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爵西”
她紧紧地抱住他,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无所顾忌地拥抱他。
厉家大少爷昏迷,两日未坐阵财团,厉氏一部分的股情明显下降。
厉老却不急不燥,也不让曼文离开,只等着厉爵西醒来处理好离婚事宜
阳光晒进房里,暖暖地飘过床。
厉爵西躺在床上,没有苏醒的迹象,曼文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两个都昏迷不醒,厉家是要绝户呵呵。”
嘲弄的声音传来。
曼文转过头,只见厉爵斯穿着一件粉色的衬衫,敞着领口,双手插在裤袋中流里流气地走进来。
“三弟还没醒”曼文淡淡地问道。
“他的儿子都被抢了,醒来也会被气昏,还不如不醒。”厉爵斯话中针对的味道非常浓,走到床尾站定,看了一眼床上的厉爵西,又转眸看向曼文,“是吧,大嫂”
这一眼,让厉爵斯怔了怔。
曼文素颜,脂粉不沾,眉目间的疲惫与悲伤明显。
“我知道你讨厌我。”曼文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直视向他,“很快,你就看不到我了。”
“怎么,又被流放去德国了”
曼文没有回答,正过脸静静地凝视向床上的厉爵西,很快,厉家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这个男人,她再也看不到了
捕捉到她眼中的悲伤,厉爵斯悻悻地摸摸鼻子,没继续针对下去,“庄园里多得是下人,再不行还有专业看护,不用你一直守着。”
曼文无动于衷。
厉爵斯自感无趣,转身离开。
曼文看向他吊儿郎当的背影,她看不出他是真心来看望自己的大哥,还是只是来讽刺她两句,就像她也看不出他是不是真得爱过sara。
厉家的人,都是难懂的。
曼文起身打开柜上的保温瓶,里边的补汤因时间渐久也渐渐不再冒热气。
“你们进去守一下。”
曼文捧起保温瓶往外走,唤了一名护士进去守着,自己则走去厨房。
厉爵西失血颇多,她特意和厨房学了一道补血的补汤,可厉爵西迟迟不醒,这已经是她重做第四遍了。
每一道工序,她都已了如指掌。
在厨房里静静呆了两个小时,曼文把补汤盛起装在保温瓶中,往回走去。
厉爵西:倒干净的感情157
在厨房方面,她真得只是个只会品,不会做的大小姐,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去做一道补汤。
曼文捧着保温瓶走到房间外,尚未踏进去就听到厉爵西低沉稳重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把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房子、股份、基金所有的一切都整理好,另外给我预约当初为我证婚的律师团。”
他醒了。
曼文伫足在门外,静静地听着他的声音,还带着那么一抹憔悴,刺痛了她的心脏。
顿了顿,曼文抱着保温瓶走进去,只见厉爵西正站在穿衣镜前打电话,包着层层纱布的手握着手机,两个女佣正在替他整理着装。
一身西装革履代替了家居服。
厉爵西转眸注意到她,略显苍白的脸没什么表情,只是漠然地又向电话那方添上一句,“让他们先拟一份离婚协议过来,就这样。”
说完,厉爵西挂了电话,将手机交给女佣,收回眼神看向镜中的自己,平静地拉了下袖口,没再看她第二眼。
这一步迟早都要走到的。
曼文告诉自己,她没什么可惊讶的,抬步走向前,露出一抹最正常的微笑,“你醒了厨房给你煲了汤,我盛出来给你。”
说着,曼文将保温瓶放到一旁,掀开盖子。
“不必了,我赶着去财团。”
厉爵西面无表情地道。
“你才刚醒来,之前医生说你失血过多,你需要好好休养。”曼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正常。
整理好袖口,厉爵西接过手机,转眸扫了一眼保温瓶,“财团里有几个决策还没定,是关键时刻。”
“”
“对了。”厉爵西走出两步,又回头淡漠地看向她,嗓音低沉,“如果你没人清理名下资产,我这边可以借律师给你。”
冷静、理智的一句话。
挑不出一点刺,也挑不出一点关心。
“我们的财产分配应该不会有问题。”曼文淡淡地道。
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为免财产起分争,婚前协议早已定好各人名下资产归各人管理,不存在争执。
“还是清楚一些好,我会通知律师联系你。”厉爵西盯着她冷静地道,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
还是清楚一些好
曼文站在原地,耳边只剩下这一句话,他又成了那个处事理智沉着的大少爷。
直到现在,她终于发现,这三年来他看她的目光是压抑的,是透着情愫的因为现在的厉爵西,看她的眼神是冰冷的。
他的心凉了。
也许她该庆幸,厉爵西至少没有恨她恨到打她、诅咒她,他只是平静地选择了结束。
曼文走向垃圾筒,将冒着热气的补汤慢慢倒进垃圾筒里
一点一滴,直到全部倒尽。
厉爵西对她的感情,已经像这汤一样,被倒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了。
厉爵西的办事效率比她想象中高得多,两天后,她就去离婚了。
“大少奶奶,大少爷要我们接您去律师楼。”
厉爵西:他要小女儿158
古堡前,一部房车在曼文停下,司机戴着白手套的手打开车门,毕恭毕敬地弯腰站在一旁。
曼文坐进去,一路上都是沉默。
手机震动起来,曼文打开一看,又是自己母亲的电话,宴会那天得不到个结果,母亲一直很焦急。
离婚后,她还要去面对整个南方家族。
律师楼被全面封锁,车子一开进去,曼文便见周围保镖林立,个个严阵以待,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枪林弹雨似的
明明只是离个婚而已。
曼文走进律师楼,立刻有工作人员上前接待她,“厉太太,这边请。”
这一刻,她还是厉太太。
尚未达到约定时间,曼文和整个律师团坐在明亮空荡的会议室里,静谧的氛围里只剩下几个律师翻文件纸张的“刷刷”声。
