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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休息?”

    “哦?”刚看了会就起了困意,衍城眯着眼道:“正巧为师也累了,咱们一道吧!”

    “师父你不看可以么?”老盟主不是让师父帮着选人么?

    向孟盟主传了个话便起身,衍城不顾周遭投来的目光,道:“小孩们耍花枪,不看也罢。”

    看着周围听见此话之人皆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云歌陪了两声笑,赶紧小跑着跟上师父。心里两道面条泪:师尊大人,您这样傲娇真的好么?您天下第一,徒儿可啥都不会啊!

    刚回到院里,正撞上匆匆赶回的六师兄。师父面无表情的瞧了他一眼便进屋休息去了。唯留他们二人在院中,睡不着闲侃天儿。

    六师兄一脸献宝神秘道:“云歌,你知不知道师父刚才为何看我那一眼?”

    云歌无语瞎猜:“你不会想说师父思慕于你吧?”

    “去!小小年纪脑袋里都想些什么?师父那是担心我,所以每次我办完事回来都上下看看我是否安好,有没有受伤!”

    恍然大悟,云歌长长的哦了声,见过臭美的,没见过六师兄这么臭美的!明明是他挡着道了,师父才看他一眼,让他闪开的好么!

    如此想着却未戳破,她拉着师兄到墙角蹲下,这是她习惯的八卦动作,不蹲就说不出来nad3(“师兄,你可认识唐家小姐?”

    眼一瞪,息华道:“你说那个毒女?我自是认识的。”

    对!毒女!她就是毒女!感觉有点解恨,云歌把那日偷听的事娓娓向师兄道来,见他脸色凝重,脸色微白道:“师兄,春丨药之事我们告不告诉师父啊?还有我猜得对不对?我身上的毒是不是那个毒女所为?”

    师兄沉吟片刻,猥琐一笑道:“春丨药的事,聪慧如师父,怎需我们担心。至于那毒嘛……”咧嘴搓了搓手,息华腆着脸嘿嘿道:“师兄告诉你个秘密,你别生气啊……我原来不是给你吃过一个改变体质的丹药么?你也知道师兄身上药多,偶尔不经意搞错一两次也是有的。那丹药和另一种奇毒气味、形状、颜色都一模一样,功效也差不太多,不过一个有毒一个无毒,师兄一个不小心,就拿了有毒的那种给你吃,你说粗不粗心,大不大意,搞不搞笑!”

    说完又嘿嘿一乐,他殷殷的瞧着云歌。云歌的脸白了红,红了又白。后来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甩,转头就冲进了师父的屋子。

    还未等息华明白过来,她的声音已从门内传来,“师父,刚才六师兄明知道唐家小姐要给您下春丨药,却不让我告诉您呢!”

    息华脸一白,啪的声坐在了地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章 乱局

    ?

    故然,是夜。星辰方碎钻般洒满薄纱似的夜幕,唐家小姐便端着碗银耳莲子羹上门叨扰。卸去厚实的狐裘披肩,里面的轻纱长裙透出凝玉般的肌肤,烛火下光泽若有还无。

    云歌当时正隔着窗纱偷看,一个手指大小的窟窿着实有碍她偷看水平的发挥,本想再戳一个洞,又怕晚上风灌得太厉害让师父发现,无奈只能作罢。

    话兜转两番终于落到了万众瞩目,登场已久,众人期盼的那碗羹汤上。云歌紧张的不敢喘气儿,心里揣了好几种搪塞的说辞,却都拿不准师父会如何答。

    唐家小姐羞中带怯,眼中含着一汪秋水,脉脉对着师父道:“御掌门,小女子初登门,也不知该备些什么,便带了些自己亲手做的甜汤,还望掌门赏脸。”

    师父抬眼看她,稍显细长的眼,这般侧着上挑,竟卷出翻别样的情韵来。

    云歌看着微微出神,从未见过这样的师父,只觉得心口有架小鼓在敲,咚咚咚咚,节奏越来越快。懊恼的重重掐了腰上一把,才勉强收稳心神,她留心观察那唐家毒女的情状,面色微红,秀唇微张,早已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满意偷笑,云歌暗暗被自己矜持的自制力折服,正洋洋自得,师父的声音便伴着夜风悠悠传出。他说:“可惜了,在下不喜甜。此碗羹汤便由我的徒儿代饮吧!也算不浪费小姐的一番心意。”说完,冲着屋内摆设状的六师兄指了指。

