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多谢正风兄。”话说完了,心中忽有一丝怅然,明日就能逃脱大都这座气势恢宏的牢笼了,也许从此再也不会回来,上一次匆匆离开大都,是为了躲开少华,这一次却是为了见他,命运的安排,真是奇妙。
李正风默默地看了我一阵,低声道:“好古,你离开大都以后,打算去哪里?”
“去北地找少华。”我轻声道。
李正风徐徐叹了口气,低声道:“好古,恕正风直言,北地战事将起,你一个女儿家,孤身前去,太过危险。不如等叛乱平息之后,再去也不迟。”
第七卷官场浮沉(下) 第二十章 蛇蝎心肠
我摇头道:“少华现在很危险,我是他的未婚妻,有什么事,都应该和他一起面对,一起承担才是。”
李正风默然片刻,笑道:“你和皇甫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完婚,也许正风还能喝上一杯喜酒。”微笑掩饰不住眼中神情黯然,
“北地的叛乱不知何时才能平息,更何况好古还身负欺君之罪,能逃出生天,已经是万幸,更别说完婚了。说不定正风兄会比好古先成亲呢。”我笑道,心里却说不出来的苦涩。
“倘若将来真有那一天的话,正风一定会写请柬恭请皇甫兄夫妇大驾光临的。”李正风朗声笑道。随即拱手道:“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
我忙道:“我送你出去。”一直将他送到府门外,看他上马离去,方才回府。坐在书案前,望着窗外那棵叶子已快落尽的大榆树,心中怅然不已。
这时,一个下人过来道:“大人,兵部尚书木山大人的二公子今日娶亲,送来一份请柬,请大人前去。”
我接过请柬道:“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下人躬身去了。我站在原地想了想,出门招来管家李全,对他道:“你去准备一些贺礼。”李全拱手下去了。不一会儿,拿来一个大礼盒,我接过来,放在房里,关上门,换了一身淡红色的长衫,束着紫金冠,拿着盒子,出了门,唤来轿夫,抬着我,往尚书府而去。
到了府门前,我下了轿,将手中礼盒交给门口的下人,听他唱道:“监察御史张大人到。”便大步走了进去。
对街的树荫下,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龙卫将军阿术指着府门前的张好古,低声对车内道:“公主殿下,这位就是监察御史张好古。”车帘轻轻掀开一条缝,一双闪着寒光的凤眼往外瞄了一眼,讶道:“他就是在皇上面前进言,将太后给我修寺庙的银两拨去修堤的张好古么?”
阿术躬身道:“正是此人。驸马的侄子也是被他所杀。”
车中人冷哼道:“此人看起来年未弱冠,心肠竟然如此狠毒,害我夫君的侄儿身死,从此阴阳相隔,再难相见,又害我夫君受伤,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阿术道:“只是九王爷吩咐,要下官等不得擅自行动,他自有安排。”
车中人从怀里掏出一只羊脂白玉的小瓶儿递给龙卫将军,低声道:“拿着,今晚本公主便要听到他的死讯,至于九弟那里,我自会告知他,你只管去办便是。”
龙卫将军接过玉瓶,揣到怀里,拱手道:“是,公主殿下。”
我跟着众人进了府,李正风早迎过来,拉着我的手笑道:“好古,你来了。”我道:“是啊,正风。”
李正风道:“花轿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先到偏厅喝口茶吧。”拉着我去了里面,坐下来,早有下人奉了两杯茶,端到我们面前。我接过来喝了一口,四下望了望,对李正风道:“正风,这位兵部尚书大人好大的面子,朝中大臣居然来了一大半。”
李正风笑道:“是啊,你看,颜大人也过来了。”我忙站起身上去迎接,三人一起坐下来,又喝了一回茶,叙了些话,天渐渐暗下来。门外响起鞭炮声,花轿到了。我们忙一起出去观看。只见喜娘扶着蒙着红盖头的新人,缓缓下了轿,向厅内走来。
兵部尚书木山早从里面出来了,向我们拱手道:“多谢各位大人前来喝犬子的喜酒。”引着我们站在一边。自己走上去,坐在座上,上面司仪道:“一拜天地。”新郎和新娘一起转过身,望前拜倒。
司仪又道:“二拜高堂。”一对新人转过身向座上的兵部尚书和尚书夫人深深地拜了下去。
司仪道:“夫妻对拜。”两位新人转过身,轻轻拜了一拜。早有丫环过来,把茶奉到他们手中。两人一起上去奉了茶。
司仪道:“送入洞房。”新郎拉着红绸那边的新娘,慢慢向洞房走去。我在后面目送着他们,想到少华,心中忽然浮起万千感慨。一时出起神来。
都林走过来,在我耳边道:“张大人。”我忙转过身笑道:“都林大人。”朝他身后看了看,不见王阁,笑道:“令郎今日怎得没来?”
