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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洞,每个洞拳头大小。

    燕翎仍站在原处,手里多了一把剑,只见他望着剑身,另一只手抚摸剑身:“赵家铸的剑,还是不错的。”

    众蓝衣人呆若木鸡,他们知道,他们算是死过一回了。

    蓝袍老人面无血色,只听他道:“年轻人,传闻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你请吧!”

    燕翎一扬手,那把剑飞过去插在那个空着手的蓝衣人面前,他向蓝袍老人拱手:“至盼赵老交朋友的事,能到此为止,告辞!”

    他走了,仍从后门出去。

    走后门,走前门,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他能长长的吁一口气,很舒服!

    如今,只剩下一家了。

    蓝袍老人说他追不上,他还是要追追看,尽管赵家门前不只这么一条路。

    燕翎的身法够快,可是如今他没有办法往前追了。

    因为他眼前横着一条河,是条河,是条大河。

    非有渡船不能过,人在对岸小了一半,这么宽的河面,没有渡船那行?

    偏偏这时候渡船在对岸,船上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摆渡的人那儿去了?

    如果渡船是刚过河不久,摆渡的人这时候恐怕已不知道被冲到了下游那儿去了。

    过河,没指望了,至少目前没指望了,在这儿没指望了。

    燕翎打算上别处去,就在这时候,他听见来了人,骑着马的人,不是走路的人,至少有十几个,飞快!

    也是来坐船的?

    运气也够瞧的!

    燕翎不打算理,打算走。

    “喂,站住!”

    骤雨般的蹄声中,传出了一声吆喝!

    这是干什么?

    燕翎不知道,但是他站住没走。

    快马到了,扬起了一大片尘头。

    尘头很快让风刮走了,快马呈现在眼前,燕翎没听错,真的十几匹,十一匹,一前十后,后头十匹快马上,是十名黑衣壮汉,前头一匹快马上,是名满脸历练、满脸精明的黑衣老者,十一名骑鞍旁,都挂着单刀。

    燕翎看十一骑。

    十一骑打量燕翎。

    燕翎道:“叫我么?”

    黑衣老者不答反问:“你叫燕翎?

    “不错。”

    你往那儿来?”

    “四大世家之一的赵家。”

    “在赵家之前呢?”

    “你是说……”

    “去过‘大名府’没有?”

    燕翎心头一跳:“去过!”

    “在那儿干过什么事没有?”

    “你何指?”

    “我指杀人!”

    “没杀过人。”

    “是实话么?”

    “杀过乱臣贼子。”

    “那就对了,你案发了。”

    “你们是……”

    “我是‘大名府’总捕,姓关。”

    “关总捕!”

    “不错。”

    “你们怎么知道追我?”

    “我们不知道是你,追的也不是你。”

    “那……”

    “我们往四下里追,到处打听可疑人物,有人告诉我们,可能是你,因为你专管这种事。”

    “那我明白了,就是赵家。”

    “我没告诉你。”

    “我早该想到了。”

    “没错,你断了人家儿子一条腿。”

    燕翎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道:“你们打算怎么样?”

    “你多此一问。”

    黑衣老者一抬手,十骑黑衣壮汉驰马过来,围住燕翎。

    燕翎道:“你们打算捉拿我?”

    “你知道杀官是什么罪?”

    “我没有罪。”

    “怎么说?”

    “我杀的不是官。”

    “你还敢……”

    “你们没有看见他们自供的罪状?”

    “自供的罪状!”

    “不错。”

    “没有,我们不知道什么自供的罪状,只知道你杀官。”

    “你们要是不知道什么自供罪状,又怎么知道我专管这种事?”

    黑衣老者一时没答上话来。

    “为什么你们隐瞒真像?”

    “谁说我们隐瞒真像?”

    “你们自己。”

    “你敢胡说!”

    事实上的确是黑衣老者说的话前后矛盾,不打自招。

    黑衣老者话锋一顿之后跟着挥手:“拿下?”