蓦地,有人接了个电话,冲众人使了个眼色,所有人都齐刷刷起立,为首的律师连忙整理了下着装,走到门口拉开门,恭敬地低下头,“厉大少。”
曼文抬眼望去,只见厉爵西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口,外面套了件长款的风衣,一尘不染,目光扫过会议室的每张脸孔,不怒自威。
时间正好,不快一秒,不晚一秒。
公事公办的节奏。
曼文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静默地低下头。
“大少爷只有十分钟给你们。”助理一边接过厉爵西脱下的风衣,一边冲律师团道。
“是是,当然。”
律师忙不迭地齐声答应。
曼文感觉到余光中阴影一晃,厉爵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不发一言,身上冰冷的气场却张扬得很。
“这是我们的婚前协议,包括两家签过的一些财产管理协议。”曼文从包中拿出自己所有的资料递过去。
“大少爷的那份我一早传给你们律师楼了。”助理站在厉爵西身旁充当发言人。
“这是根据厉先生拟定的一份离婚协议,请厉太太过下目。”律师恭敬地将两份协议奉上。
这一声厉太太说在离婚协议之后,要多刺耳就有多刺耳。
曼文接过那份纯英文的离婚协议,纸张颇多,多是财产分割的条约,厉爵西转了不少的财产到她的名下。
他是成心想让她内疚死
“财产分配还是按婚前协议执行,不需要再改动了。”曼文轻声道。
“呃”律师立刻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厉爵西。
厉爵西只是坐着,没有翻动协议书,脸色冷漠如冰,任谁都看得出这位大少爷心情很不好,切勿靠近
曼文不敢去看厉爵西的神情,只是继续往后看
看到这里,曼文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要小女儿,一个不是他亲生的女儿疯了么。
他对她已经绝望了,已经心凉了,既是如此,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她哪配他如此对待。
曼文将头埋得更低,待眼中酸涩稍霁才抬起头来,淡淡地道,“两个女儿都由厉家抚养。”
厉爵西:你还想再嫁159
“”律师团全部震惊地睁大眼。
“你想净身出户”厉爵西声音突兀地在会议室里响起,他偏过头,直直地盯着身旁面色淡然从容的女人。
他自认阅人无数。
但他永远都弄不懂她是怎么思考的。
曼文不敢去看厉爵西的任何眼神,只是朝律师团道,“你们可以更改一下协议了。”
“跟我过来”
厉爵西冷冽地道,仍包着纱布的手一把攥过曼文的手就将她拉了起来,直接大步往门口走去。
曼文低头盯着他的手,不禁想到那晚的血肉模糊,心如针扎。
“你什么意思”厉爵西突然甩开她的手,转过身面对她,声音格外冷漠,夹着一抹愤怒,“钱不要,孩子也不要,你跟我闹了三年多,就是求一个走得干干净净”
当初为了不想彻底斩断关系,她死乞白赖地留着这段婚姻。
可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的了,她没有筹码可以和厉老谈
在厉老面前,她哪敢要什么。
“你还关心我”静默片刻,曼文抬起眼看向他,故意转移话题。
“呵。”
闻言,厉爵西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不禁笑了一声,“关心一个把其她女人送进我房里当解药的人你高抬我厉爵西的品格了。”
“”
曼文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僵硬,“是吗”
“到底是夫妻一场,我不想今后见面成仇。”厉爵西收敛笑容,沉稳地说道,公事公办地抬起手瞥了一眼表上的时间,“还有三分钟,我一会有会议,等不及修改协议了,直接签字。”
说完,厉爵西便步伐匆匆地走向会议室。
“离婚后,我还要回去面对整个南方家族。”曼文想了想说道,“我的婚姻向来是家族间集权的筹码,作为女方,如果我带个孩子十分不利于联姻。”
她是真得被吓怕了。
她不敢去和厉老争,签协议前,厉老已经表明,一个女儿都不会留给她,要她彻底离开厉家的视线。
至少,是两个女儿,不是儿子,都能由厉爵西的方式去教养。
“你还想再嫁”
厉爵西猛地回过头狠狠瞪向她,吼出的嗓音都破掉了,脸色难看到极致。
“你知道婚事不由我作主的。”曼文说的是实话,“就像我们的婚姻。”
从来都没人问过她的意见,不是么
厉爵西站在原地,一拳用力地揍向墙壁,极力按捺着自己近乎爆发出来的情绪,压着怒意道,“还有一分钟,马上去签字”
“”
曼文几乎是被厉爵西强行拉到会议室里,厉爵西一把将协议往她面前一拍,几乎是咬着牙道,“要么现在签字,要么永远都别签了”
“好,我签。”
曼文妥协,就算签了又有什么用,厉老迟早会把孩子抢回去的。
“”厉爵西瞪了她一眼,拧开钢笔笔帽,将钢笔重重地拍在离婚协议上。
曼文握起钢笔,将协议翻到最后一页,在甲方栏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厉爵西:我们目前还没有离婚160
会议室里宁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曼文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会写得如此艰难,从包中取出印章,缓缓在协议上按下
把三份协议全部签好,曼文把协议推到厉爵西的身旁,“该你了。”
“”
厉爵西目光阴沉地盯着她,看不出多极端的情绪,却阴冷得令人想躲避。
厉爵西直直地盯了十几秒才从助理手中拿过钢笔,在协议上刷刷刷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曼文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厉爵西的助理拿出他的私人印章,在三份协议上一一盖上
像是电影里放慢的镜头,她眼睁睁地看着纸页缓慢地被翻过。
那落下的印章,留下不可逆转的印迹。
