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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的书未停,冷声于她道:“睁眼好好看着。破阵犹如在世上生存,若选对,顺风顺水,一朝选错,便是万劫不复。小阵应逆向破解,而靖王爷却选了正向,所有机括都会将效用发挥至平常的数倍。”

    闭着眼睛不看,可声音却回荡在谷中,怎么躲都躲不掉。知道此阵凶险是一回事,可当真看见有人惨死又是另一回事。云歌抿着唇,可胸口还是一阵阵汹涌,她不敢吸气,总觉得空气中都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想着,靖王府那边阵里,忽的冒出一股数米高的火柱,瞬时便将队伍中的几人吞没,惨叫声连绵不绝。

    所以,孟家公子也好,靖王爷也罢,两人皆选了正西正东进阵,此法本就是犯了大错,无端从阵边突进,弧线破阵,增加了难度。实则,他们傻点也就罢了,无奈师父忒精,阵中又套阵。拿靖王爷为例,他需得先摸到土属性的机关,破解后再寻火性,以此倒着顺序,一项项破解后,才能出小阵,真正进入大阵中心。

    自此后,她对五行之法几乎是信手捏来,倒背如流nad1(师父方才所说的五行特性——金木水火土。金本主西方,木主东方,水主北方,火主南方,土属中央,大多命士在卜卦象时都爱以此而论。却不知要站在相生相克这面看,金木水火土其实各执一方,没有所谓的正西正东,每一项在方向上都稍有偏差。这也是她方才为什么说此阵的五处小阵心似乎都有偏差,如是而已。

    故,每一个深奥的知识点背后,都有一段不得不说的心酸两三事。当然,真人不可外露,她这等学识,还需看官们慢慢挖掘。

    生活窘困的她们立马发现了其中商机,花了几个夜晚,潜心研究各戏本子中坑蒙拐骗的言语,复十分专业的找了几本周易、易经来看,没到十天,无师自通。开始了短暂而辉煌的,一段胡吹乱侃、蒙天骗鬼的传奇生涯。哎!你别说!生意当真很好!直到出宫前,还有人愿意花银子请她给孩子测名字呢!

    在南宫时,她和宝儿曾有一阵囊中十分羞涩,羞涩到恨不得袜子一人穿一只,肚兜都一三五宝儿穿,二四六她穿。就在这样秋风潦倒伊人憔悴的时刻,宫中的小太监宫女们不知为何,突然兴起了看卦算命。

    对于五行,云歌原本是一星半点都不知。可人有才就有才在,她本不知,后却因为某种机缘巧合,对此了解甚深。

    衍城的声音很轻,说的极快。云歌本想快速记入脑中,却发现根本不可能。唯有一点点的拆开分析,省略不重要的地方,只捡关键的听。

    “此阵用了五行特性,金木水火土各执一方,划出五个独立的小阵,方向却和原五行恰好相反,以达到迷惑人心的作用。靖王爷选的是东,按五行原向,本应属木,可颠倒之后就换成了金。能走到这步,他应已看出了五行门道,可却还是不够周全。他以为金阵中就皆是金属类的暗器法门,为师却阵中套阵,每个小的阵法中亦包含了五行之论,这些暗门机械,看着四处潜伏,毫无章法可言,但只要掌握了五行相生相克之理,按照顺序逆行之,便能到达那面一直不动的墙壁前。墙背后,便是此阵的阵心。”

    复瞧了她一眼没有出声,衍城拿起书继续看,却是一心两用,低声告诉她破解**阵的要领nad2(

    她心中一抖,赶紧打马虎眼。“你看,那队里是不是有个人顺撇了,同手同脚一起动呢!”

    “哪里不对?”

    “他们的方向好像不对……”想也未想就轻声道出自己的见解,云歌后知后觉回神,衍城正满眼兴味的瞧她。

    身后,已破解的几处机关微有浓烟,片刻后,阵法大动,一切又都恢复原样,像这些人是凭空掉进阵墙中一般。

    他们不像孟少爷将人分成数组分开行动,以求快速。而是所有的人一并行动,背靠背圈成了个长而扁的条形,不管进攻还是防守,都毫无间隙。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阵中之人的容貌,却是能大概看到他们的行动衣着。似是为了乱局中不伤到自己人,靖王府的人马全部穿了月白色短袍,手中的兵器也极特别,是一种类似柳叶状的短剑。

    因孟家少爷离他们距离更近,所以她大多都在关注他们的动向。倒是没想到,一个没留神,靖王府那边进展颇快,已走过了东角边的小半阙阵法。

    衍城未应声,朝阵中看了会,指着靖王爷的人马道:“你且注意着东边的动向。”

    “师父,方才徒儿所说,对破阵又有何影响呢?”

