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内,除却朱少明和那个女子之外,还多了一个暂时的钱多,他从现在之时起,已经不能代表那个死去的钱回,他的一切都将在朱少明的掌控之中。如果他敢有稍稍的异心,相信,挫骨扬灰的滋味绝对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前提是钱多愿意放开一切去尝试。
女子调皮的朝朱少明努了努嘴,她觉得,朱少明应该做出些什么,仅凭这些调虎离山不是长久之计,王振的阴谋亦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朱少明不趁机做出一些什么手段来的话,此消彼长之下,他们将会长期处于一个相当低迷的劣势之下。
“朱少明,谢谢你的活命之恩,日后若有任何差遣,钱某人定遵从不违”钱多单膝跪倒在地,真诚的说出了自己的宣言,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已经看开了,生命在王振与朱少明这两人面前,是极其脆弱的,相比之下,反投朱少明无疑能让尚有一线生机。
朱少爷骤然睁开眼睛,冷冷的审视了一圈钱回,从今天开始,你的命运由我来主宰,这一点,希望你能看清,别想做出任何徒劳的挣扎,忽然,严肃之色陡然隐没,换之而来是一副轻笑的祥和微笑,他虚浮起钱回,任何事情都存在利益之间的交媾。你,照我的话做,你还是你的户部尚书,但若他日,下场你懂的。
天色在队伍的忐忑不安中悄然过去,相比当事人,一干士兵的心里显得轻松许多,他们只需要一心赶路,最大的隐忧也只是路上出现某些未知的威胁。
朱少明拨开窗帘望了望天空,此刻已经接近了傍晚,那一轮高空悬挂的红日也在羞羞答答中落下帷幕,夜色趁机而入,侵蚀掉所有黑暗之后,这支队伍便不得不扎营原地休息,这便凭空给队伍增添了不可预估的危险。
王振已经神色复杂的回到了属于他的马车里,这一役,他输得彻底,本想先声夺人的王振却输得丢盔弃甲,损兵折将不说,现在他的手上却只有了那一张王牌,如果再失去他的凭仗,他真的不知道接下来的旅程他要如何应对。
“你,过来,去,将你们将军叫过来,就说咱家有事找他”王振捞开帘布,对着马车之外的一个侍从微笑道。敌人的獠牙已经放出,他也该有所行动了,只是,朱少明,这一次,希望你能扛得住。阴测测的气氛瞬间弥漫了一车厢,黑暗中王振胖胖的脸庞模糊不清……
很快,铁木掀开车帘上了王振的马车。至于两人在里面说了些什么,无人得知,但可以看见的是,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铁木神色怪异的从马车里跳了下来稳住身子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向后方走去,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必须叫住前行的队伍,只是这事还需征得朱少明的许可之后才能执行。
“全体都有,原地扎营休整,今晚,我们将在此地对抗风寒,对抗黑暗里未知的事物,希望身经百战的你们不会感觉到寂寞现在,大家都行动起来吧”应铁木所要求,朱少明扯着嗓子向着众人发布了自己的命令。说罢笑着向铁木请教一些野外露营的知识,其实这些他都了如指掌,只是想从铁木的嘴里说出这些事来。
“铁大哥,夜晚,我们需要注意一些什么呢”朱少明谦虚的向铁木询问道。这些东西,对于临时抱佛脚的自己来说是十分必要的。有很多事不在于你做不做,而是你专注这件事的态度。
“这个,朱贤弟,你需要向老先生请教一些,你知道的,铁大哥忝为御林军将军,但对于这野外露营之事也是知之甚少,目前也没有实战经验”铁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朱少明这个问题问他想一把掐死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守卫皇家大院哪需要如此风餐露宿的在野外谋生。
铁木知道朱少明的性子,他不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起身告欠了一声,才一会功夫,老先生便被铁木给架了过来。他一看到朱少明,和悦的脸上立马蒙上了一层寒冰之色。早知道是他有问题,打死自己也不会来的。
