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牢记备用网站无广告
    对。”

    燕翎道:“现在你是不是确信,他们杀我那两个朋友的原因了。”

    孙英道:“我还是不能相信……”

    申二娘道:“你还不信什么?连我这个女人家都明白了,你还不明白!”

    “我不是不明白,我只是……堂堂一位帅爷,怎么会……那还得了。”

    燕翎道:“你说你们那位师爷,进去跟帅爷禀报过。”

    “不错。”

    “那些酒菜是帅爷的赏赐?”

    “师爷是这么说的,不过也应该是。”

    “以你看,这是师爷的意思?还是师爷假借帅爷的意思?”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师爷应该没那么大胆。”

    “帅府的帅爷应该不止一位。”

    “这位是首席师爷,姓文,叫文逸云。”

    “找他怎么找?”

    孙英迟疑着没说话。

    申二娘道:“都到了这时候了,你还顾忌什么?”

    燕翎道:“要是我没有料错,等用完你之后,就轮到你了,你们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一个也逃不过。”

    孙英道:“我们知道这事的,算都是亲信,要除我们,早就下手了。”

    “以前是没人来找,现在有人来找,恐怕就不一样了。”

    孙英又不说话了。

    “碰上我这个只找冤头债主的,你是不是应该知足?”

    申二娘为之猛惊喜:“谢谢你,谢谢你!我给你磕头……”

    她站起来就趴下了地,砰然连声,硬是响头。

    燕翎隔着桌子,再加上是个女人家,也不好伸手拦,正想喝止,申二娘已从地上爬了起来:“老孙,这是大恩人,你还不说!”

    孙英为之激动,别说孙英了,连燕翎都暗暗感动,只不过孙英在外头的一个女人,太难得了。

    只听孙英道:“他一向住在帅府里,我带你去找他。”

    “那倒不用。”

    “我带你进去,他们不会提防。”

    “我是为你的以后……”

    “这么样一个主子,我还有什么以后,我不干了。”

    “他们的人不少,你不在乎这个主子,不能不防别个。”

    申二娘道:“老孙,你就听人家这位的吧!”

    “不,说什么我也得尽点心,不然我一辈子难安。”

    燕翎微点头:“好吧!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去合适?”

    孙英道:“什么时候都行,不过越快越好。”

    燕翎再次点头:“行!”

    帅府护卫领班带路,燕翎大摇大摆的进了“安抚司”这个大衙门。

    这时候,到处灯火,到处也布满了明桩暗卡,禁卫森严,如临大敌。

    孙英带着燕翎,在前院东一条长廊北端的一间屋前停下,屋里有灯,只是寂静无声。

    孙英轻扣门:“师爷在么?”

    里头响起了低沉话声:“谁呀!”

    “属下孙英,有事禀报。”

    “进来吧!”

    孙英应了一声,推开门,带着燕翎进去了,随手关好了门。

    绕过一座屏风,看见了,眼前是间签押房,青衣老者师爷文逸云正在灯下批阅公文。

    孙英上前见礼:“见过师爷。”

    文师爷只盯着燕翎看:“孙领班,这位是……”

    孙英道:“回禀师爷,这位就是那两个人的朋友。”

    “那两个人?”

    “前些日子那两个。”

    文师爷神色不对了,站了起来:“你说他就是……”

    “来找那两个的那位,也就是师爷交待除掉的那位。”

    文师爷脸色又变了:“孙领班,你……”

    “师爷别怪我,不这样我良心难安!”

    文师爷转脸向外,张口要叫,可是他没能叫出声,因为燕翎已到了眼前,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咽喉,他一惊,差点没闭过气去,挥舞着两手挣扎。

    燕翎道:“要命就老实一点。”

    文师爷不动了,憋得脸色都不对了。

    燕翎手微松,文师爷猛喘气。

    燕翎道:“告诉我,为什么害我两个朋友?”

    文师爷道:“没有……”

    燕翎手微紧:“孙领班人在这儿,你还不承认?”

