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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怨尤,因为对方已当他一起遭劫了。

    反之,上次在堡中西门嵩对他关爱的言词,使他十分心感。

    心念之中,又向那“天威院”的弟子道:“‘玉牒堡’什么聚会?”

    吴有智抑低了声音道:“大会英豪,共商对付‘血帖’的大事!”

    “哦,你可以走了!”

    “谢少主!”

    吴有智一曲膝,弹身驰离。

    甘棠蹙眉道:“玉牒堡此举,难道不怕‘死神’报复?”

    紫鹃道:“玉牒堡堡主西门嵩自许为天下第一人,声威凌驾当今各门派之上,听说他除了当年曾败于少主的先尊‘武圣甘敬尧’之外,生平未逢敌手。”

    甘棠心中一动,口里又“哦”了一声道:“我们到‘玉牒堡’参加大会!”

    白薇道:“有这个必要吗?”

    甘棠一颔首道:“当然,本门重视江湖,这是向天下同道告示的好机会,同时除魔卫道,也是份所当为的事!”

    “如此上路吧?”

    “慢着,先埋了这五名少林高手!”

    “这……”

    白薇和紫鹃都面有难色,甘棠已到道旁林边,发掌掘坑,两女无奈,只好动手埋葬了五名少林僧人。

    甘棠寻了一方巨石,作为墓碑,以捐书“少林五僧瘗骨之处”,然后把那“血帖”朝碑上一按,“血帖”入石半寸牢牢嵌住。

    白薇颤声道:“少主,你这样做似乎在向‘死神’挑战?”

    甘棠沉声道:“亦无不可!”

    “少主,请上马吧?”

    “好!”说着,转身向马前走去……

    蓦地——身后一股疾风竦然掠至。

    甘棠的功力已到了动在意行的境地,连想都不想,便已闪开八尺,回顾之下,却无所见,再看那墓碑,嵌在碑上的“血帖”业已失去踪影。

    如果是人,几乎不可能,如果是鬼魁,没有现踪的道理。

    白薇与紫鹃,面上现出一种异样的表情。

    甘棠也是寒气大冒,看来“血帖”是被“死神”收回无疑,这可能吗?只是眨眼的工夫,以他的功力,竟然一无所见,这未免太可怕了。

    照此而言,“死神”仍在附近。

    窒了片刻之后,半言不发飘身上马。

    主婢三人怀着不同的心情向“玉牒堡”奔去。

    半刻工夫不到,堡门在望,只见不少武林豪客,匆匆而来,仓惶进堡,像逃避什么似的。

    前后半年之隔,来的目的与身份完全两样,甘棠不由感慨系之了。

    到得堡前,一个麻面老者和两名壮汉迎了上来。

    甘棠一跃下马,把缰绳交与白薇。

    麻面老者激奇的扫了主仆三人一眼,似乎甘棠的装束与气派使他大感惊异,抱拳施礼道:“公子光临敝堡,不知有何贵干!”

    甘棠念在对方是父执的属下,还了一礼道:“特来参与聚会!”

    “哦!公子上下如何称呼?”

    “在下姓……”

    心念一转,把甘字咽了回去,改口道:“姓施!”

    麻面老者一时估不透甘棠的来路,江湖中根本没有所说过这一号的贵介公子打扮的姓施人物,但甘棠的派头又使他不敢怠慢,再次抱了抱拳,道:“敢问公子高门大派?”

    甘棠潇洒地一笑,道:“你们堡主对在下并不陌生,用不着通名求见。”

    麻面老者怔了一怔道:“对不起,在下职责所在,不得不请教,因为……”

    “因为什么?”

    “敝堡邀请的名单上似乎没有……”

    “在下这一号人物……”

    “不敢……”

    蓦地——

    一阵哈哈宏笑之声,从堡门内传出,接着出现一个臃肿的身影。

    甘棠目光扫处,不由一震,心想:怎么又是他?

    他,正是“无名老人”,和半年前没有两样,身上仍穿着那袭既脏且破的粗布棉袍,拖拖沓沓地走出来。

    麻面老者急忙施礼道:“您老早!”