朱少明笑笑,透过老者健朗的体躯关注着扎营扎得热火朝天的士兵,今晚,想来一定会非常有趣吧与昨夜一般,必定跌宕起伏。
天黑,有时会如蝗虫席卷一片稻田那般迅速,不多时,整个天际都笼罩在一片阴郁黑蒙蒙的状态之下,队伍已被分成了三十个组,每组里分有一百个人,当然,分到与朱少明一组无衣不够一百人,大约只有二三十来人,分组的任务是铁木完成的。
第三百零九章 黑夜魅影之前兆
夜凉如水,野外的天空显得格外空旷,视觉广阔,油墨泼抹般的寂静给这支队伍增添了一丝鬼魅之气,但却又让欢乐降临在每一个士兵的头上,他们三五成群的摇头左顾右盼,相互攀谈着自己的心事,不时从别人口中换回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如此,便是完成了一个循环的你来我往的交流与沟通。
“嘀……嘀……嘀、啦、丝……”寂寥的黑夜里,明亮的篝火远处,虫兽的低鸣声透过黑暗传到每一个士兵的耳中,这些微弱的虫鸣他们早已习惯并麻木,周围似乎陷入一片安静祥和的氛围之中。黑夜,隐藏了人身上的细微表情,也隐藏了某些犹未可知的罪恶。
炫亮的篝火,灿烂的笑容,大部分士都沉浸在如此宁静的状态之下,士兵们啃着打猎来的野物,有野兔,有野鸡……各种野外里能打到的野物被架起的篝火烤的异样的秀色可餐,香喷喷的猎物成功的馋住了每一个对它垂涎已久的士兵,他们俱都专注的张望着那篝火之上油光铮亮的野兔,肉香弥漫在每一个小组之间。
行军打仗,除非旗开得胜,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士兵喝酒的,尤其是深处荒郊野外,则更是滴酒不能沾的,但现实里发生的情况是,士兵们满足的啃食着手上的肉食,同时手里拿着酒壶不时往口里送酒,这样的场景若是被朝廷里的某些言官们知晓,这漫天的口水战是免不了的,而这酒的由来则是在涿州城里王振偷偷指挥装进去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每一个不同的圈子都是身份相对等或是地位相差无几的人才能组织到一起的团体,同样的,朱少明这一组的成员集结了这支西行队伍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中,有老者,钱回,铁木,当然,还有一些连朱少明都不记得名字的将士,大约面部的轮廓还是能认清的。
美酒野肉,吃饱喝足之后,男人总会联想到一句话,饱暖思滛欲,队伍之中已经有好些人开始站起身来胡言乱语说些荤腥的桥段,例如,某个时间段里去春满楼里跟哪个姑娘干了几裆子那事,男人,除去身份地位与名利,最好奇也最为感兴趣的无非是女人,尤其是三五成群的男性之间,总会拿那方面来强调自己的强势。这同样也是一种骄傲,更是一场胜利。
隔开熊熊燃烧的篝火,再摒弃喝得烂醉的士兵,所有士兵里也只剩下了一些守夜的将士,他们心中都很清楚,这次所运送的官银已经被朱状元转移了,那么也就是说,此行,不管发生任何艰难险阻,他们的任务都将顺利完成,因为,官银不在他们所押韵的押送车里,当然,前提还是将军下的命令。
“铁大哥,不知你让士兵们喝得如此尽兴是何意呢少明愚钝,还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朱少明略微轻蘸了一口手中端着的酒壶,酒虽味甘,性略烈,香扑鼻,但却不合时宜,酣畅淋漓自有其特定的环境,但若此时饮酒作乐,未免有些大张旗鼓甚至是嚣张狂妄到底了。
借着酒醉,铁木步履蹒跚的移步来到朱少明的身旁,手持一坛好酒,打着饱嗝,喃喃道:“朱贤弟,那些烦忧之事暂且不论,难得如此尽兴,来,为兄弟干一杯来,小的们,我们敬朱状元一杯,这一路上多亏了朱状元的神机妙算,感谢他为朝廷,为百姓所做的一切”说罢撕开泥封,双手捧上酒坛递与朱少明,从我宣布可以喝酒之时起,你却一直闷着头思索着,大家都高兴,你一个人不高兴会让大家跟着不高兴的。
盛情之下必难拒,铁木深知如果以自己之名想怂恿朱少明喝酒,这有些不大现实,更何况行军打仗的半路途中是不允许喝酒的,可是他们所有人都喝了,只有朱少明一人未喝,这会让其他人心生芥蒂的,他也是为朱少明好年轻总是要多积累些人脉的,同样,威压也是靠着一点点积累起来的,这喝酒就是第一关。