    文师爷又憋了气,话声都不对了:“我说,我说……”

    燕翎手又微松,文师爷喘了两口气,接道:“是孙英他动的手……”

    孙英忙叫道:“文师爷……”

    燕翎道:“我知道是孙领班下的手,要没有你这个师爷交待,他敢下手?”

    文师爷苦着脸道:“这位,我也得听人家的呀!”

    燕翎道:“这个我知道,只是我不知道师爷为什么杀我那两个朋友?”

    “我也不知道……”

    “怎么说,你也不知道?”

    “我只是奉命行事,谁敢问?”

    “少跟我来这一套……”

    “真的……”

    “你是帅爷的首席幕宾,你不会不知道。”

    “我真……”

    燕翎转脸向孙英:“孙领班,那十几只獒犬在什么地方?”

    孙英道:“就在东跨院。”

    燕翎冷冷一笑:“那十几只獒犬一定还想再吃人肉。”

    孙英懂了,没说话。

    文师爷也懂了,忙道:“不,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就能这样对我那两个朋友?”

    “不是我,我刚说过,我得听人家的……”

    “我知道,我只问师爷为什么害我这两个朋友?”

    “我不知道。”

    “你知道。”

    “我真……”

    “我可没工夫,也没那心情逗你玩。”

    “我说的是真……”

    “孙领班,带路。”燕翎拉着文师爷就要走。

    “我说,我说……”文师爷都要哭了。

    燕翎停住了。

    “帅爷怕他们到处说,扰乱人心……”

    “那也用不着杀他们,到底他们俩有功无罪。”

    “那我就……”

    “恐怕帅爷是怕他们到处说,但不是怕他们扰乱人心,是不是?”

    “我不明白你这话……”

    燕翎又要拉他。

    “是,是……”文师爷忙改了口。

    “帅爷为什么怕他们俩到处说?”

    文师爷没说话。

    “文师爷!”

    文师爷突然哭了:“帅爷是怕消息走漏,让更多的人知道,最后传进朝廷……”

    “那么,你们这位帅爷,他是金邦人。”

    “不,不!他是咱们大宋朝的人……”

    “那他怎么会帮金邦?”

    “他已经跟金邦结了盟……”

    燕翎双眉一扬:“说什么结盟,分明是弃宗忘祖,卖身投靠……”

    文师爷没说话。

    “官至‘安抚司’,朝廷待他不薄,他竟然卖身投靠,他日金邦一旦入侵,他岂不是倒戈迎敌,将我大好河山拱手让人,他该死,该万死!”

    文师爷仍然没说话。

    燕翎话锋忽转:“他卖身投靠,你呢?”

    文师爷忙道:“我没有。”

    “你没有,你参与他的机密,是他的心腹,你若没有,他岂会让你活到如今?”

    “我……”

    燕翎扯掉了文师爷的左衣袖,文师爷左臂上没有表记,他道:“你不是金邦‘敢死军’,也是个弃宗忘祖、卖身投靠的匹夫。”

    “我……”

    “来跟你们接头的是什么人?现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怎么说?”

    “得问帅爷。”

    “难道你不在场?”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接头的人,我是帅爷的人,帅爷怎么吩咐我怎么做,就行了。”

    这倒也是。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卖身投靠的还有些什么人了?”

    “我不知道。”

    “带我见你的主子去。”

    “你是要……”

    “我要你跟他对质。”

    这不是什么好事,但至少这表示暂时不会杀他,文师爷愿意去。

    扯掉了一只袖子怎么办?不要紧,签押房里还有别的衣裳,文师爷换了一件。

    一个首席帅爷,一个护卫领班,有这两位陪着,在这座帅府里,上哪儿不是通行无阻。

    燕翎在文师爷跟孙英的陪伴下,进后院直趋堂屋前,堂屋前站着两名提剑黑衣护卫,一见师爷跟领班到,连忙见札,燕翎是何许人,他们连问也不敢问。

    孙英道:“我们来见帅爷。”

    一名护卫道:“禀领班,帅爷还没回房。”

    “帅爷现在在那几?”

