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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光华之间的排名比拼,更是圣约翰首席辩手傅学琛与光华首席辩手姜敏琪之间的脑力较量!而事实证明,傅学琛不愧为我北都第一才子!”胖男生伸手一拍身边人的肩膀,大笑道:“是不是,学琛?”

    傅学琛推一推厚重宽大的黑框眼镜,脸颊浮现一丝羞涩,垂首谦笑道:“哪里,这都是大家群策群力的结果。”

    “谁说的?辩稿是你写,辩题是你答,我可不知我们中有谁真帮到什么忙。辩论向来不是圣约翰的强项,这次要不是学琛你,圣约翰就要蝉联‘十年败于光华脚下’的臭名了!”先前的短发女生一脸崇拜地看向傅学琛,笑容份外灿烂:“依我说啊,辩论主席该换学琛来做才是众望所归!大家说是不是啊?!”

    周围顿时一片起哄声,不少人还鼓起了掌。

    胖男生却急了,抹一抹脑门的汗:“朱洁,你这是存心跟我上纲上线哪?”

    “李新伟啊李新伟,你没听过‘今子处高爵禄,而不以让贤,一不祥也’。”朱洁蹦蹦跳跳,像只蝴蝶一般停在傅学琛身侧,朝胖男生做个鬼脸:“这次辩论会的胜利就昭示着你退位让贤的时候到啦!”

    李新伟闻言,脑门上的汗更密了,圆滚滚的面庞憋得通红,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正当下不了台,傅学琛突然清清嗓子,道:“我已修够学分,昨天教导主任批复了我的提前毕业申请,所以读完这学期,我就正式毕业了,往后恐怕没什么多余时间再为辩论社效劳,还望大家以后齐心协力,多多支持新伟,把圣约翰的辩论社越办越响亮,年年取得好名次。”

    “什么?你要毕业了?怎么这么快。。。”朱洁满脸吃惊失望,之前所有的兴致勃勃都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干瘪下来,眼眶里甚至涌现一层雾气,她硬生生别过头去,正见一袭花裙子从教务室走出来,于是脸色愈加黑了,没好气地哼道:“真是,如今什么世道,不该走的要走,该走的偏偏赖着不走!”

    朱洁这句话,嗓音不高不低,却足以传出去,让所有人听见。

    前方的花裙子停了一停,转头望向这边。李新伟凑近朱洁:“喂喂,莫大美女先前不是要去英国留学的嘛,咋地又突然复学了?难不成。。。”李新伟压着嗓子道:“是那位不让她走麽?”

    “我怎知道?谁要知道?小三!”朱洁把一肚子火全撒在这两个字上:“最看不起的就是抢人家老公的女人,不要脸!圣约翰的清誉都给这等龌龊事糟蹋尽了!”此言一出,大伙儿面面相觑,另一个女生拉拉朱洁的袖子,半是讥讽半是劝解:“别那么大声嘛,人家上头有人,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可惹不起。”

    “惹不起躲得起!今天伦理课我不上了,告诉老师我病假!”朱洁拔高声线:“跟违背伦理的人一起学习伦理,这本身就是对伦理的颠覆和讽刺!”