    而她,向来气运低迷,为了不被师父玩死,还是内敛懵懂些好。

    手一抖,她突然收回了方才不知天高地厚的念想。想变强,想为御门做贡献?那想法太天真,仅半盏茶功夫她回想起来就想自己扇自己嘴巴子。衍城原就喜欢试炼,六师兄试炼数次未死,想是他运气绝好命贱所致。

    摸不准师父的脾性,云歌轻呼了口气上前斟茶,一颗心还未放下又听他道:“现在的你没有丝毫内力,没两下就要丧命,到没什么趣味了nad3(”

    “……”云歌有些懵,低头,衍城恰眸色认真的抬头看她。下意识腿便抖了抖,她嘿嘿的干乐,还未来得及求情。他已收了目光,自顾自的拿起茶盏饮了口道:“罢了。”(美克文学ike-

    第15章 新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大家谅解,昨天凌晨才回来,就没码字。今天又忙一天,只能趁午休写点发上来。没到3000下章也2500补上☆近真的超级忙,染已经心力交瘁啦!求谅解!

    ------题外话------

    叹了一夜,天明才勉强睡着。她紧紧的拽着被子,脑中念着,只睡一会儿,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去侍奉师父起身。却未想,她只睡了一会儿就过了整整三天。

    其实,她很想勤奋度日,可又怕达不到师父要求丢了小命。哎……人生需要的抉择还真多!

    观完此战的那夜,云歌辗转难眠。想起师父白日里的教导,她有些激动,也有些失落。混日子和勤奋,两个小人一直交战到天快亮了才将将歇下。

    师尊大人威武!

    一群人破阵都用了一天时间,云歌本以为师父再快,也抹不过两个时辰的。却不想,她只下山上了个茅房,再回半山腰的观台,师父已救了人出来,坐在那处悠闲喝茶等她。

    当天,待孟家少爷出阵,天色已擦黑。靖王爷虽未破阵,也算命大,只受了些伤困留阵中,等待师父施救。

    云歌含泪咬手帕,就这样无情的被戏弄了!

    “呃?”缓了会,赶紧将耳朵捂上。再去看师父,他已含笑复闭了眼。

    差点把舌头吞下去,云歌头摇成了拨浪鼓,还没开口解释,便听师父又道:“云歌,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耳朵会红?”

    双眼倏地睁开,衍城望着云歌,眸色悠悠。“怎地?觉得为师阴险?”

    微微咋舌nad1(刚还是逆行,现在又换成正行。师父用心,果然处处凶险。

    似乎是困了,衍城闭眼小憩,听云歌问良久才回道:“简单。再选另一个小阵,正行破阵通过即可。”

    “师父,有人到阵心了。”方才师父只说了如何破小阵到阵心,可**阵庞大,整整占去了孟府后山,到达阵心不过也才走了一半而已。“怎么才能出阵呢?”

    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云歌抬头看了看日头,已经过了正午。不过,相较而言,孟少的才智已是人中龙凤,不可小觑。只是,就算到了阵心又能怎样呢?不是还是没出阵!

    唇角轻提,他提步先行。低声唤众人:“走吧!”

    众人大惊,只有孟少凡依然淡定如初。以起为终,好精巧的心思。每个入阵之人都一心想往前闯,却未想到本阵逆行,只有兜转着回到起点,才能找到破解之匙。

    沉吟片刻,孟少凡拂去剑上薄尘道:“咱们起初就进错了方向,现在这里才是真正的起”说着,长剑在单手上旋转,剑柄卡的一声撞上身侧墙壁。随着撞击,岩壁似卸下了杀机,十分听话的缓缓朝右开启。跟着,整个小阵都开始移动,四通八达的通道缓缓整合并起,不一会儿就露出条笔直的路来,山谷中的阳光没了头顶时不时遮挡的石壁阻隔,暖暖的倾洒。

    “少主,咱们快回到起点了!是不是走错了?”

    逆行破了一阵,自己的想法便被证实,他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人乘风破浪,势如破竹,不到一个时辰,就破完五个机括,离他们出发的起点不到百米。

    另一边。孟少凡带人刺探几次便发现了五行规律,本他也想正行破阵,临时又变了主意。衍城城府极深,怎可能如常人般思考?