    “恐怕在三夫人房里。”

    孙英“噢”了一声!

    三夫人房在那儿,孙英跟文师爷都知道,很快的,三夫人房在望,房里灯光外透,外透的还有男女的笑声!

    两名护卫从黑暗中迎了过来,孙英摆摆手,两名护卫走开了。

    到了房门前,燕翎示意文师爷叩门,文师爷那敢不听,上前轻轻敲门。

    “谁?”房里传出一声不耐烦的喝问。

    “察帅爷,学生有要事求见。”

    “噢!是逸云。”

    语气好多了,很快的门开了,开门的是名颇具姿色的少妇,带着脂气香,也带着酒气:

    “哟!还不只一个呢!”

    文师爷、孙英欠身叫:“三夫人!”

    三夫人一双凤眼只盯着燕翎了,却没在意他没见礼也没叫人,想问这是什么人,燕翎一指头就点倒了她。

    房里、灯下,放满了酒菜的桌旁,有个脑满肠肥的胖老头儿,看见了,站起来要说话,燕翎拉着文师爷已经到了桌旁,一只手也扼住了他的咽喉。

    官大一点,人也镇定些:“逸云、孙英,这是怎么回事?”

    燕翎道:“文师爷,你替我说。”

    文师爷嗫嚅道:“帅爷,他是那两个人的朋友。”

    “那两个人?”胖老头儿一时没想起。

    “那两个江湖人。”

    “胖老头儿想起来了,脸色马上变了:“好大胆,你竟敢……”

    燕翎手上一紧:“少跟我来这一套,别说是你这个衙门,再大的衙门我也敢闯。”

    “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人是我帅府杀的,难道你还要我偿命?”

    “有什么不可以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你……”

    “我什么都知道了。”

    “逸云,你……”

    “帅爷,学生不得已。”

    “罢了,罢了……”

    “文师爷说,金邦谁跟你接的头,人现在什么地方,他完全不知道,要我问你。”

    “逸云!”

    文师爷低下了头。

    “年轻人,这干你什么事?”

    “我是大宋朝的子民。”

    “大宋朝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你还没有答我问话。”

    “年轻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你看错人了。”

    “年轻人,人生在世,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仰不愧,俯不怍。”

    “年轻人,我年轻时也跟你一样……”

    “是么?”

    “到了我这个年纪,已经看透了,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名与利才是真的。”

    “所以你才卖身投靠?”

    “年轻人……”

    “你官至‘安抚司’,大宋朝朝廷待你薄了么?”

    “你还年轻,你不懂……”

    “这有什么不懂的?顶多金邦答应给你多一点。”

    “要紧的不在多少,要紧的在大宋朝的朝政令人灰心,也令人痛心。”

    “的确,做官的都像你一样,朝政怎么会好?”

    “你到底还是不懂……”

    “我还懂一点,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金邦答应要给你什么,你能保证他们会信守诺言?你又怎么知道,你不会落个悲惨下场?”

    “年轻人……”

    “你读过圣贤书么?你何忍置朝廷与百姓于不顾,父母、师长、列祖列宗、后世子孙,你对得起那一个?”

    “我说过,你不懂……”

    燕翎双眉陡扬,双手猛一紧。

    胖老头儿身子一挺,两手乱抓,说不出话来还要说:“年轻人,不要傻……”

    燕翎手上微松。

    胖老头儿猛喘几口:“对了,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

    “我要你的命!”

    胖老头儿忙道:“年轻人,你有一身好能耐,只要我把你推荐给他们,将来有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燕翎像没听见:“告诉我,像你这样的,还有谁?”