    这才搞清楚六师兄在一旁陪侍的作用,云歌捂着嘴,不敢笑出声,差点憋到内伤。看着六师兄脸色泛白的端起甜汤,那唐家小姐也是一副出门被鸟屎砸中的表情。两人互对了一下眼神,竟难得的皆露出一份悲壮凄婉来。

    结果,唐家小姐匆匆收兵,舍去后面的咸湿情节,逃般离去。六师兄一晚没睡,在院子里冲凉水练功,上窜下跳,那叫个欢实。

    事实证明,老虎尾巴摸不得nad1(且,师父还是个比老虎厉害的祸害,更是算计不得。当然,以上皆是后话插曲了。因为在武林大会这第一天的下午,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让比武不得不延后了一日,此种情状,历届从未出现过。

    想来可惜,云歌这么爱看热闹的人,这场惊动武林的热闹她却愣没看着。事情发生时,她正等着师父睡醒,好问问解毒之事。既然是师兄不小心使错了药,那解开应该也不难。如此想,她心就放下不少,等着等着,竟趴在师父榻边睡着了。

    这次,却是没再做梦,长长的好眠。迷蒙间,她听见有人开门,又关上,强撑着睁了半幅眼,她瞧着师父正拄头瞧她,拽着师父袖子的手紧了紧,她困极的又阖上眼,独自反应了会,倏地,双眼大睁。“师……师父!”

    衍城没应声,良久,轻声叹了叹,伸出手指戳她的额头道:“你这孩子心性何时能改改?”

    不自然的松开师父的袖,云歌脸盘子发热,低着头不敢抬,只偷偷的一遍遍轻捋,试图将师父袖口上的褶皱抚平。

    赶到那日议事的大厅,已是一盏茶后。

    六师兄不知去了何处,故只有她陪师父前来。进门时,大厅里已坐满了人,她不敢抬头大咧咧的看,用眼角余光去瞅,那日商议武林大会细节的各位掌门都在,他们身后还跟了些生面孔,想是后上山来的弟子。厅正中,跪着一男一女,云歌只匆匆看了背影,瞧不见脸,却是细心留意到,两人交错的衣并间,十指紧握的手。

    “御门主。”

    抬手止了众人起身,衍城从容就坐,眼光掠过厅中跪着的男女,没有言语。

    孟老盟主面色凝重的就坐高台,去了那日玩笑模样,正经肃穆。“谢贤弟,此事既出在谢家,你待如何处置?”

    闻声去看,云歌隐入暗处,目光便恣意大胆了不少nad2(本是想看看盟主还会说什么,不料一抬头,就撞进了双熟悉的眸中。

    他?那个蓝衣公子!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坐在他身前的孟老盟主,云歌一个激灵,就算是再傻,也大致猜到了他的身份。

    孟家大公子!如此,阑晴暗中告密,两次遇事却都能全身而退,这一切便都说得清了。敢情这是人家的地盘,把她当成笼中鸟逗着玩呢!

    暗自生气,她冷哼一声撇过头,懒得跟这样的纨绔子弟打交道,专心听起谢家家主讲话。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且于大庭广众之下公开,谢家家主脸上无光,愤愤的瞪着厅中跪着的女子,牙咬得吱吱嘎嘎响。“谢卿岚!你……你还嘴硬不说吗?是不是想将爹活活气死才算!”

    这才明白,原来出事的是谢家小姐。云歌错了一步,去看那女子的脸。沉鱼落雁,羞花闭月,她曾听六师兄提过,江湖第一美人谢家小小姐,谢卿岚。原还抱有两分不信,如今一看,当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

    红唇抿得死紧,谢卿岚挺着玉峰般的脖颈,到此关头,仍不改冰清傲骨。“爹,女儿喜欢霍迪,还望爹爹成全!”

    “混账!你说什么浑话!你已经许给了靖王府的小爵爷,不日便要成婚,你都忘了么?”

    猛地抬头,眼眶要落不落的泪便落了满脸,谢卿岚仰头望着她爹,语气几乎是愤恨的。“成婚?嫁给人做小也算成婚吗?霍迪能八抬大轿迎我入府,能一生只待我一人,小爵爷能吗?”唇角冷冷的绽开一抹笑,她狠狠抹去脸上泪水:“夜里迎亲,拜堂礼数一概没有,也只有爹爹会把那叫成婚!”

    “你!”谢家老头气得不轻,站起身,闭眼后退两步,才勉强站稳。“嫁给这个魔教护法你便高兴了?他能拿八抬大轿迎你,把你迎去哪里!迎去魔教吗?”

    “女儿愿意!”