    云歌默。

    无奈挑眉,衍城随意道:“一时没留意,救不到也是有的nad2(”

    “师父不是要救他们的么?”两位较量者身份都不一般,特别是这位靖王爷,北朝皇帝最小的弟弟,真正的天之骄子。

    终于舍得从书中抬起头,衍城细观一瞥道:“有可能。”

    云歌盯着找了半天,也未看见靖王府人马的影子,不禁问道:“师父师父,你看靖王府那边,是不是全死光了?”

    **阵突然巨响后,诡异的安静下来。

    “走!”琉璃上的碎痕瞬时便无限扩大,紧接着,轰然巨响,甬道的整个地面没入火海。

    “是,属下……”话还未完,脚下的砖石突然发出清脆的裂声,与禛以为自己听错,一低头,脚下的砖石竟莫名发红,上面一层仿佛琉璃般,真生出了蜿蜒交错的裂痕。“琉璃火顶!”这不是设置于墓丨穴内室顶的机括么?怎么会被设置于地下!

    “罢了,这阵杀机四伏,疏忽也是难免。咱们方才歇息时不知又触发了什么机关,想倒着走阵,却又不得不顺势进了火阵。既然是错,必定凶险,还是出去寻新路要紧。”

    细细一嗅,若有似无的油膏味便隐隐传来。与禛恍然,若是没有王爷制止,他差一点酿成大祸。“属下失职!”

    “别见火!这是火阵!”

    只剩唯一的一条路可走,两人稍作修整便朝那处而去。狭窄的甬道,就连上方天空都被岩石严严封住,与禛下意识就想拿出火折子点燃照明,手刚摸进怀中,便被前方行走的王爷止住。

    “是!”心中虽有异议,可却习惯了顺从。与禛几个飞身就收集了不少石子,心中却不解,石子他知道功用,是拿来触发机关的。但为何要反着走,那不是会回到起点了吗?

    现下两人体力都损耗过大,靖王爷像想通了什么,竟将手中的剑反转收到了身后nad3(“与禛,在甬道中搜些石子过来,咱们反着走回去。”

    能当王爷随扈,自然身手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可破阵却和真人较量不一样,令人防不慎防。与禛随意撕了块袍角绑好臂上的伤口,这会功夫,阵法已又变换了模样,移动的石壁,将三方的路都封死了。

    “王爷是说……”

    “待本王再想想。”好歹是皇家出身,临危不惧的气势与生俱来。他抬手擦了擦面上的血迹,看着一路破阵的线路,突然脑中清明。笑道:“御门门主真是名不虚传。本以为咱们看透五行之道已是功成,未想还会有这样的伏祸。”

    靖王爷虽已是王爷之身,年纪却极轻。进阵前还是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模样,此时衣阙有些脏了,脸上了挂了彩,左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

    “王爷,此等情势……”

    迟疑着再未敢乱动,两人背脊相贴,做好防御姿态,一刻也不敢放松。

    阵中。果然又过了两重,靖王府已只剩靖王爷及一名贴身随扈。

    云歌低头眨了眨眼。师父也太小气了,怎么用下杯子就生气了呢!

    真真是被她气笑了,衍城啪的一声把书拍在案上。“早知,刚才为师就不应救你,应补你一脚!”

    她喝了茶,复又拍了拍胸口,缓了会才委屈到:“方才被师父一捞,徒儿有些晕,险些吐了。”

    只觉得鬓角的筋跳了跳,他躁急反笑,问道:“又怎么了?”

    他继续拿书的动作,装作没看到,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态,想要引起大人注意。却不想,她两步到他身前来,在桌上寻了两寻,似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停了片刻,一把抓住自己的茶盏,狂饮起来。

    额角突然开始有点痛。衍城叹了声坐回软榻,手还没碰到书,她那边似是又出了状况,手按着胸口,脸色煞白。

    他从未见过如此状况百出的人。几乎没有一刻功夫闲着,要不是嘴上喋喋不休,要不就是想着法要把自己的小命结束掉。这也算是她的才能么?

    后领及时被人稳稳拿住,她回头,师父眉头微皱着看她,有点咬牙切齿:“能不能让为师安静看会书。”

    “想不到这人看着吊儿郎当,还挺有两把刷子的!”小声嘀咕,云歌靠在围栏扶手上朝下瞧,一阵风掀来,差点把她带下山去。

    眼看靖王府那边情势不妙,孟府少爷这边却云雾拨开,渐入佳境。

    (

    第16章 暗敌

    ?

    醒来时,云歌看着帐顶发了会呆。这是她固有的习惯,医书上说,人若刚醒就起身容易患病。她怕死的要命,定然是尊崇的。所以,自那以后,她醒了却不立即起身,闭上眼,继续睡一个时辰再起。

    宝儿听了她的言论很是鄙视,问她:“医书上是让你按摩丨穴道再起身,是让你再睡一个时辰么?你那叫回笼觉!”

