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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没回去,还在中原,就应该找得到他们。”

    侯老三道:“这些兔崽子,究竟躲那儿去了。”

    祖冲道:“‘欧阳世家’一定知道。”

    “可是‘欧阳世家’不会告诉咱们。”

    祖冲望燕翎:“兄弟,这不是别的事,由得欧阳老儿不告诉咱们么?”

    燕翎道:“先找个地方歇息一宿,明天再说。”

    祖冲道:“我已经看好地方了。”

    侯老三道:“那儿?”

    “到了就知道了,走!”

    一声“走”,三人同时腾起了身。

    ***

    这是一条小溪,清澈见底,水不知道从那儿流来的?冰凉,在这种天儿里,任何人从这儿过,都会忍不住停下来洗把脸,或是脱去鞋袜泡泡脚。

    的确,现在就有人蹲在溪边洗脸,而且大呼舒服!

    那是五个人,五个女儿家。

    谁都能一眼看出来,五个女儿家,一个是主,四个的婢,但是,能认出那是‘欧阳世家’欧阳小倩跟她四个婢女的却不多。

    现在来的这两个人就没认出来。

    这两个人是两个汉子,中年黄衣壮汉,他两个提着两具装水的革囊,一眼望见欧阳小倩跟四婢,先是一怔,继而大叫:“嗳,你们在干什么?”

    欧阳小倩跟四婢回过了身,她们看见了两个中年黄衣壮汉,站了起来,一名婢女道:

    “你说我们在干什么,没看见么?我们在洗脸。”

    说话间,两名中年黄衣壮汉来近,左边一名道:“不是看见你们洗脸,我们还不说呢!

    谁叫你们跑这儿来洗脸的?”

    那名婢女道:“没人叫我们跑这儿来洗脸,干嘛让人家叫我们跑这儿来呀!我们想来就来了,怎么了?”

    “怎么了!”左边中年黄衣壮汉道:“这是我们的河,这水我们要吃要喝的,你们怎么能跑这儿洗脸?”

    “怎么说,这条小溪是你们的?”

    “可不,它发源自上头冷泉,下游流进我们别业里,不是我们的是谁的?”

    “原来是这样,那只能说流进你家别业,不能说是你家的水。”

    “谁说的,它流进我家别业,别业里几十口子吃它、喝它,它当然就是我家的。”

    “你讲理不讲理,这条小溪要是你家的,那长江、黄河又该是谁家的?”

    “你讲理不讲理?长江、黄河不一样……”

    右边中年黄衣壮汉突然道:“跟她们啰嗦个什么劲儿,她们不是不讲理么?就用不讲理的办法对付他们。”

    话落,他把手里的盛水革囊往同伴怀里一塞,掠骼膊、卷袖子,就要动。

    “住手!”欧阳小倩说了话:“你想干什么?逞蛮动粗?林泉孰宾主,风月无古今,你懂么?既有别业就应该是大家,既是大家,就应该有明理讲理的人,把你家主人请来答话。”

    “主人?凭你们也配见我家主人?讲理?我们的这个就是理!”

    右边中年黄衣壮汉扬了扬拳头,然后闪身就扑。

    那名婢名道:“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不知道什么叫厉害!”

    她伸手接住了拳头,只一推,那名中年黄衣壮汉踉跄而退,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名婢女冷笑:“这就是理,大言不惭!”

    两名中年黄衣壮汉脸上变了色,右边那名抬手从腰间挚出一把匕首,跨步欺上,挺腕就刺。

    欧阳小倩轻喝:

    “不许伤他!”

    那名婢女恭应一声,侧身让开,一指头敲在那名中年黄衣壮汉的右腕上。

    那名中年黄衣壮汉大叫,“当!”地一声,匕首落地,他左手抱右腕,疾退。

    欧阳小倩笑笑道:

    “不是我话说得快,你这只右手已经废了,我们配见你家主人么?”

    右边中年黄衣壮汉道:“你们不要跑!”