    花裙子略微一怔,似是自言自语了什么,耸耸肩便往教学楼去了。

    傅学琛不经意地抬眉,瞥见花裙子转身之际,chun角扬起的一抹笑。

    那笑,仿佛钟楼前潺潺粼粼的喷泉,晶莹剔透得不含一丝晦涩阴霾,在午后斜阳下折射出道道生气蓬勃的令人无法忽视的明滟流光。

    傅学琛默默注视那抹纤秀背影渐渐远去,转头对李新伟他们道:“家里有些事,先走一步,再联络。”说完也不等朱洁挽留便径自往校门口大步踱去。朱洁气得直跺脚:“怎么老是家里有事啊,都辩了一早上没歇息了,好歹大家喝个茶再散嘛。。。”李新伟却一扫愁容,乐呵呵道:“对对,各位同学,我们这就去喝茶吃点心,本社长请客!权当庆祝我们打败光华,一战成名!”大伙儿齐齐拍手叫好,一窝蜂往学生餐厅去了,李新伟回头瞧见朱洁仍怏怏盯着傅学琛离开的方向,赶紧挡在朱洁面前,殷勤笑道:“哎,学琛正着手继承家业,忙得不可开交,能参加辩论会已经很不容易,咱就别打扰他了,来来,我请你吃你最喜欢的提拉米苏啊。”边哄边拉着朱洁走了。

    此时此刻,莫盈正坐在教学楼三楼窗边,一手托腮,往下看着这一幕,她今天穿一条白底绣荷花窄腰长裙,乌发披肩,戴一个黄蝴蝶结头箍,在一群素衣素裙的学生中显得十分抢眼,进教室的时候,后排几个大胆的男生甚至吹起了口哨,相反女生的目光充满敌意和冷漠,伦理老师刘女士更是一上课就意有所指道:

    “圣约翰不规定校服,是为了尊重学生的个人空间和成长自由,但如果因过度追求打扮而影响功课就是适得其反之举,与圣约翰严谨治学崇尚纯朴的校风背道而驰。。。”

    莫盈只装没听见,兀自望向窗外,偶然看见那个被一群高年级学生众星拱月的眼镜男生走出校门,上了一辆老爷车。这老爷车看着有些年头,款式已旧得落伍,比之穆家的德国轿车外观性能皆不及,但确是不折不扣的名牌古董车,放在现代是要被拍卖行抬出来竞标的那一类稀有品种。

    然而真正引起莫盈注意的,却是老爷车的车夫。

    校车的司机显然是个新手,停车方位失误,挡住路道,尝试n次也掉不了头,老爷车后面渐渐排起长龙,整条街开始拥堵,喇叭声叫嚷声此起彼伏,这时眼镜男生倾身向前,似乎说了什么,老爷车的车夫立即招呼校车司机下车,换自己坐进校车驾驶室,不到一分钟便将校车顺利倒出,校车司机如释重负,上前握手致谢,老爷车的车夫却退后一步,略点头便开车绝尘而去。莫盈眼尖,发现那车夫自始至终都只用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笔直垂于身侧,分明是一条假肢。

    独臂人当车夫,委实罕见。

    莫盈临窗发呆,不一会儿便被伦理刘女士抓住提问,她胡乱从课本上捡了两句搪塞,于是又遭到了刘女士的白眼,幸好下课铃就此打响,她如蒙大赦,抄起课本逃之夭夭。

    跟着的大半月莫盈都生活地很平静,穆家的人没再出现,她也没瞧见任何日本人,三少辞退了莫家原先的管家根妹姐,给她安排了‘自己人’周嫂,一个话不多、家务勤快、烧得一手本帮好菜,每天都能把她的胃塞得满足的中年妇女,她便也无异议,只管每日上课下课,家里学校两点一线,功课少的时候一个人跑到北都影院欣赏黑白电影,或者去忠民北路逛书店,买一堆小说野史回家津津有味地看到半夜,几乎跟时下任何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大学生差不多。

    仅除了——上学实在闷。

    伦理就不谈了,必修课必须签到,但刘女士很不喜欢她,老挑她课堂问答,令她渐渐产生抵触情绪;英语又不必学,她把一学期的精读、泛读课本翻了一遍,就没能找到一个她不认识的单词;数学对于中文系的学生要求普遍低,以她前世的水平也绰绰有余;国文博大精深,她倒是非常感兴趣,可惜老师盲肠炎入院开刀,连续两周都由一个研究生导师代课,只会一板一眼地照本宣读,听得她哈欠连连。