“铁大哥,小弟肚子疼,去如厕一下”万般无奈,朱少明只得使出尿遁之计,尿遁之计招数虽烂,但却是最直接也最难拒绝的。朱少明说罢人已向自己乘坐的那辆马车走去,今晚注定有事发生,他必须保持好清醒的状态。
铁木笑意盎然,待朱少明转过身子之时,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不动声色的向一旁的将士打了个眼色,尔后向王振点了点头。朱少明,其实,你本可以与我相安无事的,奈何你频频与公公作对,铁大哥我也无奈,你下到地狱之后不要怨恨我
在这支队伍的数里之外,有一群衣着褴褛的黑衣人个个严阵以待的匍匐在地面上观察着那一处火光通天的地方,他们个个面色严肃,军师说过,昔日耻,不算耻,一辈子耻才是永恒的耻,所以,他们蓄势待发,现在,是该到了一雪前耻的时机了。
“军师,什么时候进攻”黒木寨的大当家杜朗眯了眯眼睛问着一旁的军师道,他们已经跟着朱少明的队伍好几天了,一直未下手,为的就是今晚,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本来就是昨晚,他们本可以将官银堂而皇之的劫走的,但在军师的极力阻挠之下没有出动一兵一卒,而事实也证明了军师的判断是正确的,朱少明确实不是一般人,就凭那份智谋与冷静就足以当得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
刘安生问大当家之言,还算俊朗的星眉微微泛起了一丝褶皱,大当家是不是太过激进了一些,对上朱少明,恐怕不是那般轻松的吧上次在黑木林的交锋不就可以看出来么那是一个j诈多疑的少年,他谁也信不过,这也可以原谅,像他们这些整日浸滛在权谋术数里的人来说,哪怕就是自己也都是不可靠的。
“大当家的,其实,我们在等信号,等待一个可以进攻的信号”事到如今,刘安生也没有必要隐瞒了,朱少明那支精锐的队伍里,他早就在里面暗插了卧底,只要时机一到,他们便可大肆进攻和扫虐这一支和得烂醉如泥的精锐之师。到时候,便可将劫持官银的黑锅扛在朱少明头上,他们则可以逍遥法外的享受美好人生。
“信号”杜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大脑,诚如自己所想,如果军师真能在敌方阵营里安插暗桩,那么,军师到底是何须人也,要知道做暗桩不仅仅是需要头脑灵活的人,还要有见机行事能见风使舵的本事,更重要的还是主使之人的运筹帷幄。而这些种种,似乎自己身旁的军师都已具备。这让杜朗有种不安的错觉,他竟有些完全看不透他了,之前整个黒木寨最不懂的人就是军师,如今看来,他自己所看到的那些不过都是军师故意让自己看到的。
刘安生重重地点点头,这些事,他本想与大当家的交心的,但事先说明又怕走漏风声,所以一直都藏在心底,只是不愿大当家的心里多想,但现在的情况是大当家显然误会了自己。
再反观回来,朱少明晃晃悠悠地转到马车的末尾处之后立即绷紧了身子,全身的肌肉都处在一个临界的爆发点上,他在等待,等待那个跟踪他的人能走到马车后边来
果然,那人见朱少明一瞬间闪到了后边,脚步也快了许多,可就是在这样心无旁骛甚至是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被朱少明一个环脖紧扣给击晕了过去,紧接着将他的身体拉出众人的视线之外,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马车的后门打开,将这具昏倒的身体塞进了马车里。做完这一切之后,朱少明猫着身子向黑暗处隐去身子。
铁木的有意无意灌醉懵懂无知的士兵,加上黑夜里隐藏的罪恶,让这些士兵们都毫无心理负担的狂欢,如果有女人在此,朱少明会相信,他们会是变成一支滛乱之师
马车里,女子一把寒刃捅进了士兵的心窝,鲜血扑哧扑哧的就留了出来,嘀嗒掉落在马车的地板上,然后掉到地面上向低洼之处流去,渐渐地,血液流到了押送车下,而押送车的周围布满了面色严肃的将士,他们是今晚守夜的将士,不像那些人能饮酒作乐。