    他转身跑了。

    左边中年黄衣壮汉只好抱着两具革囊跟着跑了。

    那名婢女回过头来道:

    “姑娘,只要南宫玉人在这儿,他一定会来。”

    欧阳小倩道:“南宫玉人既狂又傲,就算他在这儿,来的不一定是他。”

    “那……”

    “我不急,只要他在这儿,迟早一定会来。”

    听口气,这主婢五人是故意找来的。

    欧阳小倩要干什么?

    南宫主人又是何许人?

    只片刻工夫,适才两名中年黄衣壮汉逝去方向又来了人,这回连适才两个中年黄衣壮汉在内,共是七个。

    七个人中,六个清一色的中年黄衣壮汉,另一个则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黄衣人。

    一到,适才那两名中年黄衣壮汉立即指着欧阳小倩跟四婢叫:“白管事,就是他们。”

    那位白白胖胖的白管事一抬手,七个人一起停住。

    白管事上下打量主婢五人,目光停留在欧阳小倩娇靥上的时候多:“就是你们打了我们这两个人?”

    欧阳小倩没说话。

    那名婢女道:“我们是出手自卫。”

    “我跟你主人说话。”

    “跟我家主人说话,也要看人。”

    “你……”

    “你是他们两个的主人?显然不是,那么我跟你说话,有什么不对?”

    “好吧!不管你们是不是出手自卫,你们总是打了他们两个。”

    “这是实情。”

    “就为他们两个不让你们在我们这条小河里洗脸?”

    “他们说的也是实话。”

    “你承认是实话!”

    “当然。”

    “那是你们没理。”

    “不见得。”

    “怎么不见得?”

    “林泉孰宾主,怎么证明这条小溪是你家的?”

    “它流进我家的别业里。”

    “充其量,你只能说,流进你家别业的那一段,是你家的。”

    “谁说的,整条都是!”

    “据说这条小溪发源于一处冷泉。”

    “不错。”

    “那处冷泉是你家的么?”

    “不是。”

    “这就是了,那在外头的这一段,就不是你家的。”

    “我说是。”

    “那是你不讲理。”

    “你们可知道,你们现在站在什么地方?”

    “你告诉我们。”

    “你们现在站在‘南宫世家’的势力范围之内。”

    “‘南宫世家’就能不讲理?”

    “在这儿,‘南宫世家’说的话就是理。”

    那位白管事抬手一挥,七个人就要动。

    忽然一声冷喝传了过来:“白伦,大胆!”

    七个人转过去躬下身,白管事白伦恭谨叫:“少主!”

    不知何时,离七人不到一丈处,站了个身材颀长,风度翩翩的年轻黄衣人,黄衣人似临风玉树,少见的美男子,只可惜眉宇之间阴鸷之气浓了些。

    他看都不看白伦七个,一步跨到欧阳小倩近前,潇洒举手一揖:“欧阳姑娘,南宫玉人来迟!”

    欧阳小倩答了一礼:“不敢,不过还好南宫少主来了,不然欧阳小倩跟这四个婢女非伤在这位白管事跟这六位手下不可。”

    南宫玉人双眉陡地一扬:“白伦!”

    白伦心知要糟,闻言身躯一震:“属下在。”

    “过来!”

    “是。”

    白伦乖乖的走到南宫玉人身边。

    那六个低着头,没敢动。

    只听南宫玉人道:

    “这位欧阳姑娘,你认得么?”

    白伦低着头:“回少主,属下原本不认识。”

    “如今呢?”

    “如今认得了。”

    “那么,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白伦抬眼望欧阳小倩:“白伦知罪,请欧阳姑娘处置。”

    他上前一步,两腿一弯,就要跪下。

    “慢着!”欧阳小倩一声轻喝。

    白伦没敢往下跪,立即停住。

    欧阳小倩一双美目望向南宫玉人:“南宫少主,这么一来不就显得欧阳小倩不好了么?”

    “欧阳姑娘,南宫玉人是一片诚心。”

    “南宫少主要这么说,我恭敬不如从命,就越俎代庖了!”

    “请欧阳姑娘尽管处置!”