    云歌不平,扁了扁嘴,没找出甚解释言语,只能弱道:“你以为我睡着就闲着啦,梦里一遍遍按丨穴道呢!”

    “梦里按……”听了话陷入沉思,宝儿拿了桌上的点心吃。吃了一盘后做了个决定。“那明天我也醒了再睡一个时辰。”

    云歌呆住。宝儿的思维,常人永远难以企及。

    看了一会儿帐顶,复将眼睛闭上。云歌口中念着,再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念着念着突然想到要侍奉师父起身,欲猛地弹起身,弹了两弹,硬是没弹起来。

    因为,她双手被人绑在了身后,脚也是,手脚的绳结还被一根绳子从中间连了上,让她只能绷曲着身子,呈倒虾状。

    一下就炸了毛,云歌张开嘴吼:“奶奶的!谁绑的这么缺心眼!学过正规的捆绑技巧没有,这样绑是要老娘的命么!幸好我身体柔软,要不早折了……”

    话还没喊完,紧闭的门就从外吱嘎一声打开,扑面,桃花花瓣夹杂着幽幽的香,浓郁芬芳。

    桃花?冬天的桃花?

    适时睡意好像才彻底去了,云歌后知后觉的看了看房间摆设才发现,她才小睡了一下下,竟已不在自己原来的房间了!

    “你醒了。”乌黑的发,白如璞玉的肌肤,清淡的桃花妆,再以淡紫的多层轻纱裙相称,面前的女子美得不像真的nad1(

    云歌愣了一愣,没搞清状况,却下意识开始评断此女子的气质品相。美是美,只可惜美的做作了些。人的外貌发饰衣裙可以刻意装扮,眼睛却是骗不了人。这样的装扮若是放在一个毫无杂念,清心寡欲的人身上,绝对仙气十足。可这女子眼中的欲望太重,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再这样装扮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如果是师父穿……

    突然有点想笑。她幻想着师父穿女装、画桃花妆、一脸不耐的样子,觉得好喜感。

    啪!重重的拍了下桌,随即上好的红木实桌便失了桌角半阙。

    云歌赶紧回神,想到自己身处环境,又看了看面善心恶的拍桌女,适时才开始忧虑,问道:“你是谁?为什么绑我?”

    缓步到床前,女子看着床上狼狈的云歌,笑得嘲讽。“我还奇怪,为何他会将你保护得这样好,原来是因为你太蠢了……”

    你才蠢!你们全家都蠢!

    如是想,却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云歌忍着没吭声,心中却不糊涂。看此女性子,定不是善类。这样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干了坏事之后你不用问,她会自己一一招的。他们以为这是炫耀,却不知,此举实在是傻到了极当然,这也是宝儿从戏本子里总结出来的,她只不过借来一用。

    果然,根本不用她出声,拍桌女就自顾自的喋喋不休开。“我还道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他那般上心,原来除了这张脸,你根本就一无是处!枉费我花了那么多功夫绑你,留你活口,还不如当时就一刀了结了你!”

    云歌继续听着,手脚弯曲在身后,再加上绳子绑得极紧,早已经觉不出来麻,完全失去了知觉。

    喘了两喘才把急涌的气压住,拍桌女欣赏了片刻她任人宰割的样子。似是暗爽了一会儿,继续道:“不过,你倒也不是完全没用处,若是能把他引来,倒也是死得其所nad2(放心,若他真能来慕雪门,我便留你个全尸。如若不来……”没有接续,只是阴}的笑了。笑得云歌一身鸡皮疙瘩。

    胸口忽的一阵激痛,引得她浑身轻抖,冷汗直冒。云歌大口的喘气想压,可胸口乱涌的那股气却越压越盛。

    “毒发了么?”提袖遮唇笑开,紫衣女子故作惋惜道:“你这毒每次发的还真是时候,三天前毒发,衍城为了压制毒性,将部分毒吸进自己体内,这才给了我机会掳你。现下嘛,听说你中的是涣心丹,此毒会使人全身经脉尽断,最后气涌冲断心脉致死。那种痛,经历过的人永世难忘,正好,也让你品评一番。”