    所以,她的日子很无聊,尤其是,她根本交不到朋友。

    男生看她的眼光很彩色,女生看她的眼光又很有色,明显莫盈之前与有妇之夫交往的事在校内已被传得人尽皆知,像朱洁那样背地里骂她是‘狐媚子’‘小三儿’‘情妇’的还真不少,她上厕所的时候就听见过好多次,只不过大部分人碍于穆家的势力不敢当面编派,一见本尊出现便及时闭嘴离去,唯一一个当她完全透明就是朱洁,起初她还不知就里,只道朱洁嫉恶如仇,直至一次偶然机会下获悉朱洁与穆四少奶奶的娘家有点qin戚关系,方才明白过来朱洁是在替辛颦伸冤。

    她虽不是对大众眼光耿耿于怀的人,且从心底深处仍当自己是苏小棉而非莫盈,但老是被周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感觉毕竟不太舒坦,正当她考虑还要不要继续上学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

    这天晚上,她照往常那样吃完晚饭便上楼洗头洗澡,跟着打算复习伦理,准备明天的测验,哪知翻遍书包也没找到伦理书,约莫是落在了学校。

    本来挂掉一趟测验也没啥大不了的,但当她一想到朱洁那张刻薄能杀人的嘴,她又决定回学校去拿。

    做人难,难就在争这一口气,只因非争不可。

    叫了一辆黄包车到学校,守门的居然站了一长排,把校门口的标志性建筑正义女神石像都挡住了,她不禁愕然,圣约翰就是学费再高也不可能养着一个班级那么多的校卫,近距离一瞧,哗啦,哪里是什么校卫,全是配步枪的士兵。

    黄包车夫一瞅这阵仗,哪还敢往前跑,忙放下莫盈,拉车走人,免惹麻烦。

    “长官,我的东西落在学校了,得回去拿。”莫盈走上前去,四下一扫,目光落定在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身上,当官的一般都有啤酒肚,没有啤酒肚的都是站队听令的。果然,那长官不耐烦地挥挥手,拿腔拿调地道:“我宣布这里戒严,在警报解除之前,谁都不许进去,除非你有通行证。”

    莫盈立即掏出证件递过去:“给。”

    啤酒肚接过一看,瞪眼:“这是什么?”

    “我的学生证。”

    “操!”啤酒肚骂了一声,反手把学生证甩还莫盈:“你跟老子装糊涂哪?!我说得是上头发的通行证!”

    “上头?什么上头?”莫盈原地站定,举着学生证不卑不亢道:“大叔,通向学院的唯一通行证就是学生证,而我身为圣约翰大学的学生,我有权利进出学校,大叔,请你让开。”

    “大叔?你叫我大叔?!你们这些学生敢情只会考试不会看报纸?我是新上任的巡捕房罗一强,罗探长!”啤酒肚一摘帽子,露出光秃秃的荷包蛋,就跟他两只眼珠子一样滚圆:“小姑娘,我看你不像是个惹事生非的,我现在也没空跟你纠结字眼,你哪边凉快哪边去,别妨碍本探长执行公务!不然就把你抓起来!”

    “就算被你抓,我也得进去拿东西。”眼看罗探长伸手推来,莫盈冷冷道:“横竖四少会去巡捕房保我的。”

    罗探长的爪子顿在半空:“四少?哪个四少?”

    “穆家四少穆世峥。”莫盈语带讥诮:“怎么罗探长没听说,四少有个qin密女友是圣约翰大学的学生?这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话音刚落,后头跑上来一人附在罗探长耳边咕哝了几句,莫盈认出那是圣约翰大学的校卫长老汪。

    罗探长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再看向莫盈时已然满脸堆笑:“都怪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了,原来是莫小姐,都是自己人,您要拿什么吩咐一声,我qin自陪您去取。”

    “不用了。”莫盈说完,抬脚就往里走,罗探长立马跟上一步,露出为难的表情:“莫小姐,不是我不让你进去,而是有嫌犯逃到学校里面去了,我们正在围捕之中,若是不小心伤到了你,那就不好了嘛。”正在这时,里面跑出一队士兵,报告道:“探长,搜查完毕,没有发现嫌犯的踪迹!”