都林笑道:“他今日在宫中当值,来不了。走,我们到前面就座吧。”拉着我进了饭厅,李正风也走过来坐在我身侧。皇甫驭风坐在木山身边,远远地看到我,向我点头微笑,我忙站起来拱手回礼,坐下后又向其他相熟的官员一一施了礼,一时觥筹交错,一片杯盘之声。
九王府。
九王爷手执弓箭,瞄准远处树丛中的飞靶,箭如流星,飞射而去,支支命中。
这时阿桑从身后走来,在他耳边低声道:“王爷,属下刚刚接到消息,皇上已经从白茅启程,不日便可抵达京城。请王爷早做决断。”
九王爷不言语,又伸手取了一支铁箭搭在弦上,瞄准另一个靶子,手一松,正中靶心。
阿桑在旁犹豫了一阵,急道:“王爷,如今皇上已经暗中派遣了许多细作,到处搜集王爷和其他朝臣的罪证,如若再不采取行动,只怕……”
王爷伸手止住他,沉默了一阵,转身又是一箭,正中靶心,笑道:“洪明海这厮,带着几万汉军,就想钳制本王的七万蒙古骑兵,真是痴心妄想,你传我的令去,叫郑威去江北一趟,不必取他性命,吓他一吓,让他老老实实地呆在他的军营里,不要动什么歪念头。”
阿桑压低声音道:“是,王爷。”
王爷冷笑了一声,低声道:“不到最后,又怎知鹿死谁手?”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笑道:“待下月太后寿辰之后,十四弟就会邀请所有宗王和蒙古六旗,在锡林郭勒举行忽里台,推举大汗,铁穆耳年轻气盛,接到邀请,一定会亲自前往,十四弟手中握有五万蒙古骑兵,又有六旗的支持,铁穆耳此行最多带一千禁卫军,要在锡林郭勒拿下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阿桑喜道:“王爷英明。”
王爷收起手中弓箭,转身笑道:“好,今晚本王就带你们离开大都,有这条通往城外大都河的地道,区区几道城门,又怎能限制得了本王。等到蒙古作了铁穆耳的葬身之地,本王就奏请皇太后,带领手下军队回大都接收皇帝的宝座。”
阿桑大喜道:“王爷,属下这就去做准备。”说完走下凉亭,快步离去。这时,一个下人奔过来道:“启禀王爷,鲁国长公主送来一份请柬,请王爷到公主府一聚。”
第七卷官场浮沉(下) 第二十一章 暗箭难防
王爷脸色微微一变,低头想了想,伸手接过请柬,出了府门,骑上快马往公主府而去。
尚书府,我和李正风等人刚刚喝了两杯酒,忽有一个丫环,提着一个镶着珍珠的金酒壶,给我倒满了一杯酒,我低头看那酒色泽澄明,还带着些淡淡的绿色,与席上的酒不一样,不禁笑道:“姑娘,这是什么酒?”
丫环躬身道:“此酒名唤碧玉春,是尚书大人特意命奴婢拿来给大人饮用的。”
我笑道:“是吗?”端起酒杯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我送到唇边轻轻尝了尝,酒味甘甜清冽,不禁赞道:“果然是好酒。”一仰脖尽数倒入口中。再回头看那丫环,却已经不见了,心中不觉有些诧异。
公主府内。
鲁国长公主坐在玉座上,向健步走进来的九王爷笑道:“九弟,你来了。”
九王爷向她拱手笑道:“小弟拜见皇姐。”
公主笑道:“九弟不必多礼,请坐。”又对丫环道:“奉茶。”丫环忙递了一杯热茶在王爷手中。王爷接过来喝了一口,笑道:“皇姐本在五台山饭僧礼佛,今日怎得回来了?”