    两名壮汉也躬身为礼,看来这“无名老人”极受人尊崇。

    “无名老人”漫不经心的一摆手,算是答礼,目光却直射在甘棠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双手一拱道:“原来是‘天绝门’少主驾到,幸会!幸会!”

    甘棠一惊非同小可,自己的身份根本没有在江湖揭晓,对方怎么一口便能道出,同时半年前与此老相遇时,曾报过自己本名,而对方却未曾提起,这的确令人费解。

    心念之中,把目光扫向白薇和紫鹃,二婢面上竟然没有半丝表情。

    当下还了一礼,道:“前辈……”

    “哈哈,少主,老朽不敢当此称呼,请直呼老朽外号好了!”

    甘棠又是一悟。

    那麻面老者面上已变了色,他做梦也想不到销声匿迹了三十多年的“天绝门”又重现江湖,而这贵介公子竟然是“天绝门”

    少主,赶紧一躬到地,尴尬地道:“鄙人不知是少主大驾,多有得罪,尚望海涵!”

    甘棠莞尔道:“好说!好说!”

    麻面老者回顾壮汉之一道:“速禀堡主……”

    “无名老人”一摇手道:“不必了,老夫伴同少主人堡吧!”

    麻面老者唯唯称是,复又向甘棠自我介绍道:“鄙人外务管事金浩,请多担待!”

    甘棠记起半年前自己来此退婚时,外务管事是一个中年文士,叫伍天才,怎的又换了人,但这是别人家事,当然不好相询,一拱手道:“金管事太客气了!”

    “无名老人”摆手道:“少主请!”

    “请!”

    甘棠满腹狐疑,随着“无名老人”进堡,入得堡门,立即有一名壮汉接去白薇手中的马匹,两婢仍紧随甘棠之后。

    工夫不大,来到一间广厅之前,只见厅内坐了约莫四五十人,僧道俗尼俱全,想来这些不是一派之长,便是一方之雄。

    堡主西门嵩抢步出厅,乍见甘棠之面,不由一窒。

    甘棠正待开口……

    “无名老人”已发话道:“西门堡主,老夫引见,这位是‘天绝门’少主。”

    “无名老人”这一嚷,声音不小,厅内立时起了一阵马蚤动,纷纷起立。

    西门嵩显然也极感意外,面色一变,又恢复原有豪迈之情,抱拳道:“贵客光临,蓬荜生辉!请!”

    甘棠只好还了一礼,口称“不敢”,举步入厅,心里却在想,半年前自己来此,一副落魄相,难怪这位父执前辈也认不出自己了,但对于“无名老人”的举措,却是万分不解。

    厅中,所有的目光,全充满了骇异之情。

    “天绝门”武功自成一家,行事诡异莫测,想不到三十年后重现江湖,而且不请自来,赶上这一场聚会,是巧合,抑是另有文章?

    甘棠作了一个罗圈揖,在一张空椅前站定身形。

    白薇与紫鹃扮的一对侍童,则留在厅门之外。

    全体坐定之后,“无名老人”目光一扫全厅,沉声道:“诸位也许陌生,这位是‘天绝门’门主的胞弟施天棠,即将就门主之位!”

    此语一出,在场的又是一震。

    然而更感震惊的却是甘棠,“无名老人”不但知他来历,还替他改了名字,震惊之中,又有啼笑皆非之感,事实上他除了默然之外,毫无其他办法。

    “无名老人”自顾自地接下去道:“施少主,老夫替你引介!”

    说着,手指座中一个白眉老僧道:“这位是少林监院无相大师。”

    又指下一个中年道士道:“武当新掌门上清道长!”

    然后逐一指道:“华山掌门常子彤,太极掌门李无气,峨嵋定慧师太,天龙帮主陈大辉,太湖帮主徐申……”

    一口气引介了数十人,最后指着末座一个锦衣少年道:“西门堡主乘龙快婿‘青龙堡’少堡主卫武雄!”