    “操!操!赌色子的时候眼睁那么大,抓老鼠的时候咋就变瞎猫!”罗探长挥舞警帽往士兵身上一个个招呼过去,破口大骂:“国家养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干撒子滴?白白浪费纳税人的血汗钱!你们对得起将人身财产安全交托给你们的黎民百姓嘛?!”

    “对不起。。。”尾列一个年纪最小的士兵吓得赶紧立正敬礼:“对不起,长官!”

    “对不起有个屁用!”罗探长骂地唾沫四溅:“明明看见他进了圣约翰,豆腐干的一块地,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

    “那便是说嫌犯已经逃走了呗!”莫盈忍不住莞尔:“罗探长,圣约翰后门的小河通向嘉明江,很可能嫌犯从水路遁去,所以你们才遍寻不获。”

    这一句本是玩笑话,那条小河虽是活水,却不大干净,常有附近居民将垃圾堆在河边等垃圾工收拾,久而久之河畔臭味熏天,蚊蝇乱飞,别说泛舟湖上了,就是沿着小河走两步头上都能起个包,这就是圣约翰师生基本没人会走后门的道理,但罗探长听莫盈一说,却猛地拍了下脑袋,仿佛醍醐灌顶:

    “乃乃滴,老子怎就没想到这个!许警长,叫后门的兵下水去搜,剩余的分两批,一批继续守在这儿,另一批沿河道继续追!”跟着叫来刚才那个尾列的小士兵,转向莫盈笑眯眯道:“莫小姐,我派个手下陪你拿东西,然后送你回家。”

    莫盈看看时候也不早了,还是早些取了课本回家复习,便同意了,让小士兵陪着,往教学楼走去,上了三楼课室,她摸一摸座位台板,却是啥也没有,仔细一想,也有可能是最后一节体育课,她把书搁在更衣室里,出来的时候忘了拿,便又跑上六楼,让小士兵在门口等,自己进去找。

    圣约翰是北都最贵的私立大学,硬件软件皆模拟西洋做派,甚至专门开辟一整层楼给每个学生设立一间私人更衣室,以供学生体育课换装之用。

    莫盈的更衣室就在靠走廊倒数第三排最后一间,她走到门前,拉一下电灯线,电灯却是不亮,于是便借着窗口的月光,掏出钥匙,插入锁孔,哪知还没来得及转动,门就已经开了。

    一只大手从黑暗中伸来,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拽了进去,刹那一股淡淡血腥味扑鼻而至,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她反应极快,在对方的手指掐上她脖子之前,她已先一步用脑袋去顶对方的下巴,更衣室空间狭小,容纳两人已是拥挤,对方退无可退,便伸腿绊来,她只觉膝盖一麻,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后仰倒,此际正逢月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将她脸上的惊惶失措映得清清楚楚。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

    那人及时挽住她的腰,她又被拽了回去,落入一个宽阔坚实的胸膛,温热湿润的两瓣落在她的chun上,不容置疑地吞下了她呼之欲出的尖叫。

    正在这会儿,小士兵在外面扬声道:“莫小姐,你东西找到了吗?要不我进来帮你吧?”

    第8章 美女牛氓

    她倒是想叫小士兵进来帮忙,可惜她的嘴被堵住,那人臂腕如铁,扶着她的后脑勺落下近乎凶猛的深wen,不留丝毫余地席卷她所有的呼吸。

    发不出声,就是连呜咽也被扼杀在喉咙里,她睁眼,陡然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海,剔透如镜,几可见她苍白的倒影,惊怔的神情。

    “帮我。”那人移chun到她耳畔,嗫嚅道:“你帮我,我不会亏待你,否则,你就跟我死在一起。”腰间被某个冷硬的金属抵住,她立刻意识到那是一把枪,不由深吸一口气:“你能给我什么?”他顿了顿,似乎含了一丝笑意:“名利人财,你要什么我便给什么。。。好么?”