他们,真的离婚了。
曼文拿起一份协议,目光有些呆滞,她离婚了
当初怎么都想留住的婚姻,今天还是结束了,终结了
“三天后的私人飞机,我同你一起飞德国,接回女儿。”厉爵西没再多看离婚协议一眼,优雅地整理着袖口,冷漠地睨她一眼,不带感情地道。
“我留在英国没什么事,就不等你了。”
曼文暗自掐了自己一下,让自己清醒一些,能对答如流。
她要回去和两个女儿告别
“那随便你。”
厉爵西转过头,擦过她的肩大步流星地离开,助理拿起离婚协议装进公文包中,飞快地追了上去。
曼文想去看他的背影,稍一偏头又急忙低下脸。
不看了。
不能再看了。
既然不可能在一起了,就得痛痛快快放手。
“麻烦你们了。”曼文淡淡地向律师团低了低头,挎起包准备离开。
“等一下,厉太太。”一个律师突然走上来,从打印机中拿出一张纸递给她,“厉太太,你的这些文件能带过来一下吗或者我们上门去取。”
是一些她的资产证明原件。
“需要这些吗”曼文不解。
“因为协议上有财产转移的相关问题,所以必须要资产证明原件。”律师恭敬地道,“而且厉太太最好暂时留在英国,财产转移方面的手续有些繁琐。”
“我会请律师全权代表处理。”
曼文看着纸上的一列相关文件,轻轻地蹙了蹙眉,“这些都在德国,我回去以后会寄过来。”
“这样啊”律师凝思片刻道,“那就等双方的资料都清楚分明后,我们再去注销两位的婚姻关系。”
“”
曼文错愕地看着他,盯着会议桌上留下的一份离婚协议,不敢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目前还没有离婚”
“毕竟厉家不是普通人家,我们律师楼承担不了任何一点失误,一定要全部清清楚楚才行,还请厉太太见谅。”律师叫厉太太叫得十分顺口。
“我知道了。”
曼文没再多说,转身离开,双脚竟没有刚才那么沉了。
就像一个等着行刑的死刑犯,躲过片刻是片刻
阳光普照,散落在庞大的厉家庄园每一处。
厉爵西:形同陌路161
曼文看着佣人们将她的行李一一放上车,这些就是她在厉家所有的东西,原来,她已经在厉家留下了这么多东西。
“收拾这多东西是去逃难吗”
冷嘲热讽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曼文转过头,只见厉爵斯坐在白色窗口上,迎着阳光晃动两条腿,窗沿上放着一杯红酒,只剩下一点点了。
“不是只是被流放么”厉爵斯笑着问道,一脸的痞相。
阳光下的厉爵斯,脸色有些苍白,眼中透出的是一种绝望。
她从未见过的绝望,令她怔了怔。
“你后悔过吗”曼文忽然问道,“后悔当初的年少气盛么”
后悔当初不计后果地爱下去,拼了命也要在一起么
“”厉爵斯顿时僵在那儿,背挺得僵直。
她看向他的身影,他没有回答,身侧的手却握得紧紧的,往死里捏住拳头,青筋毕露
原来,这个万花丛中过的二少爷还是会为sara动容的。
她想,她知道他的答案了。
“你什么意思”厉爵斯强装着无谓。
“男人不应该用酒精和放纵来麻痹自己。”曼文淡淡地道,眼前浮现出sara无可奈何的脸庞,“好好活着,别辜负她的牺牲。”
说完,曼文转身。
见她要走,厉爵斯从高高的窗台上跳下,有些激动地道,“你干嘛跟我说这些你知道些什么”
“”曼文沉默地走向车。
“喂”厉爵斯愤慨地嚷嚷起来,“你这脾气怎么和大哥一个德行,真不知道你们两个闷蛋是怎么生活在一起的”
生活在一起
想多了。
“你理下我行不行”厉爵斯继续追。
“你现在很闲么”冰冷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
曼文愕然地转过头,只见厉爵西一脸冷漠地站在厉爵斯身旁,眼神透着慑人的严肃,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大哥。”厉爵斯立刻低下头,气势一下子弱掉了,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飞快地跳开一尺,竖起双手作投降状,“放心,大哥,我很听你的话,绝不靠近大嫂一米之内目光绝不猥琐言语绝不轻挑我做到了”
“”
原来,厉爵西警告过厉爵斯。
这都是些什么警告目光绝不猥琐言语绝不轻挑
曼文看向一脸生人勿近神色的厉爵西,这些话真得是从他这张漠然的嘴中说出来的
“还不请二少爷上车送二少爷去财团做事”
厉爵西瞥了一眼身旁的几个保镖,保镖立刻朝厉爵斯走去。
厉爵斯头疼地拍向自己的脑门,懊恼地道,“大哥你这是在吃醋吗我保证没碰过嫂子一根汗毛,你就放过我吧,我和财团犯冲,不适合天天呆在那里”
不等他喋喋不休完,几个保镖便擒住了厉爵斯的双手,气得他直叫。
一句吃醋,让曼文不禁看向厉爵西的神情,他连目光动一下都没有,径自迈开步子走向前来接他的跑车。
跑车停在曼文的几部车旁。
厉爵西:和女儿们的最后时光162
厉爵西停下脚步,漠然地瞥了一眼正在往她车上装行李箱的佣人,不发一言地坐进自己的车里。
“厉”
曼文开口想说些什么,厉爵西已经将车门重重地关上,跑车绝尘而去。
厉爵西,再见。
“我没看错吧”厉爵斯被保镖押着走向另一部跑车,经过曼文身旁时趁机又一番冷嘲热讽,“你被大哥冷落了我早说过,联姻的都是各玩各的”
“你好罗嗦。”曼文淡漠地瞥他一眼,伸手打开车门。
“”厉爵斯被他们夫妻俩同样冷漠以对,脸孔顿时变得极其扭曲。
全都过得冷冰冰的,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他果然和厉家的人一个都合不来
德国。
曼文一回到德国的别墅,便停了女儿的课,带着两个女儿出去游玩,之前答应过jane的地方除了国外,她一一都实现。
“为什么要他们都拿着照相机呀”jane牵着妹妹的手站在卡通乐园的门口,新奇地看着一群人拿着照相机对着她们。
“记录下我们玩的美好时刻。”曼文微笑着说道。
“那我们要玩得很快乐才行。”jane一脸我了解的表情,拉着妹妹就卡通乐园里跑,两个孩子从未尝试过尽情玩,都像被放出笼子的小鸟,雀跃地不得了。
“mommy,我们拍照。”
“mommy,我们亲亲。”
“我们以后每天都出来玩好不好joan玩得可开心了。”乐园里的浏览巴士上,jane抱住曼文的脖子,用额头去贴她的脸,“mommy,你开心吗”
“开心呀。”曼文捏捏她的小鼻子,又看向自己的小女儿,“你们不是一直想吃糖一会下车给你们买糖吃。”
