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番肺腑言词思维慎密,宋梓琦可不吃他这一套,头一仰也特善解人意,“我知道时则先生一定会有最合适的交代,所以我就不瞎参合了。”
看着她施施然地走远,时则无可奈何,又想起韩时叙,再一次拨电话痛诉。他分明听到韩时叙在握拳的声音,他觉得更有趣了,轻挑地宣告他要定了宋梓琦。
韩时叙搁了电话,韩太太林薇第一次见到他皱眉,不知对方何许人物,能够惹得他不痛快。嫁给他及离婚后这些年,他待她一直很好,这种好让她不知所措。若是非要对这些年做个总结,韩时叙是最有责任的男人。订婚之初,她便发誓,就算他是一块冰,她也要想尽办法融化他,结果没有将他融化先是把自己冻结内伤。
从订婚至结婚,生活仿佛是一滩死水,她在努力,依旧死水微澜,看不到任何成效。也有过一段心灰意冷,想就此放弃,但是最终她舍不得。若不是曾经彷徨,若不是生活太过于沉闷,她也不会因一时冲动犯下荒唐的错,以至于彻底地断了她所有念想。
她一直知道宋梓琦的存在,年轻倔强,他们也曾有过交锋,在很多年前,怕就连宋梓琦自己都忘了。
过了这些年,如果不是因为韩时叙,她也许会忘了那段小小插曲。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又或许在上一世,她欠了宋梓琦,于是这一世里,她的爱情不得善终。于是才会在她新婚两个月后韩时叙提出离婚。
她不清楚,当初韩时叙答应何娶她时答应什么条件,但是在他点头前,他曾在她家楼下站了一夜。
一开始她是不愿意嫁他,但是看到他能为另一个女人至此,她所有的不甘愿,在那一刹土崩瓦解。韩时叙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为另一个人牺牲时,她便发誓终其一生也要和他抵死相缠。
到最后,林薇都不得不承认,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过是异想天开,韩时叙他是一块顽石。但她想不明白,爱一个人能坚守多长时间?忘记一个人又需要多少年,她也不想知道。
这一次回来,只因韩妮妮入院,她放心不下,也因为她要参加舞林大会,其他的那点小心思不提也罢。
林薇一直想,他回来看到宋梓琦过得不如意,他们离婚的事实还能隐瞒多久,他又能坚持多久,或许,在他等不下去时,会不顾一切地为了心中所爱抛下一切也说不定。她很乐意看到他为爱疯狂那一刻,但她也知道,韩时叙太能忍了。
林薇装作不经意问及,“客户?”
韩时叙淡淡点头,韩妮妮吃着炸鸡腿,想起宋梓琦,怒了努嘴,“爸爸,宋老师还没男朋友呢,我觉得我们应该给宋老师介绍男朋友。”
林薇一愣,虽然这也是她的想法,但是经由韩妮妮嘴里说出来又是别一番意味了,韩时叙会不会认为是她唆使?
韩时叙正喝着水,着实呛了下。韩妮妮建议,“奶奶不是一直催叔叔给我找婶婶吗,那我很喜欢宋梓琦,她能不能做我婶婶呀。”
韩时叙哭笑不得,但又不能训斥小孩什么,只好拉下脸吓唬她。韩妮妮万分委屈,但看着韩时叙紧绷的脸,只得乖乖地低头吃饭。
林薇微微一叹,在离婚之初就该想到有一天,韩时叙身边的位置不再属于她,会有另外一个人来填补。早就清楚的事实,但一想到今后,他会成为别人的丈夫,还是很难过。
想了想,告诉他自己的决定,“我报名了舞林大会,所以会在c市呆上很长一段时间,这样一来我也有更多时间来陪妮妮。”
韩时叙对她这个决定,一点也意外,但看着韩妮妮幸福地笑脸,点头:“也好。”
林薇支开韩妮妮,然后打商量口吻,“如果我住酒店,依妮妮的聪明一定会猜出来,所以我想这段时间,尽量留宿你家里,这个要求是不是很过分?”