    “孽障!”说着挥掌就呼去,眼看谢卿岚就要结结实实挨一巴掌,厅中跪着一直未做声的男子,此时却挺身而出,鬼魅般眨眼间便立于谢卿岚身前,将谢老的一掌接下nad3(

    啪的一声,整个大厅都听得清楚。

    “霍迪……”方才忍着不软,此刻面上却忽的满是柔光不舍。谢卿岚探身去看霍迪的脸,伤得不重,可堂堂魔教护法,在众武林人士面前被人掌捆,怎么都是失了脸面的。“你走,别管我了。”都怪她,若不是她大意,怎会差点在比试中着了唐家女子的道儿,霍迪若不是看她遇险,又怎会贸然现身相救?

    浅笑着帮她拭泪,霍迪摇头,眼神坚定,让人莫名心安。他牵起她的手,那般自然的。“谢家主,霍迪今日既然留下,便是要个分晓,还望家主成全。霍迪此生非卿岚不娶,一定终生好好待她。”

    一抬手,谢家弟子皆拔剑怒起。谢家主怒极反笑,“好好待她?魔教乃是江湖邪道,人人恨而诛之。此等情状,你如何许她一生一世!孟盟主,今日之事是我谢家家教不严,小女既入了魔道不知悔改,还请盟主相助,除之后快!”

    泠然心惊,谢卿岚不敢相信的大睁着眼。云歌亦是。

    原来,这就是江湖正道么?自己的女儿也能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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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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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雪留痕。一边剑气横生,血腥浮躁。而另一面,长长的廊,漫天的雪,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越走越远,隔了好久,还能听见女子的聒噪。一动一静,竟也分外和谐,融入了雪幕,恰好的宁静。

    “可是……”还想说什么,师父已转身离开,她还紧拽着师父的手指,即使不愿,身子也自发的跟了上去。

    衍城轻叹:“为师没有出手,已是对他们最大的帮扶。况且,就势而言,霍迪不见得会败∵吧。”

    “那我们为何不帮他们呢?只因为相爱便要被赶尽杀绝,徒儿实在不能理解。”

    片刻晃神,他自然的帮她拂去发上落雪,前所未有的耐心:“记住,在江湖中,没有对错。所为正,不见得正,邪亦非定然。”

    低头看她,衍城不由暖的眸色,同样的容貌,同样的问题,时光回转,仿佛他身前站着的还是当年那个小姑娘。

    “师父,他们又无甚大错,为何盟主和各位掌门都不愿放手呢?”

    临近年关,陈国的雪下得越发频繁。她缩在师父身侧打了个冷战,心中却还记挂着屋里的那两人,不愿离开。

    无奈还是将师父的手指紧紧握了,云歌只觉身上一轻,缎子似的被人在空中带舞了几下,人已到了厅外。

    好失望!抱着腰跟拽着小手指,简直一天一地的差别!

    正扑到半空,头便被人用掌心抵住,她透过指缝去瞧,师父微皱眉头,勉强伸出一根小手指道:“别乱扑腾,丢了小命为师可不管。喏,抓着,跟为师出去。”

    心头猛地一暖,云歌上去就想抱住师父的腰。一则,好多胳膊腿,刀和剑从她身边飞过,她真的好腿软,真的好害怕nad1(二则,师父的豆腐很好吃,此刻不吃何时吃。

    衍城懒懒的回头,厅中已刀光剑影混乱到了极致,他却仍是原来的样子,不急不缓,淡如风云。他抬手用手指戳她的额头,姿态如上古嫡仙挥袖点将。

    “师父……”她有些感动。此生,除了爹娘,从未有人在生死关头,挡在她前面。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身前,师父仙姿凌然,衣阙飞扬。她呆呆的望着的那背影,向来不喜诗词,那一刻脑中却忽的蹦出几句。

    云歌只觉得面前掀过一股气浪,撞得她胸口微疼。再转头去看侧旁,方才还同她一并立着的别门弟子,已有不少身受内伤,气息微薄。

    电光火石之间,已然短兵相接。

    未等她回答已将人拥入怀中,霍迪帮她理好鬓发,再抬眼,杀气凌现。“既是你悔,我也绝不放手!”