“真的”joan开心地直咧嘴。
相反,大女儿却凝住了笑脸,坐在曼文的腿上疑惑地问,“我们明天还能来玩吗”
“能啊。”
“我们能一直一直一起来玩吗”
曼文的笑容僵了僵,还是温柔地道,“能啊。”
大女儿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地依偎进她的怀里,撒娇般地道,“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
曼文怔住,看着她一双小手一直攥紧自己的衣服。
她舍不得分开。
“你怎么了jane”曼文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会这么敏感,她五周岁都没满
“你去英国后,我总是在想你还会不会回来”
jane低下头,声音干净而稚气地道,有着一种不属于她这种年龄的伤感。
“”
曼文连忙偏过头,硬生生地忍下几乎掉下来的眼泪,伸手抱住女儿,“不管发什么事,不管我在不在你们身边,你们都要勇敢。你要记住,母亲最爱的就是你们两个,知道吗”
“嗯。”
jane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头又看向巴士外的风景,看到有大型的动漫雕塑,立刻兴奋地去攥妹妹的小手,“快看快看漂不漂亮”
厉爵西:我迟早要接走她163
“嘿嘿咯咯”
joan更加年幼,完全不敏感的年纪,笑得特别开心。
曼文看着两个稚气的女儿,想笑,唇角的弧度却怎么都勾不起来
她不去想象两个女儿知道和她永远分开的时候会伤心到什么程度,她只希望,两个孩子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懂她的处境。
希望这一辈子,两个小宝贝都不明白她的无奈,不明白她需要保全多少东西,不明白她那颗在豪门上流涤荡里支离破碎的心
只要有厉爵西撑着,她们暂时都能无虞快乐地成长。
和厉老斗命长
也许二十多年后,厉老已经彻底管不了她们了。
晚上回到别墅,两个孩子都已经累得在车上呼呼大睡,由保姆分别抱进卧室。
曼文没有睡意,开始收拾在德国的行李。
离了婚,她也不可能再在德国继续住下去,就算她肯,整个南方家族都不会肯
下一站,她不知道又会沦为哪一个家族的联姻新娘。
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像面对第一段婚姻一样去淡然面对第二段婚姻,眼前突然浮现出厉爵西那张不动声色却冰冷如霜的脸,曼文只能苦笑。
不可能了吧。
爱过,与没爱过。
差别终究是太大了
将一些书籍整理好,曼文打开手机上的电话留言,厉老阴沉的声音从里边缓缓响起,“曼文,你比老二、老三的那些女人都识时务,这是她们没法和你比的,也是我最欣赏你的一点。”
“”
曼文不禁咬住了唇,死死地咬住,咬得唇色发白。
她现在连听到厉老的声音都会过敏和恐惧。
“你放心,有我在一日,我保整个南方家族不会走到尽头。”
“”
曼文闭上眼,将手机扔到床上,整个人慢慢在床边的地毯上跪坐下来,头重重地靠着床边,目光涣散地望着前方。
目光的尽头处,是桌上的一把水果刀。
她是识时务,她是懂得选择,可也许到了最后,她还是和sara走上一样的路
sara至少到死都有厉爵斯的爱,可她呢
她已经没了
翌日清晨,一夜未睡的曼文化好妆下楼,淡淡地看向一群正在忙碌打扫的女佣,“早餐准备好了吗”
“快了。”女佣恭敬地低头,“需要我去叫两位小姐起床吗”
“你让我的女儿每天起这么早”
一个不和谐的冷淡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曼文偏过头,就见厉爵西踏着晨光走进大门,抬起手腕的表瞥了一眼,语气不悦,“现在才五点。”
“你不是明天才过来么”此刻厉爵西的出现对她来说不是好消息,那意味着,她的女儿要被带走了。
曼文站在那里,手脚一片冰冷。
“有区别么”厉爵西冷冷地瞥她一眼,“你觉得时间拖得太长有什么好处反正我迟早要接走她。”
厉爵西:他对她讨厌到了极点164
一语双关。
他的眸中尽是幽冷的光,他们拖这三年有名无实的婚姻有什么意思反正还是要分开。
曼文让自己不去在意他言词中的针对,有些勉强地道,“有区别,能明天再接走孩子么”
“你在求我”厉爵西淡漠地挑眉。
“是,我在求你。”
“抱歉,我不答应。”
“厉爵西”曼文皱眉,意外地看向他,她没想到他会拒绝。
厉爵西脱下身上的外套丢给女佣,一双黑眸像看只宠物在奋力讨好他,目光透着厌恶、嫌弃,“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时候都会对你让步”
“”曼文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承认,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一直在为她设想,设想到她每每都无力承受,可如今
“真可惜,我现在不会了。”
厉爵西冷冰冰地看着她,声音透着一股凉薄。
“”
“我以前还认为你至少是个合格的母亲,看来现在连这一点观念也要打破了。”
“”
“我需要工作。你不要去打扰我的女儿,她们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冷漠地说完,厉爵西越过她,径自往楼上走去。
将她一个人晾在原地。
曼文脸色微微发白,他现在对她真得讨厌到了极点。
厉爵西的突然出现打破了曼文一天所有的安排。
也许是昨天玩得太累,两个女儿迟迟都没有起床,曼文去看了几次,最后直接被女佣拦在房门外。
“少奶奶,大少爷说您这样会打扰到两位小姐的休息。”
厉爵西是故意的。
可就算故意的又怎样,不过是和女儿们多一天相处、少一天相处的区别而已,她迟早要离开两个孩子的
可该怎么和两个孩子说呢
不知道厉爵西一个人能不能应付。
“叩叩。”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曼文敲响厉爵西的房门。
“进来。”冰冷而充满公事化的嗓音在里边响起。
