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时叙安慰她,临别时,宋妈妈抹着泪说:“时叙,琦琦这孩子太不争气,枉费你一片苦心,你和微微还好吧。”
他点了点头。
回到韩家,洗了便去了趟宋梓琦的房间,多少年没有回来,但还是保留着她当初的摆设,纤尘不染。他每次来,几乎都要在这里坐上半晚,实在困了,就躺在她曾趟过的棉絮上,枕着残留的香气入眠。
今晚雷电交加,韩时叙想了想,拨了宋梓琦的号码。当年,吴哲告诉他说,梓琦怕黑,也怕雷雨天气,只要这种天气,她一个人是不敢呆在家里,她特别挑食,你若是能够容忍不了,就不要去招惹她。她,不会轻易动情,但只要动了,哪怕万劫不复也不会顾惜自己。
彼年,他嫉妒几分,又羡慕几许,嫉妒吴哲对她习性了如指掌,羡慕她有这样一位长兄。
宋梓琦的声音很快传过来,微微沙哑,好像哭过。韩时叙只觉心陡然揪紧,裂着心肝肺腑地疼,攥着手机的指尖,也不自觉地收紧。
她喂了两声突然没声音了,沉默在两端蔓延。或许,她早料想是他,可还是不大确定,“韩师兄?”
韩时叙既好笑又无奈,她不想让外人知道他时,她就用这种语气,一丝迟疑,但心底早已了然。
“嗯。”他轻轻应了声,窗外的雨,倾盆地敲落下来,顷刻间又失散在茫茫暮夜尽头。风,撩起了一阵凉意,一天的舟车劳顿,又去了几许。
宋梓琦无语了,在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他相处时,在他再次毫无预兆闯入她生活时,她方寸大乱。
韩时叙的声音在这撩人的夜色里,更显韵味十足,每次他不想说话但想听她说时,总是一副特别拽的表情。宋梓琦觉得今晚他不大对劲,好像精神欠缺。可她也找不到好话,而且今晚心情异常不好,因为再一次被人误会。宋梓琦想,她应该和秦歌保持距离,哪怕两人清白如雪,毕竟是男女有别,并且她确实不能利用秦歌摆脱困境。
何时起,她担心外人误会了呢。宋梓琦始终是不明白这个问题,也就不在想,其实心里隐隐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韩时叙不说话,她也懒得开口,其实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夕间更与他争锋相对不起来。
许久,韩时叙突然问:“我弄丢了一件东西,能不能帮我找找?”
宋梓琦愕然,心想这次不会又丢钱夹吧。想到这,心深处一片柔软慢慢侵蚀着坚硬。但一想着他珍藏自己的照片,又馥了心酸。然后忍不住问:“丢了什么?”
“你。”
一时间,宋梓琦不知该如何启口,她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琦琦,能否告诉我,怎样寻回走失的人?”
“你大半夜不睡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对不起,我不奉陪。”
电话另一端传来嘟嘟的声音,韩时叙突然笑了下。
他是在第二天中午回了c市,主持一个重要会议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在等待宋爸手术期间,他再一次听到dj时光的声音。她说,朋友们还记得时光吗,我回来了。她说,前几天在朋友的饭局上,玩笑间饭友问,在座的有失恋过吗,结果桌上一片沉默,没有人回答。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在座的谁没有趟过一座叫失恋的奈何桥?
他反复地听这个节目,宋爸爸手术很顺利,他逗留一夜便又返航。看不到她时,听听她的声音也就知足,能够从她声音里,捕风捉影斟酌她细微的情绪,便知道她心情好不好。但,再次在人海里不期而遇,思念便疯狂滋长,撑破他脾脏,再以凶狠之势,迅猛地吞没他。
回到c市,韩母大驾光临,嘴上说是思念孙女,韩时叙清楚,她放心不下他,担忧他看似安稳但周围潜伏着动摇婚姻各种因素。因为林薇的工作,韩母对林薇各种不满,在她观念里,女人就该是相夫教子,而不是抛头露面,把家当作栖息的停靠点。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韩时则迟迟未婚,这已经成为韩家上下一个长在脑袋里的瘤,瘤不除,人心不振。
果不然,韩母向他打听,“前些天你爸爸那位朋友的女儿从国外回来,我也见过了,长得灵气,最重要是懂事。”
韩时叙微微皱眉,韩母接着说:“我也和时则提过,你猜他怎么回答我?”