    那十骑黑衣壮汉轰雷般一声答应,就要动。

    燕翎一抬手:“慢着。”

    十骑黑衣壮汉勒缰控马。

    黑衣老者道:“难不成你还敢拒捕?”

    燕翎道:“关总捕,你要是不让我有官官相护的想法,我就只有兴起另一种想法。”

    “帅府师爷亲笔所写的自供罪状,被帅府的人收了去。”

    “这话怎么说?”

    “关总捕是‘大名府’的总捕,帅府出了如此重大事故,府衙一定是派关总捕前往处理。”

    “如此重大事故,何止派我,我们大人亲自带着我去的。”

    “关总捕是位老公事了,可会看出现场动过没有?”

    “当然动了,任何人都看得出。”

    “那一定是帅府的人动的,是不是?”

    “那是当然。”

    “两名死者的罪行,越少人知道越好,帅府的人焉会不收起那张自供罪状。”

    “这都是你说的。”

    “怎么说?”

    “我没有看见什么自供罪状,怎么见得不是你意图脱罪之词?”

    “我不能不承认关总捕说的是理,只是确有自供罪状在,关总捕只管跟帅府要就是了。”

    “要是帅府已经把这张自供罪状毁了呢!”

    “那也一定有人看见,看见的人就是人证。”

    “然后呢,又怎么样?”

    “然后‘大名府’就知道我为什么杀他们两个,也知道我杀的是乱臣贼子而不是官了。”

    “你想说的是你根本没罪。”

    “不但没罪,反而有功。”

    “一派胡言,你罪该灭门抄家,拿下!”

    十骑黑衣壮汉又要动。

    燕翎扬眉抬手:“关总捕!”

    黑衣老者冷然道:“除非你敢拒捕,否则你就什么也不要再说。”

    “我不能不说,我不服。”

    “你不服?犯了灭门抄家的罪,你已经供认不讳,还不服?”

    “你‘大名府’受‘安抚司’管辖,官官相护也好,不能秉公办案也好,我都可以谅解。”

    黑衣老者惊怒道:“你敢又胡说……”

    “关总捕,人都有良心,我是不是胡说,关总捕你心里明白。”

    黑衣老者激怒:“你……”

    “一句‘你专管这种事’,不啻明说你已经知道案情,知道我为什么杀人?要是没见过那张自供罪状,你绝不可能知道案情,知道我为什么杀人,既然见过为什么不承认,无非为加我杀官的罪名,关总捕,你叫我如何能服?”

    黑衣老者大叫:“你,你简直是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拿下,拿下!”

    十骑黑衣壮汉纵马冲向燕翎。

    燕翎道:“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要拒捕了。”

    他向着一匹马曲指弹了出去。

    那匹马昂首长嘶,失了前蹄,往下一跪,马上的黑衣壮汉立即栽了下来,他虽然一个挺腰翻身跃起,没有怎么样,可却使得另九骑连忙停住。

    黑衣老者厉喝:“好大胆,你竟真敢……”

    燕翎道:“关总捕,我无意拒捕。”

    “你还说无意拒捕,你明明出了手……”

    “帅爷跟师爷我都杀了,我无须在意拒捕,就是再杀人又怎么样?”

    这倒是实情。

    “那你就再杀杀看。”

    “关总捕,你是个老公事了,不必也不该动意气,这件事一定惊动京师了,是不是?”

    “这么重大的案子,怎么会不惊动京师?”

    “朝廷一定会派人来查,我要听听朝廷来人怎么说?”

    “朝廷已经派下人来了,也在四处缉凶。”

    “怎么说?朝廷已经派下人来了?”

    “不错。”

    “那最好不过,麻烦关总捕带我见见他们。”

    “只有我拿你交给他们……”

    “我跟你关总捕走,那又有什么两样?”

    “当然不一样……”

    “那是关总捕你逼我拒捕,你关总捕有把握拿下我么?”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有刚才那曲指一弹,再加上赵世家的少主断了一条腿,这就够了。

    黑衣老者的确是个老公事,他迟疑了一下,点了头:“好吧!我带你去,让一匹马给他。”

    还没人动,燕翎已然道:“不必,你们骑你们的马,我走我的路,怎么走,随你们。”

    黑衣老者抬眼轻喝:“五骑在前,五骑殿后!”