    “他是‘南宫世家’的一位管事……”

    “只要能让欧阳姑娘消气,南宫玉人别说牺牲一名管事,就是牺牲十名管事,又算得了什么?”

    白伦的脸一片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但他一声没吭。

    只听欧阳小倩道:

    “南宫少主这话,让欧阳小倩好生感动。”

    南宫玉人为之一阵激动:

    “只要欧阳姑娘知道南宫玉人的心意就行了。”

    欧阳小倩转望白伦:“白管事!”

    白伦为之机伶一颤,忙恭应。

    “你说你原本不认得我!”

    “欧阳姑娘明鉴,白伦一直在别业供职,绝少外出,从没有见过姑娘……”

    “那么,不知者不罪,你何罪之有?”

    白伦猛然怔住了。

    只听南宫主人喝道:

    “混帐东西,还不快谢过欧阳姑娘!”

    白伦砰然跪下,一个头磕了下去:“多谢欧阳姑娘不罪之恩。”

    欧阳小倩来不及阻拦,只好受了,道:“白管事请起。”

    这里白伦恭应站起。

    那里南宫玉人再次轻喝:

    “还有你们六个。”

    那六个,也忙跪下磕头。

    别看他们磕了头,其实在他们心里是如逢大赦。

    赔过了罪,白伦跟那六个退往一旁低头站立。

    南宫玉人道:“欧阳姑娘什么时候到了这一带,怎么不先知会一声,南宫玉人也好择径恭迎。”

    欧阳小倩道:“南宫少主太客气了,欧阳小倩如今是个无家可归的落难之人,怎敢到处打扰。”

    南宫玉人一怔:

    “姑娘是个无家可归的落难之人?这话……”

    “说来话长。”

    “姑娘可愿屈驾‘南宫世家’的别业,稍作盘桓。”

    “南宫少主的好意让人感动,只是,方便么?”

    “姑娘这话……”

    “我刚说过,如今我是个无家可归的落难之人……”

    “我明白了,姑娘不知道,能接姑娘,南宫玉人如捧凤凰,何幸如之,天大的造化。”

    “南宫少主着实令人感动,欧阳小倩焉能不从命。”

    “太好了,太好了!多谢姑娘。”南宫玉人猛然一阵兴奋,急急转脸向白伦:“白伦,还不快去套车来。”

    白伦恭应一声就要走。

    欧阳小倩叫住了白伦,道:“南宫少主这是干什么?”

    “南宫玉人愿以香车恭迎凤驾。”

    “南宫少主,欧阳小倩不是闺阁弱质,也不敢当,跟少主边走边说话,岂不是好!”

    “这……怎么敢劳动姑娘玉趾……”

    “南宫少主要再这么客气,我就不好去打扰了。”

    南宫玉人忙道:

    “恭迎不如从命,全依姑娘,全依姑娘!”

    霍地转脸:“带路!”

    白伦忙恭应,带着那六个急行去。

    南宫玉人转过脸来欠身摆手,潇洒异常:“姑娘请!”

    “南宫少主请!”

    欧阳小倩袅袅迈一莲步,四婢紧跟在后。

    南宫玉人上前一步,跟欧阳小倩起个并肩。

    他小心翼翼,但也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说边走边说,其实欧阳小倩一路上并没有说什么话。

    南宫玉人也没有在意,能邀得美人别业小歇,又能跟美人走个并肩,他已经很知足很知足了。

    “南宫世家”的别业不远,片刻工夫之后就到了,挺安静,挺幽雅的一个所在,没有围墙,修竹为墙,北方没有竹子,这些修竹硬是从南方移植来的,一片庭院,亭、台、楼、榭一应俱全。

    南宫玉人水榭里待贵客,眼前是一泓碧水,盈身是修篁迎风,令人心旷神怡。

    宾主坐定,几种名贵的水果已端上来。

    引人注目的是荔枝,“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不知道这桌上荔枝,是不是经过快马传送。

    闲聊了几句,吃了几颗荔枝。

    南宫玉人话转正题:

    “姑娘刚才说无家可归……”

    欧阳小倩道:“南宫少主可知道,北边的‘金’邦完颜氏,派遣‘敢死军’潜入中原了?”