    甘棠不由多看了卫武雄一眼,因为对方就是娶他未婚妻的人,看这卫少堡主生得倒也俊秀,只是面目阴沉,一看而知是j诈浮滑之辈。

    介绍卫武雄时,西门嵩老脸不由微微一变。

    西门嵩待“无名老人”话毕之后,才起立发话道:“施少主惠然光临,老夫很感意外,想在座的各位也必有同感。‘天绝门’能参与这聚会,可说是为中原武林增加了极大的卫道力量,老夫谨此称庆!”

    甘棠欠身道:“不敢,除魔卫道,是‘武道’天职,敞门敬附骥尾。”

    西门嵩接下去道:“区区柬邀各位光临,目的是共筹除魔大计。‘血帖’重现江湖,座中已有十三个门派帮会遭逢不幸,如果不适时阻止,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各位当不忘六十年前的血劫,中原武林精英尽失,元气大丧,几乎一蹶不振……”

    说到这里,语锋一顿,目光遍扫全厅之后,接着又道:“血帖主人,并非一般魔头可比,如果各自为战,势将蹈六十年前覆辙,区区之意认为应公选一位才德均能胜任的施令人,统筹其事,也就是说产生一位盟主,由各门派帮会结盟,伺机合力除魔,敝堡率先承诺,全力听候驱策,不知众位有何高见?”

    厅中起了一阵窃窃私议之声,这是一件武林大事,每一个人有慎重考虑的必要,尤其这盟主如果所举非人,后果也是相当严重的。

    甘棠想起途中少林五僧伏尸的情形,不由暗自悚然,大家所要合力除去的巨魔,就在附近,如果“死神”猝施辣手,这些各门派之长,的确有被一网打尽之虞。

    “玉牒堡”未蒙其害,公然聚会共商除魔,一方面堡主西门嵩定有超人之能,另一方面,也必有所恃,同时西门嵩这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武道”本色,也着实可佩。

    只听西门嵩傲然不可方物地又道:“区区‘玉牒堡’是照上古奇阵所布设,各位住在此,可说绝对安全!”

    “太湖帮主”徐申宏声发话道:“本座之意,盟主一任,西门堡主莫属!”

    继之,立即有四个江湖帮派附和。

    西门嵩抱拳道:“多蒙拾爱,西门嵩江湖小卒,岂能当此大任,各位请收回所命!”

    “太极掌门李无气”沉缓地道:“西门堡主雄才大略,当今武林不作第二人想,的确是最适当人选。”

    西门嵩满面坚决之色道:“不可,区区本意是听候驱策,否则便失去了柬邀各位的初衷了!”

    就在此刻——

    一个淡扫蛾眉,生得极秀丽的黄衫少女,姗姗步入厅中,手中捧着一把巨大的古铜茶壶,依席添茶,最后,到了西门嵩座前。

    “你敢!”

    暴喝夹着惨号同时发出。

    黄衣少女的娇躯,直飞到厅门边,才被门槛挡住。

    地上,掉落了柄精芒闪烁的锋利匕首。

    西门嵩气得吹胡瞪眼,浑身籁籁而抖。

    全厅在座的齐为之大惊失色,这少女分明是堡中人,不知为什么要谋刺堡主?

    黄衣少女扶住门扉,挣起身来,口鼻尚汩汩冒着鲜血,面上所表现的凄厉与怨毒,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西门堡主反而平静的道:“你受何人主使,竟敢行刺本堡主?”

    黄衣少女剧颤的手,手指西门嵩道:“老狗……我……伍若梅,做……厉鬼也……”

    西门嵩晃身上前……

    “无名老人”却以更快的动作,一闪到了黄衣少女身前,伸指疾点。

    “砰!”

    黄衣少女伍若梅倒地气绝。

    四名彪形大汉,已闻声奔至。

    西门嵩望了“无名老人”一眼,摇摇头,懊丧地向四壮汉道:“搭下去埋了!”

    “是!”