    话毕,跟所有戏中演的一样。坏人办成坏事,并嘲笑完受害者之后,哈哈哈,yin笑离开。不过,云歌确是没跟里面的受害者一样,满脸哀怨。她是个奇怪的人,怕死怕得要命,可刀锋真抹到了脖子上,她却冷静非常,一如在叶家差点被杀那次,为救封夜求死那次,还有好多好多次。她好像天生倒霉,这辈子差点死了的次数比别人好几辈子还多。

    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无牵无挂,所以越临死才越冷静,尚能保存唯一的体面。只是这次,牵连了师父中毒,真是千万个不应该。

    一时,就算是因师父被绑,她也希望师父别着急来救她了。帮她治毒,他定然受了伤,需要好好休养。

    胸腔子里似有把锯在锯,动作极缓,一点点的拉过来,不着急的,又拉回去。身下的床单已生被汗水打湿,云歌有些恍惚,本以为疼久了就会麻木,没想,时间越久,那痛感仿佛更强了。

    决定想些什么来分散注意力。她胡乱的想,想到宝儿说过,江湖上被绑架和绑架别人是经常的事,而且这是件好事。你想啊,被绑就一定会有人来救,而且总结过往桥段来看,救人的,还一定是个翩翩少年郎。

    想着就笑了。她不敢想让师父来救她。他们还那么生疏,他还那么不情愿,不习惯当她的师父。他总是皱着眉头嫌她烦,嫌她吵,每次皱眉的弧度都一样,她又如何不知?

    故,她第一觉得宝儿错了nad3(被绑不好,一点都不好,要被人卷成虾子,还要胡思乱想,想平时她不愿想的。真的不好。

    **

    孟府

    “找到人了么?”脸色发白,淡淡的绕着青色。衍城坐在榻边,修长的手支着头,满脸倦色。

    屋里一片漆黑,只隐隐有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屋来。有个人跪在沉重的阴影中,若不细看根本难以发觉。他声音低冷道:“暂时还没有。有人暗中动了手脚,那夜有好几批人马离开孟府,分别去了不同国家。甚至还有一队去了关外,一一排查需要时间。”

    手指缝隙中的眸色幽深,衍城音色暗淡,自言自语:“是我发现的晚了。”

    沉默片刻,影中人道:“还请主子注意身体。”

    陡然笑了,衍城抬头,目光清朗,投向不知名的远方。“就我这身子,还有什么可值得注意?”似是累极,他挥手命人退下≡己却独自坐在榻上良久,膝上的手紧了松,松了复紧。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如果你不知道在等谁,那时间就会多一倍漫长。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胸口痛意过去,云歌轻轻的喘息,全身都脱了力,半点也活动不得。缓了好久才试着翻了个身,她轻哼了声试着将腿稍伸直一些,仅是这样细微的动作,额头已出了层薄汗。

    得先想办法把连接手脚绳索的那根绳子弄断,否则就算真有人救她,以这样的姿势绑个几天,她的腿怕也是要废了。

    静静躺着想了半晌,她摸索着把绳索在床棱上摩,半柱香过去,绳子没有半点损坏。停下来休息,她细细打量屋子里的摆设,想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工具可用,寻了良久皆无果。

    手下意识的去摸绳结的模样,她本是想看看有没有解开或者挣脱的可能,不想却摸到了绳结外,一段多余出来的粗声散乱着蜿蜒。

    浅漾出一抹笑,她咬着唇摸着将绳子拉过交折握于两手,心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第17章 施救

    ?

    两根绳子十字交叉相互摩擦就极易断裂,这方法是她跟宝儿在采买宫人那里学的。宫里待了这几载,她权威高的人没围住几个,跟下面的小宫人关系确是极好的,常常一起八卦胡闹。

    世上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有些人大字不识几个,却能在自己的行当混得如鱼得水,谁又能说这不是本事呢?

    从未想过这些不经意学到的小事,关键时候竟能救命。云歌使出全身力道用手上的粗绳去摩擦中间连接的绳索,起先姿势不对,怎么都使不上力。试了半晌逐渐找到了诀窍,慢慢得心应手起来。

    花了近半个时辰才将那绳索摩断。她呻吟着缓缓将手脚伸直,关节良久未动,咔咔的发出响声,疼得她呲牙咧嘴。勉强翻过身来朝窗外瞧,雕花的纸窗紧紧阖着,上面,月光映衬的花枝影影绰绰,微风拂过,桃花雨便分散而下,宛如一场无声的戏剧。

    逃么?脑中恍惚闪过一念,云歌静静沉思,半晌后还是决定放弃。慕雪门虽和御门同在一山,可她从未来过,就算真侥幸摸了出去,也会冻死山中。况且师父住的地方,定是有极难的阵法守护,她这样的身手,怕看得见御门,也不一定能近前。