    南宫玉人迟疑一下:

    “有这种事?我不知道。”

    “南宫少主应该想得到,完颜氏意欲何为?”

    “南宫玉人愚昧,姑娘明教。”

    “完颜氏的意图,自是觊觎我大宋朝锦绣河山。”

    南宫玉人神情震动:

    “是么?”

    “不想家父竟然跟他们有来往,我一气离家,所以落难江湖,无家可归。”

    “原来如此,姑娘不必落难江湖,也不愁无家可归,只要姑娘愿意,此地就是姑娘的家……”

    “南宫少主的好意,我怎么能太打扰?”

    “姑娘不要客气,我刚说过,能接姑娘,南宫玉人如捧凤凰。”

    “少主还没有禀知南宫伯父……”

    “不必,我还做得了这个主。”

    “我也怕少主惹人蜚短流长……”

    南宫玉人双眉陡扬:“谁敢?”

    眉宇间倏见杀气,煞威慑人。

    欧阳小倩还待再说。

    南宫玉人道:“姑娘就不必再说什么了,恕我就擅自做主了。”

    他立召来白伦,吩咐准备住处,白伦挺能办事,领命而去,没一会儿就来回报,说把小楼收拾好了。

    南宫玉人又陪着欧阳小倩去看住处。

    “欧阳世家”、“南官世家”,都是武林中的大家,“南宫世家”的别业还错得了?

    南宫玉人倒是没多打扰,命准备香汤给贵客沐浴,并让贵客歇息。

    一切吩咐过,南宫玉人下楼走了。

    看看没别的人了,一名婢女道:“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南宫玉人轻易就落进了手掌心里。”

    “只能说赶巧了,他正好在这儿。”

    “姑娘看,‘南宫世家’是不是……”

    “我察言观色,完颜氏只怕同时向这武林四大世家伸手了,我应该想得到,他们不会放过那一个,只掌握了武林四大世家,就等于掌握了天下武林。”

    “四大世家难道都这么糊涂?”

    “但愿不是,不过看情形咱们恐怕要失望。”

    “姑娘,四大世家还缺什么?”

    “以一般人的眼光看,他们应该知足了,但是以他们自己看,他们还缺一样……”

    “什么?”

    “权位。”

    “那咱们……”

    “不要急,一步一步来。”

    “南宫玉人会听您的么?”

    “你们已经看见了,是不?”

    的确,南宫玉人真如捧凤凰一般。

    “只是这么一来……”

    “为朝廷,为百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是不?”

    那名婢女没再说话。

    欧阳小倩香汤沐浴,四婢也梳洗过后,日落西山,已是黄昏时分,南宫玉人亲自来请,晚宴已经摆上,席设水榭。

    水榭的夜景特别美,令人流连不忍去。

    这一席晚宴直吃到初更过后,撤了席,又在水榭喝茶。

    面对美景,欧阳小倩赞叹不已,她道:“‘欧阳世家’也有别业,可不如‘南宫世家’这座别业,这那里是人住的地方,简直是神仙居处。”

    南宫玉人道:“姑娘喜欢?”

    欧阳小倩道:“我又何止喜欢。”

    “那么姑娘在此多住些时日。”

    “南宫少主真让人感动。”

    “姑娘应该还记得,南宫玉人的心意不只如此。”

    “南宫少主想必是指三年前南宫伯父提亲事!”

    “家父回来说,姑娘一口回绝了。”

    “当时我还小。”

    “姑娘现在已经够大了。”

    “长大一点更知道该如何择偶了。”

    “但不知姑娘如何择偶?”

    “至少要志同道合。”

    “敢问姑娘的志跟道?”

    “少主,我为什么无家可归,落难江湖?”

    南宫玉人微微一怔:

    “这就是姑娘的志跟道?”

    “我不愿妄自菲薄,我不是俗脂庸粉,凡事看得起我的,都是因为我不是俗脂庸粉,是不?”

