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刚?你说你叫陈刚?”
“是的。”
“那个领人把方杰捉走了的陈刚?”谭宾有点吃惊。
“是的。难道你认识我?”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听朋友说的。找我有什么事?”
“你能不能给一个姑娘找个安全的地方?”这次我少提了一个要求有了安全的地方再找工作也行。
“一个警察求一个平民?”谭宾的口气很冷静。
“先不要评论”我的口气变得强硬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好人我是要求的坏人叫我求我也不会求明白吗?”
“那你来看看吧”谭宾说。
“到哪?”
“胜利镇荣华鞋厂12号仓库。”
胜利镇是水河市的一个乡镇离城区不远。荣华鞋厂在镇子的北面荣华村里村前有幢二层的小楼是厂子的办公楼村里二百多幢民房就是生产车间了。这里家家户户都是工厂的工人生产的华荣牌皮鞋很有名气出口到欧洲。
12号仓库在村子外面对外称仓库实际里面住着二十多个既能吹拉弹唱又习过武术的男人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打假哪里盗用荣华牌商标他们就到哪里去一般不通过法律解决问题因为这样太慢当地政府都是地方保护主义的执行者效果不行所以采用的是恐吓谋杀等黑道上用的办法对付造假者使假冒荣华牌商标的人闻风丧胆不敢冒险因此在市场上一般是买不到冒牌荣华鞋的荣华鞋价高质好是全国消费者信得过产品。
——出租车司机断断续续告诉了我这些情况。他当过兵口才不错侃侃而谈。
“他们打假用的恐吓和谋杀行得通吗?”我对此持怀疑态度问司机。
“打假队有一个被判死刑的有二个判死缓的还有好几个有期徒刑的——光这些数字也是怪吓人的。他们这帮人的背景都很复杂。”
“这简直就是一个犯罪的队”我说。
“公安已局拿这帮人没有办法因为他们是自愿成立起来的。不拿工厂的工资没事的时候他们就是一帮吹鼓手哪个村死了人就被请到哪个村去吹吹打打挣的钱也不少。可是知情的人都知道背地里工厂给他们很多钱他们其中不少的人在城里买了楼房……”
司机一直把我送到仓库大门。
我刚走进去就有人把大门关上了有十几个男人在冷冷地看着我他们有的手里拿着小号吉他什么的我不知道哪个是谭宾。
“果然是他”有个长得很棒的男人指着我说。“可是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把手里的吉他放到别人手里就朝我冲过来;我一下子闪开他到了他的身后双手放在他的腰上任他转——甩不开我;任他打——打不到我。有两个男人上来帮他的忙等他们靠近了我借用被我抱着的男人的手打倒了一个;我把另一个抓到手里叫手里的两个男人同时倒在地上。
我的动作快捷有力而带有隐蔽性有的人还没有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在我手里就倒下了。
“看到了吧?谁还不服?”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询问大伙。他走向我向我伸出手来:“我是谭宾。”
在我心目中谭宾是个西装革履的经理厂长什么的想不到他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看出了我的惊异他说:“那天你们捉方杰的时候我们也在场就是我们要和方杰他们拚个鱼死网破的。没想到警察倒先动了手。有的弟兄要去把方杰从你们手里抢回来可是我没有同意因为我看出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今天你亲自证明了给他们看了他们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说吧你找我做什么?我谭宾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第九章 第二节
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好大的口气能耐也不少呀但是谁能相信?我不会和这样一个涉黑吹牛的人交朋友的。我永远是罪犯的死敌。
“不我没有什么要求你做的了”我决定要离开。
我心里怨恨姜成不把我当人介绍给我这样一个“朋友。”
“我想交你这个警察朋友”谭宾挡住我诚恳地说“我很佩服你的武功要是交上你这个朋友我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
我心里暗暗好笑:原来这“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是谭宾的口头语。
