副队长的喜悦之中,呵呵傻笑,看什么事都特别顺眼,好像已经取得所有胜利,可以安然享受战果。李阿虎却是时时刻刻关注着素芬,见她掉眼泪,瞪了陈远方一眼,急忙过来安慰。
陈远方这才发现,一把将李阿虎推开,问发生了什么事。林素芬闭口不答,只是不停摇头。陈远方不停追问,让她招架不住,干脆呜呜哭出声。
陈远方突然有些烦躁,现在本该是庆祝开心的时刻,这女人却无端闹情绪,简直扫兴,不耐烦道:“哭哭哭,哭什么啊整天就知道哭,是要死了吗”
这话惹恼了一旁看着的李阿虎,上前猛地推开陈远方,嚷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素芬哭了你不关心也就罢了,还骂骂咧咧,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不知道素芬对你怎么样吗”
陈远方无名怒火被点燃,反推李阿虎一把,喝道:“你是谁敢这样跟我说话是不是吃醋了啊我跟你说,我怎么对她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别整天张嘴流口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李阿虎被呛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涨得通红,捋起袖子准备跟陈远方打一架。陈远方有点骑虎难下,不管心中这么烦躁,也知道这一架不能打,可是不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又有损队长的威严。
“行了行了,现在是为女人打架的时候吗”连欢有点看不下去,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具体是什么一时说不清楚,冷道,“鬼子就在眼皮底下,你们倒好,为了一个女人窝里斗,还怎么跟鬼子打都给我坐下,好好想想。”
陈远方略带感激地看了连欢一眼,暗赞这个女子不一般,能把控得住大局。李阿虎也怏怏坐下生闷气。气氛一下变得很僵,谁也不愿意先说话。只有树上的鸟儿,不知道眼下的情况,不识趣地叽叽喳喳乱叫,惹得几个人心烦意乱。
彭有才从迷糊中缓过劲来,感激的话没再多说,只道:“该考虑考虑下一步的事了。”
陈远方这才打了一个激灵,完全恢复冷静。从陈乐乐这两天传来的线报看,鬼子是想制造一个有化学武器的假象,引八路军献身争抢,再将八路军一网打尽。按正常思路看,这是一个不错的计策。只是小野没想到,他身边就藏着许多八路。
这仗还没开始打就注定鬼子会输。陈远方考虑的是如何避免伤亡,哪怕是牺牲一个兄弟,谁的心里都会不好过。
“我看,还得让鬼子这戏再唱一段。”连欢若有所思。
“怎么唱”
“如果没有猜错,明天鬼子肯定会下潭底假装捞武器,然后大张旗鼓地把武器藏入学堂,再把学堂大门打开引咱们进去,唱空城计。”
“鬼子这是把假的都当成真的了。”
“我们现在也得先当做是真的。”
“怎么当”
“安静看着鬼子演戏,等他们演不下去了,咱们再上场。”
陈远方与连欢默契一笑,彼此心照不宣。李阿虎和李二狗都听得一头雾水,正待要问,连欢已经给他们下了任务。李阿虎负责爬到树上,监控两蛋潭附近发生的一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李二狗负责观察学堂的动静,特别要注意小野的一举一动。吩咐完,也不顾男女之别,拉着陈远方的手往山下跑。
林素芬全都看着眼里,一股强烈醋意涌来,暗骂连欢恬不知耻,自己的丈夫就在跟前,竟然敢跟别的男人手牵手。本来对连欢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至少传说中的她是个女中豪杰。这次见,女中豪杰算是不错,但是生活作风肯定有问题,不然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跟一个男人这样熟络,眉来眼去,还拉人家的手。
吃醋的女人,不是正常的女人,所有的嫉妒都会变成恨,变成扭曲的思维,甚至做出有悖常理的事。林素芬觉得这个时候,彭有才应该多管管连欢,不能让她随便娶勾引其他男人。想着,便把彭有才扶起来,用宽叶子也给他舀了些水递到嘴边。彭有才呡了一口,点点头表示感谢。
“先生,有些话,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你,说吧。”“刚才,你有没有看见欢姐和远方”
“看着啊,不就在面前嘛,怎么能看不见。”
“你,你,有没有,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有话请直说。”
“有没有看见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眉目传情,好像,好像有什么隐情。”