韩时叙皱了下眉,“我住公司。”
“有必要这样吗,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是担心她误会吗,时叙,在我们结婚时,这已经不在只是误会,或许在她扑入唐先生怀里那一刹,兴许有着报复,有着放纵,但是,你太不了解女人了,要获得新生,就要让自己足够绝望。你就没有想过,你于她已经是过去式。”
“有什么关系。”他不在意地笑了下,即使是过去式,他总得看到她先幸福。或许,她并不稀罕,就如她说的那般,于她,他不过是甲路人。但谁规定,甲路人就不可以成为最亲密无间的人?
林薇自讨无趣,但是想起韩时叙要填平沟壑,没有她还真是不行。他也是清楚,才会答应她无理要求,协议离婚却对外隐瞒。或许,她对他还抱有一点希望,希望感情能够峰回路转,希望宋梓琦已有她自己的幸福归属。那么,这样她和韩时叙是不是有可能?林薇不知情。未来怎样,他们都不知道,只好赌一把,就算得不到他的爱,也要在他心里争取一寸方土。
她曾问过他,为什么忘不了?韩时叙回答,或许是前世欠了她吧。
她想说韩时叙,这一生你欠我,是不是只有等到来生偿还?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愉快!
☆、潜伏在身边
宋梓琦见过时则后,自然免不了一番询问,更是将时则夸得天花乱坠。然后又语重心长地说这样的男人陪她绰绰有余,宋梓琦想,若是老师得知当年发生的事情,一定不会这样说,但宋梓琦没往心里去。
生活在正轨上过着,但生活中多出一个时则来。他不管宋梓琦是什么脸色,他就像牛皮糖一样死皮赖脸。宋梓琦拿他没辙,但严肃地声明他们不会有结果,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时则更来兴致了,更想看看当她得知他和韩时叙关系时会做什么反应。
他知道自己很恶趣味,但看着韩时叙吃瘪也是件愉悦的事情。
宋梓琦烦的没办法了,便对他说:“时则先生,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我不会喜欢上你。”
时则痞气掀了眼波,笑得风情万种。一瞬间,宋梓琦产生一种妖娆万种的错觉,觉得时则实在不该是男人,或者实在不该来追她。
“我会让你爱上我。”
宋梓琦不知他哪来的自信,不过想想,依他的条件,这样的自信无可厚非。她望了望天,下逐客令,时则也知趣,知道什么时候收场不至于下不来台面。望着他欣长的身影,坐上车扬长而去,田娅称赞,“主配角们逐个粉墨登场了,就不知哪一位才是真正的主角。”
宋梓琦撇了撇嘴。田娅想起有些时日没有看到秦歌,便问:“对了,你男朋友呢。他有好些日没来接你上下班了,不会是被你踢出局了吧。”
“你哪里看得出他是我男朋友了?不要乱猜。”她难得解释。
田娅更惊讶了,但想想刚才的男人,气势也不必秦歌差,便悻悻然地闭嘴了。她忍不住打量宋梓琦,有些嫉妒,这男人缘也太好了点。于是,她半开玩笑道:“改日介绍几位金主我认识?”
宋梓琦不露神色地蹙起眉,淡淡地说:“金主没有,土匪要不要?”