“朋友越多越好”我说“哪有不想交朋友的?——只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说你从未做过坏事我就交你这个朋友。”
“我做过坏事——做过的就是做过的我不隐瞒”谭宾说“交朋友各有各的目的我交你这个朋友也是有目的的。大集体时交朋友是为了能盗窃集体财产时少一双眼睛现在交朋友是为了多一条致富的门路。你来找我呢肯定不是为你个人的事情我看得出……”
本来一心要离开的我倒想跟他交谈交谈了他直率而富有智慧的谈吐很对我的胃口。
“我想知道你交我这个朋友的目的?”我盯着谭宾的眼睛想看到他隐藏在心里的秘密。
他的眼睛传递给人的感觉就像流淌着的黄河混浊却跳荡着奔向大海的希望。这双眼睛极富有号召力。
“我老家是黑龙江的那儿有片草原——你见过草原吗?在别人的眼里草原像绿色的地毯了风吹草低见牛羊了——这副景象;可在我的心里草原是一个女人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女人和风恋爱和天上的去交谈用甜美弹奏动物的牙齿流淌着富裕的音乐——美不美?”谭宾像喝醉了酒一样兴奋起来。
“你是个作家老谭”有个人对他说。
“每个人都是作家”老谭笑笑“用双手描绘你的生活。是不是弟兄们?再说了作家有什么了不起?——只会摆弄一下文字。而文字从哪时的?——是无数双手创造出来的手才是作家呢对不对弟兄们?”
“是的是的”很多人说。
怪不得姜成把谭宾介绍给我这谭宾还真有两下子呢我一点也不埋怨姜成了。
“走到我的办公室坐坐吧”他拉着我的胳膊说。
原来他是这个打假队的队长。队长是大伙选出来的一般情况下不外出在家坐镇指挥;队里分四个小组外出活动都是由小组长具体负责。
当我在他的办公室坐下的时候现了裤子口袋里有一块小石头。用手一摸还有一个小纸团。——肯定是刚才跟三个人交手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放进我口袋里的。放石头的目的是引起的的注意而叫我看到纸条是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趁谭宾在忙着倒水包的时候我上了厕所看了这张纸条——晚上珍珍洗头房重重显然给我纸条的人要跟我约会他也不叫重重他的意思是:晚上到珍珍洗头房去见面很重要务必要来。
送纸条的人为什么要见我?因为我是警察?这个谜底只能等到晚上才能揭开了。
“我真想交一个做警察的朋友”谭宾给我递上水来的时候说“跟他走在一起也觉得很有脸面……”
“可是我已经不是了”我打断他。难道他交我这个朋友就是为了这个?
“不是了?”他很吃惊瞪大了眼睛。
“不是了”我喝了一口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呀笑的停不下来了。
有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从后面的厨房跑过来去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她对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她也很漂亮手背上沾着面粉腰里扎着的围裙更突出了丰满的胸部。
“哈哈……这是我老婆……哈哈……”谭宾终于止住了笑声。“不是情人。我真正的老婆在黑龙江。她的男人死了是被我们的人打死了后来我把她弄来了她就跟着我。我们这里住着好些女人都是弟兄们的情妇。我们这儿也有个规矩谁要是动了弟兄的女人就要他一个只手;所以这儿的弟兄从不为女人的事情闹矛盾。”
谭宾说这些姜成肯定都知道。姜成是不是示意我把“表妹”放在这里?
我真服了这搞企业的人只一个电话就可以牵出很多的问题来说不定还能把事情办成。
“刚才你笑得很厉害啊”我笑着说“可以申请吉尼斯记录了。”
“是啊”谭宾坐下来女人就坐在他身边。“开除你是可笑的是可笑的开除你的原因也是可笑的更可笑——我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开除了你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一个好警察。我最相信的就是我自己的眼光我看透的事情都差不多。”
“我不是警察了你也就不用交我这个朋友了吧”我说。
“交更要交!”谭宾拍了一下桌子。
“你肯定知道做事不能一厢承愿。我要是不和你交朋友呢?”
“我也要和你交我看准了你就要和你交我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为了能和你交朋友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甚至我的性命更不用说我的女人了。——是不是?”