    “年轻人……”

    燕翎手往旁边一挪,落在胖老头儿“肩井”上。

    他用了力,胖老头身子往下一矮,要叫!燕翎的另一只手捂上了他的嘴,当然,叫不出声了。

    胖老头儿那受过这个,面无人色,身子发抖,豆大的汗珠一脸都是。

    燕翎道:“敢叫,就是你自找早死……”

    他松了捂在胖老头儿嘴上的手:“答我问话。”

    胖老头儿没叫,颤声道:

    “我,我不知道……”

    文师爷见燕翎没抓着他,认为如今是机会,转身就往外跑。

    孙英要拦他,燕翎的手已经落在了他脖子上。

    他机伶一颤,忙停住了。

    燕翎道:“就凭你再敢动一动,我先杀了你。”

    文师爷机伶再颤,不敢动了。

    燕翎又向胖老头儿,“那跟你接头的人,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这像对个结盟的人么?”

    胖老头儿没说话。

    “看来你是只求速死了!”

    胖老头说了话,急道:

    “我说的是实话,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不知道。”

    “我相信你不知道。”燕翎道:“他们怎么会让你知道,好吧!我不问了。”

    胖老头儿忙道:

    “年轻人,别做傻事……”

    燕翎这么说,他知道他的时候到了。

    “傻事?”燕翎道。

    “我是个官,而且是朝廷重臣。”

    “你配么?”

    “你不能不承认我是。”

    “我说过,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你没有证据。”

    “我不在乎。”

    “你杀官,杀朝廷重臣,论罪抄家灭门。”

    “我不信朝廷不明是非。”

    “你不过是个江湖人,你以为朝廷信你,还是信我?”

    “我愿意试试。”

    “年轻人,我说过,不管你要什么……”

    “我也说过,我要你的命。”

    说完了这句话,燕翎的手已经插进了胖老头儿的胸膛,拔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颗血淋淋的心。

    胖老头儿一声没吭,往后就倒。

    孙英把脸转向一旁。

    文师爷登时吓昏过去了。

    燕翎把那颗热腾腾的心往桌上一放,望空道:“祖大哥、侯三哥,英灵不远,我已经替你们报了仇了。”

    他转脸拍醒了文师爷。

    文师爷机伶连颤,说话像哭:“我只是奉命行事……”

    燕翎像没听见:“文师爷,现成的文房四宝,把你们干的事都写出来。”

    现在燕翎还不是说什么是什么,文师爷尽管整个人抖得很厉害,但他还是写了,写完拿给燕翎看。

    看完,燕翎摇了头:“又一个读圣贤书的,文师爷,你可惜了。”

    文师爷知道要糟,扯着喉咙要叫。

    燕翎的手掌已经砍在他咽喉,燕翎的手掌像刀,把他一颗脑袋砍了下来,整整齐齐,血喷得老高,尸体一晃倒下。

    燕翎把文师爷的人头也放在了桌上:“祖大哥、侯三哥,还有他!”

    孙英又一次的转脸一旁。

    燕翎把文师爷写的那一张,用那位三夫人的一根簪子钉在了墙上,然后道:“孙领班,咱们走吧!”

    孙英突跪下一膝:“孙英叩谢不杀之恩。”

    他现在知道,他自己有多么幸运。

    燕翎扶起了他:“孙领班,出去之后,你最好找个地方躲一阵,看看情形再露面。”

    孙英道:“难道朝廷真会是非不分……”

    燕翎道:“我是说朝廷没有明了真像之前。”

    孙英明白了,没再多说,他陪着燕翎离开了帅府,当然一路通行无阻。

    离开了帅府,燕翎跟孙英就分了手。

    燕翎连夜找到了楚九,把事情告诉了楚九,楚九听了痛哭,趴在地上直磕头,谢燕翎为祖冲跟侯老三报了仇。

    燕翎扶起了楚九,又交待了几句,这才返回客栈,到了第二天,才从从容容的离开了客栈。

    看时候,案是应该发了,只是案发应该先找孙英,找不着孙英就找不到燕翎。

    没错,案是已经发了,燕翎出城的时候,城门口已经有了动静。

    --------------------------------

    第 二十 章

    这是一座大庄院。

    这座大庄院座落在这座大山的山坳里,背依着连天峭壁,面前是一弯清澈流水,流水上有一座桥。

    这座大庄院门头宏伟,围墙丈高,门口挂着两盏大灯,上写斗大的“赵”字,门口分列四名提剑蓝衣人,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

    这么一座庄院,里头住的人应该不少,也一定是个大户人家,这只看气派跟四个站门的就知道了。

    知道归知道,可是这座大庄院里外一片寂静,除了风声、树声、鸟鸣、水流之外,一点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是么?