    五骑黑衣壮汉立即催马前行,黑衣老者探怀摸出一物,往空中一扔,那东西像烟火似的,冲上高空,然后砰然爆裂,一蓬五彩火花冉冉飘落。

    显然,这不是报信就是连络。

    黑衣老者又向燕翎:“你走!”

    燕翎毫不在意,跟在那五骑之后行去,黑衣老者带着另五骑跟在最后。

    这是防燕翎。

    其实何必,燕翎要是真想干什么,他防得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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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走没出三里,迎面一骑,飞驰而至,也是个黑衣壮汉。

    他迳自驰到黑衣老者身边,跟黑衣老者咬了几句耳朵,拉转马头又飞驰而去,临走还深深看了燕翎两眼。

    黑衣老者扬手吆喝:“往‘老河沟’!”

    “老河沟”真是条河沟,也真够老,因为它已经没有水了,只是一条干涸的河沟。

    不知道它是从那一年没有水的,只知道往后它永远不会有水了。

    因为沟里已经建起了房子,还不少,算算总有十几二十家。

    都不怎么样,都是土坯茅草,可见这一带的人有多苦。

    进了沟就等于进了村,明暗都有人,人还不少,看样子都不是本村的,因为他们都带着兵刃。

    进了村,一户民宅前站了个人,高高的举着手,连招着。

    黑衣老者带着人就停在这户民宅前,十一个人都下了马,只他带着燕翎走进了民宅。

    民宅一明两暗,摆设很简陋,就在明的这一间,桌旁坐了一个中年人,穿锦袍,两边也站了四名壮汉,也穿锦袍。

    黑衣老者上前见礼,很恭谨:“关玉堂见过大人!”

    黑袍中年人冷然看了燕翎一眼:“他就是?”

    “是的。”

    “我还以为他是你带来的客人呢!”

    黑衣老者关玉堂老脸一红,没说话。

    锦袍中年人拍桌子沉喝:“拿下!”

    四名锦袍壮汉躬身恭应。

    燕翎道:“大人能不能暂时收回成命?”

    “你怎么说?”

    “草民有下情禀告。”

    “你有什么话,过堂的时候再说不迟。”

    四名锦袍壮汉要动。

    “难道京里来人也不让人讲理?”

    锦袍中年人抬手拦住四名壮汉:“你还要讲理?”

    “不错。”

    “你杀官罪灭门抄家,还要讲理?”

    “草民有理,也认为京里来人可以讲理,否则草民也不会跟关总捕来了。”

    锦袍中年人打量了燕翎两眼:“你认为关玉堂不能讲理?”

    “‘大名府’受‘安抚司’管辖,关总捕或许有他的不得已。”

    锦袍中年人又是深深两眼:“你说!”

    燕翎转望关玉堂:“麻烦关总捕。”

    关玉堂一时没懂,不解的望燕翎。

    “请关总捕先禀告这位大人。”

    关玉堂明白了:“你要讲理,你说!”

    “应该让这位大人先听听关总捕怎么说?”

    也是理。

    关玉堂还待再说。

    锦袍中年人已然道:“关玉堂,你就先说。”

    关玉堂只有躬身恭应,把追上燕翎以后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毕,锦袍中年人道:“自供罪状,你见过这张自供罪状么?”

    “回大人,卑职没有见过。”

    燕翎道:“禀大人,关总捕此言不实。”

    锦袍中年人抬手拦住了燕翎:“别急!”

    一顿,又向关玉堂:“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关玉堂道:“回大人,卑职没什么要说的了。”

    “你先去歇息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关玉堂恭应一声,行了出去。

    等关玉堂出了屋,锦袍中年人凝目望燕翎:“你就是燕翎?”

    “是的。”

    “你是个江湖人?”

    “草民是。”

    “为什么你不像我见过的江湖人?”

    “回禀大人,草民平时务农。”

    “你读过书?”