    南宫玉人点了头,他不能不点头:“姑娘说得是。”

    “这么说少主也看得起我?”

    “我何止看得起姑娘!”

    “少主是说……”

    “三年前曾经求亲,姑娘还不知道我的心?”

    “我知道少主的心,只不知道少主跟我志同道合否?”

    南宫玉人双眉一扬,毅然道:

    “敢说跟姑娘志同而道合!”

    “少主最好三思。”

    “姑娘怎么说?”

    “我要先问问少主,‘南宫世家’跟‘金’邦的‘敢死军’是不是有来往?”

    南宫玉人迟疑了一下:

    “那是我家,不是我。”

    “请少主答我问话。”

    南宫玉人点了头,轻微的点了一下:“是有来往。”

    “那么少主愿跟我交往,能跟我交往么?”

    “我说过,那是我家,不是我!”

    “少主,我是为什么无家可归,落难江湖的?”

    “我明白了,姑娘是要我……”

    “少主没有明白,不是我要少主如何,而是全在少主自己。”

    “姑娘……”

    “所以我要少主三思,一点都不要勉强。”

    南宫玉人忽然扬眉:

    “我已作三思……”

    欧阳小倩叫道:“少主!”

    南宫玉人没有说下去:“姑娘……”

    “少主先不要作答覆。”

    “为什么?”

    “事关重大。”

    “事关重大?”

    “少主不但要舍弃眼前的一切,还要起而跟南宫伯父对抗。”

    “姑娘不只是离家么?”

    “家父曾经说过,只要出‘欧阳世家’大门一步,就不承认我这个女儿。”

    南宫玉人脸色一变:

    “这么说,姑娘什么都没有了,甚至不是‘欧阳世家’的人了。”

    “除了这四个贴身侍婢,我一无所有‘欧阳世家’的一针一线我都没要。”

    南宫玉人没有说话。

    “我知道这很难抉择,所以我不要少主现在作答覆。”

    “那么……”

    “少主盛情,留我多住两天,只要在我走前,少主作出决定就可以了。”

    “走?”

    “无论少主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我总是要走的,差别只在少主是不是跟我一起走。”

    这倒是!

    南宫玉人没有说话。

    回到了小楼,卸了妆,四婢又为欧阳小倩准备了香茗,楼头凭栏而坐,凉风徐来,身边尽是风吹修竹声!

    欧阳小倩不由叹道:

    “这儿真是比‘欧阳世家’的别业强多了。”

    那名婢女道:“姑娘喜欢,就在这儿多住两天。”

    “不要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

    “婢子斗胆,提起这,婢子倒觉得您让南宫玉人知道得太多了。”

    “怎么说?”

    “他不像您,能毅然割舍一切。”

    “是么?”

    “还有,让他知道您什么都没有了,也不是‘欧阳世家’的人了,婢子怕他会起坏心。”

    “你是怕他乘人之危!”

    “是的。”

    “你们都不如我了解南宫玉人。”

    “姑娘星说……”

    “不要让我说,你们看着吧!”

    那名婢女没再说话。

    欧阳小倩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那名婢女忙道:

    “婢子惹姑娘生气了?”

    欧阳小倩微摇头:

    “不是的,我是想,不知道燕少侠他们怎么样了?”

    那名婢女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欧阳小倩道:“你想说什么?”

    “婢子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我跟你们名虽主婢,实则情同姐妹,尤其现在,更是同甘苦,共患难,还有什么不当说的!”

    那名婢子应了一声道:“婢子斗胆,认为你跟燕少侠虽然认识不久,缘仅数面,可是您对他……”

    她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欧阳小倩神色如常:

    “他是我所见的头一个,恐怕也是最后一个,我敬佩他。”

    “可是您现在对南宫玉人……”

    “怎么样?”

    “婢子是说……您懂婢子的意思。”

    “那不冲突!”

    “不冲突?”

    “是的,不冲突。”

    “婢子不明白?”