韩母笑吟吟,“他说他已经有喜欢的女孩,让我放心,时机倒时自然让我们瞧着。这事情你知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韩时叙蹙紧眉,韩母见自家儿子微皱眉,连着解释:“我呢也不是门第之见,只要对方好,识得大体,家世清白就好了。”
“我还有工作,你早点休息。”
韩母还在身后唠叨,韩时叙已经走出门外,望了望天,昨夜风雨声,今天又是一好天气。
开着车,不知不觉绕到了宋梓琦公寓楼下,她所住的楼层,黑漆一片,昭示着主人深夜未归。
他下车站了一会,抽了一支烟。保安走过来,对他说:“你是来找宋小姐?”
韩时叙还没回话,保安解释:“我看到过你好几次,你今天来的怕不是时候,宋小姐每月这几天都回来特别晚,有时候干脆不回来。你是她朋友?要不要联系她?”
“不用了。”韩时叙扔了烟,往车里一坐。呆了片刻,才启动车子离开。
晚一点时,曾经的同窗电话来,同学说:“老同学,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吧你,怎么说我们也是哥们,还是你真不把我们当兄弟?要是兄弟,下周的校庆务必参加。”
韩时叙敷衍,“下周,怕没时间。”
“这点时间总得挤出来,校方可是下了血本邀请到xx电台漫步时光栏目的dj时光大神来主持晚会。”
又是一记重锤,韩时叙攥了下指腹,故作镇定地说:“到时候在看。”
同学也不在啰嗦,干脆利索挂了电话。韩时叙又呆了片刻,无声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楠竹一直是时叙,某菲是不是很欠揍?
看文愉快,木有留下脚印么同学们!(发现一个特大错误,宋爸写成韩x,于是窘了)
☆、原谅我是胆小鬼
宋梓琦再一次碰到当年她的舞蹈教练,教练关切地询问她和时则情况,宋梓琦撒谎,说还可以,教练很满意。两人坐下来喝茶,教练突然问:“这几天有没有回过家?”
“最近挺忙。”教练不知情况,宋梓琦总不能逢人就说她和家人一直在冷战吧。于是,她微垂着眉,手把着杯缘,有些难以释怀。
“前些天我和你高中班主任通电话,她说在医院碰到你妈妈。”
宋梓琦陡然一僵,着急问:“什么时候?”
“也就上星期吧。”
“也许是颈椎又痛了。”即使是老毛病,他们也不肯通知她一声,她自嘲笑了下。
后来,教练说了什么,又安慰什么,她什么都听不清,只是觉得很沮丧,和家人关系闹成这样,她也算后无来者了吧。其实想想也不算什么深仇大恨,父母和女儿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只是她父亲不信她罢了。一开始时,宋梓琦总是想不明白,父亲怎么能不信她?怎能不信她呢。后来,唐曜晖揉着她发尖,用他特有嗓音告诉她说,他信她。就那样一句话,感情脆弱的她在他面前痛哭失声。
后来,怎么和他发展到那一种关系上,若是要问原因,她也不清楚,但她想总得归根于感情脆弱吧。
唐曜晖不同韩时叙,他会最大程度满足她一切无理要求,只要她高兴。但韩时叙截然不同,绝对不会满足她无理要求,除非是她不理他了,又或者是要求不是太无理,还在能接受范围内。
所以,一开始和唐曜晖时,她也有过一段时间的对比,觉得有人无法无天宠着真好,可时间一长,日子乏了,腻味了,又莫名地想念起有韩时叙的时光来。后来,她又自嘲地想,自己果真恶趣味,有喜欢被虐待的倾向。
她想,唐曜晖一定猜得出她心在别处,但是她想不明白,既然清楚为何要容忍她。有一次一大群人在k歌,有人唱了爱江山更爱美人,宋梓琦则是点了首流年,当她深情演唱着: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用一朵花开的时间,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五月的晴天闪了电……
对她宠得无法无天的唐曜晖生气地夺走她手中的麦克风,黑着脸拖着她往外走。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生气,也是仅有的一次。现在她都不明白,一向注重仪态的他怎么突然发火,她猜也许是她当时表情太狰狞丢了他面子,他忍无可忍会如此。