    “是的,草民并习文武。”

    “一个读过书的人,怎么会做出杀官这种事?”

    “大人明鉴,草民不是杀官,草民杀的是乱臣贼子。”

    “这话怎么说?”

    “大人,这就牵扯到草民所说的自供罪状了。”

    “你说!”

    燕翎把那张自供罪状,以及他为什么杀人的事,说了一遍。

    听毕,锦袍中年人脸上变了色:“有这种事,朝廷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大人,倘若封疆大吏如这位帅爷,朝廷怎么会知道?”

    “你说他们已经卖身投靠?”

    “是的。”

    “是远在白山黑水间的金邦?”

    “是的。”

    “你两个朋友遭他们活活喂了帅府养的獒犬。”

    “是的。”

    “燕翎,你可有证据?”

    “那张自供罪状就是证据。”

    “倘若已经遭他们毁了呢?”

    “总是有人见过,他就是人证,恐怕关总捕就是一个。”

    “你应该把他们那张自供罪状拿在手里。”

    “草民当时没想那么多。”

    “你说金邦也派敢死军渗进了江湖?”

    “别的还不知道,四大世家已经被他们所掌握。”

    “怎么有这种事?怎么会有这种事?两名死者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他们真是死有余辜,想想也令人不寒而栗!”

    “草民所说,句句实情。”

    锦袍中年人沉默了一下:“或许也真如你所说,‘大名府’的办案有所不便,隐瞒了实情,但是你所说的我也不能就深信不疑,你可愿跟我到‘大名府’去?”

    “大人是说……”

    “我要往上禀报,找到你所说的那张自供罪状,找不到那张自供罪状,我也要找出见过它的那些人。”

    “大人还要往上禀报?”

    “这次来查这个案子,真正为首的是宫里派来的一位将军,我虽然也在京营当差,可是得听人家的。”

    “草民跟大人去一趟‘大名府’就是。”

    “好!”锦袍中年人立即吩咐左右:“传令下去,立即回‘大名’!”

    回到了“大名府”迳自到“安抚司”,如今的“安抚司”外围有官兵守卫,禁卫更见森严。

    “安抚司”燕翎来过,如今跟随锦袍中年人,背后跟着大批锦衣壮汉进了“安抚司”后院。

    锦衣中年人把燕翎安置在书房,外头派他的人守着,他走了。

    没一会儿工夫,外头进来两名锦衣壮汉,要燕翎跟他俩走,燕翎连犹豫都没犹豫,就跟他俩走了。

    两名锦衣壮汉带着燕翎直到堂屋,堂屋门口另站着四名汉子,可都是提剑黄衣人。

    一名锦衣壮汉躬身扬声:“禀大人,人带到。”

    屋里传出了锦衣中年人的话声:“进来!”

    两名锦衣壮汉退立两旁,燕翎明白,他往前走,自己进了堂屋。

    进堂屋再看,桌旁坐着一名中年黄衣人,高大英武,还留着小胡子,锦袍中年人站在一旁,另有四名佩剑黄衣人列两旁。

    锦袍中年人如今只有站着份,黄衣人的身份可想而知,他想必就是宫里派来的那位将军。

    只听锦袍中年人道:“燕翎,见过将军。”

    果然!

    燕翎微躬身:“草民燕翎,见过将军。”

    黄衣人锐利目光深深看了燕翎两眼,没有说话。

    锦袍中年人又道:“燕翎,你告诉我的,我都已经禀报将军了,将军有话问你。”

    燕翎应了一声:“是!”

    只听黄衣人道:“你叫燕翎?”

    “是。”

    “你不像一般的江湖人。”

    “草民平时务农为生,文武并习。”

    “你有一身很好的修为,书读得应该也不错。”

    “将军夸奖。”

    “你的师承是那一位?”

    “一位退隐的老人家。”

    “我知道,像这样的高人,都不太愿意让人知道。”

    燕翎没有说话。

    “你说金邦派了‘敢死军’,已深入中原江湖。”

    “如今看来,他们不只是深入江湖。”

    黄衣人微点头:“他们必已经深入了宦海。”

    燕翎没说话。

    “最初你是怎么发现的?”