    “春兰,我生在‘欧阳世家’,我有这么一位父亲,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欧阳小倩的神色依色如常。

    叫春兰的婢女道:

    “婢子还是不明白?”

    “你将来就会明白了。”

    春兰看了看欧阳小倩,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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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十六 章

    在这庭院的另一个角落,有间精舍,像是书房,里头两个人,一个是南宫玉人,一个是白伦。

    南宫玉人负手来回走动,白伦垂手站在一旁,只听白伦说了话:“禀少主,属下想说几句话。”

    南宫玉人并未停下:“说!”

    “属下以为,老主人为来为去还是为少主。”

    “怎么说?”

    “老主人已经那么大岁数了,又只少主一个,不是为少主是为谁?”

    南宫玉人没说话。

    “再说少主过这种日子过惯了,怎么能去过那种苦日子,少主!亲人跟荣华富贵,都不能轻易割舍啊!”

    南宫玉人还是没说话,半天才道:“可是我喜欢她,我不能没有她。”

    “少主,她不是什么都没有,也不是‘欧阳世家’的人了么?”

    “不错。”

    “那么少主只一伸手,她不就是少主的人了么?”

    南宫玉人目光一凝:

    “你是叫我……”

    “少主明白。”

    南宫玉人停了下来,目注白伦,煞威微现:“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怎么能做那种事?”

    他还不失为正人君子。

    白伦看见了那微现的煞威,他有点犹豫,可是他还是说了:“少主不是喜欢她么?”

    “我是喜欢她,所以我不能那么做。”

    “属下斗胆,少主要不那么做,恐怕无法得到她。”

    “她要是无心以我为伴,不会跟我说那些话。”

    “属下怕她只是利用少主。”

    南宫玉人双眉陡扬:“白伦……”

    白伦忙欠身:

    “属下是‘南宫世家’的人,事关重大,有话不敢不实说。”

    他是一片耿耿忠心。

    南宫玉人威态微敛:

    “你认为她只是利用我!”

    “是的。”

    “你认为她怎么利用我?”

    “她只是利用少主坏老主人的大事,而不是以少主为伴。”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少主聪明,只是让喜欢她蒙蔽了,否则少主也会觉得出来。”

    南宫玉人沉默了一下:

    “好吧!你去吧!让我一个人在这儿想一想。”

    “是,只是属下敢临告退再进一言。”

    “你说!”

    “谢少主,请少主谨记,老主人这都是为少主一个人。”

    南宫玉人叫道:“白伦!”

    “属下在。”

    “我知道你的忠心了。”

    “谢少主,属下应该的。”

    “去吧!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好好想一想。”

    “是!”白伦躬身哈腰退了出去。

    南宫玉人又踱了步。

    夜已深,人已静。

    水榭里,清澈的水面,几盏纱灯倒映,风过处,灯摇,灯影动,水面涟漪,灯影乱了。

    一个无限美好的身影倚在栏杆上,看水面乱了的灯影出了神,那竟然是欧阳小倩。

    别业的夜晚,微有凉意,再加上修竹送风,欧阳小倩给人的感觉是,玉骨冰肌,自清凉无汗。

    姑娘她真出了神,以至有人到了她身边,她都浑然无觉。

    “姑娘!”轻轻的一声。

    欧阳小倩倏然而醒,她看见了身边的人:“南宫少主。”

    可不正是南宫玉人!

    “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我爱煞了这儿。”

    “此地若有知,定感十分荣宠。”

    “少主太抬举我。”

    “姑娘天仙小滴,草木水土有灵,当然以能得姑娘喜爱、以能伴姑娘为荣。”

    “南宫少主实在令人感动。”

    “我是句句由哀,字字发自肺腑。”

    “欧阳小倩何幸如之。”

    “不,这南宫世家别业的一草一木何幸如之,南宫玉人何幸如之。”

    “南宫少主,欧阳小倩如今是无家可归,落难江湖。”

    “在南宫玉人心目中,姑娘永远是神仙中人。”

    欧阳小倩美目凝注:“南宫少主夤夜不寐,敢莫是已经考虑好了。”

    “正是。”

    “听南宫少主的口气,似乎是也要做个无家可归,落难江湖之人。”

    “可以这么说。”

    “这就是少主几经考虑之后,所作的快定。”

    “正是。”

    “少主,事关重大……”

    “姑娘,我跟你不同。”

    “少主这话……”

    “我为的不是朝廷,不是百姓……”

    “少主……”

    “我对家跟亲人,也无法割舍。”

    “那……”

    “我完全为了一个人!”