周末,她订了机票,回到暌违已经的城市,站在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下,抬头望着他们住的楼层。窗台上的绿藤枝藤满布,在金碧的金阳,在午后热腾地冲击下,已有些萎缩。
她伫立了许久,有位热心大婶热心地对她说:“你找宋主任?他这几天在医院还没有回来呢,要找他得去省立医院呢。”
宋梓琦已经记不起最后一次回来是何年何月,这里的户主,也不知走了多少又不知来了多少。她俨然已成了来这里寻人的甲路人,想着不免自嘲。大婶看她微垂着眉,以为是找不到人失望,安慰她说:“你去省立医院一定能找到宋主任啦,他已经住院两个星期了,前些天他儿子回来看过他,不过又走啦。”
宋梓琦愣了下,但也不怎么在意,或许这是新来的住户,所以不清楚情况,宋家就她一独生女,何来儿子滑稽之谈?立时,她想起吴哲,除了他还有谁会过来。这样想,更是确定无疑。
她对热心大婶点头致谢,转往医院。但,她不想迎头的第一句话便是宋妈妈瞬息万变的表情,复杂地打量她,然后不带任何感情地问:“怎么不等我们都死了再来?”
宋梓琦皱了皱眉,“我会考虑。”
“宋梓琦你长本事了,学会做人二奶还乐不思蜀了是不是?你不嫌丢人,我还没脸去见人。”
“脸真那么重要,比你女儿的命还要重要?”她不是质问,而是觉得委屈,凭什么她父母不信任她?
“宋梓琦以为这么多年了,你除了会气我外,怎么就不知道脸皮这两个字?”
宋梓琦深吸一口气,“脸皮能活命吗。”
战火眼看要燃起,她千里迢迢回来也不是为了来找不痛快,她有些头疼地说:“好了,我今天不想和你吵,听说老头住院了,我回来看看,要是没什么事我走了,赶时间。”
“下次还是等我们死了在回来。”
宋梓琦不耐烦,皱眉:“我也想。”
宋爸爸的声音突然传出来,铿锵有力。宋梓琦就知道他已无大碍,在她想着要不要先撤,免得气着老头时,他已站在她眼前,精神头不错。
随手拿了拐杖,就要教训她。宋梓琦退到安全距离,老头横眉竖眼,若是有胡子的话,早已横飞竖撞了。他喘气,指着门说:“给我滚。”
“我也不大想来,那好了,见也见过了吵也吵了,你好好养病,不打扰你,我也忙得很。”宋梓琦看了看时间,转身就走。
老头哼了声,宋妈妈看着她渐走渐远,想起最后一次她离开的背影,在雨中那么孤单,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突然间,眼角湿润了。
宋梓琦在医院外站了片刻,宋妈妈追上来,一改先前态度。宋梓琦正奇怪呢,心想她难道是要先谈和?但她一张口宋梓琦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宋妈妈说:“时叙说,你现在有了自己的工作,那就好,你也不小了,找个人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我同事他儿子离了婚,各方条件也都还不错,仅有的不足就是有个三岁的女儿,不过也乖巧懂事,年纪又小,容易被接纳。你回来了,我安排你们吃顿饭,要是对方满意,就把事给办了。”
宋梓琦听了火气蹭蹭往上涌,她冷哼一声,“这样急不可耐,是担心对方看不上我?”
“你这样有什么资格挑三练四?你以为你做那些事很光彩吗,能够有人愿意娶你,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宋梓琦继续冷笑,想起非常重要的问题,“你和韩时叙怎么还有联系?”
“他现在就是我们干儿子,怎么没有联系?宋梓琦你以为人人都你没良心?要不是他,要不是他这些年对我们照顾,今天你看到的就是一堆尘土。”
“干儿子?”
“也不知当年时叙怎么看上你,好在娶了林薇这懂事的丫头。”
她都不记得上一次大爆发是什么时候,但这一次,她又一次管不住自己的火气。她说:“林薇?你是不是想很遗憾林薇不是你女儿?当初她推我一把我活该倒霉,我是不是还得感谢她,不然我也不会考外语,也不会到那所学校去,就不会认识姓韩的,也不会沦落这下场?你们宽容心可真是好,对一个曾侵害过你女儿的人不但不追究,我是不是得为你们做做宣传,宣扬你们的无私和伟大?”