    她冷冷看着那个给她生命的男子,那个她曾想要牺牲自己的后半生去孝敬的男子。陡然,笑了。笑得红了眼眶,鬓角的发丝狼狈滑落。

    她的娘是妾,生下她没多久就受不了大房欺凌,郁郁而终。整个谢家,她以为只有爹在乎她,真的关心她。现在看来,原来皆是她自己的臆想罢了。

    大战在即,他们二人以一抵百,怎么想都是败局!谢卿岚却没有半点惊恐,仿佛桥霍迪的手,不是去赴死,而是要展开另一段新的人生,与众不同,满是憧憬的人生。她同拔剑,若说方才还放不下爹爹放不下谢家,如今已什么都放下了。

    轻轻一笑,周身内力便倏地聚集,扬起他发间的玉带,邪魅张狂。霍迪紧紧攥着谢卿岚的手,如此多的高手面前,竟丝毫不惧,狂妄的气质似与生俱来,褐色的眼中闪耀着藐视一切的流光nad2(他缓缓抽出腰间短剑,反常的墨黑剑身,暗影浮动。他低头,专注的看着身侧女子,郑重的问:“卿岚,跟着我入魔,背弃武林,抛弃谢家,你悔是不悔?”

    “那老夫也不绕弯子了。今个儿你若是能自废武功,老夫还能帮扶一二。不然,你想走出孟府大门,就得问问在座掌门手中的兵器同不同意了!”

    霍迪沉默,锐利的眼却是微微垂下,将其中流动的光束掩藏。良久道:“知道又如何?”

    “霍少侠,自古正邪不同道,既然你是魔教中人,自也深知这一”

    “咳!”小小的厅,一见剑影愈发显得局促。孟盟主轻咳了声,本这是谢家的家务事,不该他插手。但谢家家主既已决断,他也当坦明孟家态度,主持大局。

    低头一看,师父拄着头,竟是睡着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抬手擦了擦额头浮汗,这样的当头,师父都能睡着,她真心膜拜非常。

    虽和厅中两人从未照过面,却不由生出了股惺惺相惜之感。眼看事情陷入僵局,云歌视线扫过全厅,见没人出来说话,内心焦急。“师父……”

    既是这样,正道魔教又有什么区别?难道正道就没有坏人,魔教就没有好人了么?这是江湖,不是宫廷,为何也要用条框将人活活钉死呢?

    但求不悔。

    宝儿听后良久无语,半晌后,说出句到现在都让她记忆犹新的话,她说:“皆是长情所累,又何来对错之说呢?是我问错了。人活一世,但求不悔吧!”

    她害了他。给了他一段虚妄之情,却走不到开花结果。这点,诚然是错了。

    那……错又出在哪儿呢?跟他回宫是错么?喜欢上他是错么?固执的非要知道沐歌,知道自己是替身,这样是错么?如果这些都是错,那她最大的错,便是认识了封夜……

    云歌掀帘,目光茫茫投入夜色,空灵无边nad3(若替封夜去想,离开自然是对。深深南宫,他一个无依无靠、不受圣宠的太子,就算才智再高,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可若是娶了北朝最受宠的公主,一切便皆不同了。能借力实现他的大业,这点看来她离开,确然是对的。

    “云歌,离开南宫,离开太子爷,你觉得是对是错?”那是宝儿第一次问她和封夜,她一直贴心的知道,那是她不愿提及的痛。不过,不愿提及又能如何?南宫已出,开弓没有回头箭,况且萧郎已是路人。

    刚逃出南宫的某个夜,马车仍在不停的行进赶路,云歌没睡着,难得,宝儿竟也醒着。如此时机,真乃上天垂怜,千载难逢。于是,两人决定抛却世俗,来一段颇具深意的谈话。

    其实,人活一世,到底何为对?何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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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举故

    ?

    离了战局,还是免不了担心。云歌立在窗前,无声朝出事的正厅方向瞧。夜色那样好,能轻易让任何一人用心沉醉,可今夜,却没有一人有心观夜。只任雪夜寂寥,偶有风拂过,漫天雪幕从树梢屋顶拉开,白色的雾幔,铺天盖地。

    不久后,正厅上方的天空突染橘霞。她大睁着眼,心中正诧异,怎会出此异象。浓卷的火硝味便随着风传来,再抬眼去望,空中霞光隐约与屋顶上窜的火苗相连,已是烧红了半山半天。

    不好!走水了!