    再说这慕雪门。虽全派皆是女流,若不是实力上乘,又怎能在江湖上立足?原先她便听唐门小姐提过,慕雪一门练的是江湖上早已失传的秘术,不仅武功厉害,还有很多旁的功用。例如让人发疯、失忆,极其邪门。故,唐门小姐即便是恨极了慕雪门主,却也不敢轻易挑衅下手。

    是然,她就算解开束缚,也绝走不出慕雪门。还不如先静观其变,保存体力,省的逃跑失败被人咔嚓了泄愤。

    其实只要一天给她一顿饭,就算被囚也并没什么,最起码不会危及性命。慕雪门主在等师父来,在那之前应该不会伤她性命。可,她身上的毒又该如何?在孟府已提前发作,那是不是说她最终毒发的时间也会提前呢?以此判断,她怕是等不到师父来救,便已毒发生亡了!

    百般想,皆无生路nad1(云歌有些丧气,身上的汗冷了,寒意森森。可她却模糊的觉得身子很热,熏得她几欲昏睡。

    模糊间,有人翻她的身子,说话的声音小小的。“她这是快死了么?门主出门前只说让关着她,却没说让她死啊!”

    “可不是!若是人死在我们的看管下,以后定少不了责罚的!”

    说话的是两人。云歌眼皮重得睁不开,耳朵却还能用,继续细听。

    “要不咱们去镇上找个大夫来给她瞧瞧吧!”

    “能行吗?万一消息泄露了呢?”

    “等医治完人,拿完药咱们就把人杀了灭口,一路小心跟着便是了。”

    几番商量,看护的两人终是做了决定,匆匆关了门离去。

    紧闭的眼睛突然忽闪了下,云歌虚弱的露出一抹笑,如流星般,一闪即逝。

    看病的过程很顺利。云歌身中奇毒,再加上连续三日未进米水,自然会强撑不住,发起热来。

    大夫小心翼翼的开了两服药,领了不少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临走前复望了床上她一眼,欲言又止。

    云歌看着他那个样子,必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也不知她偷偷嘱咐的话,他到底能不能完成。

    不过,谋事在天,成事在人,不试试又如何知晓?

    就这样惶惶过了一日,送药的人一直未来,跟去的人也杳无音信。云歌不停的要水喝来缓解发热,心中却越来越踏实。以她如今的身子,想自己逃掉绝无可能。但若有个人帮忙带信,那事情就会容易许多。大夫也是聪明人,得知自己将性命不保,必会拼死一搏nad2(慕雪门的弟子武斗斗不过,下毒总是使得的。迷昏了看管的人,再买上好些鸡鸭牲畜往御门前的阵中一赶,哗声大动,她就不信叫不出人!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想来,那大夫是成事了,要不也不会至今未归。只是,她不确定自己这样还能撑多久,一个时辰前,体内的毒又发了一次。这次的痛明显比往此次更剧烈,有股力量不断冲撞心口,似是要把她整个人撕碎一般。

    再想动下手指都已是不能,她闭目躺着,眼睛不看,听觉就变得尤其灵敏,似乎都听得到窗外落花的声音。

    她想,她这方可能真的逃不过要死了。不知道……封夜过得好不好。娶了流苏,他的太子之位有没有更牢固?纷乱间,她又想,白白入了御门一遭,她还没跟师父学什么真本事呢!早知道会这么窝囊的死去,她还不如认真勤勉,死于师父的阵法之下。还有宝儿,那丫头知道她不在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日头落下,夜幕将至。云歌点点数着时间,突然觉得它过得好快,快得她几乎都要数不过来了。门外似有什么动静,遥遥的,由远及近。她很高兴,想睁开眼却怎么都做不到。啪的一声,像是木门被大力踹开,有人走近她,身上带着熟悉的竹香和雪夜的凉意,沁人心脾。

    忽然很想落泪,她知道是谁,心中无比澎湃,身子却依旧动弹不得,用了好大的力只吸了吸鼻子。滚烫的额头被一只冰凉的手覆盖,她流泪,听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说:“云歌,为师来了。”

    紧绷的意志顷刻倒塌,她沉沉陷入黑暗中,瞬时再没了意识。

    后来,有人跟她说,那日师父独自一人大破慕雪门,未用任何兵器就几乎将她整门皆灭。她听得入迷,没看到此情此景,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巴巴跑去问师父,师父拄着头,挑起眼睛看她,道:“这么好奇?你再被掳进去一次试试?”