然后,她只觉脸一阵火辣地疼,却并不意外,冷笑一声。
“对不起宋太太,我可没你们宽宏大量。”
她自觉自己可笑,也觉得自己怄气的对象有点幼稚,她也以为自己早已放开了,看来没有,那些魔障不过是被她强行压在阴暗深处罢了。
她不想无谓的争执,宋妈妈对着她远去的背影说:“上次你寄来的两万,我如数退回去了,你要是没地方花了,就行行好做做善事。”
宋梓琦怔了下,第一年她寄了两万回来,一开始收入并不多,两万已经是她半年的工资。确实,她寄来没两天,就又收到退款。他们退,她管不了,她寄是她的事,而每月固定一个电话问候,宋梓琦觉得唯一的对白就是乏味的你好及再见。她忘了问,后几年寄的钱是不是被他们捐赠了,她也懒得问,因为实在是太困了。
她乘坐当天的航班还回,乘车回市区时,在高速入口处看到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夜幕苍茫里,虽只是一闪而过,但广告画面上,睿智的男子深邃的眼眸,仿佛是一把刀,封喉见血。
车外,是飞快倒退的苍然,她眨了眨眼。在她还在思考着韩时叙的广告时,电台朋友电话过来求救,让她火速赶过去,某dj发生意外,让她替补一下。宋梓琪回话说她没有直播的经验,让他们另寻他人。朋友可不好说话,宋梓琪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答应过去。
到了电视台,她又打退堂鼓了,实在是没把握。朋友安慰她不要紧张,和录制节目没区别,朋友安慰她时,宋梓琪也笑了,觉得年纪长了,什么都畏首畏尾了。两人在交流时,宋梓琪看到两张还算熟悉的面孔,朋友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微微一笑解释说:“林姐受上头邀请,具体什么事宜不得而知,领导们的事情我们也管不着,这男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朋友自顾自地说着,宋梓琪嗯了声,淡淡垂下眉,男的她也见过,还一起吃过饭。望着林微和莫生有说有笑地离开,又想起当日的场景,莫生一张饶有兴味的脸,直勾勾地毫无忌讳地盯着她瞧。朋友看她入神,戏笑:“不要看了,魂都没了。”
她淡淡笑了笑,想起上次课上的那些传言,心暮地疼了。尔后,又摇头笑,觉得实在是太敏感,上次在街头看到两人感情那般好,怎还隐隐期待传言是真的呢。或许,这只是偶然,在说了莫生和韩时叙是朋友。
节目结束,已经很晚了,朋友开车送她回去,又一次老生常谈:“宋梓琪,你也老大不小了,正经找个男朋友谈一场恋爱,女人嘛,最终的归宿还是家庭,不要太挑了。我们挑男人无非是对方有没有责任心,有没有上进心,有没有包容心,剔除这些,女人求的是什么,不就是善待自己吗。你说我讲的这些对不对?”