    玩世不恭的态度,轻佻戏谑的口wen,就像风月场中的调情圣手一般,然而却令她慢慢镇定下来——虽是以死相胁,却听不出杀意,只要她不轻举妄动,他便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好是好。”她淡淡道:“只是等我看见了你的样子,你还能饶过我么?”

    “看见了才好。”男子的手在她腰间一按,附耳细语道:“这样,我便没有理由放你走了。”

    “莫小姐,你在哪里啊?”小士兵的脚步渐近,每一下都似踏在她胸口,加速她的心跳:“莫小姐,你没事吗?”一记枪支上膛的咔嚓脆响传来,她定一定神,尽量语气平稳道:“我的衣服被洋钉勾住,扯破了一块,你别过来,我正换衣服呢。”

    “啊?哦!”小士兵本已走到更衣室前,一手持枪一手正要推门,闻言赶紧缩了回去:“那。。。莫小姐,我就在这儿等你。”

    男子的眼神投向她的前襟,她脸颊有些发烫,终于咬一咬牙,鼓起勇气解开领口一排细扣,露出粉红内衬下半截酥白,男子的眸光在黑暗里一闪,无声地笑了笑,在她肩胛处轻轻一推。

    “小兵哥。。。”更衣室的门开了,莫盈直直跌进了小士兵的怀里,小士兵不防她衣衫不整就冲出来,更没料到她主动抱着自己不肯撒手,低头只见一双莹润如波涛翻涌,顿时吓得双手高举作缴械投降状,生怕碰了不该碰的地方,张口就是结巴:“莫。。。莫小姐。。。我。。。我是个童子军。。。家乡还有个童养媳。。。”

    背后传来吃吃笑声,小士兵未及反应,后颈已遭一记重手,悄无声息地被放倒了,男子站在小士兵方才站得地方,上下打量她,颇为得意道:

    “长得漂亮,身材又辣,还够听话够大胆,正是我中意的类型。”

    她的目光从小士兵身上收回,狠狠瞪向男子:“看什么看,浪费时间,还不快脱!”

    男子被她唬得一愣,她不由分说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去解男子的衣扣,男子本能伸臂来挡,蓦地肩头一斜,弯腰贴上墙壁,面孔苍白,她定睛看去,只见男子的右臂缠着一块绢帕,颜色艳冶得犹如涂了一层暗红丹蔻。

    原来这人受了伤,难怪单用一条左臂挟制她,要是他没有枪的话。。。她眼神下移,赫然发现男子手里攥着的不是一把枪,而是一只。。。不锈钢酒壶?她不由一呆,好气又好笑,若早知如此,一开始就该奋力反抗,八成早已逃离他的掌控。

    男子看她停下解他扣子的动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忽儿面露讶异,一忽儿咬牙切齿,也不知在想什么,禁不住莞尔道:

    “美女,你既这般热情主动,我亦非不解风情的朽木,倒也很有意与你做些风月雅事,无奈今夜天不时地不利,最要紧的,是我现在气力不大够。。。”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打断了一番调/戏,男子顶着脸颊火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打我?”

    “再敢油嘴滑舌耍流mang,姑娘照打不误!”她怒道:“你放心,哪怕饥不择食,我也不至于卯上一介弱到不举的病号!”

    “你说我。。。”男子表情古怪:“弱到。。。不举?”

    “少废话!”她指着地下的小士兵:“我是要你扮成他的模样,冒充他跟我出去!”