    刚才是,现在不是,现在听得见别的声音。

    声音来自远处,那是蹄声跟轮声。

    先还看不见什么,不过很快就看见了,那是一辆大车,赶得相当快,向着这座大庄院驰了过来。

    转眼工夫之后,更近了。

    可以看出来了,大车上装的是一车干柴,赶车的是个庄稼汉打扮的小伙子,头上扣顶草帽,遮了大半张脸。

    大车上桥之前已经慢了,不过,等过了桥,已经全慢下来了,就这样,还是让人说话了。

    一名个儿高的蓝衣人道:“你小子疯了,赶这么快,是不是媳妇儿在家等着呢?”

    小伙子一咧嘴:“是急着回去。”

    那蓝衣人目光一凝:“你不是王二虎?”

    小伙子道:“我表嫂人不合适,我表哥分不开身,叫我替他跑一趟。”

    “你是王二虎的表弟?”

    “是的,各位爷多关照。”

    “瞧不出你还挺会说话的,去吧,去吧!”

    “我表哥说,柴车得往后头走。”

    那蓝衣人抬手往后一指:“顺着围墙往后走,到后头就看见后门了。”

    小伙子谢了一声,赶着柴车往后去了。

    果然,一到后头就看见了,两扇后门开着,只是没见有人进出。

    从前头看,庄院紧挨着峭壁,到后头看,庄院跟峭壁之间还有着不小的一块空地。

    小伙子把车赶到后门外,然后下车往里探头:“有人在么?”

    只听一个粗壮话声传了过来:“来了就进来吧!还嚷嚷什么?”

    随着话声,人来了,跟话声一样,粗粗壮壮个中年汉,脸上还有几颗麻子,一见小伙子,一怔:“你是……”

    小伙子没说话,脸上先堆笑:“您是六爷吧?”

    粗壮中年汉又一怔:“六爷?”

    “我表哥说,世家的人都叫您麻六,让我管您叫六爷。”

    “王二虎是你表哥?”

    “是!”

    “这小子,大伙儿管我叫麻六,是因为我脸上有六个麻坑,叫什么六爷?”

    小伙子也笑了:“我不知道……”

    不知者不罪,何况一声“六爷”也叫得心里挺舒坦的,麻六一摆手:“没事儿,没事儿,王二虎怎么没来送柴?”

    “我表嫂今儿个有点不舒适,我表哥分不开身。”

    “他媳妇儿不舒适,怎么了?”

    “不知道,早上起来直恶心,吃不下饭……”

    “什么不舒适,别是害喜了吧!”

    “我姨也这么说……”

    麻六笑了:“那准是害喜了,行!这小子真行,年轻轻的就要当爹了。”

    看来麻六跟小伙子的表哥王二虎很熟,就因为跟表哥熟,多说了几句之后,跟这个表弟也熟了。

    小伙子把车赶了进来,麻六还帮小伙子卸车,卸完了车,麻六还给小伙子倒碗水,让小伙子坐下喝水歇歇。

    坐下喝了两口水,又说上了:“我表哥说,才送的柴,这回怎么用这么快?”

    “快?多少人哪!”

    “这柴不是只供内院用么?”

    “老主人来了朋友了,五六口子,住到现在还没走呢!”

    “那难怪了。”

    麻六端起碗来喝了口水。

    “世家老主人的朋友?江湖上的?”

    “谁知道那儿的,说不出那儿蹩扭,总之让人觉得蹩扭就是了。”

    “麻六!”忽听一个冰冷女子话声传了过来。

    循声望,不远处一处纜乳|苌险咀乓幻俑咀鞍绲暮煲屡樱奕籼依睿淙舯?br />

    麻六忙站了起来,陪笑哈腰:“少奶奶!”