    “少主是说……”

    “姑娘你!”

    “少主完全是为了我?”

    “不错。”

    “少主……”

    “姑娘不会不明白我的心意。”

    “那我要劝少主再三思。”

    “不必了。”

    “怎么?”

    “不管再多少思,结果依然如此。”

    “那我就不敢让少主跟我一样,无家可归,落难江湖。”

    “为什么?”

    “我是为朝廷,为百姓。”

    “又如何?”

    “我认为这是一种……”

    “姑娘可知道,姑娘就是我心目中的朝廷与百姓。”

    欧阳小倩一怔:“少主……”

    “我知道,姑娘无私无我,我做不到,可是姑娘做的事,我也愿意去做,而且尽心尽力,有什么不同,有什么不可以?”

    “目的不同。”

    “不,相同。”

    “志不同,道不合……”

    “不,志同而道合,绝对如此,姑娘应该多想想。”

    欧阳小倩没有说话,似乎在想,片刻之后,她才道:“南宫少主,我无私无我,不管是如今或将来,不求任何报酬。”

    “欧阳姑娘,我也一样。”

    欧阳小倩又一怔:“南宫少主……”

    “姑娘,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

    欧阳小倩目光一凝:

    “少主,我是为朝廷,为百姓;而你是为了我。”

    “我知道。”

    “你真无所求,而不怕冤!”

    “欧阳姑娘,那就要看你了,要是你真不愿意,那也是我的命,我无怨无尤。”

    欧阳小倩美目深注:

    “南宫少主,你真让我很感动,即使我真有什么愿意不愿意,也不是现在,而是在尽逐‘金’邦‘敢死军’之后。”

    “不要紧,我有这个耐心。”

    “少主,看来我又多认识了你一层。”

    “只不知道,姑娘以前认识我多少?”

    “少主应该知道,外间对‘四大世家’的子女,说的总是不太好。”

    “据我所知,外间的说法是,四大世家的子女,女比男好!”

    “那是外间知道得不多,了解得不够。”

    “我不在乎外间知道多少,了解多少,只要姑娘知道、了解就够了。”

    “我现在知道了,了解了。”

    “我心满意足了。”

    “你我应该都睡得着了。”

    南宫玉人笑了!

    南宫玉人也走了。

    水榭没人了,但是几盏纱灯仍亮着。

    第二天一早,南宫玉人到了小楼,欧阳小倩早已等着他呢!当然,也是因为欧阳小倩是来这儿做客,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南宫玉人接欧阳小倩下楼,连同四婢,六个人就这么往外走。

    一路往外走,当然会碰见人,可是谁也没想到,谁也没有问,就算想到了,恐怕谁也不敢问。

    到前院碰见了白伦,他迎过来请安问好,最后问:“这么早,少主跟欧阳姑娘要上那儿走走?”

    欧阳小倩没说话,她是客,也不必由她说。

    南宫玉人道:“白伦,我要跟欧阳姑娘走了。”

    白伦一怔:“怎么说,少主要……”

    “正是。”

    “少主……”

    “不要劝我,我心意已决。”

    “属下斗胆,这就是少主深思一夜之后……”

    “我没有深思一夜,我只想了一个更次就决定了。”

    “属下斗胆,少主应该多想想。”

    “你把我当三岁孩童。”

    “属下不敢。”

    “那就不要再多说什么。”

    “少主什么都没带……”

    “欧阳姑娘离家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没带。”

    “少主吃不了那种苦的。”

    “欧阳姑娘都吃得了那种苦。”

    “少主这么一走,叫属下怎么跟老主人交待?”