公主冷哼一声道:“本公主接到消息,本公主的夫君被人用利器所伤,修建寺庙的银两也被挪去修建大堤了,本公主若再不回来,只怕连安身之所都被别人夺了去。”
王爷笑道:“皇姐不必为此事烦心,驸马只是一点皮外伤,并无大碍,今年的税银已经收了,皇上马上就可以拨付银两给皇姐修建寺庙。”
公主道:“那么我夫君的侄子呢,人都已经死了,可有什么法子让他复生?”
九王爷闻言眉头微皱,看了她一眼,道:“不知皇姐今日召小弟来,所为何事?”
公主笑道:“姐姐有件事要知会你一声。”
王爷道:“什么事?”
公主道:“姐姐已经拿了鸠酒给龙卫将军,今晚便要取张好古的性命。”
王爷闻言脸色忽然一变,低声道:“皇姐此话当真?”
公主笑道:“自然是真的,看在当今皇上如此宠爱他的份上,本公主给他留个全尸,也算对得起皇上了。”
王爷迅速站起身,看着公主道:“皇姐,你又何苦定要取她性命呢?”
公主道:“姐姐听驸马言道:九弟被那张好古施了妖术,不但不肯帮他对付张好古,反倒还与他亲近,我本来不信,如今看来竟是真的了,你即然被他迷惑,下不了手杀他,就让姐姐来帮你做这件事吧。”
王爷慢慢走上前,伸手道:“皇姐,请把解药给小弟。”
公主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玉瓶,定睛看着他道:“我可以把解药给你,不过你若是接了它,从此我们姐弟便恩断情绝,再无瓜葛。”
王爷闻言不禁迟疑起来。心中暗道:“长公主深受母后宠爱,在族中势力极大,我若触怒了她,只怕那些族人都要对我产生异心,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又怎能与本王的雄图大业相比。”
公主见他不语,笑道:“你明白就好。”
王爷看着她,想到丽君如今性命危在旦夕,心中忽然莫名的一痛,站在原地,犹豫再三,忽上前一伸手,迅速取了公主手中的解药。大步往门外而去。公主在后叫道:“九弟,你要三思啊。”王爷脚下未停,头也不回地走了。
尚书府。
李正风伸手取来桌上的酒壶,给我倒满了酒,笑道:“好古请。”我接过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都林又伸手给我倒了一杯,我只得也接过来喝了。这样几杯下肚,我的胸口忽然有些发闷,头也昏沉起来,暗道:今天真是怪了,并没有喝多少酒,竟然就醉了。本想再坚持一会,可是头越来越痛,实在无法支持,只得对身旁的都林和李正风道:“下官不胜酒力,只好先行告退了。”
都林笑道:“也好,你早些回去吧。”
李正风道:“好古,慢走。”我站起身,向他们拱了拱手。慢慢走到大门外,轿夫见了我,忙把轿子抬过来。我脚步已经渐渐踉跄起来,刚刚钻到轿子上坐稳,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轿夫抬起我,望御史府而去。
暗处的阿提和成丁见了,正准备跟去,忽有两个十二三岁的蒙古男孩哈哈笑着跑过来,撞到他们身上,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两人忙扶起他们,道:“你们怎么样。”一个男孩道:“好疼啊。”另一个男孩叫道:“叔叔快来。”
一个三四十岁,衣饰华贵的蒙古男子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健壮的下人,看着两人道:“你们居然敢打我的侄子?”