    云歌默。

    原来,师父的思维,常人也是无法企及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8章 青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眼眶突地有些酸,她赶紧拿手揉了揉,上前抚摸枯死的竹干,良久无语。

    她静静的听着,忽的想起自己原来曾无意中看过的一本书,上面记载了一种叫长情散的毒药,若是人服用,终身便只能专情一人,否则会心脉崩碎而死。若是用服毒之人的血水来浇灌树木,连浇一年,便能使其常年青翠,与其宿主同生共损。

    进院,入目仍是满眼的竹。听宝儿说,暮山不似百花楼有温泉,这整院子的竹,也不知是怎么养的,竟然四季常绿,但不知最近是怎么了,有几株突然枯死了。

    御门比她想象得还要大。可有一点却好,门里的人全住在一起,虽然分了不同的院子,但都在山中一处。宝儿说,整个御门就是个阵法,每处都是妙曼的美景,也处处杀机,还不熟悉,最好不要乱走。这点她自是知晓的。不过,她不知道,自己的院子离师父的这般近,就隔着一面墙。

    宝儿又恢复了担忧神色,云歌拍了拍她的肩,见她没阻拦,便掀被下了床。

    “我想师父。”

    “怎地?”宝儿莫名。

    躺了没多久便有些不安分,云歌试着伸了伸腿,没有想象中的酸楚,便问:“我可能下床了?”

    神秘的眨了眨眼,宝儿想到什么偷偷乐,与她道:“待你好一些,便知晓了。”

    “你看我现在生龙活虎,像是毒没解的样子么?倒是你,在门里待了这么些日子,可还算舒心?”

    她沉默着思量,她对衍城到底是什么感情。崇敬?恋慕?还是毫无保留的依赖?好似都不是,仅仅是,对她好的人,她也会对他好,仅此而已。

    听她这么说,自是知道毒已解了nad1(不过,她知道,宝儿想问的不是这个,她是忧心她对衍城的感情,怕她方从一个牢笼中出来,又投入了另一个。

    “你都不问自己的身子么?毒解了没解也不好奇?”

    “嗯?”

    “应是已解了。不过,刚送你回来门主就闭关了,师兄们说他身中剧毒还动了内力,需要慢慢调养。”宝儿望着云歌,有些意外,有些陌生。“云歌……”

    “哎……”轻叹一声,云歌坐久了有些疲倦,复躺下身来休息。恍然间想起师父也中了毒,弹起身问:“那师父的毒如何了?这么久都不见他,是很严重么?”

    那样骄傲的女子会登门?云歌有些怀疑。不过,慕雪门主那么想见师父一面,以掳走她来引起师父注意,送上门来也极有可能。

    宝儿却替她不值愤慨,故面露惋惜:“可惜没等到!让那母老虎逃过一劫!不过你放心,师父已留话让她十日后登门道歉,否则灭慕雪满门!”

    “然后呢?”此番到突然心软了,她亟亟的问,不想师父因此事便灭了慕雪整门,这样岂不是会让江湖人抓住话柄?再说,那慕雪门主虽可恶,却也是因情生恨,罪不至死。

    听得有些愣,宝儿说得糙,她却微微感动,心底很是受用。师父为了她大开杀戒,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在慕雪门中,她确实受了些煎熬,当时也想过要好好在师父耳边吹风,往死里整治慕雪门那帮女流。却不想,往日里冷言冷语的那个男子,会体恤心疼她至此。

    没看出她的意yin,宝儿似在拍惊堂木,啪的拍了下膝盖:“却未想,找到你,看到你奄奄一息,几欲断气的模样,门主突然怒发冲冠,救起你便大开杀戒,还刻意在人正厅中等了等,想看看那慕雪门主回不回来,一并了结了!”

    扇上一扇?!宝儿词藻当真匮乏的很,云歌暗自品味了一把,怎么想象,师父当时的英姿都是让人眼晕心迷的nad2(

    宝儿望她一眼,听她说求知欲而不是八卦,嘴抖了抖,却没多言,继续道:“门主一路闯进去时,当真是很淡定的,打人都是袖子随便扇上一扇,没出多大动静。”

    说到这,她隐晦的咳了咳,云歌知她这是打了诳语后的表象,也不计较,上前帮她抚了抚背道:“无碍,求知欲是人的天性,我很是理解。”

    宝儿这厮讲戏时有个固定姿势,两臂环状张开,左手食指中指并脉指点状。还有眉头,眉头一定要意犹未尽的轻轻皱着,声音紧压着,带着少许嘶哑。待她做好架势,才缓缓道:“话说那日门主去慕雪门劫人时,慕雪门门主还外出未归。临去前,门内师兄们都嚷嚷着要跟,师父却没允,只说,此事要隐秘的办,不能太过张扬。师父走后,六师兄始终放不下心……”