老者有些疑惑,朱少明去了那么长时间还不见回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他还要留着朱少明的狗命为那些老百姓恕罪呢至爱的孙子被其诛杀,他这心里到现在一回想起来都是痛的。可下午在一个空档的时间里,朱少明又找到了他,并提出要让自己孙子替代那钱回的要求,而且向自己讲诉了一件事,最后,自己还是答应了他。所以,下午王公公砍掉的钱回并不是真正的钱回,而是他已死去的孙子。而真正的钱回也应该躲在马车里,老者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朱少明到底想做什么
第三百一十章 鹿死谁手未可知
篝火明晃晃的闪动着奇异的亮光,但却没有人去专注的盯着火苗子看,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敬酒,忘却了时间,忘却了身份,忘却了本该肩挑的责任……
人说上位者大多养气功夫做得很足,同样围着熊熊燃烧的火堆旁边,王振这一组的气氛显得相当的沉闷,不因这些人不喜玩乐,只是这组只有十多个人的小圈子中少了一个人,他就是借机尿遁的朱少明,铁木疑惑了半响,终是按捺不住,沉不住气的再一次派人前去查探,但都无终而返,就是脑子再愚笨,也知道了怎么回事。
王振神奇极其古怪的瞪着老者,本能的觉得朱少明的离奇失踪应该与这个老头有关系,而且这一路上也就这老头与朱少明走得近,如果他不知道,还真是笑话
“老先生,朱少明不会掉进了坑里吧去了这么久都未见其回来,咱家认为你应该是知道他的去向的不如……”王振细小的眼珠子精细的转动了一番,朱少明不见了,你这个老头就为他陪葬,咱家不相信朱少明能不管你
老者心知肚明,但面上丝毫不动声色,你王振的言下之意不就是想我去将朱少明找出来好一网打之么如果你是这般想的话,那你就会失望了,朱少明是一只桀骜不驯的蛟龙,就凭老身也是不能逆转其偏执的思维,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啊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当真以为是这个老头老眼昏花么
“王公公,朱少明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呢少安毋躁老身近来身子偶感不适,尤其是腿脚方面,这春深露重的,还是年轻力壮的铁将军去比较合适,将军,您认为呢”老者耸了耸肩膀,若抡起膀子来真刀真枪的干,你王振还真不一定是老夫的对手,只是不到万不得已,这王牌还不宜现世,但你若继续逼我,老夫倒不介意你成为下一个钱回
王振听闻老头之言,面部表情极度扭曲了数遭,还没有谁敢忤逆他的意愿,这个老头是不是活腻歪了,敢这么与我作对,你一个脚夫的首脑,咱家与你说话都是你祖上几世修来的福气,你竟敢如此对待咱家的话,言罢望向老者的眼神里遂带着冰冷的寒光。
铁木见这情况,两人似乎已经剑拔弩张,王公公的咄咄逼人,老者的抵死反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留着这个老头还是有用处的,这个时候可不宜出什么岔子。于是出言圆场道:“既然老先生身体不适,那么,这跑腿的活还是我来吧”
不多时,铁木在继两个士兵一去不复返之后也未见回来,而除去值夜的士兵之外,其他士兵俱都喝得酩酊大醉,一个个横七竖八的斜躺在地上,隐约可闻呼噜声一片,在这一晚特殊的夜晚里,呼噜声伴随着虫鸣声,奏响了一曲黑夜里的美妙篇章。王振越发的觉得不安,按照铁木的武功去了半天也不应该到现在还不回来,难道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森冷的夜,忽隐忽现的虫鸣声,将士熟睡的呼噜声,还有那火苗子迎风飘舞的乱颤,周遭是一片阴暗的景色,横七竖八倒地昏睡的士兵,乍一看会觉得凌乱不堪,但若是细细观察,则会发现他们之中的排布呈现一种奇怪的形状,更像是一张大网,只在一端留了一道口子。
“哔啵,哔啵……”木材未完全烧透发出哔啵的炸裂声,这一下一下的,好似催魂曲一般敲击着王振的心房,也震着老者的思绪。