阿提忙道:“不是啊,这位兄台误会了。”
男子不由分说,上前揪着他的衣领,怒道:“跟我到药铺去。我这侄子要是摔倒了筋骨,我非要你们的命不可。”成丁大怒,便待上前,阿提忙伸手止住他,对男子道:“确实是个误会。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请这位兄台高抬贵手,让我们走吧。”
男子向后一扬手,那群下人一起围了上来。一个个摩拳擦掌,便待动手。阿提见状,犹豫片刻,回头望张好古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轿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一惊,忙对男子道:“即如此,便让在下的朋友和你们同去吧。”说完对成丁示意,成丁无奈,只得点了点头,随着他们往药铺而去。阿提慌忙施展轻功,向前飞奔而去。
张好古的轿子行到一个僻静处,前面忽然吹来一股黑烟,把轿子完全遮住。轿夫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路,心中慌乱,忙把轿子放下来,凑到一起,向四处张望。这时烟雾中飞快闪过来一个人影,探到轿中,抱起张好古,迅速取下她脸上的面具,递给身后一人,身后人穿着与张好古一样的衣衫,接了面具,忙戴在脸上,进了轿子。人影纵身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第七卷官场浮沉(下) 第二十二章 焚心以火
过了一阵,黑烟渐渐散去,轿夫忙走到轿前,掀开轿帘看了看,见张好古仍在里面安睡,松了口气,抬起轿子,继续向前行去。很快到了御史府,轿夫轻声唤道:“张大人,到了。”张好古从轿中出来。慢慢进了门,小兰迎上来道:“公子回来了。”他也不答,快步进了房。把门从里面紧紧拴上。小兰站在门外愣了一下,摇摇头转身去了。
阿提奔到御史府前,正好看到轿子停在那里,张好古大步进了府,不禁松了一口气,回来到药铺寻了成丁,对他道:“张大人已经去歇息了,我们不如去找家酒馆喝两口吧。”
成丁想了想道:“也好,我们先去喝杯酒,去去晦气。”
阿提笑道:“好啊。”两人施展轻功,望前面大街上行去。
九王爷抱着丽君,离了大街,忙把怀中解药掏出来,含在嘴里,渡到她口中,看她咽下去。又纵身上前,很快到了王府内,大步进了自己的卧房,把丽君轻轻放在床上,大夫早已在那里等候,迅速上前诊了诊脉,又看了看丽君的脸色,躬身道:“启禀王爷,这位公子中毒太久,剧毒已进入肺腑之中,虽已服了解药,也只不过多活几个时辰而已,绝过不了明日早晨。”
王爷闻言怒道:“来人,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大夫急道:“王爷饶命啊,还有一法,也许可以救他。”
王爷道:“什么办法,快说。”
大夫道:“除非有一个武功高强之人,运用内力为他逼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过逼毒之人自身真气损耗太重,恐有走火入魔之虞。”
王爷听了,对侍卫道:“带他出去。”
侍卫道:“王爷……”王爷怒声道:“还不给我滚出去。”侍卫只得拉着浑身发抖的大夫,快步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王爷转身坐到床沿上,看着昏迷中的丽君,苍白美丽的脸,紧闭的双眼,眉宇间隐隐透着黑气。
测字先生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夫之一字,堂堂大丈夫也,女子而以大丈夫居之,颠倒阴阳,逆天而行,天折其寿,不出数月,便有横祸加身,只怕活不到来年春天了。
难道真是天意所为。王爷把手探到丽君脉上,脉息已弱不可闻。我要不要冒着生命危险救她?九王爷看着床上的丽君,眉头越皱越紧。“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走。”丽君的话生硬而又坚决。她根本不爱我,她爱的是铁穆耳那个黄口小儿,我为什么要救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女人。
王爷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世上女人多得是,只要除去铁穆耳,皇位就是我的了,大元的天下尽在我手中,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王爷停下脚步,回到丽君床沿上坐下,伸手轻抚她的鬓角。触手肌肤冰凉,让人心生怜爱。女人是有很多,可是最爱的女人却只有一个,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面前吗?雄图大业,万里江山,以后还有得是机会,失去她,却永远也不会再拥有。
什么天意?我今日却要逆天而行。王爷一咬牙,轻轻扶起丽君,对她道:“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要救你。”脱了靴子,盘腿坐到她身后,双掌抵在她背上,慢慢运功。
阵阵白雾从王爷头顶升起,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丽君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最后哇哇几声,连着吐出几大口黑血,向后倒了下去。王爷忙把她扶住,轻轻放倒在床上,抬起袖子拭干了自己额上的汗水,转身出去,召来下人,用沙哑的嗓子道:“把地上擦干净,再去准备一盆热水。”侍卫还在门外守侯,见到他苍白的脸色,担忧道:“王爷,你怎么样?”