    起身便想从窗中跃出,可跃了两跃都没跃出去,云歌讪讪的乖乖走门,还未赶到师父门前,孟府上下已开始大动,惊叫声,呼救声,救火声,声声起,声声乱,打破山中宁静,哗然雀起。

    “师父!”事出紧急,也顾不得敲门。她两步冲进房内,内屋外厅找了个遍,皆未见师父身影。俯身去摸床榻,隐隐还有几分热度。云歌皱眉,未多想,转身便朝外追去。

    刚下了雪,孟府小道上干净的雪痕还未有人清扫。她顺着脚印从小院一直追到孟府正门,遥遥看着下山的山道,陡峭入云,她吞了吞口水,脚步轻颤的继续随着阶梯上的印记走。

    下到半山间,缭绕的云团便渐渐散了。云歌凝神,眼睛在黑夜中久了,慢慢适应过来,能模糊辨物。喘着气停下休息片刻,她拂去额上的汗朝远处望,丛丛松林中,一袭白衣印着月光踏雪穿梭,不是衍城,又是谁。

    “师父!”山峦间,余音久久环绕。

    衍城停步回身,瞧见山道上那小小的身影,容颜模糊,举止却是再熟悉不过的。

    云歌高高的蹦起来朝师父挥手,深怕他瞧不见。蹦了几蹦,脚下的雪便踩实了,落地一滑,若不是抓着道旁石块,差点摔下山去。

    轻轻一叹,本欲不理会,现下心却软了nad1(衍城招手让她过来,从未有等人的耐心,此刻却止了步子,看她一跑三滑的朝自己赶。

    这丫头,真是个跟屁虫。看她又险些摔倒,他皱了皱眉,冰冷的眸中却是比往日多了分暖色,突添了些人气儿。

    “师父师父!”

    未应答,衍城眉头愈紧了些,想不通,她为何每次唤他都要唤两遍。难道是担心他年纪大,听力不好么?那他要不要告诉她,他其实听力强于常人,她这样真的很吵,非常吵呢?

    正思量,小人儿已两个溜步跑到他身前,眉间的皱痕尚未收起,见她再自然不过的拽上他袖,他又想皱眉。

    “师父师父,你这是去哪儿?孟府走水了,乱成了一锅粥。徒儿到处找您呢!”

    她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走水要找他?还指望他去灭火么?轻轻一拂,袖口便重获自由。衍城转身继续赶路,身上披着冷冷月色,好似连声音也一并被带得冷了。他道:“孟府自会有人灭火。”

    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话中之意。云歌默默的跟着师父走,心中有些难过。方才一个人走山路,危险重重时眼眶都未红,此时却红了。“徒儿只是担心师父……”

    脚步微滞,衍城听着她糯糯的音色,不用回身,竟也想象得到她此刻的神色表情。低声叹了叹,他鬼使神差的朝后递出自己的袖,不自然道:“喏,抓着,跟紧些。”

    身后寂静了片刻,随即袖子被紧紧攥住。某人轻轻的哎了声,一扫方才委屈,声音甜甜的带着笑意。

    他是不是被她戏弄了?冷着眸用余光打量身边跟上的云歌,她眼角的潮红未退,眉梢却稍稍扬起,挡不住欢喜。

    又是一叹,他不再瞧她,一味赶路,心底却有哪一块似融了冰,微露潮气nad2(担心他?自他一人独挡江湖,难遇敌手后,再未有人对他说过这两个字。忍不住又瞥了她一眼,他心忖,她,到底还是个孩子。

    然后,一个时辰过去,又一个时辰过去。云歌跟着衍城翻过了一座山,又攀上另一座,起初她还心情大好的哼些小调,师父似有心事并未嫌她吵,到后来,她恨不得整个人挂在师父身上,别说唱歌了,连喘气儿都觉得累。

    “师父,咱们这是要去哪儿?还要走多久?”眼看前面已没了路,她弯着腰猛喘,胸口像是装这个用坏的风箱,四处漏气。

    衍城指了指不远处隐在云中的山巅道:“就是那儿,还要爬半个时辰。”

    恨不得躺在地下挺尸,云歌看着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不用试也知道,那样的山峰,凭她自己是决计爬不上去的。“师父,您带徒儿上去么?”

    衍城沉默,一副你想太多了表情。抬头看了看山巅,确然不是她能造及的,便妥协道:“你等在这里,不准四处行走。”

    诺诺的四处瞅了瞅,这样的深山老林,让她独自行走,她也是不敢的。想到要独自待在这处,她有些怕。“师父,这里有狼么?”

    衍城摇了摇头,见她松了口气,眼中填了丝笑意道:“但是有熊、老虎、蛇等,其他猛兽。”

    倏地脸色苍白,云歌正欲拼死跟着师父,手中一空,再去找,师父已长衣阙阙,立于巅峰之上。

    “师父师父!”