田娅也不与她计较,又说:“对了,国贸中心的小祖宗们就拜托你了,我今晚有约会。”然后一阵风似地飘走。
宋梓琦有时也挺羡慕田娅,不沾泥带水过得风风火火,爱也干脆利落,恨也干脆利落,上一段感情结束随即又可以立马进入下一段感情,投入全部激丨情。她想,如果自己能够有她一点天赋,也许生活会是另一番模样。
但,她耿耿于怀的便是对吴哲的感情,十几年一夕之间竟可以说走开就走开,如果对韩时叙的感情也这么干脆就好了。也许,她从来没有爱过吴哲,才会在韩时叙这里,倾尽所有。
多日不见韩时叙,不想吃饭时又碰上他。她本是想转过身装作没看到,但韩时叙早就看到了她,快步朝她走来。她做了下心里建设,认为没必要把自己逼得一惊一乍神经兮兮。
韩时叙邀她共进晚餐,宋梓琦见他有朋友在拒绝了,不想莫生对她很感兴趣,热情地邀请。她也没有再推脱,事已至此若是在摆姿态更显得她斤斤计较,哪怕真实的她对过往耿耿于怀。
韩时叙点了她最爱的小龙虾,动作熟稔地剥开放在盘子里,在推至她桌前。莫生意味深长地打量宋梓琦,上一次匆匆一瞥没有看清,这次面对面地坐着,看了仔细,确实我有几分姿色。再看韩时叙,他一改往昔作风,莫生不得不作他想。但是最近林薇回来,他觉得他们有要改善关系的意思,但看眼前的景象有感觉自己会错了意。
一想起林薇,他狠狠拧一下眉头。
倏尔,他若无其事地问:“林薇回来不走了吧。”
韩时叙停下手中动作,宋梓琦知道林薇是韩时叙他太太,名门望族的千金,某电台一姐,做事雷厉风行,言词尖锐刻薄,俗称快嘴毒舌。
“回来休整一段时间,你也知道,她事业重心不在这里。”他含糊地回答,两人协议离婚,至今外界甚至是好友都不知情。
莫生点了点头,点燃一支烟,表情很烦闷。宋梓琦只是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不发表看法,哪怕是莫生主动问及,她也是惜字如金,一来是不想谈,二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谈,对一个完全不熟的人更是没必要。
莫生问:“林薇是不是报名参加舞林大会了?”
“不大清楚,我们极少谈工作上的事。”韩时叙表情始终波澜不惊,好像说的不是同床共枕的妻子而是陌生人的事。尔后,他问:“她有对你提起?”
莫生点头,“有提起过。”
饭后,莫生借口有事离开,韩时叙要送她,宋梓琦拒绝了。她不知道两个坐在一起还能聊些什么,她不能佯装两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不能大大方方祝福他。
韩时叙也没有打算将自己离婚的事告诉她,依她现在的性子,搞不好会弄巧成拙,只会让她离得更远。他清楚的知道,这些年,她早已不复当年的她,哪怕无意间曾经的小脾气依存。
韩时叙不买账,宋梓琦不能拿他怎样,便自嘲地笑:“不要仰仗我曾经爱过你,就可以无所顾忌,韩时叙,别人避我还来不及,真不知你干嘛要贴上来,很有意思吗,还是觉得前女友堕落了,你来拯救的,你觉得自己是救世主?”她明明知道,不能怨他,可是不怨他又能恨谁。爱他,会觉得自己无耻,恨他,也并非想的痛快。
在两人僵持不下时,正主登场。宋梓琦觉得自己真够无耻,确实太无耻了,想当年她狠下心来答应,再不和韩家人有任何瓜葛,不想现在当着人家原配的面,和前男友上演‘依依惜别’。哪怕她磊落光明,怕外人也不会这样想。
至和韩时叙结婚后,这是林薇第一次碰到宋梓琦,虽然在无数次听到这个名字,在无数个深夜,枕边人梦中低呢这个名字,做了无数心里建设,在看到她时,还是有些意外,完全不和自己预想的妖娆,不过韩时叙口味一想特别不是吗。她自嘲地笑了下,装作不知情地招呼。韩时叙淡淡地介绍林薇,宋梓琦注意到了,他说:“这是林薇。”
所以,她咀嚼他话里含义,但想不出所以然来,虽然林薇即是韩太太,韩太太也是林薇,但这样的介绍费了她好大的劲也想不明白。更让她瞠目结舌的便是林薇的态度,按理说她不会不知道宋梓琦的存在,但她却选择无视,也许这是她高明之处。
林薇笑着对韩时叙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但是,林薇随后又说:“早一点回去,妮妮还等着你给她讲故事呢。”
宋梓琦觉得自己再不识趣一点,真要被人说成不要脸了。虽然她不曾要脸过,但在韩时叙面前,她仍旧想保持最美的姿态。
韩时叙轻点头。
宋梓琦觉得自己很可笑,她没有做亏心事,但在林薇前气势明显矮了一截。她不想看他们和和睦睦,也不想看林薇故作姿态,连招呼都懒得打,她知道韩时叙会替她圆场。
韩时叙见她匆匆往外走,也来不及对林薇说什么,抬步就追了出去。林薇看着他们双双离开的方向,摇头苦笑,莫生过来时,便看到林薇站在入口处仿佛和谁仇深大恨。他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故作调侃地拍了她肩头。林薇不动声色避开他的接触,微拧着眉,不大友善地说:“莫生,有意思吗,你让我过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现在看到了,我没有伤心欲绝是不是很失望?”