女人的脸就红了点点头。她过来给我添满了水坐在我身边。
第九章 第三节
“财产了女人了我都不感兴趣”我又喝了一口水。“说实话吧你要叫我做什么?”
谭宾是个聪明狡猾的人我提醒自己。他用三个男人试了我的武功又用什么财产了女人了拉拢我什么是为了交朋友只想利用我。我不识江湖那一套。
“刚才我说过的我家乡有一大草原……”谭宾摆摆手女人就出去了。“好吧我也不绕弯子了。我做过犯法的事情可我是个中国人……中国人……”
他把眼睛闭上了一会一些泪水涌出眼眶:男人有泪不轻弹。我知道他要跟我讲的事情一定非常重要。
“说吧大哥”我开始称他为大哥已经表示我愿意交往这么一个朋友。
他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俺的村就在草原的边上。有家日本企业要在草原边上建一个工厂买了地皮。可是那里的地下埋藏着化学武器有个村民曾挖出过一个毒气弹甚至把弹头上的铜弄下来卖接触过毒气弹的人有死的有伤的。我觉得那家日本企业为了掩盖事实所以才买下了地皮建厂子。地下一定有一个很大的秘密。我找当地政府反映情况可是没有人相信。日本人已经把那块地圈了起来还没有动工。今年春天我回去了一趟偷偷钻进去可是遭受到看场人的一顿毒打。我听说中国正在和日本谈关于处理化学武器的事咱们估计有2oo万枚而日本人却说只有7o万枚;我们说2oo万枚要拿出证据而日本人却在极力掩藏证据。——不管怎样我要知道那地下究竟有什么秘密。日本不提供给我们埋藏化学武器的情况我们现了情况就不能不管。——你能不能陪我回趟老家?”
“去做什么?”
“护着我不要我挨打我就能从地下挖出炮弹。”
“万一把你炸了呢?”
“我愿意。”
“可是我还不想死呢。”
“这……”他有点失望。
我们接触的书也好电影也好都是把坏人描写得比什么也坏——这真是一种愚蠢之举:把人性给忘了。好人有他的坏的一面同样坏人也有好的一面。把好与坏区别对待才叫人性。谭宾如果没有做过坏事他肯定是个好人;他现在是个好人可是他做过坏事只是外人不知道没有受地法律的制裁。
应该跟他交朋友就凭他这一点的爱国之心。
“让我考虑一下吧。”
“当然了”他高兴地站起来使劲地握了我的手然后又坐下了。
“你认识方杰吗为什么要去和他们拚杀?”我问他。“既然是朋友我不想把一个疑问留在心里。”
“不认识只是听说。他是刚加入那个组织不久的。他们抢了我们的生意我们已经开始在城里收取一些企业的保护费。”
“企业给吗?”
“开始的时候不给不过他们总是会有麻烦的只要帮他们处理掉麻烦他们就会给的。”
“麻烦是不是由你们制造的?”
“这个嘛……”
“你知道不知道是什么人绑架过丛容?”
“丛容?谁叫丛容?”
“知道不知道准要杀死秋果?”
“谁叫秋果?”
“你们没有参与过绑架勒索案吗?”
“有过但是你所说的名字我不知道。”
虽然他对我有防范的心里但是我相信他对我说的没有假话。我已经决定把秋果放在这里住些日子。
“丛容是我的朋友遭人绑架过秋果是我的表妹却正在遭人追杀:我想找到绑架的人和追杀的人。”
“我也许帮不上你的忙黑道和黑道之间永远是死对头。”
“我想把表妹放在你这里你能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能。”
“不能叫她和你们一起做事。”
“也能。”
“不怕给你带来麻烦?”
“你都决定去黑龙江看草原了我还怕什么麻烦?”
“谁决定了?”
“哈哈我看得出来我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姜成打来的。我以为他能问我和谭宾交往的事——“你快点到我这儿来一趟电话里说不方便快十万火急!”他大声说。
“你在哪?”