    大汉之一,一把抓起尸身,转身而去。

    甘棠对“无名老人”的举措,大起反感,看这黄衣少女的神情,似与西门嵩有极深的仇恨,“无名老人”以客卿身份,不分皂白,点人死岤,未免越俎代庖,这女子谋刺不成而死,恐怕死不瞑目的了。

    心念之中,目光不期然的瞟向“无名老人”,而此老竟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口里喃喃地道:“老朽最看不惯的便是这种犯上悖逆的事。”

    西门嵩长叹一声,请各人就座,然后一脸悲天悯人之色道:“唉!‘无名’老友出手未免太快了些,这小女子是区区从小收留养大,不知受何人指使,做出这等事来,也许区区有什么做人不周之处,这一来.连究明真相以期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无名老人”嘿嘿一笑道:“那是老朽我太于猛浪了,误以为堡主要亲手取她性命,所以才顺手代劳的。”

    西门嵩歉然道:“老友,恕小弟失言!”

    这种胸襟气度,立时引起一片赞叹之声。

    甘棠对那黄衣少女,始终有些恻然不释于怀,突然,耳畔传一来一个细若蚊纳般的声音道:“少主,本门不参与结盟!”

    这传音之法,是“天绝门”独特的传音之法,甘棠一听便知,目光游动之下,厅中没有可疑的人,心想,大概是白薇与紫鹃其中之一所为。

    但为什么呢?除魔卫道乃是正义之举,难道“天绝门”要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如果是这样,“天绝门”在武林中岂不成了令人齿冷的门派,自己身为掌门继承人,决不苟同此举,这是否是太夫人临行对两婢的指示?抑是“天绝门”一向作风如此?

    他极想证明这事实,故意起身踱了两步,面向厅门,只见二婢相对在院中,正低声交谈,他以本门传音之术传话道:“白薇,刚才是谁传音?”

    传来的答复却是:“没有!”

    甘棠落回原座,心中大感困惑,不是二婢传音,是谁呢?谁能以“天绝门”独特的传音之术传话呢?他的目光不期然的瞟向了神秘莫测的“无名老人”,但“无名老人”脸上瞧不出任何迹象。

    倏地——

    坐在末座的“青龙堡”少堡主卫武雄,粟呼一声:“血帖!”

    在座的虽是一方之雄,但遽闻惊耗之下,一个个惊魂出窍,面上全变了色,纷纷离座而起。

    卫武雄手指第四扇厅门,身形略见颤抖。

    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第四扇隔扇门之上,不错,在四尺高的地方,嵌着一个黝黝铁牌,那正是“死神”的死亡敕令“血帖”,不仔细看真不易发觉。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在座的都非泛泛这辈,竟然不曾发觉“血帖”何时来临。

    “玉牒堡”主西门嵩方才自诩此堡固若金汤,言犹在耳,“血帖”便告出现。

    恐怖的阴彩,罩上了每个高手的心头。

    甘棠也是震骇莫名,这恐怖人物的身手,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主人西门嵩老脸竟然起了抽搐,一个箭步到了门边,伸手取下“血帖”,一张字条随着飘下,“无名老人”快手拣了起来,读道:“逆我者死!”

    西门嵩口中连呼:“不可能!不可能!”

    锐厉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一个在场者的面,似乎要从在座的人中,寻出可疑的人来。这很有可能,说不定有“死神”的手下,潜伏其中。

    目光在甘棠的面上停得最久,“天绝门”销声匿迹了三十多年,忽然重出江湖,事实本身,就非常启人疑窦,但甘棠心中无事,倒是泰然自若。

    “青龙堡”少堡主卫武雄鹰隼也似的目芒,罩定甘棠,冷冷地道:“施朋友真的是‘天绝门’少主?”

    此语一出,所有的人眼中顿现疑惧之色。

    甘棠凝视着卫武雄道:“阁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下只是好奇!”

    “本人身份业已表明,有何好奇之处?”

    “这‘血帖’出现突兀!”

    “与本人有何关联?”

    “刚才朋友曾离座走到门边……”

    话中之意,当然是指“血帖”是甘棠在离座踱步时按上去的。

    这一说明,所有的各派掌门与代表,全有恍然而悟的神情,数十道惊诧,震惊,愤怒的目光,全射向甘棠。

    甘棠怒火倏升,冷峻地道:“少堡主,你不是有意开玩笑吧?”