    燕翎说了。

    “那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想到报官?”

    “那时草民没有想到情况已这么严重。”

    “你让你那两个朋友报官,为什么选上‘大名府’路‘安抚司’?”

    “他们是就近报官,‘安抚司’是个大衙门。”

    “安抚使跟他的幕宾真已卖身投靠?”

    “事关重大,草民不敢无中生有。”

    “他们确把你那两个朋友害了?”

    “大人,那张自供罪状就是最好的证据。”

    “‘安抚司’、‘大名府’,至今没有跟我提过那张自供罪状。”

    “一定有人见过,‘大名府’总捕关玉堂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会查问。”

    “大人费心。”

    “你实在应该掌握那张罪状。”

    “是,草民疏忽,草民只想多让些人知道。”

    “都是‘安抚司’的人?”

    “将军,必然是‘安抚司’的亲信,别人没有必要帮忙隐瞒。”

    黄衣人微点头:“燕翎,要是你所说属实,‘安抚使’跟他的幕宾勾结金邦,卖国求荣,他们死有余辜,我不但保你有功无过,且朝廷一定褒扬你两朋友。”

    “谢将军。”

    “先不要谢我,若是我查问不到有利于你的人证物证,我只有把你捆上京城定罪,你认为京里来人讲理么?”

    “将军,真说起来,草民是不是杀官,还无关紧要。”

    “你说什么才关紧要?”

    “将军尽快奏明朝廷,查出卖国贼子,驱逐金邦敢死军,才关系重大。”

    “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奏明朝廷,只是,燕翎……”

    “将军!”

    “在我查办这件案子期间,不得不委屈你一二……”

    “将军吩咐。”

    “我在‘安抚司’找个地方安置你,不派人看守,但望你不要随意到处走动。”

    “草民尊命。”

    黄衣人望锦袍中年人:“我把燕翎交给你了。”

    “是!”锦袍中年人躬身答应,转望燕翎:“跟我来!”

    他把燕翎带出了堂屋,然后吩咐等在门外的两名锦衣壮汉准备安置燕翎的地方。”

    两名锦衣壮汉领命而去,锦袍中年人带着燕翎又去了书房,他把燕翎安置在书房里,他走了,也不派人看守燕翎。

    这,让燕翎舒服些,京里来的是大官,毕竟不同,指望他们秉公办这件案子,应该是不会错的。

    没一会儿工夫,两个锦衣壮汉来了,他们俩把燕翎带到了客房,这儿原就是“安抚司”

    的客房,安置好了燕翎,他俩也走了。

    不让到处走动,挺蹩扭的,不过燕翎不在乎,他认为,只要京里来人能秉公办案,查出其他的卖国贼,进而躯逐“金”邦敢死军,他就是受得再多,也是值得的,何况在真像未查明之前,他是个犯人,是个阶下囚,人家这么对他,已经算是很宽厚的了,他坐坐,躺躺,或者是在屋里走动一下,茶水饭食有人送,时候倒也不难打发。

    不多久,天黑了,“安抚司”禁护更加森严,不止有固定的明暗岗哨,还有人不时巡弋。

    燕翎不管这些,桌上点着灯,他在床上躺他的。

    快三更的时候,燕翎刚有睡意,夜空里忽然传来一声声夜鸟悲啼!

    燕翎起先没在意,后来悟出来了,那不是夜鸟悲啼,而是有人学夜鸟叫,目的是为连络。

    什么人这时候跑这儿来学夜鸟叫?想连络谁?

    这时候跑这儿来学鸟叫,除了鼠党里的楚九,应该没别人,既是楚九,他想连络谁?当然是他燕翎。

    燕翎跟着锦袍中年人等,一路浩浩荡荡进了“大名府”,楚九岂有不知道的道理?趁夜来探视,却又发现禁护森严进不来,没奈何,只有学夜鸟悲啼,希望燕翎能听见,出去跟他见一面。

    他那里知道,燕翎听见了,也悟出来了,却出不去。

    他答应黄衣人不随意到处走动的,不能不守信,既不能出去,只有任夜鸟悲啼了。

    好在没多久夜鸟也就不啼了,再啼就引人动疑了。

    只不知道楚九会怎么想?