火光在黑夜尤为显得刺眼,火光给人驱赶掉了寒冷,但同时也给人带来了潜在的危险,远方一直匍匐在地上的黒木寨的兄弟们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这处火光通天的营地,据刘安生目测,围在地上的士兵已经喝得烂醉如泥,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堪一击。当然,前提还是要除掉那些手持大刀长矛的守夜士兵。
“大当家的,我们今晚得手最大的威胁就是那些站着守夜的人,我想问问,大当家的对除掉他们有把握没有”刘安生静静的问道,只要自己这一方人小心翼翼的低身前进,除掉那值夜的二十多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杜朗拧着虎目深深的思索一番,军师之言在理,倒在地上的人不足为据,只是还需要找人去打探一下那些倒地长睡不醒的士兵是否真的睡着了。这一次,举寨齐攻,定要事事小心谨慎,黒木寨存在江湖里也有多年,如果因此而销声匿迹于江湖,不说为他卖命的兄弟们死不瞑目,就是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对了,军师,你可知三当家的被关在哪里么”想了想,杜朗还是问出了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如果三弟被那朱少明秘密处决了,他定要誓死杀掉他全家,这是他对兄弟许下的重誓,更是对待兄弟不舍的情谊。
“大当家的,三当家的应该就在那辆马车里,我们杀掉那些守夜人就可以营救出三当家的了”刘安生镇定地回道,至于刀疤脸,这个时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没死就算你大命。但对于大当家的心思,刘安生觉得他应该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朱少明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按照他的性格,刀疤脸八成应该是不在了的
黑暗中很好的隐去了朱少明的身形,他徒步移步在荒野之中,今天,一切将尘埃落定,所有的权威将归属他一个人,这一点,他向来深信不疑。
“所有人,听我号令,小心前进,待进到五十米的地方,全部都听我的指示”杜朗心一横,扭过头向所有的兄弟吩咐了一声。
众土匪一瞬间集结出动,五六百的黒木寨土匪齐齐向火光通明的地方摸索而去,他们的步伐是那么的小心,又是那么的认真。让在一个制高点观察的朱少明都觉得将土匪当到了这个境界也算是独一份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事情总出人意外
在森冷的黑暗中匍匐前行,在静谧的黑夜里摸爬滚打,在惊心动魄的计谋中做着生死较量,无边的冷夜悄悄的酝酿着一场殊死的博弈。军师刘安生一颗心在大当家喊出全体出动的号令时变得不安与暴躁起来,犹如那吊井打水的水桶,七上八下。准确的说,即便是他掌握住了天时地利与人和,他但那颗谨慎马蚤动的心仍觉得忐忑和心绪不宁,要知道,这个时代,没有绝对的保障,即使是亲兄弟,也有可能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捅你一刀。
呼呼呼冷冽的春夏之风带着一丁点的寒意,又夹杂着夏季里滚烫的马蚤动,一往无前的肆虐过这片荒野之地上每一个人的脸庞。
锦衣卫擅长的本领之一就是善于伪装,善于隐藏自己的身形与身份,这一点,是别的士兵或是其他兵种所无法比拟的,同样,朱少爷也知道,兵贵神速,再厉害如斯的兵种也都会存在精神倦怠的时刻,例如,此时此刻,一向以精锐之师著称的御林军个个却喝烂醉如泥,根本就无丝毫还手之力,再观那二十多守夜的士兵,又能挽回一些什么呢
夜在呼啸,黑在蔓延,在无边的黑暗中有大批的人影正逐步向光亮处逼来,如果,仅仅只是如果,如果那些守夜的士兵们能够专心致志一点,他们就能发现已经流到他们脚下的鲜血与空气中那弥漫着的血腥味,可惜,他们只顾得上谈天说地与发泄内心的不满,丝毫不知他们的性命已经被人判下了死刑。人最可悲的不是知道自己何时要死,而是自己在不由自主的情况下将自己送上死亡的浮屠。