    “无名老人”手抚白须,大声道:“施少主的身份,老朽担保决无虚假!”

    西门嵩沉声道:“老友,‘天绝门’已数十年不现江湖,这门派是否存在尚属疑问,莫不成老友与‘天绝门’素有来往?”

    少林“无相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道:“老施主,事关武林劫运,这事必须澄清!”

    “无名老人”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不再开口。

    卫武雄向甘棠身前欺近了两步,道:“施少主对身份作何交代?”

    甘棠强忍怒火,道:“要本人如何交代?”

    “贵门信物之类,或‘天绝门’的武功!”

    “如果本人说不呢?”

    “阁下就得留下。”

    “你还不配!”

    “无妨试试看?”

    场面在刹那之间骤呈紧张。

    每一个在场的高手,内心是恐惧多于震惊,如果这贵介公子,真的是“死神”门下,后果的严重是可想而知的。

    卫武雄心想,“玉牒堡”按上古奇阵建造,任何功力通玄的人也难越雷池一步,这贵介公子蒙混入堡,只要他不是“死神”本人,便不足惧,放着这些高手,谅他插翅难飞,今天非把这恐怖的谜底揭穿不可。

    心急之中,胆气立豪,咄咄逼人地道:“施少主,还是抖露真正身份的好!”

    厅外院中,已闻声陆续聚集了数十高手,看来都是“玉牒堡”

    属下。

    甘棠身上并无信物可资证明身份,唯一的只有“天绝”武功,但这武功出手必伤人,门中规矩如无意杀人,决不许出手,同时,卫武雄无中生有的逼人态度,他吞不下这口恶气,当下冷傲绝伦地道:“依少堡主之见将如何处置本人?”

    “阁下已承认是与‘血帖’有关?”

    “放屁!”

    “你骂谁?”

    “骂你!”

    卫武雄自视极高,一向目空四海,怒哼一声,举掌便向甘棠当胸劈去。

    “砰!”甘棠不闪不躲,硬接了一掌。

    卫武雄一怔之后,第二掌又告递出,左手五指箕张,配合掌势抓向胸腹死岤,这凌厉的攻击,在座的人没有谁自信敢硬接而不还手。

    甘棠俊面已完全变了色,但对来势,仍视若无睹。

    “砰!”掌指齐中,甘棠身形晃了两晃,退了一个大步。

    两击无功,卫武雄心头大寒。

    没有人出面阻止,也没有人发话,显然都同意卫武雄的看法和做法。

    甘棠面上涌起了一片杀机。

    “无名老人”淡淡地道:“少堡主,适可而止吧!‘天绝门’出手势必伤人!”

    卫武雄傲然道:“在下不信这个邪!”手掌又告杨起……

    甘棠大喝一声道:“卫武雄,你要迫本少主杀你?”

    声色俱厉,尤其那湛然目光,令人不敢逼视。

    卫武雄不期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白薇和紫鹃双双抢入厅中,站在甘棠身后。

    甘棠一不稍瞬地注定卫武雄,一字一句地道:“本人无意杀你,如果你敢再出手的话,就很难说了。”

    当着天下群雄之面,堂堂“青龙堡”的少堡主当然抹不下这个面子,同时他自信必要时群雄不会坐视,因为这并非私人恩怨,主人西门嵩不开口,等于暗示他做下去。

    甘棠心中暗叹,全厅济济一堂的人物,竟没有一个真知卓见之士,出面说一句公道话,看来中原武林祸乱迭起,是有其原因的。

    白薇愤怒道:“少主,看来此间尽是是非不分之辈,我们走吧!”

    甘棠始终以西门嵩是父亲生前好友,虽然对方已认不出他的真正身份,但不想做得太过分,否则他不会如此一再容忍。

    卫武雄冷哼了一声道:“走?没有这么便当!”

    白我不屑地道:“难道你留得了?”

    卫武雄厉声道:“你不配与本少堡主答话!”

    白薇不甘示弱地道:“与你讲话是看得起你!”