    上下左右看了两遍,也未发现她到底是哪里瘦了两圈,后视线绕到胸前,云歌咂了下嘴,果然是瘦了两圈。忙把包子递上,耐心看她吃完。

    “此事说来话长。我这几日留心照看你,生生瘦了两圈,体力很是不济,一下说那么长的话,还要精彩纷呈,着实有些难度。”宝儿说着,眼睛直勾勾瞅着云歌手上的包子。

    心底呸了两声。云歌听此形容,也没了胃口,见四周无人,赶紧拉过宝儿抓紧时间叙一叙八卦。“你可知掳我的人如何了?”

    似是见她已醒,整个人也有了些胃口。宝儿从怀里掏出个包子,掰出一半放在她手上,边吃边道:“诚然你不说我也看得到。那日门主抱你回来,你的手从他怀里垂出来,在他袍角一荡一荡的,真跟死透了一样一样的。”

    “宝儿啊!你可不知我此行受了多少罪!”

    未想。一屋子人守着她只等她醒这件事,全然是她自己的臆想,世态炎凉,要说贴己,还是只有宝儿而已nad3(

    目光在屋里扫了一扫,没见她以外的人。云歌有些讪讪。原还想着装装虚弱,哼唧两声,她此番遭罪不轻,想来皆是六师兄那毒所害,借机小小惩戒他一番,自己以后也好能舒服

    不知多久后,一睁眼,便是宝儿哭肿的脸。本就吃得很圆润,这下加了水肿,愈发圆润了几分。她抬眼一瞧,宝儿的整张脸差点没装进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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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落心

    ?

    衍城立在窗前。

    月已上了树梢。几近除夕,气候越发冷了。他望着她站在几株枯死的竹中,那样的剪影,那样的侧颜,活脱脱便是沐歌当年的样子。

    突地有些烦躁,他皱眉到桌边倒茶,冰冷的指却颤抖得连壶都提不起。

    唇角嘲讽的扬起弧度,衍城习惯了似的用左手紧紧攥住不断打颤的右手,默然将它们一并掩入袖中。

    “师父师父。都是徒儿不好,总是粗心大意,还老是被恶人看中掳去!倒霉的很!”

    云歌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绷的脸稍露出些柔色,衍城缓步来到窗前,探身一瞧,某人脸上哪有半滴泪。敢情全是靠着跑江湖的演技。光打雷不落雨。

    “师父您要是生气就罚我吧!”脸上的神色一顿,好像方才的话是不小心说错了,她偷偷的伸了伸舌头,补救道:“不过徒儿知道,师父您宅心仁厚就算是真想罚我,心里也肯定舍不得。再说徒儿在慕雪门被那妖女折磨,受了不少苦头。本以为师父不会去救,没想到师父不但替我解毒还只身营救,徒儿真是感激涕零。”

    世上有种人,像是天生的戏子。或者,从一开始就生活在戏里。衍城看着云歌演着演着,似是真入了戏,情到深处,眼眶真红了起来,不一会儿,泪就落了满脸,开始真刀真枪的扯着嗓子嚎开。

    陡然笑了。他无奈的摇头,见过那么多女子,却惟独没见过她这般的,简直是个天生的二皮脸。比猴儿还皮。

    床上的猫儿都嫌吵,用梅花爪子将耳朵捂住。他兴致不错的观赏了会儿,便唤来镰月道:“叫息华过来将人领走。”她这般嚎,他晚上是不用睡了。

    “主上,属下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屋中仍是只有衍城一人的身影,可却倏地传出第二个人的声音nad1(

    衍城脸色苍白,衬在月光下,像要透明了一般。他唇角轻抿,似是知道什么却不说破,冷冷道:“既知道不该说,就守好自己的本分。”

    **

    云歌这一番,哭得是真伤心的。起先她只是想说几句话,让身在病中的师父稍有宽慰。可说着说着,就真忍不住伤心开,哭得止都止不住。

    故然,六师兄提着灯笼来时,看到的,便是她这幅鼻涕眼泪冻了一脸的景象。

    云歌的眼已肿成一条缝,却仍是将他鄙视的眼光瞧得清楚。她怒起朝他拍打,原来从不有这样的胆子,如今师父门前,胆子也壮实了不少。“都怪你!随便给我乱吃药,害得师父也中毒了!”

    难得放下阴晴不定,及好说话。息华没有闪躲的任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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