“你第一次见我的地方我的办公室。”
“好的。”
谭宾叫她的女人开车送我。
“我女人可以拉回你的表妹”谭宾嘱咐我。
第九章 第四节
“你给我滚快滚!”姜成把他手下的一员工从办公室轰了出去。
见我进来使劲挤出一点笑蒙在脸上表情非常难看。
“陈刚你表妹的事我负责我已经给她找了一个地方……请坐你请坐……”
“叫我来就是为这个?”
“当然不是了……”他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我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一个男人岁数不大听起来像个小孩子;他跟我要二万元钱已绑架了我的儿子;叫我不能报警说警察里就有他的人报警就撕票钱也不要了。我的儿子已经七岁了一年级;今天早晨闹着要上尖锋山结果和保姆一起在尖锋山上失踪了。——要二万元钱钱是不多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把你找来就是给我出出主意救我儿子。”
“你记得给你打电话的号码?”我问。
“记得不过我查了一下是个公用电话。”屋子里开着空调温度正适宜可是他还是不停地擦着汗水。“我想我已经远离黑道了可是黑道却没有离开我……怎么办?我担心我的儿子啊……”
“歹徒没说保姆在什么地方吗?”我问。找到保姆看看她能提供一些什么情况。
“没有反正保姆没有回来她也没有电话。”
“既然她没有回来有可能孩子就是她绑架的;保姆的情况你知道吗?”
“知道和她家是亲戚呢她是个大学生回来度署假我就雇她教孩子学英语学数学兼做保姆。——能是她绑架了孩子?”
“在没有破案之前很难说。——叫你用什么办法付款?”
“光叫我把现金带在身上就行了没说叫我送到哪儿。”
“看来绑匪还是挺狡猾的。”
“怎么办?”
“报案。相信人民警察叫他们来处理。”
“我过几天就要结婚了谁料到会碰上这样的事情。——我怀疑是我的前妻干的。她一直不同意离婚是我把她欺骗了。是不是她绑架了孩子?”
“有这种可能。”
“陈刚你到她家去看一看吧去看看……”姜成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到我手上。“这里面是二千元当做路费。——她家的地址我写在信皮上了。如果她把孩子领走了我给她二万也没有什么我就没有必要报警了。”
“你为什么怀疑是她?”我觉得他的前妻绑架孩子的可能性不大。虎毒不食子她可能敲诈姜成的金钱但是杀掉孩子的事情干不出来。从保姆一起失踪的情况来看一个人做案是不大容易的二个人以上做案的可能性较大。如果是前妻干的那么她又是勾结了谁呢?
我看了写在信封上的地址——桂花香镇前马村程婧。现在情况这么危急姜成有这个要求我决定立即出。
告别了姜成出了公司办公楼大门——从谭宾那儿送我到这里的那辆黑色的轿车还停在这儿。开车的女人下车打开车门。
“请上车”她笑着说。
“你怎么没有回去?”我有些吃惊。但还是上了汽车。
“我等着送你回家”她笑笑说。“谭队长叫我送的人我都会尽心尽力的。”
“是谁杀了你丈夫?”我一直想问她这个问题。
“谭队长的一个手下不过他被判了死缓。”女人动了汽车。
“是这样”我笑了笑“我本来还想捉到一个凶手呢。”
“你喜欢捉凶手的话我会帮你捉一个的”女人说。
不管她说的真实不真实我听了心里很舒坦。显然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知道我喜欢听什么。
“你叫什么?”我问她。
“兰兰。”
“开车吧先到一条街旅馆。”一条街旅馆就是我租住的那家小旅馆我想先去看看秋果。
天开始下雨了兰兰摇开车窗把手伸到车外叫一些雨点落在手上:“你懂雨的语言吗?”
“雨还有语言?”我明明知道她在有意拉近我和她的距离但是我还是回答了她。
她缓缓地开着车沉默了一会儿:“雨的语言里没有什么?”