    燕翎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睡着了。

    醒来是让人叫醒的,醒来天已大亮,定定神,燕翎起身去开了门,门外站的是昨天那两名锦衣壮汉,一名道:“将军叫你去。”

    燕翎道:“两位请稍候,容我洗把脸。”

    他洗了把脸,略整衣衫,就跟两个锦衣壮汉走了。

    黄衣人见他的地方,仍是在堂屋,人跟昨天一样,锦袍中年人已经先在了。

    燕翎他上前分别见礼。

    黄衣人问:“昨天晚上睡得还好么?”

    很亲切,没有官架子。

    “很好,谢谢将军。”

    黄衣人沉默了一下:“燕翎,这件案子我已经照你说的查过了。”

    办事快,到底是京里来的。

    燕翎等着他的发话,没说话。

    黄衣人一双锐利目光似乎能看穿人:“事关重大,我丝毫不敢耽搁。”

    燕翎说了话:“是,将军费心。”

    “没什么,我份内事。”

    “草民斗胆,但不知道将军查得如何?”

    黄衣人又沉默了一下:“燕翎,对你不利。”

    燕翎心头微震:“将军是说……”

    “我问遍了‘安抚司’的人,没有人见过你诉说的自供罪状。”

    “草民斗胆,‘安抚司’的人自然不会承认。”

    “可是,能见到你所说那张自供罪状的,不可能有外人。”

    燕翎一时没说话,他倒不是说不出话来,而是考虑要不要扯出孙英,他考虑结果是不要,所以他没有说话。

    “何况,‘安抚司’的人不见得都是‘安抚使’的亲信。”

    这倒也是。

    “将军!”燕翎说了话:“‘安抚司’的人的确不见得都是‘安抚使’的亲信,可是发现‘安抚使’被杀的,一定是‘安抚使’的亲信,他若是及时藏起那张自供罪状,别人是看不到的。”

    是理。

    黄衣人沉吟了一下,微点头,唔唔有声!

    “敢问将军,是谁头一个发现安抚使被杀的?”

    黄衣人转望锦袍中年人:“是谁?”

    锦袍中年人道:“‘安抚使’三姨太的一名贴身侍婢。”

    这是绝对有可能的。

    只是,一名侍婢可能没那么多心眼儿,也不可能那么镇定。

    燕翎道:“但不知之后又是什么人?”

    锦袍中年人望黄衣人。

    黄衣人道:“是什么人?”

    锦袍中年人道:“那名侍婢见状惊叫,闻声跑来的就是仆人跟护卫了。”

    “草民斗胆,能否容草民问问这些人,当着将军的面。”

    锦袍中年人脸色一变:“燕翎……”

    黄衣人抬手拦住了锦袍中年人:“我能体会这种心情,只是,燕翎!这与王法不合,也没有这种前例,何况这些人我都问过了。”

    “将军,他们不会轻易承认,这原是意料中事。”

    “你的意思是……”

    “问他们,恐怕得用些特殊手法。”

    “你的意思我懂,我可以告诉你,我会晓以大义,也动过刑。”

    燕翎没说话。

    “你说,站在我的立场,还能怎么样?”

    燕翎说了话:“草民知道……”

    他知道,一个做官的,也只能这样了。

    “你知道就好。”

    “将军是说……”

    “记得我跟你说的话么?”

    “记得。”

    “我只有那么做了,来人!”

    两名黄衣人应声欲动。

    燕翎双眉一扬:“将军!”

    两名黄衣人倏然停住,右手抚上剑柄。

    黄衣人道:“燕翎,我看你不同于一般江湖人,所以我也以不同于一般江湖人的待法待你,你看见了,今天的这些人,还是昨天的这些人,一个不多。”

    燕翎知道,这是实情,他敛去威态:“将军,草民不服!”