莫生确实存了这心思,林薇的表现也让他深感诧异,但他知道,这些只是表象,她心里并非平静如水。林薇不想和他计较什么,也不能怪他什么,幽幽一叹抬脚往里走。
宋梓琦走至外面,韩时叙追上来,一把拉住她。她心里窝火,这场景让她有些啼笑皆非。本着良心,她无可奈何地说:“你就不怕她误会,你不怕我却怕,韩时叙你放过我吧。”
“她不会误会。”
宋梓琦没心情咀嚼他话里含义,心烦意乱地想要甩开他箍紧的手,他松开了些,但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只说:“我送你回去。”
宋梓琦知道坚持也没用,以为这些年他变了,不想脾气有增无减。
第二天,田娅缠着她去逛街,天气热了,宋梓琦窝在空调房里那也不想去。田娅才不依,对她说:“要么陪我逛街,要么介绍追你的帅哥给我认识。”
她知道,田娅对时则念念不忘,但她和他本就不熟,介绍免谈了。
天下事就这样巧合,一切在冥冥之中安排着。田娅在某西餐厅餐桌下捡了个钱包,打着拾金不昧的好年头翻了钱包寻找主人,却不料在钱夹里翻出宋梓琦的照片来。田娅拿着一张两年前,宋梓琦玩湖的照片左看右看,气氛很诡异,配合着天闪雷鸣,更是多了份神秘。
“这是你?”田娅不确定地问。
宋梓琦点头。
“也不知又是哪一位帅哥犯相思。”边说边掏证物,希望得到失主详细信息。但是,田娅一无所获,只有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你若安好!
宋梓琦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是被什么劈开了一样。田娅惋惜,叹:“真是可惜。”
宋梓琦从田娅处拿走钱夹,装作不经意地瞧了眼窗外。
当夜,她翻来覆去,满脑子里都是韩时叙的声音。她有些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不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不管谁对谁错,过去了就过去了,在感怀追究,人生也不能回到最初相遇那一刹那。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一下,貌似好久不更新了,我勒了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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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琥珀
韩妮妮回来了,自然少不了要去面对,况且韩家财大气粗,自然是黄俊竭力要去巴结的对象,也就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宋梓琦很反感,甚至想过要放弃。黄俊以为她最近太忙,压力过大,和她长谈半天,从他办学开始到现在的成就,不忘提起他和秦歌的交情,顺便提及他和秦太太离婚成定局。宋梓琦忍无可忍,打断说:“黄总,秦总和秦太太离不离婚,我们在背后说他们不大厚道吧。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黄俊讪笑,眉间浮上一点不快,但不好得罪她,笑了下,“当然当然,我随便说说。那韩妮妮这边,宋老师就得多费点心思,这些学员我们一个也得罪不起。宋老师你说呢。”
宋梓琦笑了下,说出自己地想法。黄俊一听,立马否决,“宋老师你也知道,韩妮妮指定你,这是我们的荣誉。”
“我可以不要这个荣誉吗。”
“宋老师,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提,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不要轻易放弃,我不认为韩妮妮这丫头会刁难人。”
黄俊还在滔滔不绝,宋梓琦听得烦了,她总不能告诉他说韩妮妮是她前男友的心肝,她没办法心平气和去面对吧。她知道交涉下去也是无果,除非是离开这里另寻他处,她总不能因为韩时叙回来,自己便乱了方寸。
黄俊看她态度软下来,便问:“宋老师,这事还得你自己决定,我自然是不能勉强你。”
宋梓琦最终还是点头了。