    男子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跟着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原来她是个有勇有谋的,竟与他想到了一块儿去,他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觉得脸上那一记一点都不疼了。

    “遵命,泼辣的小公主。”男子说罢脱了外衣,蹲身剥下小士兵的警服换上,他动作迅速,过程中不慎牵动伤口,脸色时而泛白,但始终一声不吭。她垂首看地,眼角余光却一直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穿上小士兵的军裤,由于胳膊乏力,皮带连扣两次都扣歪,鞋带也是怎么都系不齐整,她不免有些急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罗探长若在后门遍寻不获,肯定又会折返来搜,便也顾不得许多,干脆qin自上阵,替男子扣紧武装带,又解下自己颈间丝巾,在他右臂伤口处缠紧,压制血流的速度,以免他失血过多,露出痕迹。

    男子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帮他穿妥衫裤,系好军靴鞋带,扶正制服领子,虽是一股子手忙脚乱,但却足够小心谨慎,尽可能不触及他的伤口,那莹玉羊脂般的纤纤十指游移在他周身,明明颤抖得厉害,指关节都发了白,却又如跳跃在琴键上的音符,灵动敏捷仿佛行云流水。

    窗外月色倾泻而下,静谧散落在这一幽暗方寸间,朦胧飘渺的光辉融入空气,像是笼上了一层如梦如幻的轻纱,衬得眼前这个女孩子柔美恬淡地不似真人,许是一时兴起,许是不由自主,他忽然探手过去,指尖绕起她鬓角一缕碎发,轻轻拨到耳后,柔声低笑:

    “为什么愿意帮我?是因为。。。我wen了你吗?”

    闻言她却是头也不抬,全副心思都汇聚在帮他乔扮成小士兵这件事上,前世的她虽有个不具名的‘丈夫’,但却还没替男人穿过衣服,更没替受伤的男人穿过衣服,好容易将男子从头到脚武装完毕,已不知不觉出了一身汗:

    “因为我需要钱,需要很多钱,而你说过,只要我帮你,名利人财,我要什么你便能给什么。”

    男子‘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于她的回答,她仔细帮他压低帽檐,将额前浓密黑发拨进帽子里,抬眼见他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一副全然不信她对他没有其他想法的样子,便指一指他换下来的衣服手套皮袖扣:

    “这个意大利品牌,只有忠民北路华梅国际商场里的舶来专柜才有的卖,且一般不卖现货,须提前两个月预定,能穿得起这个牌子的必定非富即贵,而能如此大手笔量身定做整一系列的人家,放眼整个北都,大概也找不出十户来。”一边说一边从更衣室翻出一只开学时学校发的旧书袋,将男子换下的衣饰和她的伦理书一齐塞进去,背在肩上,转身见男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色深深。

    “这个牌子的标志都是印在货品背面,寻常人察觉不了,你倒识货。”男子拾起步枪,将她的书袋接过来背在自己肩上,走在她后半步的距离,意态从容地完全不似一个正在亡命途中的嫌犯:“只是,你一个年纪轻轻、念高等私立名校的女孩子,要钱来干嘛?”男子凝视她的侧脸:“你家里,应该不缺钱才对。”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不耐烦跟他多做解释,快步走下一楼楼梯,眼看转弯就是教学楼大门,门外就是站岗的巡捕房警哨,男子却突然将她逼至墙角,倾身拦住她的去路,她猝不及防,蓦然抬头,此时此刻月上中天,如霜月色沿着窗台洒满厅堂,只见一张透着书卷气的清雅面容近在咫尺,如墨黑眸湛湛有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桂花的清香随着他的呼吸徐徐漫开,在暗夜里绽吐着危险而迷惑的气息。

    一种莫名的似曾相识从脑海里一掠而过,快得根本来不及抓住,男子已俯下头,在她的嘴角飞快地qin了qin:“小公主,今夜有幸蒙您拔刀相助,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什么‘不用我管’之类的话,不可再说。”

    这是今夜第二次被他占便宜,她羞恼交加地直想一脚踹过去,但转念思及钱途利害,且将来必定有用得着这人的地方,便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暂忍为上策。

    “谢谢你。”他低声致谢,她鼻底一哼,冷冷道:“等出去了再谢不迟。。。”忽然一条大围巾落在她身上,将她裹个严实,他微笑道:“女孩子娇贵,别冻着。”

    她顿时呆住,面孔几乎沸腾起来,之前慌乱,她竟忘了自己一直袒lu着胸部!