曼文推开门,抱着装满文件的一整袋公文包走进去,厉爵西正坐在书桌前处理公事,面容严谨,一丝不苟,手上还绑着白色的纱布,看不出恢复得怎么样。
“这是律师楼之前问我要的一些证明原件,我忘了寄,你这次回英国帮我带过去吧。”曼文轻声说着,将公文包放到他桌上的一角。
厉爵西坐在舒适的椅中,翻阅着手上的文件,连眉也没抬一下,冷笑一声,“你觉得我是给你办杂事的人吗”
“那我交给你的助理。”
“随便。”厉爵西将手中的文件重重地放回桌上,“没事的话别在这里打扰我。”
“如果你今天忙的话,我可不可以先带两个女儿出去玩”
至少,她要安抚好她们的离别情绪。
两个女儿都是她一手带大,说分开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可以。”厉爵西直截了当地打断她的话,抬眸冷冷地凝视向她,“她们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让你去拍摄以后怀念影像的素材。”
厉爵西:你给我出去165
曼文怔住。
他知道她找专业的团队拍摄和两个女儿在一起欢乐时光的事了
“我没有拿她们当素材。”她只是想记录下来。
也许这辈子,厉老都不可能让她再见到两个女儿了。
“没有”厉爵西拉开抽屉,从里边甩出一堆照片,“那这些是什么不就是你为了满足自己以后的怀念而准备的”
一张一张照片,全是她和两个孩子出去玩时拍下来的。
这些照片还是偷拍的
“你派人跟踪我”曼文看着书桌上散放的照片无语,他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做的。
“不跟踪我怎么知道你这两天行程这么满”
厉爵西冷笑着从桌前站起来,双手摁在桌上,倾过脸阴沉地凝视向她,一字一字道,“不跟踪我怎么知道你为了和孩子分别搞这么多花样”
“我搞花样”
曼文觉得莫名其妙。
“难道不是”厉爵西抿了抿唇,低眸瞪向桌上的照片,“你特地带孩子去玩,去留下回忆,可最后呢还不是要分开你要两个连五岁没满的孩子怎么适应你只自私地顾到你的感受,你有没有考虑过她们的情绪”
字字怀着彻骨的厌恶和痛恨。
“砰”
厉爵西沉着脸一把将桌上的照片全部挥到地上,连带着整部电话都被打掉。
“”曼文站在原地,脸色刷地如纸般白,“你是这么想我的”
“你曼文不就是这样的人”
厉爵西的怒气被勾了起来,“你照顾过别人的情绪么你在乎过么从头到尾,你想怎样就怎样,你管过别人怎么想你考虑过女儿会不会因为极速的温暖而更不愿意分开”
“”
曼文张嘴想辩解些什么,却发现她一个字都辩驳不出来。
她到现在才发觉,原来在厉爵西的心里,她一直是个自私的人。
或许,她真的是
因为她真得没敢去考虑两个孩子即将面对分别的感受
“说不出话来了对我是这样,现在对孩子还是一样”厉爵西看着她摇了摇头,黑眸中有着悲戚、有着厌恶,“你给我出去马上立刻”
厉爵西对她的积恨已经深了。
曼文呆呆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她以为选了和sara不一样的路她就是对的,可厉爵西眼中的憎恶让她迷惘了
三年了。
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
“抱歉,打扰你工作了。”
曼文说完这一句便转身,想快点离开这个房间,她已经没有多少勇气再继续接受厉爵西的指责了
一回头,曼文整个人呆住,震惊地看向门口。
“砰。”
厉爵西发泄地将一枝笔重重地丢到地上。
下一秒,一声响亮的稚气哭声就在房里炸里,“哇呜”
厉爵西猛地转头,就见jane牵着joan的小手站在门口,身上都还穿着睡衣,jane懵懂地望着他们,而joan则是被吓到大哭起来
厉爵西:大女儿受伤166
“joan”
曼文下意识地向前,想要安抚小女儿。
joan 见状朝姐姐身边缩了缩,jane抓住她的小手,攥得紧紧的,“我们走吧,妹妹。”
说完,jane拉着妹妹就往外走,一只手还去将门关上,一张小脸没有表情地看向曼文和厉爵西,然后重重地关上门。
“”
厉爵西坐在椅子上,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他的女儿比他想象中镇定多了。
“jane”曼文只失神了几秒便连忙追出去,女儿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她清楚地知道jane的性格。
jane虽然沉溺各种动画,但平时还算外放,可真当她不开心的时候,她整张脸都是没表情的,沉着脸色像个大人一样
上一次,还是她更小的时候,她不开心有女佣在背后说妹妹太能吃,可又找不到解决办法,只有生闷气,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一天,出来的时候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曼文一冲出去就去开jane的房门,门一推就开了,两个孩子不在里边。
曼文一下子着急起来,急急忙忙地追下楼去,见到女佣便问,“我女儿呢”
“在外面,刚出去。”
女佣道。
曼文追了出去,在几个女佣的指引下才在别墅左边的小马棚里看到两个女儿。
阳光落在马棚上,一匹棕色的小马正悠闲地晒太阳。
jane将草料递给joan,教她怎么给马喂草,微笑着道,“别怕,它很喜欢你的”
“嗯。”
joan哽咽着点头,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嚎啕大哭。
曼文不禁松了口气,正想走过去手腕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摁住,她转过头,就见厉爵西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
“我女儿既然没把这当一回事,你过去做什么”厉爵西盯着她,冷冷地道。
可能两个孩子不曾看过他们吵架,因此都不放心上。
“你以为没事”曼文苦笑,正过脸朝马棚那扬声喊道,“jane”
听到声音,两个孩子转过头来,joan眼泪未干,而jane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没有一表情地望着他们两个,眼神有着不符年龄的淡漠