在她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后,正想联系韩妮妮,不想韩时叙找上门来。宋梓琦警惕地望着门外的他,韩时叙无奈地叹了叹,一脸的无可奈何,仿佛她才是无理取闹的人。
“宋梓琦有必要吗,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宋梓琦冷哼,“你有什么需要我去原谅?你和林薇结婚,我已经祝福了。”
有那么一刻,他想告诉她,他和林薇早已离婚。看着她,韩时叙什么都没有说,便说出今天的目的。他说:“前几天在xx西餐厅,我落下一个钱夹,能还给我吗。”
宋梓琦愣怔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她冷笑:“韩时叙,你就不能编充足一点的理由吗,为了见我一面,这样拙劣的借口都用了,难道你太太没有告诉你,女人都很敏感吗。”
“下次我会好好考虑,但今天我确实是来认领失物。”
宋梓琦总算是想起被她搁在床头的钱夹,万万没想过他的主人是韩时叙,更是不知他从哪里得到那一张照片。
为了不再和他纠缠下去,她取来钱夹,但是把照片拿走了。
韩时叙接过去,打开钱夹,敛着眉眼,用无比坚定地口吻问:“我的照片呢。”
宋梓琦装出若无其事,可是她听得到心头小鹿乱撞的声音,在韩时叙面前,不管曾经还是当下,她始终不善于撒谎,一说谎就立刻脸红。而韩时叙的神情实在是气人,他凭什么说那是他的照片?宋梓琦恼怒成羞,想要把这克星拒之门外,韩时叙可不容易对付。她一开始就知道,不然怎会身陷囫囵却甘之如饴呢。
他固执地问,深邃的眸眼直勾勾地瞅着她,宋梓琦缩了缩往后退,狭小的空间,她已不能再往后退时,才梗了梗脖子,用指责地口吻质问:“韩时叙你凭什么说那是你的东西,你不觉得很可笑,偷偷藏着前女友的照片,在你面对你太太时不觉愧疚吗。你已经家庭美满,婚姻幸福了,请不要再来打扰我好不好?看着我落魄,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你信不信?我一直……”
宋梓琦想要捂住耳朵,不想听他任何解释。宋梓琦承认自己胆小,害怕他告诉自己他过得并不如意时,她所建立起的铁墙营垒会顷刻崩塌,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扑进他怀里畅快淋漓地痛苦一场。但她清楚自己不能够,韩时叙可以没有爱情,但是,她不能失信于人,何况她不能在让不到五旬的父母,在为她操碎心,在为她四处奔走。
“宋小姐,你男朋友真俊喔。”一位隔壁的老太太散步回来,笑咪咪地望着韩时叙,笑纹布满脸,“小两口子闹别扭啦,我说年轻小伙子,女朋友呀可是得死劲的哄哟。”
宋梓琦张了张嘴,“他……”
“好了,我这老婆婆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谈情说爱啦,小伙子死劲哄,要记住哟。”“他……”
韩时叙笑着道谢,也不在理宋梓琦纠结,扔下她独自生气,绕过她堂而皇之地走进她的小公寓。待宋梓琦回过神时,他已经登堂入室了,熟门熟路好像这里他才是主人。宋梓琦在门外跺脚生气,在看他已经走进她卧室,再也顾不得其他,心里唯一的想法便是不能让他进入卧房,因为……
韩时叙看到卧房里的摆设,并没有过多的惊讶,目光在四处横扫,最后落到床头的相框上,那是他们仅有的一张合影,他那一张,他放在电脑里,每个睡不着的深夜,便打开来看一看。
他一直忘了告诉她,在她还不认识自己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她。那一天,他和朋友莫生应林薇的邀请来观看大型文艺表演。他对舞蹈本没兴趣,但是莫生喜欢林薇,林薇心高气傲,排资论辈来,一个大院里,能和林薇攀得上交情的应该只有他。于是,他便被莫生硬拖来。比赛没有开始,他四处走动,想的却是什么时候能结束。
却不想有人在他身后戳了戳他臂膀,“能不能借你外套用一下?哦,我会还给你的。”
他疑惑地回过身,就看到一张素颜,她眼睛很亮,好像钻石一般。她看到韩时叙轻轻蹙了眉,不,那时候她应该是没有留意过他吧,看她急躁的样子,在看她装扮。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点了下头,把外套脱了给她。宋梓琦接过外套,笑了下,急匆匆往前赶,走了没几步又停下来,回过头对他眨眨眼,“咳,我叫宋梓琦,17号,等一会你来后台找我?”