王爷轻轻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贯的淡淡笑意:“不碍。”侍卫听到他语调平稳,松了口气,躬身施了一礼,垂手立于门侧。
一个下人忙进来擦去地上的血迹,另一个下人很快端了一盆热水来,放在桌上。转身关门出去。
王爷伸手拧干了毛巾,走到床边,轻轻拭去丽君嘴角的血迹,又擦干她额上细密的汗珠。转身把毛巾放回水盆内,这时床上的丽君,忽然轻轻呻吟了一声,口中道:“好冷。”王爷快步上前,将床上的厚被尽皆盖在她身上,柔声道:“还冷吗?”
丽君身子缩成一团,颤抖着,苍白的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王爷低头想了想,脱下自己的外衣,钻到被子里,一双手轻轻滑到丽君的纤腰上,解开丽君的玉腰带,慢慢脱去她的外衣,露出圆润洁白的肩头,胳膊上那颗守宫砂依旧鲜艳夺目。
王爷凝神看着她,呼吸声忽然变得很重。丽君口中低声道:“冷,好冷……。”王爷咬咬牙,克制住自己想继续脱她衣服的冲动,伸手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凑到她耳边柔声道:“还冷吗?”丽君轻轻嗯了一声,蜷缩在他怀里,紧紧地贴着他火热的身体,不再言语。
王爷看着她无比美丽的脸,感觉她柔软如绵的身子象小猫一样,偎依在自己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处子之香。心中的欲望如无数只蚂蚁在他体内不停啃啮。他终于忍耐不住,缓缓探头过去,吻她光洁的额头,吻她的眼皮,灼热的嘴唇慢慢下滑,含住她粉嫩苍白的樱唇,轻轻吮吸起来。
丽君皱起眉头,在他怀里微微动了一下。王爷只得放开她的嘴唇,双手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默默地看着她。
丽君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苍白的嘴唇渐渐变得红润起来,鼻端的气息吹到王爷脖颈里,痒痒的,王爷心底的欲火越烧越旺,简直无法抑制,只得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眼观鼻,鼻观心,慢慢调理体内残存的真气。过了许久,丽君冰冷的身子渐渐有了点热度,呼吸声也没那么微弱了。
窗外远远地敲响了三更。王爷恍如从梦中醒来一般,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怀里昏睡的丽君,心中暗想:最迟后日,铁穆耳就会回到京城,我若再不带她走,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只是丽君性子太烈,根本不会同意跟自己走,说不定会以死明志。我好不容易辛苦救了她,难道只是想看着她在我面前自尽吗?
一念及此,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恋恋不舍地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又把丽君的外衣拿过来,掀开被子,轻轻穿在她身上,把玉腰带束在她腰间,这才抱她起来,在她唇上温柔地吻了一下,快步走到门口,伸手拉开门,勉强提了一口真气,纵身上了房顶,半个时辰后,来到御史府前,轻轻落在院中,四下一个人都没有。
王爷来到内房前,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门应声开了。阿桑从里面出来,把面具交到他手中。王爷接过去,抱着丽君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把面具塞到她枕下,又看了她一眼,方才走出来,把门轻轻关上,两人一起纵身上房,在夜色中飞奔,很快回到九王府。王爷行到自己房门前,胸中忽然气血翻涌,喉间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第七卷官场浮沉(下) 第二十三章 南柯一梦
北地。
晋王军营中。察金上前拜道:“属下无能,带领手下兄弟,进攻了很多次,只是对方弓弩甚多,防守严密,一直久攻不下。请王爷责罚。”
晋王皱眉道:“皇甫少华营中的骑兵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埋下许多陷阱,弓弩等物也准备充足,强攻无法奏效。”
察金道:“属下听说,驻守遂城的刘忠勇部已经在几日前起程,赶往北地,似乎打算增援皇甫少华的军队。”
晋王笑道:“连本王都觉得奇怪,据探马来报,刘忠勇部在离北地还有两天路程的涿城突然停了下来,安营扎寨,迟滞不前,似有观望之意。”
察金疑道:“有这等事,王爷打算如何做?”