“哈哈哈哈,素芬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这都什么时代了,还这种老思想他们之间,包括我在内,那都是革命感情,都应该平等的交流,怎么会是眉目传情怎么会有什么隐情呢你想多了,相多了。”由于说话声音太大,身上的伤受牵动,疼得直抽凉气,赶紧闭起眼睛,不再说话。
一旁的被绑得像个粽子,嘴里塞着布团的彭钦定,却嗯嗯啊啊叫嚷不停,好像有很多话要说。林素芬这会儿正需要找人说话,心想把彭钦定嘴上的布团取下来也没事,还有彭钦定是连欢的公公,怎么的也应该管管她,就算说她两句也可以。
想罢,就把彭钦定嘴里的布团拔出来,委屈道:“钦定叔,你说对不对嘛。”
彭钦定长长吸了几口气,良久才同情道:“对对对,这连欢啊,越来越不知道礼数,怎么说都是男女有别,再加上她已经是我彭家的媳妇了,怎么可以在其他男人面前这样毫无顾忌,简直太不像话,疯女人啊,疯女人。”
这几句话,一下子让林素芬找到了归宿感,找到了力量源泉:“再不能让她们这样下去了,就算远方不在乎,也是会损了你们彭家的脸面的。村里的人背后都会说,到时候你钦定叔也不好做人,不是吗”
“对,素芬你讲得太有道理了。可惜啊,我现在是力不从心啊,要不然我真想去给连欢一点教训,让她知道,她还有人管。就算她阿爹连庆不管她,我彭某人还是要管管她的,不能让她野了。可惜啊,我现在自身难保,像一只猪一样被绑在这里,帮不了你啊。”
林素芬看了看彭钦定手脚的绳索,眼神有点犹豫。
彭钦定又道:“男人跟女人就那么回事,一来二去就越打越火热,要是有人及时泼一盆冷水,就不会有那么多破事发生。当年远方的阿爹陈蛋,跟连庆的老婆张秀娥,打得那不是火热火热的要不是被撞破,恐怕到死都还粘在一起。被撞破了,就只好乖乖地各过各的的不是所以啊,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给远方和连欢泼一盆冷水。谁能干得了这样的事也就只有我彭钦定。”
林素芬彻底心动了,对,这个时候再不及时出手制止,恐怕就来不及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阻止他们,一定。想着,又看了看彭钦定身上的绳索,手指动了动,慢慢蹲在彭钦定身边,一只手颤抖着缓慢靠近绳结。
“别,你别解开我,远方会骂你的,你不怕吗不管怎么样,我彭某人绝对不能伤害你,还是算了吧。他们黏糊就让他们黏去,我这个老头子也不爱去管。”
这话让林素芬看见了彭钦定的善良,彻底打消了顾虑,快速把绳索打开,流着泪道:“叔,你还是去管管吧,求您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彭钦定揭穿假死案
突然得到解放,比天降横财还令人兴奋。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彭钦定来不及说谢谢就从山腰连滚带爬跑回家。家里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好在其他物件都安然无恙,只有大房床上有两摊血迹,看起来好像不久前发生过打斗。这都无所谓,反正命还在。
没想到陈远方竟然和连欢是一伙的,这小子隐藏得够深啊,差点栽在他手上。这会儿,其他人都靠不住,只能去投靠小野队长。只要把陈远方和连欢的秘密说出来,肯定能立一大功,到时再帮有才求情,一家人的性命保住应该是没问题。至于连欢,一个女人家跑去干着勾当,死有余辜,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为了不泄露目标,彭钦定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直到天色将黑才偷偷摸到学堂,求见小野队长。还未进办公室,彭钦定就嚎啕大哭起来,哭得真真切切,像是死了老爸一样。其实也差不多,至少他是死了老婆。
小野有点意外,旋即觉得彭钦定突然回来肯定有隐情,上前安慰了两句,叫人搬来椅子让他坐,端来碗热汤让他喝下,状态好转后才开始发问。
“这两天,你的,到哪里去了的”
“太君啊,你是不知道啊,我,我苦啊。”彭钦定话还没出口,眼泪又下来了。
小野有点不耐烦了,喝道:“八格,不许哭,说。”
彭钦定不敢再往下演,急忙收住眼泪,叉腰站起身大骂:“都是陈远方那个死夭寿仔,我对他有多好,这个全村的人都知道。当时他无家可归,是谁,是我彭某人不顾前嫌收留他,是我还把他当个人看。结果呢,恩将仇报,反咬一口,竟然跟连欢那个野女人一伙,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绑上山。这是人吗,简直就是畜生,比畜生还不如。”
小野听不懂彭钦定罗里罗嗦的絮叨,就听懂了陈远方和连欢两个名字。陈远方不是死了吗连欢真的进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远方连欢陈远方不是死了”
“哪里有死啊,好端端活着呢,就是他把我绑到山上去的。这事千真万确,要是有半点假话,我彭某人就当场被雷公敲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