“不知道”我有意要她和保持一定的距离。其实我也没有想出来。
“没有冬天”她转过脸来瞅了我一眼。
我只是笑笑。
然而秋果不在房间里。她带回来的糕点还在房间里的物品也摆放得整齐不像她被人从房间里捉走的样子。但是我还是紧张起来。回到我的房间看了看: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又租了一个房间不可能在这。我问了服务台这儿也没有生过打架吵闹的事情。
兰兰走进旅馆:“怎么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我只是对她说我进来看一看可我在旅馆将近半个小时了。
“对不起请你回去吧”我说“谢谢你了。”
她笑了笑:“再见。”
我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秋果的影子。
我出了旅馆打算先去看看姜成的前妻因为姜成的心里比我还急。
第十章 第一节
刚出了旅社兰兰就迎上来:“陈大哥我送你!”
“你还没有回去?”我有些吃惊。
“我知道你要去办事情——姜成约你绝对不会叫你到这样低级的旅社察看一下房间或是等什么人;你肯定要到哪儿去办什么重要的事情。——请上车吧”兰兰一直微笑着对我说。
“你知道桂花香镇怎么走吗?”我想如果她知道的话就叫她送我去也行。
“知道水河市哪儿我不熟?”兰兰说得很痛快。
一出城她就下车打听路而对我称要买饮料了汽水了什么的——可是从商贩说话的姿态和比划的手势上我就知道她欺骗了我。
桂花香镇是水河市的一个偏远、经济比较落后的乡镇公路像一条弯曲的绳子缠绕、连结在一座座山之间刷刷的雨水把一切风景都掩在怀里而风就把雨摔摔打打的。大自然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是协调和顺畅的偶有地震和风暴有不是针对人类而来的;而人类的生活却是充斥着凶杀、绑架、贪污甚至战争等待丑恶现象的威胁。我赞赏谭宾不怕炸弹的精神我也要像山峰一样永远屹立不倒和一切丑恶的现象宣战——这也是我今后的生活。
到了前马村村口我下来的打听姜成的前妻程婧的家住哪。
这是个不足百户的村子各户依起伏的地形散落在一座大山的怀抱里浓密的树木把石头砖瓦结构的房舍遮掩起来鸡鸭猪狗的叫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程婧的家住在村东”一位老大爷告诉我。我和他都在他家的门楼下避雨。“程婧被大款男人抛弃了父亲病了该住院没钱就在家挨着……”
经过一家小卖部的时候我买了一箱牛奶二斤白糖二斤点心提着一个人来到了程婧家里。如果真你老大爷所说的那样这点东西只能表达我对老人的一点心意并不能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已是中午程婧正在锅灶前忙活着一锅馒头在腾空而起的蒸气中露出白白的脸香味扑鼻。
程婧的父亲躺在没有烧火的西间炕上不断地咳嗽着听到有人来极力把咳嗽声压下来。母亲则张罗着给我让座要我在这儿吃饭一个典型的农村朴实和气的老人嘴里一直唸叨着:“来就来吧买东西做啥这么贵的东西花好多钱吧……”
程婧的眼中闪现着警惕和好奇的神色。虽然她只有三十几岁但是身材苗条阳光和庄稼把她的娇气磨练掉了却给她展露出了野性的美。我和她来到院墙外那棵枣树底下她打着雨伞我和她挨得很近。
“我是个警察——不现在不是了……”我说“我和姜成是朋友他委托我来要弄明白一件事情:你们的儿子是不是在这里?”
“儿子?”程婧有些焦急和慌张“儿子怎么了他怎么能在我这儿?儿子一直跟着他为什么到这儿找儿子?”
“他接了一个电话有人声称绑架了你们的儿子要赎金;”我不想对她隐瞒真相“不知道你和这事也没有关系?”