“停”杜朗弓着身子拦下了众兄弟,此时与灯火闪亮处已经非常之近了,这是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目前来看,他还要进一步确认那些地上的官兵是否真的没有一战之力还要做进一步的判断抢劫完之后的退路,有钱挣,没命花的结果不是他所期待的。
“军师,你看,现在是不是找几个兄弟去打探一番”杜朗心中对军师虽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但迄今为止,也没有人能取代军师在他心中的他位。刘安生诧异地望了大当家一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种形势下,首脑的心态要保持绝对的平稳,不可因不世的财富就在眼前而使自己方寸大乱。
“大当家的我在等信号,等可以进攻的信号”刘安生埋下头去,在黑暗中隐藏了自己的脸谱,淡淡道。大当家的话当然没错,可如果这只是朱少明摆出的一个请君入瓮计,那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的,他们输不起,也赌不起
……
“王公公,铁将军去了这么久也不见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老者紧张的揉搓着双手,任谁在前后去了三个人都未回来的情况下都会感觉到不安的,纵然他见惯了大风大浪,对于这种诡异离奇之事也是第一次经历。
相比之下,王振的紧张程度要比老先生远甚,从王振额角密布的细汗来看,其内心里一定在做着不可抉择的挣扎,这一点,老者看得很准。王振不动声色的抹去自己额角的汗水,嘴里喃喃自语道:“呵,这火太大,热坏了”
老者笑笑,没有接话,这话也不用他来接,王振只是借机掩饰掉自己的尴尬,却不知其面部表情与动作都将其紧张压抑的情绪出卖的一丝不剩,只是他自己尚未可知。
火堆仍在旁若无人的燃烧着,红绿相间的火势看着让人不自觉产生一种荒谬的念头。这时,老者慵懒的举起双臂,在空中比划着不一样的圆弧,很快,老者又放下来,告罪一声,人已起身离开,这里是一个是非之地,早早的离开对自己这身老骨头还是比较有利的,而且这人年纪大了,也见不得血。
王振呆愣愣地望着老头的离开,心里有种不安的念头在迅速滋生着,可是这念头又不是很强烈,王振以为是自己这些日子太过劳累而引起的忧虑,当下也没多大在意,裹了裹皮大衣,眯着眼睛小憩。
“大当家的,我们可以行动了”刘安生冷不防的说了句,说实话,杜朗被吓了一大跳,试想一下,黝黑深邃的荒郊野外,突然从耳际里听到自己同伴的声音,心跳会不会加速杜朗用那只满是老茧的双手抹了一把额头,既然军师说可以进攻了,那么……
“所有兄弟,听我号令,全速前进,杀掉那些官兵,未来将属于我们自己,冲啊”杜朗豪气冲天地站起身来,手举铁锤,面红耳赤的吼道。
霎时间,匍匐在地面上的黒木寨的土匪闻风而动,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奋不顾生的向前冲去,而杜朗,则是率先手持铁锤以千军之势冲在前头,他的兄弟为他出生入死,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为了其他兄弟,他冲在前头当先锋又何妨。
眼见着从四面八方同时涌现出数不清的黑影,守在押送车旁边的御林军吓坏了,惊慌失措中想去禀告朱状元,可惜找了半天仍不见朱状元的身影,想去找铁将军,然而现实又将他们再一次击溃,无奈之下,他们有的人想到了王公公,一个士兵跌跌撞撞的奔至王振的身旁,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想说话,却被一只弓箭射穿了后背心。
呼啸声陡然响起之时,王振蓦然被惊醒,就见从自己数十米的地方一瞬间冒出无数的人头,再茫然环顾自己的四周,俱是横七竖八毫无生气的酒鬼,王振冷笑数声,推开早已死去的士兵,解开发髻,狂笑不已。
“朱少明,今晚,所有御林军将全军覆没,即使你安全逃脱并将官银发到每一个老百姓的手里,依然不能改变你的命运哈哈……”王振冷酷的扫了一眼快要燃尽的木头,黑暗再一次侵袭,不出一会,这里将陷入一片尸山火海之中,而自己,则可安全无虞的逃出生天,因为,黒木寨的大当家乃是他的手下。