她也知道朋友对她关心,她只笑了下,总不能解释说她现在对未来一片茫然吧。
朋友看她心不在焉,以为是太辛苦,也不太在意,又说:“c大校庆,准备怎样了。”
他可是力推宋梓琪,也很赏识她。
“尽力。”宋梓琪蹙了蹙眉,心仿佛是被什么狠狠砸中一样。她也不知自己当时怎么想,竟然点头答应下来。
或许,再次踏入禁区,会对生活有新的一番认知。她不是不敢回首往事,她不觉得自己是胆小鬼,如果踢开韩时叙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jj是不是很抽,每次来更新都要费尽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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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爱我如初
第二天,她找人帮忙查了这几年的汇账记录,结果让宋梓琪大跌眼镜,除了第一笔款,其余的……
她呆坐在电脑前,心绪纷乱,好像是受了重创的战士。若不是这一次回去,她一直以为自己寄回去那些钱,他们已经接受了,原来不过是有好心人不露神色地动了手脚。她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有哭过了,可这一次这些年所有地隐忍在这一刻如喷薄的火山口喷井夺出。
她不知自己委屈什么,只是特别想痛痛快快哭一场。
就在她以为世界昏暗时,手机一直在响,她本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接听电话,一是没有心情,二是声音沙哑,她不想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外人前。而且这不过是一场久逢甘露的倾泻,畅快淋漓地哭一场,她依然是宋梓琦,独立专行的宋梓琦。
可电话不依不挠,饶是她心肠硬冷,也是没有办法无视若睹,陌生的号码,她没有迟疑直接按掉了,也没有哭诉的渴望。在洗漱间里,看着镜中狼狈的女人,宋梓琦也有过片刻的恍惚,多年前,她也会无所顾忌地大哭大笑过,但是有多久没有在放纵自己了呢。她用指尖在雾气蒙蒙的玻璃镜上轻轻划过,纵横交错的纠缠曲线,一点点的模糊了镜中的人,只有灼灼不清的轮廓,仿佛是云尖轻快浮动的一闪魔影。
在她感怀时,门铃吵醒她。宋梓琦赶忙换了套连衣裙,也顾不得头发湿漉漉紧贴在脸颊上,打开门时,她也被门外的情景懵住了。这是她永远也不会出现在脑海里的场景,太诡异了,做个数千种假设,从来没有这样一种让她无地自容的揣度。
“宋梓琦你好呀。”韩妮妮笑嘻嘻地扬着头,漂亮的大眼睛眨呀眨,她身后保姆韩阿姨。韩阿姨见宋梓琦愣怔在原地,不好意思地解释:“宋老师实在是不好意思,一大早起来妮妮就嚷着要来看你,本来我们去学校了,但我忘了今天是礼拜天你们休息。妮妮这丫头脾气和他爸爸一样倔,只要想做什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韩阿姨说的十分抱歉,仿佛是做了天大对不起她宋梓琦的事。
她也确实厌烦不熟的人来家里找她,但人家已站在她门外,总不能拒之门外。只好请他们进屋,韩妮妮东瞅瞅西看看,韩阿姨挺拘谨,也许是因为打扰她。宋梓琦坐下来,韩妮妮撅着嘴好像十分委屈,宋梓琦好笑,也没有主动问。韩妮妮偏着头,看着宋梓琦突然说:“宋梓琦,以后你能不能来我家里教我舞蹈呀。”
宋梓琦不想一个小孩提出这问题,犯难地看了看韩阿姨,笑了下。韩阿姨不大好意思,“妮妮不要胡闹,宋老师很忙,哪里有时间上门教你,你忘了你爸爸怎么教你的?要独立,不要犯懒,你都忘了?”
“可我想宋老师去家里教我嘛,妈妈天天不在家,爸爸也极少回家,我一个人好无聊呀。”
看着她掰着指头,无可奈何地拉耸着脑袋,宋梓琦也被逗乐了,她揉着韩妮妮的头说:“就算宋老师想你爸爸也不会同意呀。”
韩妮妮的话,立马打电话去问,宋梓琦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冲动了。韩妮妮问了,也不知对方答了什么,大概是同意之类吧,宋梓琦心里七上八下,各种急躁。韩妮妮挂了电话,冲着她俏皮地眨眼,“我爸爸同意了。”
客人走了,宋梓琦细想了刚才发生的一幕,怎么摆小孩子摆了一道?越想越懊恼,一想以后要常面对韩时叙就头疼,但现在箭在弦上,她也想过让其他教员顶上去,但这样一来显得她在害怕,她告诉自己,不管韩时叙想什么,两国还没开战呢,她总不能输了气势。
冠冕堂皇的安慰也起不到好的安抚效果,而且在周一上班的早上,韩时叙亲自过来,老板黄俊也找她谈话,要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俨然韩时叙荣升他讨好重点对象,而她是外交使臣。韩时叙和黄俊闭门谈了一小时之长,具体聊了什么内容她不得而知,她也不觉得两个完全没交集的人有什么可谈。有时候宋梓琦也做了荒唐地假设,韩时叙是不是对她旧情为了,想和她再续前缘?不然她实在是没办法说服他频频出现在她面前为何故,更不知道他干嘛要求她原谅,更何况她不觉得他有错,他们唯一的错误就是不该认识,认识也就算吧,不该爱上他,爱上他也没有错,关键是早一点劝亦琳琳,也不至于事后徒伤悲。
韩时叙就像对待一位客户,对她点头致意,宋梓琦也不想矫情,做了心理建设后起伏的心事已平复不少。韩时叙接她回到家便走了,直到她下课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几日不联系的秦歌来电,说晚上有个行业酒宴,宋梓琦明白,她说晚上挺忙,实在是抽不开身。秦歌也不勉强,也不追问什么事情,交代她注意休息,不要熬夜。
这样的嘱咐,宋梓琦特感窝心,好像是久违的温暖烫慰心尖上。
宋梓琦感觉自己有过河拆桥的嫌疑,这样的想法让她有了点小小的内疚感,不过持续不了多久又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田娅和她外出逛街,却在路上碰到韩时叙,他问:“去哪里?”