“我绑架了我的儿子还要赎金?他怀疑是我?”程婧边说边哭起来“当初离婚的时候她曾答应儿子由我来抚养……可是他骗了我……他是个小人是个恶棍……我也要跟你们进城去找我的儿子……”
她匆匆进家换了件衣服就要跟我走。母亲追出来手里用塑料袋提着几个馒头:“拿着你们还没吃饭呢。”
车往回开的时候我给姜成打电话。
“儿子不在这里我看程婧绑架儿子的可能性不大你快点报警吧。”
“程婧都说了什么?”姜成问。
“没说什么她只是惦记着儿子”我欺骗了姜成“她正和我一起往城里赶要找儿子……”
“是吗?”姜成淡淡地说“有什么事等你回来再说吧。”他挂了电话。
我拨打丛容的电话——没有开机。她现在在做什么呢我想不出来。父亲出事于雨的事她还能管吗?这是什么世道:一个处*女的脸上竟被贴上卖滛的标签!有人用执法的外衣掩盖着黑透了的心肠。总得有人出来呐喊一个人不够声音太小引不起注意;当众人都出来的时候巨大的呐喊才能像风暴卷走残云露出太阳。丛容你等着我我和你一起!
明天就要给黄景举行葬礼了我准备给他送去一个花圈和他做最后的告别——不不他永远是我的好朋友在我心里;他会支持我做所的一切他为我加油。黄景对不起!
我开始拨打肖玲的电话想对她说一声对不起——手机没有电了。
前面是一个急转弯兰兰放慢了车。有两块大石头挡在路上好像是有人故意摆放的不像从山上滚落下来。正当兰兰停下车来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汽车先是猛烈地震了一下并有一些沙石泥土砸落到车体上然后车就开始倾斜往崖下翻滚……
第十章 第二节
我本能地把一只手伸开抱住程婧的腰;另一只手伸到前面跨过兰兰的肩膀抓住她的衣服;然后用两只脚勾住车座的底部——当车开始翻滚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像一把铁钳把两个女人固定在我的一前一右仿佛和车成为一体在车的翻滚下落中没有受到碰撞挤压。
汽车被崖上的树挂了几下减缓了下落的度;当它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又被从崖上落下来的泥土压住了。
雨还在下而且更大了。有人在公路下几米远的崖壁上安放了摇控炸弹故意炸毁公路使汽车坠崖。
真庆幸虽然汽车掉进了三十多米的崖底但是三个人都没有受伤。车被泥石埋住了什么也看不见。车体有些前后倾斜但是没有翻过来玻璃都没了车体也凸凹不平车里灌进了很多泥沙雨水也从四面流进车里。
“我从未没荡过这么高的秋千”兰兰缓过神来幽默地说。
“这是从公路上掉下来了吗”程婧说“我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车里的水越来越多快到我的腰部了。泥沙也从空洞的车窗口上往里流。车门被挤得紧紧的打不开。
慌乱中我摸到了程婧的胸部。
“对不起”我急忙说。
“什么对起对不起的”程婧笑着说“你摸到的是馒头——谁想吃馒头四个呢。”
“不要吃馒头了”兰兰有些害怕“过会儿我们得吃泥沙就着混水了撑不死不算。”
“我死了不要紧”程婧悲伤地说“我就不想儿子了;是我连累了你们真不好意思……”她又哭起来。
“大姐不要再流”水“了”兰兰说“你嫌车里的水少吗?”
我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想不出逃出车体办法——幸亏车是平着的要是侧着的话泥沙就会不断地流进来把车里的空间占满我们就被活埋了。
我用车垫和从车座上扯下来的布封堵车窗;甚至用上我的鞋子。泥沙虽然堵住了但是车里的水还是越来越多。
“没有掉进水里却会被水淹死”兰兰悲哀地说。“——急转弯谁能回答出来?”