“喂马儿。”
下一秒,jane又拍拍妹妹的肩膀,没再多看他们一眼。
厉爵西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声线沉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生气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这样。”曼文淡淡地道,挣开厉爵西的手率先走过去。
还没走两步,只听平日里温驯的小马突然叫了一声,抬起前蹄,joan还在傻乐,jane下意识地往妹妹面前挡了挡,小小的身子顿时被马蹄蹭得刮倒在地。
“砰。”
画面像是突然凝固住一样
一切根本来不及阻止
jane倒在地上,眼睛还睁着,却一声痛都不喊,只是定定地看着天上,
“jane”
曼文惊呆地站在那里,一阵眩晕猛地朝她袭击过来。
厉爵西:她被定义成冷血妈妈167
厉爵西从她身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下子从地上抱起jane,转身就跑,大声喊道,“开车去医院来人马上call医院让医生和手术室准备好”
曼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jane,你怎么样你应一声我”
“”
jane仍然无动于衷地看着上面,小小的脸蛋充斥着冷漠的表情。
佣人们闻讯迅速将车准备好,厉爵西抱着女儿直接钻进车里,曼文也想上车,厉爵西却突然把车门关上,“去照顾小的。”
说完,跑车便飞驰而去。
曼文有些生气地看着那黑色的车影一闪而逝,就算他厌恶她,女儿是两个人的,他凭什么不让她上车
太过份了。
“哇”身后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稚嫩哭声。
曼文有些筋疲力尽地转过身,只见joan迈着小腿一脸无助地朝她走来,哭得一声比一声凄惨,“姐姐姐姐被马倒了”
“砰。”
一个平地摔,joan摔倒在地上,顿时哭得更大声了,满脸无助、不知所措。
“没事,姐姐不会有事的。”
曼文走向小女儿,伸手将她抱起来,在她哭得湿漉漉的小脸蛋上亲了下,“你摔疼了吗”
“呜呜”女儿摇头。
“妈妈去找姐姐好吗看看她怎么样了好么”
“好”
joan奶声奶气,抽抽嗒嗒地抱住她的脖子,本来无助的模样安定了许多。
安抚好小女儿,曼文将她交给保姆,立刻坐车去医院,一路跑向里边。
放射科外,曼文看到厉爵西拉着jane的小手坐在走廊里,他的助理从放射科里走出来,“大少爷,拍片的结果出来了。”
曼文紧张地走过去,还没进里边又被一只手拉了回去。
“给我在这陪着女儿。别让她再受到辐射”
厉爵西冷冷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和女儿如出一辙。
“厉爵西你别太过份,我爱我的女儿,不是你想得那么扭曲。”
他把她定义成一个冷血妈妈,她不能第一时间陪女儿进医院,现在她想去听女儿的伤情都没有资格了
“我没那么多废话和你说。”
厉爵西的目光一沉,一把将jane的小手塞进她的手里,而后大步迈向前,一把将放射科的门关上,将她们挡在外面。
“你”
曼文气极,但一想到女儿的心情,只好收敛起所有的情绪,蹲下身微笑着看向她,“宝贝,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jane站在那里,复制着厉爵西漠然的表情,一脸的无动于衷。
“父亲和母亲吵架是很平常的事,你明白吗但你要知道,我们都特别爱你,因为太爱你们了,所以我们才会有一点争执。”曼文知道她不开心,温柔细语地开导她,“但你要相信,我们很快就会没事的。”
jane不是个听不进话的孩子,闻言转了转眸子,终于正眼看向她。
厉爵西:你以后不要摔东西168
“你很乖,你是最贴心的女儿,是最疼爱妹妹的姐姐。”曼文试探地去抚摸她的脸蛋。
jane看着她,没有抗拒。
曼文伸手将女儿抱进怀中,眉头蹙紧,她明知道自己瞒不过孩子多久,却还要撒谎该怎么让女儿坦然接受父母将要离婚的事情。
“我不疼,一点都不疼。”
娇滴滴的声音在曼文耳边响起,一双小手在她背上安抚地拍拍。
“真的吗”曼文这才松了口气。
看样子女儿真的伤得不重。
“你和父亲不吵了吗”jane将心底最大的疑惑问出来。
“嗯。”
曼文勉强微笑。
幸好,女儿是个善解人意的可又能持续多久。
“被马踢到只是小事我女儿情绪有问题也是小事你当我厉爵西是任由你欺骗的”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从里边传出来。
“父亲生气了。”jane看向那扇紧闭的门,忧愁地看向曼文,“你告诉他,我没事。”
“那你和保镖叔叔们呆在这里,我进去看一下。”
“好。”
得到女儿的谅解,曼文轻松许多,伸手推开放射科的门走进去,几张偌大的阴影片子悬挂在那里,厉爵西一脸愠怒地坐在那里。
几个医生、护士则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解释,“厉先生,片子已经照出来了,您的女儿的确没有任何骨折的现象,她只是被马蹄蹭到,摔了一跤而已,小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不需要再做更深层的检查了,关于她的情绪,更是小孩子很正常的发泄而”
“我不信任你。”
厉爵西冷冽地打断他的话,“让我女儿住院,我马上请全欧洲的尖子医疗团队替我女儿做健康检查,如果有一点病情被耽误,我会控告医院和诸位。”
低沉如弦的嗓音不重不轻,却让众人都慌了神,“厉先生,您这是故意为难”
到时候有个感冒什么的也怪到他们头上
厉氏龙头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
“我为难你们呵。”厉爵西冷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修长的双腿笔直地立在地上,“如果我女儿因为诸位影响治疗,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为难的。”