灯光幻影里,宋梓琦怎么看怎么觉得韩时叙笑容阴险,总觉得他故意制造巧合,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大忙人一个,干嘛要制造巧合除非是无聊,她也不认为她魅力所在。虽然彼年分开,强行掐断的感情有可能死而复燃的几率,但是他回来也这么久了,似乎她多想了。或许在他心里,她也不过是他普通的一位同学,旧友叙叙并没什么,所有的后续问题都是她凭空撰写。
田娅甜甜一笑,非常讨好地说:“回学校,韩老板这是参加饭局呀。”
韩时叙淡漠地点了下头,对宋梓琦说:“上车。”
宋梓琦没有拒绝,田娅早已拉开门坐上去,她轻轻攥了攥指腹猫腰坐上去。车内装饰极少,可以说除了吊挂在车头上的中国结,再无他物。田娅观察了下,没话找话:“韩老板,这中国结是韩太太编的吧。”
宋梓琦恨不得田娅是哑巴,这个中国结她当然认得,当年流行编各种小挂件,于是她赶了一次潮流,试验了好几个残破品,终于织出一个还算不难看的中国结。上一次,她就注意到这个结,可她装聋作哑自欺欺人。现在田娅这样说出来,她不敢去看韩时叙,不安地等待他解释。
韩时叙也不负厚望,难得笑一下,“这是我女朋友编的。”
田娅惊吓着了,因为无论如何她也没法想象,这样一位看起来稳重的成功杰出青年,也和其他男人一样,衣着光彩背地里也做着让人不齿的事情。
宋梓琦也觉得自己很窝囊,听了这可笑地解释,她极不自在地看向车外,尽管她知道这动作只会让她更不自在,可她没办法坦然面对他。
韩时叙也清楚田娅误会了,他看了眼宋梓琦,在转过去。田娅在途中接了个电话然后下车,车上只有两人时,宋梓琦可没有那么好脾气了,她磨牙:“韩时叙你想做什么?什么女朋友,麻烦你以后说话负点责任,前面加一个前好不好,不管我们过去有什么化不开的纠葛,你就不能爽快一些放下吗。我也有自己要过的生活,可你几次三番来打扰我,究竟想干什么。不会也是想学他们家里红旗飘飘外面彩旗不倒吧,要真是这样我可是要鄙视你了。”
她极少在他面前一口气说一大串话,觉得很解气,可韩时叙只是笑,在魔幻的灯影里,他的笑就是一把杀伤力极强的锐利刀刃。
“琦琦,不要一副苦大深仇一样,这样更让我觉得我应该为你做点什么。”他把车停在路边,歪过头深邃的眸眼落在她眉梢上。她可以很好掩饰脸上表情,但是眉梢细微的波动不经意地出卖她。
后来,宋梓琦想前些天困扰她的事,也想着心平气和地问但一张口才发现想要和平相处太难,也许他们更适合争锋相对。
“韩时叙,你这是要登堂入室呢还是想怎么着?”
“什么?”
“装什么。”宋梓琦蹙眉咕哝,“宋主任不是对你言听计从吗。”
“你已经知道了?”