    原来是位少奶奶。

    小伙子也站了起来。

    红衣少妇走了过来,一直走到近前,一双杏眼直盯着小伙子打量。

    麻六在一旁道:“他是王二虎的表弟……”

    红衣少妇霍地转脸过去:“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

    麻六一怔:“少奶奶是说……”

    显然,他还不明白。

    “什么五六口子,什么蹩扭?”

    麻六明白了:“小的这儿跟他闲聊……”

    “怎么不聊你自己的事?”

    麻六陪了笑:“是,是!”

    “你说他是什么人?”

    好嘛!刚才根本就没听见。

    麻六忙道:“王二虎的表弟。”

    “王二虎又是谁?”

    连王二虎是谁都不知道。

    “给府里送柴的。”

    “送柴的不该是王二虎么?”

    “王二虎他媳妇人不舒适,今儿个不能来。”

    “他是替王二虎来的。”

    “是的。”

    “柴送到了么?”

    “送到了。”

    “卸好了么?”

    “卸好了,都卸好了。”

    “还不让他走。”

    麻六应了两声,忙转望小伙子。

    小伙子没等麻六说话:“我该走了。”

    他拿起草帽,转身要走。

    “站住!”红衣少妇冷然发话。

    小伙子回过了身:“少奶奶……”

    “就这么走了么?”

    小伙子没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麻六忙道:“你没给少奶奶施礼。”

    小伙子忙躬身:“给少奶奶施礼。”

    红衣少妇深深一眼:“走吧!”

    小伙子转身要走。

    又一个低沉话声传了过来:“慢着!”

    随着这话声,一阵风,红衣少妇身边多了个人,是个公子哥儿打扮的年轻人,长得很白净,只是太白净了些,脸上的血色少些。

    麻六忙又躬身:“少主!”

    原来是这家的少主人。

    白净年轻人视如不见,听若无闻,一双没什么神的眼盯着小伙子:“你是怕他……”

    “我的事你少管!”少妇回他的竟是这么一句。

    “这不是你的事,是赵家的事。”

    “怎么样?”

    “你很机警,另两家都出了事,咱们是该小心。”

    “又怎么样?”

    “不难试,你为什么不试?”

    “怎么试?”

    白净年轻人没说话,抬脚就踢向燕翎的两条腿。

    燕翎没动,一动没动。

    麻六大惊失色,想拦可又不敢。

    红衣少妇伸手挡住了:“你这是干什么?人家又不会武!”

    白净年轻人道:“那你干嘛动疑,不试又怎么知道?”

    一个旋身,又踢向燕翎。

    这回,红衣少妇似乎没来得及拦。

    燕翎仍然没动。

    砰然一声,踢个正着,挨踢的是燕翎,他纹风没动,踢人的是白净年轻人,他却大叫一声倒了下去,抱着他踢人的那条腿龇牙咧嘴,满头是豆大的汗珠,似乎他不是踢在了燕翎的腿上,而是踢在了两根铁柱上。

    麻六怔住了,瞪圆了一双眼。

    “你怎么了?”红衣少妇忙上前探视,一看惊叫:“哎呀!腿断了……”

    燕翎淡然道:“谁叫他不听少奶奶的。”

    红衣少妇霍地站起,一脸寒霜:“说什么是王二虎的表弟……”

    “王二虎的表弟没说不会武,再说,你看见了,是他踢我,不是我踢他,我连动都没动一动。”

    这都是实情。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无关紧要……”

    “你冒充王二虎的表弟,混进我赵家来,想干什么?”

    “很简单,我想会会住在这儿的,你赵家那几个朋友。”

    “我明白了,你就是在欧阳家、南宫家闹事的那些人。”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要告诉你,在欧阳家闹事的是欧阳姑娘,在南宫家闹事的是南宫少主,没有外人。”

    “我赵家没有这种不屑子女。”

    红衣少妇冰冷一句,闪电探掌,向着燕翎面门就抓。

    燕翎可没工夫跟他逗,让过这一抓,拍出一掌,红衣少妇应掌而倒。

    白净年轻人心胆欲裂,顾不得自己的腿伤,叫着爬了过去。

    燕翎道:“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她只不过是昏过去了而已。”

    转脸向麻六:“麻烦告诉我,赵家的那些朋友住什么地方?”