    此声喊得格外凄惨,衍城忍不住浅笑,知道她胆小,却仍不拆穿方才说的谎,欲给这丫头一些教训,省得她遇事就跟。

    山巅的风极大,吹在人身上刀割般疼。衍城却缓缓坐了下来,半响,从袖中摸出一只小巧的酒壶,自饮一口,往崖边倾倒少许,寥落的低语融进风中,似风声般,卷过无痕nad3(他说:“沐歌,你还好么?我来看你了……”

    ------题外话------

    周末啊!一到周末就犯懒,晚上就不想熬夜码字了!原谅我这两天诡异的更新时间,周一到周五,它就会正常了!木有存稿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章 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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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歌“……”

    衍城抬眼看她,良久,仿佛自言自语般问:“为师阴狠么?”

    “能想出造出此阵之人,真乃阴狠之极。”云歌不自主的喃喃道。

    就连一点战事尝试和武功的云歌都看得出,想破此局难于登天。先不说复杂如迷宫一般的高耸甬道,仅从构造这点来讲,这**阵便非凡人能破。它好似一个没有出口,没有边境的盒子,内分数层,数间、数条,每一扇墙壁都会不定时移动,阵中之人刚寻出破阵之法,仅一眨眼,阵法又大动,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这……”似是没想到里面会是这种光景,在观之众皆惊呼出声。唯有衍城,依然是拄头懒散的样子,眼中静无波澜。

    天刚朦朦亮,两位角逐者便分别带了人马从东西两向进阵。云歌跟着师父坐在半山间的高台,太阳出来后,云雾缓缓退去,阵中的情况局势就逐渐清晰起来。

    知道这一点,云歌只觉得自己好像又长高了些许,背脊也不由挺直了许多。原来,她只从别人口中听御门,听师父,现在真用自己的眼去看,才知道,能入御门,当真是她几生修来的荣耀。

    师父身上有太多谜,亦或者说,因为没有事情能难倒他,所以大家才会把一些不能解释的结果,用谜来打掩护。此番孟老掌门请师父来参加武林大会做壁上观,想也是为了这第二道试炼。既然有风险,总要提前想好对策。万一两队进阵的人马出不来,有师父在,总不至于穷途末路的。

    比试选在孟府后山进行。据说这里曾有高手设下的**阵,当今世上唯有一人破解过,那便是衍城。

    云歌看着孟盟主神色如常,依然和极为掌门谈笑风生,不得不佩服他处事交际的手段。武林盟主号令江湖群雄,以这点来看,他却是有他的通天本事nad1(却是不知,年纪尚轻的孟家少爷又会如何?

    两日后,第二场较量如期举行。

    师父难得说这些话,所以,一定是重要嘱托。云歌乖乖的应下,心中却有别的念想。回到暮山后,她一定要勤勉学习,武功也好,谋略也罢,她皆没有长材,那就需要比旁人更努力。若是真有一天,她也能为御门做些什么就好了,不是端茶倒水,是真正的,获得所有人认可的贡献。

    翻书的手一顿,下沉的眼睫蝶羽般轻颤。衍城沉吟半晌道:“这番,自是要去的。”说完,似是倦了,放下书册靠近软榻里。“你跟为师同去。息华回暮山取解药未归,孟府风波未平,你别四处走动。”

    “那师父要去看么?”

    “比完身手,自是要比谋略。”

    已没了当初看美男的心情,云歌待在屋里侍奉师父看书,闲来问道。“第二场要怎么比呢?”

    第一场比武终。孟家长子和靖王府王爷打平,将对决拖进了第二场。

    想到曾和她同屋而立的青涩面孔,云歌黯然,越发对所为的名门正派没了好感。

    隔日,比武照常进行。孟家大宅烧了小半,损失惨重。众人皆说霍迪败了,重伤而逃,估计命不久矣。云歌私下却听到有人说,那日的围杀十分惨烈,高手较量还算势均力敌,在场的各派年轻弟子就没那么幸运了,几乎全部被灭。

    **

    那天,雪后的朝霞漫天连片,照得整片林子都变成了金色。云歌望着师父的背影出神,一路出神,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又难过,又庆幸。

    僵硬瞬间便侵袭了周身,衍城紧着眸,手掩在袖中,紧攥成拳。唇角疲惫的低垂,连带着眉眼,没有一处幸免nad2(他转身,声音低沉的快要消失。他说:“从未喜欢过……”

    “师父也喜欢沐歌么?”几乎是脱口而出,她刚说完便后悔,可覆水难收,话已变成利剑,瞬间便没入衍城的身体。

    “想什么呢?”夜将过,天边隐隐透出几缕红霞。云歌微惊睁眼,面前,衍城满身重雾,两边的肩膀都湿透了,可那都不让她觉得什么,惟独那双眼,似经历过战乱的焦土,清朗下,一片灰败。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找替身又有什么错?若是这世上有与她爹娘相似之人,她恐怕也会不顾一切去寻找,去依赖。深爱过,便像用刀子在心上镌刻,每刻一刀,都血流如注,即使伤口愈合,那印记却还是在,没有爱的人填补,便会无止尽的崩疤留血,直到生命的尽头。

    就是这样,她突然讨厌不起来她了,她们相似得那么让人绝望,为何还不能彼此疼惜呢?