当然,他没有去后台找她,因为在比赛途中发生意外,他看到林薇撞上宋梓琦,宋梓琦重重跌出去。场上有一片刻的混乱,宋梓琦被送往医院,比赛继续进行,仿佛是没有发生那一幕。
后来,关于这场变故,他听到这样的解释,宋梓琦技不如人想要在场使诈,却伤了自己。但韩时叙明明看到林薇推了她一下,她才跌出去。他找父亲说了这事,父亲却告诉他不要多事。再次看到宋梓琦,是在入学名册上,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或者不过同名同姓,但是他却抱着或许是她也不一定的想法。
直到宋梓琦成为他女朋友,她也绝口不提当年参赛的事情,更不提她曾是一位极有舞蹈天赋深资舞者,她对过去只字不提。即便她不提,他也清楚那件事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宋梓琦追进来,看到他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相册上,宋梓琦有想要把相框收起来,不过她没有这样做,这样只会是心虚的表现,就算对他旧情未了,她也要存留最后的尊严。
她想说不要误会,转念想想觉得还不如不说好,于是她选择沉默。韩时叙拿起相框,扬眉一笑,在捡起床沿上随意搁着的照片,利落地放入钱夹里,动作一气呵成,气得宋梓琦直跺脚。
于是,她也豁出去了,也不顾礼义廉耻了,欲抢过他钱夹,至少要把照片抢回来。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他娶妻生子,那他往后的生活就和她无关了,不管在这一秒,还是这一秒之前的种种,她都可以若无其事的一笔勾销。
可韩时叙却不这样想,他只说了一句,宋梓琦便再也不敢动。他说:“要么,你用你自己来换,要么,她就得留在我这里。”
宋梓琦只听自己反复地问,你凭什么呀。她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些年来,她极少掉眼泪,尤其是有旁人在场的情况下。可这一回,她是真的委屈了,觉得韩时叙也太欺负人了。于是,她狠了狠心,咄咄逼人地问:“你就那么想要和我?那好,不就是陪你上床吗,又不是没有做过。”
韩时叙心疼又无奈,他有种想要立马将她拥入怀里,告诉她不要在担惊受怕了。可他没有,在和林薇商定的期限没有到来前,他不想她卷进来。哪怕是他和林薇彼此心知肚明,林薇也清楚,他心在何处。
看他忤住不动,宋梓琦指着门外说:“既然你不想,马上给我滚。”
可韩时叙依旧站着不动,专注地盯着她。宋梓琦抬眼,便看到一波温柔地快要把她柔化了的眼神,她立马慌了神,匆匆别开眼。
“谁说我不想,但我不只是想要一次激丨情,若只是要激丨情,根本不用找你。”
宋梓琦恼羞成怒,就算她在这一方面很菜,也用不着直言指出来。她红着脸,梗着脖子,怒瞪着他,骂道:“韩时叙你混蛋。”
左左右右就是这句话,其实想要从她嘴里听到有水准的骂人,比什么都难,尤其是在这种气急败坏失去理智时,对象又是他时。
事后,宋梓琦想,要不是电话进来,两人会发生什么?这样想,她呸了声,觉得自己够无聊,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想会不会发生点意外。
田娅进来,就看到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以为她犯相思呢,笑嘻嘻地说:“宋老师,赶紧出去吧,外面有人找。”
宋梓琦一怔,第一反应便是不会是韩时叙吧。
“赶紧去看看,不要让他等久了。”
宋梓琦放下资料,做了心理建设后才抬步往外走去,心底没谱,若是韩时叙,她要怎么打发?