    麻六吓坏了,那说得出话来,就算他说得出也不敢说。

    燕翎一笑:“有现成的人在,我干嘛问你!”

    一顿,向白净年轻人:“你说!”

    白净年轻人道:“你自己去找。”

    燕翎道:“你以为我不敢,我偏要你说。”

    “我不知道。”

    燕翎双眉一扬:“那么我问她,她一定知道。”

    伸手就抓红衣少妇。

    白净年轻人急喝:“你想干什么?”

    跟另一声怒喝:“住手!”几乎同时响起。

    燕翎循声望,他看见了,一胖一瘦两名蓝衣老者,带着十几廿名提着刀剑的蓝衣人奔了过来。

    燕翎停住没动。

    两名蓝衣老者带着人转眼奔到,不等招呼,十几廿名蓝衣人立即围住了燕翎跟白净年轻人、红衣少妇。

    只听白净年轻人叫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蓝衣胖老者躬了身:“救援来迟,少主原谅。”

    白净年轻人道:“好了,不要啰嗦了,赶快收拾了。”

    蓝衣胖老者忙恭应。

    燕翎忽然笑了!

    白净年轻人道:“你笑什么?”

    燕翎道:“恐怕你们都忽略了,赵家少主跟少奶奶还在我手里。”

    白净年轻人脸色一变:“你究竟想怎么样?”

    蓝衣胖老者冰冷道:“我们没有忘,我们只是不信你能拿我们少主、少奶奶怎么样?”

    燕翎道:“是么?咱们试试。”

    他一脚踢昏了白净年轻人,然后一手一个,提起来就走。

    燕翎前面的往后退,燕翎背后的往前进。

    蓝衣胖老者惊叫:“放下,放下,把他们两位放下。”

    燕翎听若无闻,大步往前走。

    “你究竟想干什么?”

    “等我找到你们赵家那几个朋友,我自然会放下他们两个,在此之前,你们手里的家伙尽管往我身上招呼。”

    谁敢?

    燕翎仍往前走,那些蓝衣人仍然是该退的退,该进的进。

    眼看就要到内院门了。

    “站住!”

    一声沉喝传了过来,喝声不大,但却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两名蓝衣老者转过去躬下了身:“老主人!”

    燕翎看见了,就在内院门前,一前二后站着三名老者后头两名,是两名打扮跟这两名一样的蓝衣老者,前面一名则是个长髯五绺、白白净净的蓝袍老人。

    蓝袍老人的一双锐利目光如电,直逼燕翎:“年轻人,你是干什么的?想干什么?”

    燕翎道:“阁下就是赵世家的主人。”

    “不错,老夫就是赵无极。”

    “我是来拜访阁下那几个朋友的。”

    “老夫明白了,若是老夫没有料错,你应该就是那个燕翎。”

    燕翎淡然一笑:“没想到我这个种庄稼的倒出了名了。”

    “老夫若是告诉你,你见不到老夫那几个朋友了,你可相信?”

    “他们走了?”

    “不错。”

    “什么时候?”

    “就在片刻之前。”

    “恐怕不是巧合。”

    “老夫承认,不是。”

    “为什么?”

    “毕竟这是不能见容于世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阁下也知道这是不能见容于世的事。”

    “当然,连三岁孩童都知道。”

    “那阁下为什么还要去做?”

    “人各有志。”

    “祖宗、后代、大义,都不顾了?”

    “这种事一旦做了,有几个还会顾这些的?”

    他倒是挺老实。

    “如果还有希望,我愿意劝你……”

    “像我们这些人,要是劝得醒,当初就不会去做了。”

    也挺干脆。

    “既然如此,我就不用再说什么了。”

    “那么这样,找他们,老夫我已经让他们走了,找老夫,老夫我就在你眼前。”

    “只要能找到他们,我是不会找你们的。”

    “为什么?”