曼文看过去,几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护士已经吓得腿抖了。
“你怎么进来了”
厉爵西发现曼文走了进来,更加不悦。
“jane说她并不疼,我看应该没事。”曼文轻声说道,“她的情绪我已经安抚好了,她只是看到我们吵架不开心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厉爵西瞥了她一眼,目光没有一丝温度,一言不发地拉开门走出去,将外面的jane直接单手抱了起来,“我们去病房。”
“好。”
已经被劝通的jane乖乖趴在他肩上,眼睛亮亮地看向还站在门内的曼文,“你和母亲不吵架了吧,父亲”
“”
厉爵西的脚步顿了下,脸色有些僵硬,“你母亲和你说的”
“是啊。”jane趴在他肩上,冲不远处的曼文做了个笑脸,“父亲,你以后不要摔东西”
厉爵西:你有指责我的资格么169
厉爵西的身子再度僵直,沉默了半晌才轻咳一声,道,“我知道了。”
“来吖,来吖”
jane整个人多云转晴,恢复如常,开心地朝曼文招了招手。
曼文只是点头,并未立刻过去,询问医生一些jane的具体病情后,确定没有大碍才离开放射科
走到病房门口时,只见厉爵西的几个助理正提着大袋的生活用品进进出出,忙碌极了。
曼文拎着jane最爱吃的饼干走进去,就见厉爵西靠着床头而坐,修长的双腿随意地搭在床沿,jane穿着病号服坐在他的怀里玩手机游戏。
见曼文进来,jane立刻欢呼一声,从厉爵西的怀里跳下来,直扑向她,“mom母亲。”
发觉病房里还有别人,jane懂事地切换称呼。
“刚摔了一跤就蹦蹦跳跳的,注意点好不好”曼文无奈地把手中的饼干袋递给她。
“好。”
jane甜甜地一笑,转头又奔向在见到曼文后一脸漠然冷淡的厉爵西,“父亲,我请你吃饼干,我最爱吃的。”
厉爵西在床上坐直,看向女儿的面色稍霖,“你玩了这么久,休息一会。”
“那你们呢”jane一双漂亮的眼睛突然一眨,敏感地看看厉爵西,又看看站得远远的曼文,“你们会留下陪我么”
厉爵西的脸色顿时又变得不怎么好看。
“你父亲陪你,我回家陪妹妹,好么”曼文知道厉爵西不想和她呆在一块。
jane有些茫然地看向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一本正经地道,“那你们一起回去陪妹妹,明天再一起来陪我。”
“为什么”
厉爵西和曼文异口同声。
下一秒,曼文就看到厉爵西的脸色又沉了几个度
这大概是厉爵西给她脸色看看得时间最长的一次,他恨她,他厌恶她,已经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
“吵架又不想不做朋友的话,就要多在一起,这样就慢慢不吵了。是母亲自己说的。”jane边说边拉起厉爵西的大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所以,你们一起去陪妹妹。”
“jane,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行。”厉爵西想留下。
“有医生、护士、保镖,父亲。”
“jane”
“再见,父亲。”jane直接冲他摇手。
“”
厉爵西只好作罢,转过身时趁女儿看不到狠狠地瞪了曼文一眼,愠怒之色溢于言表。
曼文知道女儿心里还没放下他们吵架的事,只好不提留下,说了声再见便往外走
走出短短的一段路,一个冷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果不是知道你这个女人有多冷血,我还以为你借着女儿想重修旧好呢。”
“”
曼文看向身旁的厉爵西,之前他不让她上车跟去医院的一幕浮现眼前,不禁也有些恼怒,“我们的婚姻已经结束了一半,马上就是各过各的,你何必阴阳怪气。”
“你有指责我的资格么”
厉爵西:我怎么还敢娶170
厉爵西冷笑一声,边走边伸出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要我再说说你对我干了些什么么”
她父母下的药
她给他送进来的女人
站在门外等候他“服用解药”的她以及一个全心全意信任她的他
看着他受伤未愈的手,曼文终是沉默了,她总是有愧于他。
“又无话可说了”厉爵西冷嗤一声。
“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谅我。”曼文低下眸,不去被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刺到,“如果你厌恶我,不必勉强自己和我对话。”
没人逼他和她走在一起
“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厉爵西低声道,“往后看。”
“”
曼文愕然,转头往后望去,只见远处站满保镖的病房门口,jane穿着病号服扒着门边站在那里,露出大半个身子,兴高采烈地冲她又招手又飞吻
原来如此。
难怪厉爵西会主动上来搭话,是不想让女儿再不开心。
一只手臂突然搭上她的腰,曼文整个人一僵,僵硬地被厉爵西搂着往前走去,被迫地形成一对恩爱夫妻的假象
jane站在那里捂嘴笑。
曼文正过脸,低眸瞥了一眼腰间的那只手,正要说什么,就听厉爵西低沉无情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只陪你演这最后几天的戏,等jane一出院,在我们离开之前,你负责她的情绪到最佳状态。”
“说我们是和平分手。”父母分居对两个女儿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应该不会闹情绪。她头疼的是女儿能不能适应从她身边去到厉爵西身边生活
“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这样,她会依赖我。”
厉爵西搂着她边走边道,动作亲溺,说出口的字字凉薄
“你不能这么过份。”
“反正你还会再嫁,生多少个依赖你的子女都行。”说这话时,厉爵西搂着她腰的手猛地紧了紧,恨不得掐她一样