“我想我们真的要死了”程婧说。
“都不准再提死这个字”我严厉地说。“无论到了什么的时候都不能再提都给我记住了。”
水快到脖子的时候兰兰从前排爬过来使劲地抱住我她的动作把水搅得哗哗直响。
“放开放开”我说“我还看看有什么活命的法子。”
“有什么法子?”兰兰苦笑了“我死的时候要抱住个男人免得到了天堂上重新恋爱找不到合适的。无论从哪方面我都喜欢你特别是你的功夫绝了……要不是你一直扳我的肩膀固定着我我早就被车体炒成豆芽菜了……小男人亲我一口吧……”
她的手在我的身上乱摸着我真有点受不了。我把她推开。
“还没到告别的时候不要这么悲观”我说。
程婧靠在我身上两只手抓住了我的右手头挨着我的头。人在感到绝望的时候都会相互依靠相互依恋的。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儿子你在哪?”程婧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兰兰又抱住我亲吻着我的脸。哭声水声喘气声好像变成了阎王在呼唤着死亡的来到。
我还是把兰兰推开。现在水在淹我可是我的身早被妻子的爱所淹容不下别的女人了。
“我一直藏着的钱怎么办呀?”程婧止住了哭声。
“担心什么有你的父母呀”兰兰正生我的气。
“可是他们不知道连父亲生病我都没有拿出来……”程婧说。“没钱父亲说什么也不上医院我心里能矛盾……”
“你真是个小气鬼怪”兰兰气愤地说。“多少钱还舍不得拿出来?真是的……”
“一百多……”
“就一百多?”兰兰打断程婧的话“到城里治病还不够车费呢。哈哈……”
“万!万!万万万!”程婧大声喊。“明白了吗?是一百万!”水到了头部她喝了一口水。
“喊什么喊?”兰兰差点也喝了水。“脱裤子挣来的还是偷了老公的还是情夫给的?”反正人要死了说话就直率起来。
“都不是……也是……不全是……”程婧说。
“快点说”兰兰说“不说就来不及说了。”
“我把藏钱的地址说出来”程婧说“要是你们两个人能活着就去把存款单拿出来给我的父母……我先谢谢你们了……存折藏在我家屋后的香椿树下南边用塑料纸包着……密码是:145632……”
“这号码还好记从后面开始:二三得六再从五小下去——钱是哪来的?”兰兰说。
“是钱光山给的。”
“谁叫钱光山?”
“钱光山是省组织部部长……”
“他为什么给你钱?”
“我跟他好过……”
第十章 第三节
“我们不能坐着等死”我跳到了车的前排“我们都到车的一边……双手放到车上……然后我们一起摇动车体。明白了吗?”
“这是干什么?”兰兰还有些疑问。
“看看能不能叫车动起来只有动我们才会有一点点的希望。——听我的口号:推——拉推——拉……”
车体开始摇晃起来起初只是轻微的后来就越来越来厉害——车开始往一边倾斜但是一些泥沙涌进车里车里的水一下子上涨到头顶三个人全淹在了水里。这样下去三个人就会全军覆灭的。我们只是推拉车体并没有推动车门。我要做最后的尝试——推开车门——车门开了一条小缝我听到了哗哗的水声。——车里的水开始从车门的底部往外流了。我用脚瞪住车座肩扛着车门——缝隙更大了水流得更快了……
“我喝了四口水……我的妈……”兰兰从水里露出头来的时候说。
“我……不知喝了……多少呢……”程婧说。
车里的水又哗哗地响起来两个人在洗着头上的泥巴。
为什么水能从车门底部流走呢?车不是被泥土埋得很深车子底下又是一些从崖上落下来泥石车被泥石“包裹”起来;泥石做的“包裹”不结实水从石缝里出去了。
这才叫天无绝人之路呢。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我们逃离了水的威胁。
车里的水流得差不多了留下了一些石块和稀泥。兰兰和程婧坐在没有了垫子而且满是泥巴的上座上拥抱在一起一起哭了起来。
“这次车里没有了水你们俩就使劲地哭吧”我说。
“你为什么不哭?”兰兰说完就不哭了。
“女人的泪流在外面男人的泪流在心里。”
我想把缝隙开得更大一些就再去推车门车门被石头卡住再也推不动了。雨已经停下了因为再也没有水渗进车里。我们三个都成泥人了可车里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也就不在乎自己的模样了。
“谁吃粥?”程婧认真地问。
“泥粥吗?”兰兰有气无力地说。
“馒头粥”程婧说。“——我带的馒头全被水泡烂了可是还在塑料袋里盛着。”
“没有进去泥沙吗?”我问。
“绝对没有”程婧说“水从塑料袋没有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