    眼睛微闭,她摇头赶开脑中那样的画面,心底默默地,对那女子又钦佩了几分。若真要说她们相似,那除了面容,怕就只有这点了吧!同样遭受过惨烈灭门,而她,却比她要坚贞骄傲的多。至此,封夜爱她,纳舒爱她,就连陈国太子,想必也是爱她的。只是爱的没有那么深。仅这一点,便足矣让沐歌死千百回。

    怨念的久了,竟隐隐对那个已故之人生出些敬仰。云歌靠着山壁出神,无法想象被挚爱背叛会是何种凄惨之景。想当年,叶家满门被灭,她已绝天崩地塌,生无所望。若是,将这样大仇的屠刀放在自己爱的人手上呢?

    是巧合么?会有这样的巧合么?她如果真傻一些该有多好,这样便能以为这一切只是巧合。师父不会反常的走这么远的路,不会嫌麻烦还带着她这个麻烦,师父的懒她是知道的,却是不知,像他这般没有凡情的人,对于沐歌,也会这般长情。

    再后来,她不知怎地,突然想起那次湖边流苏说的话。她提起沐歌殉国那日的情景,好似也是个雪夜,也是这样高到让人绝望的山巅nad3(

    后来,山间的风渐渐止了,师父却还是没下来。望不见顶的苍穹稀稀落落下起了小雪,雪花镀着银色的月光,犹如天宫落下的宝石。

    起初,四周风声萧索,浓密的草丛中似总有什么在游移,吓得她想了好些怪力乱神的戏本子,就差连眼睛都不眨,深怕一个不留神,会从里面蹦出个甚物来。

    独自留在崖下这夜,云歌想了很多。(美克文学ike-

    第13章 御门

    ?

    未入御门前,云歌闲来曾与宝儿探讨过江湖上有名的几样兵器。那时,她们还未真窥见江湖内部,所知不多的皮毛,皆是由路边贩卖的旧册子得来。

    原她对这些刀枪棍棒是没有半点兴趣的,单纯就是喜欢看书,所以将那本据小贩说是现今武林最权威的兵器排行谱,从头看到了尾。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便再也难忘。

    照她原来认知,兵器嘛,不过是两人缠斗间额外的助力,若是有更好,没有也无伤大雅。可细细翻阅过兵器册她才知道,很多武功并不是创造者一时兴起得来,而是生于兵器。何种兵器在何种招式下能发挥最大的威力,何种形状弧度的兵器能将武功中的全部精华发挥得淋漓尽致,此上种种,皆是深奥的学问。

    她和宝儿因看多了靡靡之音的戏册,自然对具有传奇色彩的兵器更加好奇。宝儿喜欢的,大多是女子门派中的软剑,鞭子一类。而云歌,兵器谱翻到最后一页,没有华美的配图,也没有细致的解释,仅简单几句话,却让她忍不住整个人热血沸腾起来。

    至今她还清楚得记得上面写的每一个字。也正是这样简单的一页纸,坚定了她入御门的决心。

    书页的顶部用烫金端正有劲的标注了御门两个大字,底下,没有介绍任何兵器,反而介绍了一个人。

    衍城,御门门主。擅所有防御之术,御中带杀,杀中兼御。脑中几百阵法,变无为有,创有为新,何须凡器?此才智,神兵也。

    何为神兵?用自己的身体做兵器么?还是说此人武功已到了神境,根本不用兵器做负累?

    她当时阖上书页,想了好些种可能,却都没想到,师父能将简单的防御之术,发挥到这般极致的程度。

    孟府的观战台做得十分考究。围绕阵法,择取了视线最好的八面,高度角度皆有落差,参差不一,却是能在最大限度内,让每一个人都看清阵中情形,心思用得极巧妙nad1(

    云歌对阵法丝毫不懂,故有好些时候她只是看着一群人在阵中跑来跑去,却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越看越着急,她把着栏杆,脖子伸得老长,来回分析了半天,还是找不到出口,无奈只能向师父请教。“师父师父,这阵真的有方法破解么?徒儿根本连出口都没寻着!”