    “你们总还是自己人,再说,这也是釜底抽薪。”

    蓝袍老人大笑:“老夫很感动,老夫竟有点喜欢你了,年轻人,你应该早一点来见老夫。”

    “怎么?”

    “你要是早一点来见老夫,说不定就不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如今晚了么?”

    “晚了,老夫两只脚都已经踩进去了。”

    “又如何?”

    “年轻人,不要白费唇舌了。”

    “好吧……”

    “如今你要找谁?”

    “你们往那个方向去了?”

    “年轻人,眼前的你不找。”

    “我还没有绝望。”

    “年轻人,原来你是个死心眼儿,你要是信得过老夫,出我大门,一直走。”

    “阁下会出卖朋友?”

    “一句话,老夫有把握你追不上,找不到他们。”

    “阁下,你跟欧阳、南宫都不同。”

    “老夫认为你说的是好话,谢谢!”

    “本不是坏话。”

    “年轻人,老夫听说你的修为不错,看情形传闻无误,只是,老夫遗憾。”

    “怎么说?”

    “因为小儿夫妇,老夫得送你出去。”

    姜还是老的辣。

    燕翎一笑:“赵老,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可以派人把令郎、令媳接过去。”

    他微弯腰,放下了白净年轻人跟红衣少妇。

    蓝袍老人道:“你跟老夫见过的年轻人也不同。”

    “我也谢谢赵老。”

    蓝袍老人一抬手,四名提剑蓝衣人到燕翎身边架走了白净年轻人跟红衣少妇。

    蓝衣胖老者道:“禀老主人,少主一条腿断了。”

    蓝袍老人双眉微扬:“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断一条腿算得了什么,多嘴!”

    蓝衣胖老者微躬身:“是!”

    蓝袍老人转望燕翎:“年轻人,老夫眼前这些人,只作一击领教。”

    燕翎微扬眉:“赵老这是打算杀我?”

    真是,这么多人作一击,虽是一击,必然全力施为,雷霆万钧,不是存心杀人是什么?

    蓝袍老者淡然一笑:“刀枪无眼,险是在所难免,但是老夫不以为杀得了你,你要是这么想,那就算了,来,来,来!老夫送你出去!”

    他抬手往前让。

    这,有点激的意味。

    燕翎不会听不出,但他毕竟艺高人胆大,淡然一笑:“千万不要,我愿意试试赵家这雷霆一击。”

    蓝袍老人两眼精芒一闪:“年轻人,你可想好了?”

    “赵老放心,我已然三思。”

    “好,那老夫就要下令了!”

    “赵老只管下令!”

    蓝袍老人脸上掠过一丝异样表情,他扬起了手。

    燕翎道:“赵老不会看不见,我还没有兵刃。”

    蓝袍老人手停在半空:“是老夫疏忽,你要刀还是要剑?”

    他跟欧阳、南宫两家的主人是不同,他比他们更j、更坏。

    燕翎一笑:“赵老有这意思就行了,请只管下令,要什么,稍待我自会选择。”

    蓝袍老人两眼精芒暴闪,道:“好!”

    手一挥。

    四名蓝衣老者没动,所有的蓝衣人齐腾身跃起,人在半空,刀剑出鞘,然后头下脚上,一起扑向燕翎,像一面大网,刀剑组成的大网。

    当那些蓝衣人凌空下击时,就看不见燕翎了,因为他被一片刀光剑影罩住了,紧接着,那片刀光剑影往下一落。

    以往,赵家这阵式有过不少次,十回有十回都是血光崩现,敌人的尸体成一滩烂泥。

    而这回……

    倏听一声短啸,一道白光上冲,冲破了那片刀光剑影,那片刀光剑影不见了,所有的蓝衣人都落回原处,除了一名蓝衣人之外,刀剑都在他们手里,但,也除了那名蓝衣人之外,每个蓝衣人的蓝衣,近心口处都破了一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