他大大方方承认,宋梓琦酝酿的腹稿无用武之地,特憋屈。韩时叙难得耐着性子来解释,这事若是在以往,他定是会先轻蔑地看她一眼,才不带感情地解释一二,所以她没有指望今晚他能坦白。可是更是让宋梓琦揪心,好像是明白韩时叙这样做的原因又好像不明白。
宋梓琦又想另一桩时,乘着韩时叙今晚心情还算不错,想打破沙锅问到底。韩时叙好像早料到她会发问,不急不缓,将她堵在自己的势力范围里,眼神渐渐灼热来。宋梓琦缩了缩脖子,掐了下掌心试图抛开烦乱的情绪。
“你真那么想知道我从那里得到那张照片?”
他热乎乎的气息,挠着她的心尖,她又往后缩了缩,可车内的空间统共这点大,她已退无可退了,才点头。
“暂时不想告诉你。”
半天后,他丢给她这样一个回答。宋梓琦哼了声,别过脸不想看他,这些小动作让他一阵恍惚,时光一再倒退又回到了最初晨光绽放的早晨。
后来的场景有点混乱,事后她怎么也想不起过程,她给当时的行为下了定论为鬼迷心窍,她一定是被韩时叙勾引了,一定是这样,不然她堂堂知识分子并不缺少男人仰慕,怎会屈服在他‘yin威’一下呢。
可时隔一天,他唇齿上的温度似还停留在唇畔。事后,两人似乎很默契,她竟然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宋梓琦才觉是天荒夜谈,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怀春的少女,从不经人事一样。可在纠结在懊恼,事情已发生,一想到自己的行为,宋梓琦还是不能释怀,更不知道再见他,还能不能心平气和。
但想起他对家里人这么多年的照顾,纠结更甚。她也问过那几笔金额极小的款是不是他动了手脚,韩时叙只是看了她一眼,拒绝回答。宋梓琦突然明白了,突然间也不知怎么开口质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愉快!
☆、昨夜听春雨
c大的校庆很快来了,自认为已经把所有放下的她,难得一次紧张和不安。在隆重的晚会开始前,她在后台碰到韩时叙。后来灯光聚拢的舞台上,她看到韩时叙坐在校长一旁,灯光很暗,但她还是感受他强烈的注视,好像一把灼灼烈火在她周身焚烧。她行如机械,僵硬到不自然,晚会最后,有个学生突然问:“时光,漫步时光这个节目,请问当初你为栏目取这题目,有什么特定的含义吗。昨晚我听了你这一期的怎样忘记他,这是在说你自己吗,我也刚失恋过,我极想忘记他,但怎么才能忘记呢。”
领导们都屏住呼吸,都担心地望着台上聚光灯下单薄的她,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她在一片孤独的苍茫上,就如一片浮萍。韩时叙看到她攥紧了麦克风,仿佛是遇到极为困扰的事,他有一刻,已经动了动身,但台上的她缓缓启口,笑语从容:“节目有特定的作者提供稿子,我不过是一个传播媒介。我个人认为,要忘记一个人不需要刻意,因为时间会教会你淡忘一切,包括曾经以为最深的爱和伤痛,总有会忘记的一天。”
繁华谢幕,她受邀共赴晚宴,宋梓琦有那么一刻地想要拒绝,但是这样就证明她耿耿于怀,对过去的种种放不下。
最后,还是去了,校长对她说当年他们也是迫于压力,这些年为曾经的决定耿耿于怀。宋梓琦好像已经忘记了一样,仿佛是在这一刻才想起那年的动乱,笑了。可她清楚,她并没有看起来这样豁达及释然。
她举着杯,看着觥筹交错的人影里,韩时叙在一群人里,一如既往的引人侧目。看着自信的他,她陡然发现,韩时叙再也不是记忆中的男孩,可怎么会是呢,他已经是一个女儿的父亲,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责任,于她,已经不过是一段过去时,因为时光回不去了。
她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悄然离开现场。朋友也同样无事可做,于是陪她无目的的飘荡,宋梓琦去了墓地。这么多年来,她只来过一次,因为她也深恨过亦琳琳,但时间久了,突然恨不起来。站在亦琳琳墓碑前,宋梓琦说:“你看到了,他最终也不是我的,你该释然了。”
朋友在车里等她,宋梓琦呆了片刻,临走时,她最后说:“那些感情,好像我们的青春,突然间就没有了,亦琳琳,你真是狠心,但我也无心无愧呢。”
摆脱一群人的纠缠后,韩时叙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