她低头苦思,秦歌拦在她前面堵住她去路,极担心。“丫头,你没事吧。”
她不知自己是舒了一口气呢还是失望,抬起头对秦歌笑了下,故作轻松地问:“大忙人,你还记得我这朋友呀。”
秦歌愣了下,也笑了,深深地看着她。
“瘦了。”
“呃?”宋梓琦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关切,或许还有其他,但她不想深想,一个韩时叙已把她折磨得找不着北了,她可不想生活更动乱。
“走吧,陪我吃饭去。”秦歌自嘲笑了下,突然觉得自己优柔寡断来,对她每一个举动都小心翼翼,深怕吓着她。
他们谁也没有留意,在不远处停着一辆车,车主坐在车里,静静地注视着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许久,他才掉转车头往另外一个方向开去。因为今晚,他还得赴往另外一座城市探望一位长者。
在赴机场的路上,播报天气的导播导读数据。
此刻的宋梓琦,微阖着眼皮,也在听天气,尔后,有些烦躁地说:“夏天真恼人。”
“嗯?”秦歌偏头看了她一眼,等她继续往下说。
“夏天来了,我爸爸颈椎不好,他们又不习惯吹空调,揪心死了。”
秦歌默了片刻,问:“要不要回去看看?我这几天正好有空。”
宋梓琦愣怔了下,眉眼轻轻蹙起来,又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才自嘲地笑:“我想他们恐怕也不大希望我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愉快,这个文不会很长吧,应该不会很长!
☆、尘埃的歌声
韩时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又一次梦见了宋梓琦。场景又一次回到他们没有交集前,她站在舞台中心,澈亮的眼睛,在流光溢彩的舞台灯焦距下,如聚满华光的钻石闪着夺目的璀璨,轻盈的身体,如彩蝶起舞。就在她旋转地瞬间,身体狠狠摔了出去,就像预示着他们的未来,一个转身,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跋涉。
乘务小姐走过来,在他位前,微笑着询问:“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啊,是您?”
乘务小姐看到韩时叙时,非常惊讶,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韩时叙骤然醒过来,一丝惘然在看到陌生脸孔时,微微错愕。
“韩先生我们这趟航班飞行结束了,这次又是去访友吗,有什么我能够帮上忙的吗。”
在对方连续发问后,韩时叙摇头道谢,想了想补充:“探亲。”
韩时叙走出机舱,夜已苍茫,都市的繁华,夜空的璀璨,笼罩着整座城市。他上一辆出租车,车子行驶在这繁华交错的城中,莫名地便想起第一次来的场景。那是宋梓琦和他交往时,他来接她返校。
在茫茫人流里,一眼便看到她朝他奔过来,然后揽住他的腰,绕着他飞了一整圈。然后才躲在他怀里,红着脸似娇似嗔,那姿态看在他眼里却是欲语还休,忍不住低下头,微凉的唇轻轻落在她眉眼深处。
于是,娇羞的姑娘幽怨地瞪着他,故作生气地掐他腰窝,却是舍不得使力,深怕伤着他。
司机是个热情的本地人,看他外地来客便笑着问他是不是访友?
韩时叙笑了下,突然不想答话了。
最终落脚点是该市的省立医院,他好像不是第一次来,熟门熟路地往住院部走,连病房都没有打听。到了高干病房,便有一位中年妇人站在门外,见了他,满面愁容的面颊立即布上柔软,似怪他,但从口气里听得出,这位老妇人心疼他。
“都告诉你不严重,还要连夜赶来,累坏了吧啊?你这孩子。”
韩时叙笑了下,先问情况,才说:“来之前我已经联系过,不会有什么问题,阿姨尽管放心。”
老妇人点了下头,“有你在,我放心。”
韩时叙进病房看了下中年男子,寒暄半刻钟,便催了,“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也不要去住酒店,你住的房间你阿姨一直收拾着干净着呢。”
他也确实也累了便不推辞,妇人送他出去,欲言又止。韩时叙仿佛看懂她的心,安慰说:“叔叔不会有事,这只是小手术。”
“我到是不担心。”
“琦琦她挺好。”韩时叙顿了顿,感觉胸口燃了一把火,似要把他吞噬。妇人苦涩叹了口气,“古人都说父女是上辈子的情人,他们倒好,深仇大恨,现在越发水火不容。昨天我向他隐晦地提了下琦琦,话还没说完呢,就摔了杯子。其实我知道,这结果也是怨我,但……”
韩时叙默了片刻,妇人又说:“你也在c市,有没有遇到过她?她现在过得好吗。上一次,她寄回来的钱被他爸爸几次三番退回去后,除了每月固定的问候电话,都没有任何牵扯了。”
“她很挂念你。”
“你呀就不要替她说好话了,我生的闺女我还不了解,脾气和她爸爸一样倔,如果我们不先低头,她是绝对不服软。”妇人想了想,又微微一叹,“或许,她是对我们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