“难道你就不会再娶了么”他们太过相似,都是身不由己,否则不会走到今天这个血淋淋的局面。
“再娶再娶一个你我可受不起。”
闻言,厉爵西自嘲地冷笑一声,停住脚步,抽回自己的手,突然低头咬开自己手上的纱布,一层一层
最里边的一层还有着丝丝血迹,交错的一道道割痕还清晰可见。
只是看着,就能让人有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厉爵西把掌心伸到她面前,盯着她逐渐苍白的脸,眼里透出一抹报复的快意,“这世界上,除了父亲,我没想过第二个能让我伤成这样的会是我的妻子。你说,我怎么还敢娶”
鲜红的血从他迸裂开的伤痕里淌下来,滴在曼文的手上,带着噬骨的滚烫
他说,除了父亲,我没想过第二个能让我伤成这样的会是我的妻子
曼文浑身说不出得冰冷,冷进了骨子里,近乎惊恐地迎向他的目光,声音微微颤栗,“我不是”
不要把她和厉老相提并论。
她不是她不是
厉爵西:我从来都没认识过你171
“不是什么”厉爵西反问。
曼文的双眸仍然透着恐惧,双唇微微颤抖,膝盖几乎无力承受地弯了弯,整个人摇摇欲坠摔下来
“砰。”
厉爵西垂下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跌倒,眼中毫无怜惜,更没有伸手扶她一把
“再冷漠的女人还是会楚楚可怜这一套。”厉爵西回头瞥了一眼病房的方向,女儿已经进去病房,眼神变轻蔑地低睨曼文,慢条斯理地道,“可惜,太晚了。
“你真得这么恨我”
他对厉老的痛恨与无奈她不是不清楚,可如今,他竟然会把她和厉老放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她抬起头,看着他滴血的掌心声音微颤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还把财产转给我,还要我留下jane”
他要她留亲生女儿在身旁
她以为,他并没有那么恨她
“我前些年去中国的时候,听过一句话,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厉爵西将纱布冷冷地甩到她面前的地上,一字一字地道,“这是我为我们这座坟墓献上的最后一束花,但这不代表我会一直去扫墓祭祀。”
这段婚姻,在他心底已经死得干干净净
“”曼文的脸一片惨白。
原来,这一次的英国之行对他的打击这么大,在他心里,死的不止是婚姻,还有她吧
“不过,我原本以为你至少是爱女儿的,但现在,连这个想法我都要改变了。”厉爵西低眸盯着她有些散乱的长发,“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才变得让我不认识了,还是我从来都没认识过你。”
说完,厉爵西转身便走,没有回头看一眼。
留曼文一个人在原地,双眼逐渐通红
德国别墅。
“哗哗。”
浴室里,洁白的浴缸里正放着水,清澈的水一点一点在浴缸里涌起。
曼文一步一步向后退,整个人跌坐在角落里,通红的双眼呆滞发直地盯着浴缸,双手慢慢攀上脑袋,一头长发凌乱,几缕沾着冰冷的汗
sara说,“我不后悔爱上richard。可我后悔和他在一起,害太多人了,害太多人了我很后悔,真的。”
厉爵西说,“这世界上,除了父亲,我没想过第二个能让我伤成这样的会是我的妻子。你说,我怎么还敢娶”
他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才变得让我不认识了,还是我从来都没认识过你。”
她以为,选择活下去才是正确的路,因为sara就是前车之鉴
可为什么,她明明活着,却失去了一切。
厉老果然是赢家,从来不给她们这些人活路,无论她们怎么挣扎
什么都没有了。
很快,她什么都没有了。
老公、女儿她都没有了
慢慢地,曼文站起来走到浴缸边,没有脱衣服便抬起一脚踩了进去,温热的水漫过她的小腿,温暖了她冰冷的身体
厉爵西:厉老得了不治之症172
曼文缓缓坐下来,借着水温取暖。
她太需要温暖了,她怕冷,太怕冷,如果可以,她愿意永远沉溺在这种温暖中,至少,可以让她的心不是凉的
手机铃声忽然在旁边的柜子上响起来,曼文没有理会,那铃声却执着地一遍一遍响。
曼文从水中伸出手拿起电话,看到屏幕上跳跃的字眼后,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父厉老。”
接通电话,曼文有些惶恐地出声。
浴缸中的水在慢慢上升。
“在明天傍晚之前,离开德国,一个人。”厉老冷漠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曼文的手一颤,手机差点落入水中,“jane摔了一跤,我想”
“曼文,你是个聪明的人。”厉老咳了一声,喉咙似乎有些不舒服,声音带着些哑,“你认为我还会让你和老大以此为借口继续相处下去”
多么决绝的做法。
“为什么”
曼文忍不住问出口,“为什么不让您的儿子爱上任何人为什么要让您儿子没一个完整的家您不觉得太自私了吗厉爵斯和厉爵风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一个站在欧洲金融顶端的老人,他什么都有,名利、富贵、家庭,一个什么都有的老人却偏激地折磨着自己的儿子,他到底想得到什么
她不懂。
她真得不懂
“那是被那两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害的不是我我不会再让你咳咳咳咳”
厉老突然在手机那端剧烈地咳嗽起来,有什么东西被摔到地上,一阵惊呼声从那边响起。
曼文愕然地听着。
“老爷老爷快叫医生”
“氧气,快点”
“快扶厉老上床躺一下,多余的人出去,不要全站在这里。”
电话那端一片慌乱,曼文震惊地一下子从浴缸中站起来,听着手机那边的一群人似乎在替厉老急救,不断重复着心脏跳动的数字
氧气
厉老是得了什么病,才会要用到氧气,他身体一向健朗
不对,听那边的情况俨然是训练有素,似乎已经替厉老做过不止一次急救,莫非厉老是得了重病
曼文惊于自己的想法,浑身湿透地站在浴缸中,衣服湿嗒嗒地往下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