    “白伦,你管得了我么?”

    “属下管不了,也不敢。”

    “这就是了,那有什么不好跟老主人交待的?”

    “少主,您就不想想老主人的苦心……”

    “我要先想我想要得到的,否则一切都是假的。”

    白伦还待再说。

    南宫玉人转望欧阳小倩:“欧阳姑娘,咱们走吧!”

    他偕同欧阳小倩,带着四婢往外行去。

    白伦忙追上去:“少主……”

    南宫玉人转过脸来:“白伦,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不要惹我生气。”

    白伦忙躬身低头:“属下不敢。”

    南宫玉人没再多说,转过脸去。

    白伦抬起了头,但是他只有眼睁睁的望着南宫玉人偕同欧阳小倩带着四婢往外走,等到南宫玉人、欧阳小倩带着四婢出了竹林,白伦立即轻喝:“取信鸽!”

    看不见“南宫世家”的别业了。

    太阳已经老高了,晴空万里无云,晒人像下火似的。

    欧阳小倩香额上都是汗,但是她神色泰然安祥,南宫玉人脸上也有汗,他却没有欧阳小倩那么泰然安祥。

    “热么?”欧阳小倩柔声问。

    “还好。”南宫玉人道。

    “南宫少主若是现在改变心意,尽可以回去。”

    “我为什么要改变心意?”

    “我是说……”

    “欧阳姑娘把我当什么样人了?我就那么吃不了苦么?我是几经深思才作的决定,为了欧阳姑娘,我愿意承受一切。”

    “对少主,我心里已经开始歉疚了。”

    “不必,没有人勉强我,是我心甘愿意的,再说,欧阳姑娘也太小看南宫玉人了。”

    欧阳小倩还待再说。

    “走吧!我带姑娘到我说的地方去。”

    欧阳小倩转了话锋:“什么地方?”

    “姑娘很快就知道了。”

    欧阳小倩没再说话。

    南宫玉人往前走,约摸顿饭工夫,来到一处,这个地方在一座小庄院的后头的一片树林里。

    欧阳小倩道:“到了么?”

    南宫玉人道:“到了。”

    欧阳小倩道:“这儿是……”

    “这儿仍在‘南宫世家’的范围之内,这座庄院是‘南宫世家’的产业。”

    “南宫少主带我上这儿来是……”

    “这里住着家父的一帮朋友,我认为这是姑娘乐于知道的。”

    欧阳小倩目光一凝:“南宫少主是说,他们是‘金’邦的‘敢死军’!”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所以带姑娘来,就是要姑娘认一认。”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总有十几廿个。”

    “都是什么样的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少主见过他们么?”

    “没有,我只是听说家父在这儿接待这么一帮朋友。”

    “怎么知道他们还在这儿?”

    “家父刚把作们送到这儿来没多久,听说他们要在这儿长住,至少要住一段时日。”

    春兰道:“姑娘,要不要知会燕少侠?”

    “怎么知会他?”欧阳小倩道:“咱们就不能做点什么么?”

    南宫玉人道:“谁是燕少侠?”

    欧阳小倩道:“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南宫玉人双眉微扬,要说话。

    欧阳小倩不知有意,抑或无意,把话岔了开去:“少主要我认一认,我也没见过他们。”

    南宫玉人只好跟着欧阳小倩的话走:“姑娘也没见过他们?”

    “少主想想看,家父怎么会让我见他们?”

    “那就没法认了。”

    “少主,咱们可以进庄院去么?”

    “姑娘是说……”

    “只要咱们能进去,见到他们,相处一段工夫,我能辨认他们是不是‘金’邦的‘敢死军’。”

    “姑娘怎么辨认他们?”

    “他们身上刺有表记,有些习惯也跟咱们不同。”

    “那么姑娘刚问,咱们能不能进去……”

    “我不知道少主是否愿意再踏进‘南宫世家’的产业,也不知道南宫伯父是否已获悉少主离家的事。”

    “为了让姑娘辨认,我愿意再踏进‘南宫世家’产业,至于家父是否已获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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