晋王低头想了想,正欲答话,这时,一个侍卫进来道:“王爷,密探传来的消息,皇甫少华马上就要到达北地了。”
晋王道:“哦,有这等事,你马上派一队弓箭手,在路上伏击他,绝不能让他回到军营中去。”
侍卫拱手道:“是,王爷。”
御史府。
天已经蒙蒙亮了,小兰来到房门前,轻轻敲门道:“公子,公子,该起来了。”房内无声。小兰心中觉着奇怪,慢慢推门进去,只见丽君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色苍白,依然在睡梦中。小兰只得过去轻轻摇她道:“小姐,天亮了,该洗漱了。”摇了几下,丽君并不答,小兰心中一惊,伸手轻抚她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兰吓得花容失色,迟疑了一阵,慌忙奔出去,回手把门关上,一直奔到府门口,迎面碰到穿着一身军服的李正风,见她神情惶急地跑出来,疑道:“出了什么事,你家公子起来了吗?”
小兰急道:“公子也不知怎么了,叫也叫不醒,推她也没反应,脸色苍白的吓人,我正准备去请大夫来。”
李正风惊道:“是吗,你在这等着,我去请大夫。”说完就拨马而去,小兰站在原地呆了一阵,慌忙奔到卧房里,给丽君戴好面具。不一会,李正风带着大夫大步走进来,小兰忙请大夫坐下,两人一起站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他。
大夫伸手诊了诊脉,皱起眉头,沉吟不语。李正风在旁道:“大夫,张大人身体怎么样?”
大夫摇头叹道:“依老夫之见,张大人脉象细弱迟缓,气息不匀,血流不畅,似是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失血过多?”小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可能啊,我家公子昨晚去尚书府吃了喜宴,回来就睡了,又未与人打斗,怎会失血过多呢?”
大夫沉吟半晌道:“不如把张大人衣服解开,让老夫看看身上可有伤口?”
李正风慌忙止道:“万万不可。”
大夫讶道:“为何?”
李正风红了脸,没有说话。小兰在旁道:“我家公子绝不可能受伤,不看也罢。”
大夫想了想道:“他昨日可曾吐过血?”
“吐血?这更不可能。”小兰断然否认。
大夫大惑不解,迟疑半晌道:“即如此,也许是张大人平素操劳国事,伤身过度,以致气血虚亏,待老夫开一剂补血调气之方,好好调理一番。”
小兰忙道:“如此最好,大夫请。”伸手引着大夫往前厅走去。李正风站在原地,犹豫了一阵,出来对小兰道:“我今日要带禁卫军出城操练,你好好照顾你家公子,她若是醒了,告诉她我过两日才能回来,那日之事以后再商议。”
小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躬身道:“是,李将军。”
李正风向丽君卧房担忧地看了一眼,沉吟半刻,转身大步离去。
小兰拿了大夫的方子,忙叫下人到药铺拣了药,亲自煎好了,端到卧房里,喂给丽君喝了,又扶她躺下,焦急地守在一旁。整整一天过去,丽君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转眼天已经黑了,小兰到饭厅随意扒了几口饭,又到房中守候,夜越来越深,远远地敲响了二更,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在丽君脸上,淡淡的,安宁而又平静。小兰终于支持不住,不知不觉趴在床边睡着了。
第二日五更时分,张渔奔到卧房前敲门:“张大人,张大人。”
小兰从梦中惊醒,忙取出面具戴在丽君脸上,打开门,看着他不满道:“出了什么事?”
张渔道:“大人好些了吗?”
小兰叹道:“好什么啊,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到现在还没醒。”
张渔急道:“方才宫里的太监来传信道,皇上已经抵达大都城外五十里处,朝中百官都要出城迎接,大人可不能误了时辰。”
小兰皱眉道:“好,你先出去,我看看能不能把公子叫醒。”
张渔拱了拱手,快步退了出去。
小兰走到床前,看着昏睡中的丽君,轻声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只是喝了一次酒而已,又是失血过多,又是昏迷不醒的,你想吓死小兰啊。”
床上的丽君双眼紧闭,恍若无闻。小兰无奈,只得上前,凑到她耳边唤道:“小姐,快醒醒,皇上回来了。”
我耳边听着她轻轻的呼唤,只是头太疼了,浑身也疼痛不已,好不容易挣扎着把眼睛睁开,看着她道:“我怎么在这里?”