    第9章 神秘男子

    “再说,这么诱人的景色,我才不舍得让别的男人看到。”他拉一拉她的袖子,挨着她走出教学楼,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将来你就会知道,我可是个zhan有yu很强的男人哦!”

    校门外静默如斯,巡捕房的士兵去了一大半,剩下的站岗立哨,紧守各个出口,罗探长不见踪影,想必还在忙着搜索后门河道,按此情形,明天圣约翰能不能照常上课都是个问题。

    莫盈与男子一前一后走近校门,男子身材欣瘦,下颌光滑如水,远观与稚龄的小士兵颇有几分相仿,压低了帽檐,在浓黑夜幕里倒也不显端倪。

    经过校卫室,莫盈伸手敲一敲窗户:“老汪,我东西拿好了,这就回去啦。”老汪探出头来,睡眼惺忪地嗯了一声:“路上小心哎。”莫盈转头对‘小士兵’道:“罗探长让小兵哥送我回家,那就麻烦你了,走吧。”

    守门的士兵都已知莫盈身份‘特殊’,看罗探长对她格外包涵的样子,还有谁会问话,于是莫盈与‘小士兵’畅通无阻地出了校门,沿着大马路走到转角,拐进了一条胡同。一离开士兵的视线,他立刻牵住她的手,开始奔跑起来,她跟在他后头,只见前方的男子宽肩窄腰,步履矫健如飞,就像一只等待搏击长空的雄鹰,习习夜风拂起他鬓角一簇黑发,露出耳廓里一颗钻钉,在暮色里闪耀如星。

    他们已离开学校有段距离,应该是安全了,正当她犹豫着想要挣脱他的手,他头也不回地道:“别动,罗胖子还有些兵在这附近,乖乖地跟着我。”她便只好继续随他在四通八达的胡同里穿梭,相对于她的头晕眼花,他方向感极强,熟练地寻获捷径跑出胡同,带着她转入一条小巷,再从巷子穿到一条冷清街道,街边停着一辆老爷车,他迅速打开车门,推她一起坐进车里,车门一关,司机立即发动车子,往闹市区开去。

    “少爷,您没事儿吧?”司机单手握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向男子,关切问道:“有没有受伤?”

    “刚才巡捕房那般枪林弹雨的,怎能不受伤,就是躺着也得中枪。”他的脸色因方才一阵疾奔而显得益发苍白,神情却仍是轻松淡定的,一边脱下巡捕房的制服一边调侃道:“北都海纳百川,地杰人灵,极品年年有,今年就特别多,罗一强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把比一把烧得旺,只可惜草包玩火,迟早自焚。”

    老爷车途经红灯区,这里霓虹琳琅,人潮涌动,男女成双成对,一派纸醉金迷的繁华盛景,莫盈往车窗外看去,只见红枫剧院牌匾高挂,门庭若市。

    车夫将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路道口:“公子,我去找牛医生。”

    “找他做什么。”男子淡淡道:“就你来吧,豌豆大的伤何用劳师动众,省得又让那帮老头子给我挑刺儿。”

    车夫欲言又止,勉强点头。

    “下次,我请你去听戏。”男子打开车门,qin自扶莫盈下车,笑道:“我们包金芙蓉的场子,她现在是红枫第一花旦,据说比从前莫小棉唱得还要好。。。”男子说到一半突然打住,目光有些歉然:“对不起,我并非故意。”

    “原来你早知我是谁。”莫盈盯着男子,不由沉脸:“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莫小姐。。。我可以叫你盈盈吗?”男子俯首,附耳低语:“盈盈,你打晕士兵,协助嫌犯逃跑,巡捕房一定会找上你,试问你打算如何自圆其说?”