黒木寨的兄弟一瞬间点燃了火把,高举火把与刺刀拼命的向御林军处冲击着,瞬间,那二十多名御林军被迅疾冲过来的土匪所淹没,也许,这样的宿命也好至少在今夜看来,死亡也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他们的死与地上战友的死不一样,他们是战死的,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而死,是值得称道的
王振淡定的站在风口浪尖上,等着黒木寨的首领来向他汇报战果,今夜突袭的目的不在于这些喝醉的御林军,而是朱少明,他才是心腹大患,至于其他人,咦,对了,那个老头呢
“杜当家的,帮咱家找出几个人来,第一个就是朱少明,第二个人是一个老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王振紧咬着泛黄的门牙,今天不将朱少明碎尸万段,难消他心头之恨,而且,今夜,一个人也不能活着走出去。
这时,天空渐渐的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着每一个土匪们的面孔与手举的火把……
第三百一十二章 漫天飞舞流箭矢
“回公公,属下已经将这里掘地了三尺,仍是没有发现您要找的两个人不知公公还有何要事吩咐,属下定照不违。”杜朗毕恭毕敬的回答道,自己面前这个胖子的威严,哪怕就是那朱少明也是要禁忌三分的,何况自己呢当然,不仅仅是公公着急,他自己也在暗暗着急,找不到朱少明,同样也找不到三弟的去向,这让他有些懊恼,但又踟蹰不已。
胖子王振冷冷地扫量着这个黒木寨的大当家杜朗,当咱家的话是耳旁风么找不到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难道站在咱家面前朱少明就能凭空出现难道你站在这里就能解决事情真是混账东西,是不是这些年逍遥日子过得太顺,让你忘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密集的小雨,迎风摇曳的火势,还有冷峻无比的面庞,勾勒出了一副深夜密谋幽会图,图中彰显了王振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其已张开了血盆大口,闪现出锋利的獠牙张狂跋扈的想要一口吞掉朱少明,还要夺去那足够让人垂涎的官银。
杜朗当然明白公公的意图,只是现在能知道三弟下落的人也只有公公一人而已,若是他不告知自己,那么,就休怪自己对他不客气了如此一想,底气便足了许多,你王振再如何受皇上恩宠,但在这黑夜里,上天是不会对你稍加一点恩惠的,荒郊野外,你觉得是实力为尊还是那莫须有的权势为尊呢
“杜朗,你干什么赶紧放开我,趁咱家还未生气,你最好做出足够的诚意来解释你现在极不明智的举动”王振蓦然被杜朗一只手给揪着衣领提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慌乱道,他不相信杜朗敢对他怎么样
“兄弟们,我们出来混是为了什么”杜朗理也不理王振,转过头问着众兄弟,王振,你真心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一个听你调遣供你使唤的走狗么不,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没有人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老子当土匪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不想受那世俗条条框框的束缚,几年过去了,王振,你又想拿当初的威严来命令于我,你觉得我会乖乖顺从么
“金钱,美人,兄弟”齐滚滚的狂吼高调证明了他们心中的愤怒,你一个死胖子也敢对我们大当家的指手画脚,难道你真心觉得你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朱少明吗就是朱少明,我们大当家一来,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杜朗啧巴着嘴唇,听听,多么洪亮整齐的声音,就是这些呼声才让我当上今天的大当家,你王振,又给我了什么妄想用你那不太靠谱的权势来恐吓我,呵呵,不觉得有些可笑么杜朗伸出另一只手凌空一抓,义愤填膺的众兄弟遂齐齐闭上了口,等待着大当家的下一步指示。