    锦袍中年人道:“你还不服?”

    燕翎道:“明明有那张自供罪状,却要草民认杀官罪,叫草民如何能服?”

    锦袍中年人道:“口说无凭,你要拿出证据。”

    “草民的证据,要问那些人。”

    “问过那些人了。”。

    “请准许草民问……”

    “燕翎,王法没有这一条。”

    “若是草民现不在两位眼前呢?”

    “燕翎,你是说……”锦袍中年人高扬双眉。

    “草民必得取得证据。”

    “难不成你想逃走?”

    “草民不想逃走,也不必逃走。”

    “那你是要……”

    “草民这就找他们去,望两位不要拦草民。”

    “不可能。”

    “草民必得拿证据,拿证据必得找他们,两位若是令人拦草民,势必导致‘安抚司’一场大闹。”

    “我们不怕闹,但你却是罪上加罪。”

    “两位……”

    “燕翎,你要三思。”

    “草民若不拿证据,就要灭门抄家,草民只一个人,死也只死一个人,只是草民不能死。”

    “谁能死,谁又该死?”

    “该死的是乱臣贼子,草民一死,谁来对付金邦?”

    “燕翎,除了你,难道就没有别人了。”

    “草民不敢这么说,也不愿意这么说,只是……”

    “燕翎,不管你说什么,你都不能……”

    “两位,若是草民拿到证据,也罪上加罪么?”

    “燕翎,即使有那张自供罪状,恐怕也已经遭销毁湮灭了。”

    “草民想到这一点了,草民以为,只要销毁湮灭那张自供罪状的人还在,他就是证据。”

    应该如此。

    “燕翎……”

    “两位请恕草民不得已。”

    燕翎闪身要走,可是他突然停止了,因为就在他闪身欲动的刹那间,他发现真气不畅,怎么会这样?他不该这样?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很快的就会更严重,他会不能动武,甚至于昏厥,只有一种可能让他这样,那就是中了毒,什么时候中的毒,他怎么会一点也不知道?

    他知道了,他双眉扬起,目光如冷电,逼视黄衣人跟锦袍中年人。

    黄衣人微怔:“燕翎,你怎么了?你这是干什么?”

    燕翎道:“你们在给我送的饭菜里,动了什么手脚?”

    锦袍中年人两眼闪过异样冷芒,他要说话。

    黄衣人抢了先:“你怎么说?你是说你……”

    “你们……”

    “你胡说,我们没有……”

    燕翎闪身欲往前扑,可是他没有前扑,他知道来不及,不走他就走不了了,他猛提一口气,倒射穿了出去。

    耳边只听锦袍中年人喝道:“燕翎,站住!”

    他也知道有人追他来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腾身直上半空。

    他冲出了“安抚司”,可是还有人追,他一路飞驰,追的人紧追不舍,他到了城墙荒郊处,一咬牙,收势回身,打算击毙追来的人。

    只听追的人叫道:“燕大哥,是我!”

    他听出来了,他看见人了,是楚九,他忙收手。

    楚九已到近前:“燕大哥……”

    燕翎道:“兄弟,我急需运功祛毒,有什么话咱们待会儿再说。”

    楚九当然知道厉害,道:“燕大哥,赶紧找地方运功,我给燕大哥守护。”

    燕翎二话没说,转身一头扑进了草丛,楚九就在草丛外盘膝坐下,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凝功蓄势,准备随时出击。

    足足一盏热茶工夫,燕翎从从草丛里走了出来,满身汗,衣衫都湿透了,道:“有劳了,兄弟!”