    当这多人之面,被一个侍童抢白,卫武雄怎能吞得下这口气,登时杀机上脸,向前迈进一个大步,戟指白薇道:“杀死你真是污辱了少爷的手掌!”

    白薇一横身道:“姓卫的,你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找死!”

    呼的一掌,向白薇直劈过去,掌出人杳,白薇鬼魅般地横移三尺之外,卫武雄造诣的确不凡,竟然把发至半途的掌劲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白薇低唤了一声:“少主!”意思是请求该不该出手。

    甘棠业已动了真火,冷森森地道:“教训他一次!”

    卫武雄更是暴怒欲狂,可能他平生第一次受这般侮辱,双掌一抡,扑向了甘棠,这出手一击,不但快逾电闪,而且玄奥无伦。

    “哼!”

    冷哼声中,接手的却是白薇,快,快得简直不可思议。

    闷哼声中,人影一触而分。

    白薇仍在原位,似乎根本不曾动过手的样子。

    卫武雄连退三步,胸前飘落数片掌形衣襟,里外数重衣衫,被掌力侵触飘坠,胸前赫然呈现一个血红色的掌印。

    “天绝掌!”

    堡主西门嵩先惊呼出声,接着是群雄哗然。

    就在惊呼声中,卫武雄身形晃了两晃,“咯”地栽了下去,眼见是活不了了。

    在场的一个个惊魄出窍,谁能相信一个娇若处子的侍童,出手一个照面,使一个一流高手伏尸。

    侍童如此,主人不问可知。

    这,完全证明了甘棠的身份来历。

    群雄暂时忘了“血帖”的恐怖,圭神贯注在这骇人的事件上。

    西门嵩皱了皱眉,沉声道:“卫少堡主固属不当,但他的动机是想揭开‘血帖’之疑,公子贵介出手伤人性命……”

    这话是目注甘棠而发。

    “无名老人”干咳一声,接上话道:“天绝门能杀人也能活人,施少主,还他一条命吧!”

    甘棠冷眼一扫言行诡异的“无名老人”,转向紫鹃道:“原谅他这一次!”

    白薇与紫鹃实际年龄已届半百,只因驻颜有术,保持了青春,甘棠虽没有参研“灭绝奇书”中的“歧黄篇”,但他深信二人必可办到。

    紫鹃应了一声,举步上前,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手法,连点卫武雄一十八处岤道,然后顺手摸出一粒药丸,托开下巴,塞入口中。

    工夫不大,卫武雄面色由死灰转为红润,口中呻吟出声。

    “天绝门”奇术重现江湖,所有人瞠目咋舌。

    紫鹃冷冷地道:“休养三日可以复原!”

    西门嵩立即命人把卫武雄抬了下去。

    一场风暴,算是平息了。

    原先那恐怖的意念,又重袭上众人心头。

    “血帖”出现,证明“死神”已到了堡中,人人自危,似乎“死神”就在身旁,随时都可夺去自己生命。

    西门嵩脸色不停地在变幻,似乎他已沉不住气了。

    世间再没有比这无形的恐怖,更令人难以承受的了。

    唯一神色自若的,只有“无名老人”一人,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但他又是以管闲事出名的,这也许就是他之所以莫测高深的原因。

    甘棠本有一斗“死神”的雄心,但他对眼前这些皂白不分的人物,已失去了信心,同时传音告诉他“天绝门”不参加结盟,所以他已没有留此的必要,当下抱拳向主人西门嵩一礼道:“望堡主原谅冒昧进谒之罪,在下告辞!”

    西门嵩眉峰一紧道:“怎么,施少主要走了?”

    “是的!”

    “莫非少主对刚才的误会不释于怀?”

    “没有的事。”

    “关于结盟的事……”

    “抱歉,在下不敢擅专。”

    “那是凛于血帖附上的警句了?”

    “还不至于,除魔卫道,敝门决不落人之后!”

    “那为了什么呢?”

    “这一点歉难奉告,请多多海涵!”