小兰叹道:“小姐前天早早的就回了府,见了人也不理,小兰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我奇道:“我是自己回的府吗?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随即惊道:“前天?怎么是前天?”
小兰道:“小姐,你从前天回府到现在,已经睡了一天两夜了,昨天早上李将军来找你,见你昏迷不醒,急忙去请了大夫来,大夫说你吐了血,又说你操劳过度,气血虚亏,需要大补。”
我闻言大惊道:“是吗,竟有这等事?”
小兰叹道:“我说的句句是实话,方才宫里太监来传信,皇上已到了大都城外五十里处,朝中百官都要出城迎接,小姐若是身体不适的话,不如叫章实写个告假折子吧,皇上一定不会怪罪你的。”
第七卷官场浮沉(下) 第二十四章 棋胜一着
我听她把话说完,坐在床上,呆了好一阵,摇头叹道:“这下糟了。”
小兰疑道:“小姐,莫非出了什么事?”
我苦笑了一下道:“小兰,不瞒你说,你小姐我本来想趁着皇上不在大都,和李将军离开京城,到北地去找少华,这下看样子暂时是去不成了。”
小兰惊道:“小姐,你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笑道:“走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李将军昨天走的时候,可曾要你转告我什么?”
小兰叹道:“他说要我好好照顾你,还说他过两日才能回来,那日之事以后再商议。”
我皱眉道:“这就是了,如今皇上已经回来了,李将军又不在,再这样拖延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到得了北地,我现在只是担心少华的安危,有我在他身边,就算不能帮他上战场打仗,至少也可以……”我说到这里,想到九王爷的话,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小兰惊道:“小姐是说,皇甫少爷现在有危险?”
“只是猜测而已,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按时日推算,他应该这两日就要到达北地,晋王兵力占优,刘忠勇的军队若不能及时赶到,少华以寡敌众,这一仗必然凶险非常。只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我轻声叹道。
小兰想了想,低声道:“小姐为何不去找皇甫老爷,他也许会有办法。”
“找他?”我摇头苦笑,“上次我向皇甫伯伯搬救兵,他还旁敲侧击地问我准备何时辞去官职,显然对女子抛头露面,参与朝政一事颇不以为然,我若告诉他要去北地助少华一臂之力,他一定不会同意,说不定还要讲一番女经之类的大道理,想起来都头疼,还不如瞒着他好些。”
小兰掩嘴笑道:“原来小姐也有害怕的人。”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低声道:“死丫头,人家都愁死了,你还有心在这里说笑,还不快去打水给我洗脸,不然仔细你的蹄子。”
小兰吐了吐舌头,笑道:“小姐,你方才说的都是猜测,皇甫少爷是好人,好人都会长命百岁的,小兰一点也不担心。”随即又担忧道:“小姐,你身子不舒服,不如不要去了吧。”
我轻声道:“傻丫头,你知道什么?今日驸马定会在朝堂之上措辞诬蔑我,还有那个九王爷,惯会推波助澜,肯定会借这个机会,联合其他朝臣,告我谋刺皇亲之罪,必欲将我除之而后快,我若是不去,岂不正中了他们的奸计。”
小兰为难道:“可是你的身体?”
“没事,只是有点头疼而已。”我挣扎着站起来,定了定神。小兰忙扶住我,给我穿上官袍,我的头痛得象要裂开一样,心中不禁暗暗惊疑,好厉害的酒,难道是那杯碧玉春。居然把我醉成这样。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至于大夫所说吐血之类,我根本不信,想来是庸医信口胡诌之词。
小兰快步出门,端来凉水,我取下面具,拿毛巾在脸上敷了一阵,感觉稍微清醒了一些,小兰把官帽戴在我头上,左右端详了一下,笑道:“好了。”我戴上面具,慢慢出了门,上了官轿,望城门而去。城门两侧早已站满了百官,领头的是伯颜和安西王等人,却不见九王爷的踪影,我不禁有些诧异,未及多想,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