“王公公,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杜朗了,所以还请麻烦你告诉我三弟的下落,若是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海有多蓝,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当然,我还会附赠一点,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杜朗森冷的气息扑在王振的胖脸上,任何力图来对他施压的人都将得不到好的终场,你,王振也一样
小雨仍在静静的下着,敲打着杜朗的耐心,滋润着王振的揪心,王振这时候才知自己走错了一步棋,这步棋从他砍了钱回开始就已出错,现在的孽果也是由他一手造成的,只是他好不甘心的就是朱少明和铁木,这俩人死哪里去了,铁木本是他的人,为何这个时候选择明哲保身
“军师,你来了,这个胖子就交给你处理了,兄弟们,先看看我们的战果,然后将地上这些人全部杀掉,我们就可以逍遥舒适的过完下半辈子了”杜朗面无表情的松开了王振,暂时留着你的小命,一旦找出三弟,你必死
“是”众土匪齐齐领命,一时间齐聚到押送车处,所有人将押送车围成了一圈,如此神圣的一刻,他们想等大当家的来为他们撕下那一根根庄严肃穆的封条,见证金山银海的快感。
杜朗脚步沉重的向押送车迈去,后边的王振却冷笑不已,你们都被朱少明这个狗日的给耍了,这哪里是满车满车的黄金,这就是他妈一箱一箱的沙土,不知道你待会撕开封条时脸上的表情会是怎样的。哈哈
刘安生疑惑地瞪着这个胖子,死到临头了他还在笑什么如果自己判断不错,他嘲笑的对象正是大当家的,一瞬间,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事实真如这样的话,那么,他们的处境就相当的危险
“说,你知道什么”刘安生怒不可遏是再一次扣紧了王振的脖颈,你最好说出我想知道的实话,要不然,我会让你尝尝冰火两重天的境界。
咳,咳,咳,王振脖子被勒到喘不过气来,本来白净的脸上更显得惨白渗人,不一会儿,这个胖子的脸庞上的颜色就由白变成了黑红色,刘安生轻轻的松开了他,放你一条生路,现在希望你能告诉你所知道。
欲说从死神的手里逃命的话,王振对此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经验,上一次太后举剑欲杀掉他,着实让他的胆子吓破了,可结果,皇上下跪求情,让其侥幸活了下来,这才保住了这条贱命。但在刚刚,他从这个被杜朗称为军师的眼睛里看到了死亡的气焰,看到了吞噬一切的决心,这绝对不正常。
杜朗皱着眉头冷冷的审视了一眼王振又继续朝前走,朱少明的队伍西行之始,他只听过有着五百万两之巨的官银,但是现在,这么多是官银从此之后就属于他们黒木寨的了,并且这一出计中计做的滴水不漏,任凭天下人去揣摩,也绝对找不到理由怀疑到他们身上,没有生还的人意味着消息永远被尘封。
近了,近了,杜朗一步步的紧逼押送车,在他面前,那一箱箱装满金银的宝箱如同一个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多情而又充满诱惑,他艰难的咽了几口口水,占山为王也有些年了,要说财富也见过不少,只是如此之多的财富还真的是第一次见这让他如何也不能平复紧张的情绪
一步,两步,杜朗发现用举步维艰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处境绝对是合适的,莫名的,离宝箱越近,心里越是提到了嗓子眼,最终,杜朗停在了距离押送车三步远的距离,稳住身形之后,杜朗静静的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不时张开手臂在身体周围点画着什么
忽然,万千带着火光的弓箭齐齐射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