    峨嵋“定慧师太”高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天绝门’技艺超群,造福众生,这正是时候,施主如果有意独善其身,那就错了,俗语说:覆巢之下无完卵,还请施主三思!”

    甘棠冷冷一拱手道:“望师太记住今日之言,看敝门是否独善其身之流,告辞了!”

    略一环拱为礼,大步出厅。

    西门嵩跟出了厅门,道:“恕老夫不送了!”

    甘棠内心觉得很对不起这位父执之辈,但也无法说明,还了一礼道:“不敢当,堡主请便!”

    白薇牵回了马匹,主婢三人,径自出堡而去。

    正行之间,紫鹃道:“少主,婢子有话奉禀!”

    “请讲!”

    “不久前接太夫人密令,因江湖情势的转变,除少主业已显露身份外,其余同门,仍在暗中活动!”

    “哦,好!”

    许多疑问,仍使他不释于怀———

    谁人以天绝传音之法,告诉自己“天绝门”不参加结盟?

    为什么不参加结盟?

    “无名老人”何以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来历?

    “死神”既已传出“血帖”,会不会向一干与会的各门派人物下毒手?

    “玉牒堡主西门嵩”对“血帖”出现,似乎不若旁人的惊惶,为什么?

    ……

    这些,属不解之谜。

    他同时也想到了血洗“圣城”的凶手,与肢解义父义兄的仇家,凭猜想,“死神”极有可能,但“死神”的标志是“血帖”,而自己从亡父手中得到的却是一面鹰龙牌,这可能又否定了这假设。

    到底这“鹰龙牌”是仇家所遗,抑是父亲另有用心?

    心念之中,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怀中的那面谜样的铁牌,一摸之下,手指忽然触到了一个小纸条,不由大是骇然,急忙取出,打开来一看,只见上面潦草地写道“今夜起更,请到堡后墓地一晤。”

    甘棠登时心头大震,这字条是谁写的?什么时候放入自己怀中?到墓地一晤是什么意思?

    以自己目前身手,被人在身上做了手脚还不知道,实在惭愧。如果这人要取自己性命,岂非容易之机。

    想着,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白薇见状,道:“少主,什么事?”

    “你看!”说着把字条抛了过去。

    白薇与紫鹃略一过目,白薇把字条揉了抛掉,道:“少主意下如何?”

    “准时赴约,只是……”

    “只是什么?”

    “猜不透对方是谁,也不明白对方的目的何在。”

    “反正届时自知!”

    “字条上说起更,现在还差一二个时辰,我们先到附近镇上找宿处吧!”

    主婢三人按辔徐行,不久来到一个小镇,进了一家“高隆店”,男女有别,要了两个房间,分开安置,用完酒饭,已是黄昏时分。

    甘棠换了一袭普通宝蓝色衣衫,吩咐二婢在旅店守侯,坚持一人赴约。

    出了小镇,身形一展,捷逾轻烟地向“玉牒堡”方向奔去。

    堡后约一里之遥,靠近山脚的地方,是一片大坟场。

    走磷飞萤,野草凄迷,垒垒的墓冢,在暗夜中有如魅影幢幢。

    甘棠踏入坟场,心里不由有些发毛,不知对方何以要约自己在这种地方见面?

    时正初更,甘棠兀立在一座巨冢之上,双目在夜暗中不断游扫,奇怪,竟然不见任何动静,按理,提约的人应该在地头先等才对。

    这是一个神秘而荒唐的约会,只凭怀中不知其所自来的一张纸条,既不知对方是谁,也不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正感不耐之际,只见五丈外一堆新土之后,缓缓冒起一团黑影。

    甘棠想也不想,便扑了过去。

    他这一扑之势,可说快逾电光石火,只那么一闪,便到了那堆新土之前,目光掠处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堆新土,赫然是一座新坟,坟头上蹲踞着牛犊般大小的一只灰狼,目光灼灼地瞪视着他。

    约会的人呢?