    楚九身心为之一松:“燕大哥辛苦。”

    他要往起站。

    燕翎按住了他,就在他身边坐下:“没什么,幸亏我运功祛毒,不然就完了,好厉害的毒,我竟然一直没发觉。”

    “怎么回事?燕大哥这种修为,怎么会着了别人的道儿。”

    燕翎把他来“大名府”的经过说了,最后道:“我根本就没提防,一点也没提防,怎么也没想到京里来人会……”

    他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楚九道:“原来如此,我知道燕大哥跟他们上‘大名’来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怪不得我夜里上‘安抚司’连络燕大哥,连络不上。”

    “我听见了,可是我不能出来。”

    “燕大哥确认是他们。”

    “没有别人,我吃喝的也都是他们送的茶水饭食。”

    楚九想了一下:“要是他们,没人见过自供罪状之说,就不可信了。”

    “不错,兄弟。”

    “燕大哥,有两种可能。”

    “兄弟,你说!”

    “其一,那张自供罪装已经遭‘安抚司’的人销毁湮灭了,其二,‘安抚司’的人已经把那张自供罪状呈交给京里来人了,他们是一伙。”

    “要是这样,兄弟!那张自供罪状也已遭京里来人销毁湮灭了,那是不利他们的重要罪证,他们不会留它的。”

    “燕大哥,要是咱们不幸料中,‘金’邦的手已经伸进京城,甚至都已经进了宫了,吓人哪!燕大哥!”

    燕翎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颤。

    楚九接着道:“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他们只有给燕大哥扣上个杀官的罪名,朝廷之上都有了这种卖身投靠的乱臣贼子,‘金’邦潜入中原的事,又怎么能上达于朝廷?”

    燕翎心头震动:“兄弟说得是,我没有想到已经这么严重了。”

    “燕大哥在江湖上发现他们的时候,恐怕他们已经潜入中原很久了,先在朝廷之上作埋伏,然后再向江湖下手,一旦朝野配合,他们根本可以兵不刃血。”

    “恐怕兄弟你说对了。”

    “燕大哥,情势已经这么严重了,咱们怎么办?”

    “以咱们之力,只有做一步是一步了。”

    “那么……”

    “我先把眼前事办了,然后再折回去对付四大家。”

    “燕大哥,怕只怕到时候三方面都要得你而后甘心。”

    “兄弟是说……”

    “‘金’邦敢死军、四大家,还有朝廷拿你当杀官重犯提拿!”

    “别人要杀我,倒还好,自己人,尤其是朝廷也要杀我,让人痛心,不过我不在乎,只要有人知道我是为什么,也就值得了。”

    “燕大哥,祖大哥的这些弟兄都跟你走,前些日子‘安抚司’一出事,我就听说了,祖大哥、侯三哥死得太冤、太惨,弟兄们不能让他们俩白死。”

    燕翎没说话。

    “弟兄们还没谢谢燕大哥!”

    “谢我?”

    “燕大哥给祖大哥、侯三哥报了仇。”

    “兄弟,你这是见外。”

    燕翎拍拍楚九,站了起来。

    楚九跟着站起:“燕大哥是要……”

    “我这就折回去。”

    “现在?不等晚上。”

    “事不宜迟,他们也绝想不到我现在会折回去。”

    “燕大哥,我干点什么?”

    “兄弟?”

    “是的,燕大哥。”

    燕翎迟疑了一下:“兄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恐怕你帮不上忙。”

    “燕大哥……”

    “我一个人落个杀官的罪名也就够了,你何必沾?”

    “燕大哥,你说这话见外。”

    “不,兄弟!我这是就事论事,你有这个心意,何不去干点别的?”

    “燕大哥,这不也是么?”

    “兄弟,正如你所说,他们会给扣上杀官的罪名。”

    “燕大哥,他们是乱臣贼子。”

    “那得朝廷知道才行,可是目前他们一手遮天,在朝廷之上有权有势,他们说咱们杀官,咱们就逃不脱这个罪名。”

    “燕大哥……”

    “兄弟,祖大哥跟侯三哥的仇已经报了,剩下的我自己应付得了。”

    “总让我尽点心力。”

    “我刚不说了么?兄弟有这个心意,干点别的去。”

    楚九沉默了一下:“燕大哥的话我懂,我听燕大哥的。”

    燕翎拍了拍楚九:“你回去,告诉弟兄们,置身事外,不要轻举妄动,有事我自会跟你们连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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