    莫盈一怔,她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个。

    “你要是那么快就平安返家,难道不会显得很可疑,就像是特意来学校营救嫌犯似得;但如果你明天再回去,就可以解释成——你受嫌犯要挟,被迷昏了,醒来之后已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因遭遇极大惊吓,具体过程都记不清了。。。”男子一手撑在车身上,将她圈在怀中:“盈盈,你觉得呢?”

    莫盈瞪着男子,只见他一脸笑容可掬,言辞温柔,姿态体贴,然而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就像一只刁钻狡黠的狐狸,引她一步步走向他设定的线路,同时又不得不承认他言之有理,确实,她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小士兵被袭击脱光的来龙去脉。

    男子见莫盈不吭气,便知她已默同,满意一笑,勾起她的胳膊,带她来到马路对面一间夜总会门口,四个霓虹大字‘云锦皇宫’高悬罗马拱门之上,整栋建筑仿照西式钟楼,墙壁嵌满五彩马赛克,明黄小珠灯如一帘幽梦般垂落门廊,厚实的红地毯从厅内一路铺到石阶下,地毯上以金丝织绘一对翩翩起舞的男女,光是站在门外便已闻得酒香萦绕,香氛满园,欢声笑语更是不绝于耳,里面的觥筹交错衣香鬓影自是不难想象。

    莫盈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最近闲来无事,逛遍市中心大小马路,这北都首屈一指的销金窝‘云锦皇宫’她也曾外部观摩,却是第一次进到里面。

    兴奋与好奇交织,激动与雀跃皆有,一个军阀时代的合法皮/条场所是何等的声色犬马荼靡争春,她很快就能亲眼目睹,之前的怏怏烦躁顿时一扫而空,她情绪振奋地就差没走在男子前头,然而令她大失所望的是,男子并未朝正厅舞池的方向去,而是一进门就绕过廊柱转向一处偏僻的楼梯口,揽着她的肩头上楼,她回眸伸脖一望,只见正厅一角丽影婆娑,推杯换盏,热闹非凡,男子见她两眼放光,不由笑道:“小公主,你年纪还小,不适合去灯红酒绿的地方,哪一天若想要跳舞,记得找我便是。”话音未落,迎面走来一个粗膀子大汉,操一口乡音,一见男子就咋呼道:“哎哟,我的白公子哎,这天才黑哪,夜市才开哪,你就来不及脱了啊,到底是哪个妞让你猴急成这样啊?!”

    男子在车上换下士兵制服,此刻只穿一件单薄衬衫,领口半敞露出紧实肌肤,大衣搭住半边受伤的臂膀,闻言没好气道:“鲁三,不许胡说,我今儿带了贵客来,别吓着人家。”

    鲁三笑眯眯地扫了眼莫盈,在男子耳旁低声道:“正点呐!白公子生来艳福深厚,鲁三实在欣羡得很。”

    “去你的!”男子飞起一脚,佯怒道:“贫了半天,也不跟我汇报个正经差事?!”

    “公子是我家大神,您的差事我哪敢耽搁呢?早就办妥了。”鲁三见他当着莫盈的面问话,便知毋庸避讳,于是笑道:“您这一招调虎离山果然高明,罗胖子一见您出马就带了大批人马追去,窖子里的留守就自然疏松了,我们没费太多功夫就接到了人。”

    男子颔首:“这会儿风声紧,先避过这阵子再说,最近别跟罗胖子杠,他爱查哪个场子都由他去,毕竟现在几个大场子都不归我们管了,秦爷既喜欢独大,就让他好生应付罗胖子吧。你也借此机会面壁思过,自我冷处理一下,免得人家说我包庇你。”

    “公子的吩咐我全都记住了。”鲁三拍胸脯保证:“要是下次我再敢冲动惹事,就请公子按规矩办了我!”

    “这可是你说的。”男子微笑,扶着莫盈上了二楼,走向一间半圆形的梨花木门,两边分立四个丫鬟,一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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