    甘棠不由直皱眉。

    那灰狼后股突地翘起,前爪伏土,后爪连连扒土,闷嗥一声,疾扑甘棠。

    以甘棠的身手,一只狼当然不放在眼中,迎着来势,劈出一掌。

    一声刺耳狂嗥,曳空而去,那灰狼飞栽五丈之外。

    甘棠舒了一口气,目光不经意地瞟过墓碑,登时又是一震,那碑上赫然刻着:

    “故义婢伍若兰之墓”。

    伍若兰,这名字好熟悉,心头,顿时浮现一个黄衣少女的倩影,他想起来了,伍若兰正是谋刺“玉牒堡主西门嵩”不成,而被“无名老人”点死的那少女。

    随即,他发现这新坟似有些异样,土石狼藉,后半段似已被毁。

    转到墓后一看,“呀!”

    半段白木棺材露在土外,棺材头的封合板已先破裂,地上有些破碎衣衫。

    毫无疑问,伍若兰的尸体,业已遭了狼吻。

    甘棠不禁摇头一叹,从伍若兰行刺西门嵩的神情来看,似怀有极深的怨毒,而“无名老人”横岔一手,结束了她的生命,现在落得尸体都不能保全。

    他本身负有血仇,是以对寻仇报复的事,特别敏感,潜意识中同情弱者。

    突地——

    不远处的坟堆中,传来一声低沉的狼嗥。

    一股无名孽火,自心底升起,飞身射了过去,果见地上蹲伏着两条黑影,冷哼一声,举掌便劈……

    掌力过处,土崩石裂,扫平了三座荒冢。

    黑影却在丈外人立而起。

    甘棠这一惊非同小可,掌势再扬,“噫”了一声,收回手掌,眼前,赫然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少主,是老朽!”

    甘棠一看,呆了,一个是“无名老人”,而另一个赫然是黄衣少女伍若兰。

    难道死了的人还会复活不成?

    一时之间,他如坠五里雾中。

    “贱婢伍若兰参见少主。”

    黄衣少女已跪了下去。

    甘棠茫然不知所措地道:“请起!请起!”

    伍若兰站起身来,已是泪水盈睫。

    甘棠定了定神,目光迫视着“无名老人”道:“约会小可的敢是老丈?”

    “不敢,正是老夫!”

    “怎么回事?”

    “今天在堡中,老夫出手点了这小丫头,少主心中似乎不满,所以要当面解释!”

    “哦!”

    “少主很感意外是吗?”

    “一切都感意外。”

    “如此听老夫说明,这丫头便是‘玉牒堡’前任外务管事伍天才的女儿!”

    “哦!她……”

    “少主当记得半年前到‘玉牒堡’退婚,出堡之后,被蒙面人狙击……然后作成自杀的情状吊在道旁树上?”

    “是的,怎么样?”

    “那蒙面人就是她的父亲伍天才!”

    伍若兰垂下头去。

    甘棠心头一震,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栗声道:“他为什么要对小可施这等毒手?”

    “奉命行事!”

    “奉何人之命!”

    “西门嵩!”

    甘棠全身一颤,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西门嵩是父亲生前的好友,也是自己名份上的岳父,半年前初见面之时,他还口口声声要为故友复仇,这可能吗:如果他为了女儿另婚他人而生此恶念,但自己声明解除婚约,他没有再杀自己的必要,这……

    心念之中,骇然道:“西门堡主?”

    “不错!”

    “为什么?”

    “这是个难解的谜!”

    “谜,难道不是为了他女儿的缘故?”

    “也许是,也许不是!”

    “此话怎讲?”

    “照理,你是他故友之子,而且自动上门退婚,并不影响他与‘青龙堡’结亲的事,他没有下毒手的必要,所以老夫认为可能另有隐情!”

    “有何隐情呢?”

    “这只是一个推测,西门嵩表面上仁义道德,掩盖天下人耳目,实际上城府极深,诸如此次柬邀各门派聚会,推选盟主,便有极大野心!”

    甘棠沉重地点了点头,道:“这位伍姑娘不是已经……”

    “死了一次!”

    “这……”

    “西门嵩命伍天才对少主你下手之后,又杀之灭口!”

    “灭口?”

    “不错,名义上是伍天才在一次任务中被外敌所毁,其实是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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