    如是问着,心里却腹诽,这样的阵,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出来的!不过,既然是师父所创,他便一定知道虚门。

    衍城一改往日懒散,这次竟没有睡着,拿着昨夜未看完的书,漫不经心的翻阅。听到云歌问,淡淡抬眼道:“怎么?你想学?”

    云歌一愣,没多想的点头。

    衍城静静的盯了她半晌,口中不知轻喃了句什么,唇角微微翘起。随即放下书本道:“过来,为师教你。”

    是要对她说破阵之法么?微有些紧张的四处看了看,隔壁的看台离他们很远,可她不确定,他们能不能听到他们说话。于是道:“不如师父写下来,这里人多口杂……”

    抬手打断她的话,衍城似笑非笑道:“他们听不见。”

    “嗯?怎么……”话还未说完,便被自己的发现唬得愣住。云歌细细观察了下八方看台的位置,复看了看自己脚下这座,面前风劲,吹得她发丝后扬,高高飞舞,脑中一亮,忽的明白过来。

    师父说的没错。他们坐在最西面的高台上。离阵法十分近,却离其他七座看台很远。且现在风急,他们身处在下风处,能听得见上方宾客间交谈,可他们却并不一定能听见他们的!

    咧开嘴嘿嘿的乐,她朝着离她最近的谢家看台喊话,没敢用最大声,可动静也不小,喊得她嗓子微痛。“谢老乌龟,谢老狗!”

    那面似有人注意到她,倏地有些怕,她看着台上众人皆面带微笑的朝她点头示意,又鼓起胆子做抱拳回礼状喊了句:“你们这一家老小可真够混蛋的!”

    “调皮!”口上训斥,眼里却带着笑意nad2(衍城看着她鲜活的面孔在阳光下绽放如花,微有闪神,却很快恢复如初。考验也考验过了,以她的才智,学好御术,只是时间问题。

    命她到身侧静听,他随意指出阵中几点道:“看好这五处,此乃破阵之关键。”

    “等等师父,徒儿怕记不住。”赶紧翻出自己平时记八卦的小本子,云歌一脸认真,正欲拿笔,手中小册却突然被人阖上。

    “记到你的脑子里。”

    “可是……”

    “没有可是。你学是不学?”

    从未见过师父这样的神色。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无端让人觉得冷,且不能违抗。

    有些晃神的收好册子,云歌正纳闷自己方才的感觉从何而来,衍城已低低的,开始教授。

    他说:“为师的话,只说一遍。”

    赶紧收回神思,她随着师父点的方向去望,果然发现了些许与旁边不同之处,可具体不同在哪儿,她却又说不上来。

    衍城收回手,继续道:“布阵之人,最忌讳预留虚门。若未布阵之前就事先想好出路,那此阵便算不得阵。若想造出无人能破的好阵,就要想方设法将阵内之人困死,想象自己便身在阵中,不断发现虚门,再把虚门堵死,直到再无任何虚门为止。而后,以身试阵,此番破解后,你才能真正得益。”

    暗自吞了吞口水,短短几句话,云歌却听得冷汗愔愔。这样的造阵之法,怪不得师父的阵无人能破,想天下,能有几个衍城呢?

    师父之言未断,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听,深怕露掉什么重要细节nad3(

    “孟府迷魂阵是为师刚出师门时受师父嘱咐所创,稍显青涩,虚门颇多。方才指出那五处,你细细看,有何不同?”

    觉得不一样,具体却说不出哪儿不同,云歌沉吟片刻,斟酌着言语道:“全阵的墙壁都在移动,好像就这五处未曾。”

    “还有呢?”

    “还有,徒儿总觉得这五处似乎方向上都有些偏差,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准……”她不分东南西北来着。

    衍城瞧了她一眼,眉梢微微扬起。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他若有所思的摩挲着桌几上的青花茶盏,道:“或许,为师应该把你也扔到阵中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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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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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怕,当真可怕。这人虽是她师父,她也觉得很可怕!

    云歌咋舌。火攻是死,土攻也是死,金木水更是死≤之,师父的阵法只要进去,就是个死。有了这层认知,她倏地明白江湖各派为何对师父如此崇敬了。武功天下第一不可怕,可怕的是,天下第一看起来温文无害,实则满脑子揣着各种整死人的念头和方法。

    抬头大致看了看靖王府那边所剩的人数,衍城轻轻翻过一页书册道:“再过两重,应就不剩什么人了。”

    “若是他执意以此向继续破阵呢?”此番才是火向,后面还关卡重重。云歌心里的弦紧紧绷着,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她并不是天生善者,在宫中看惯生死,她早已麻木。可,却还是很难适应这样血腥的场面,想到便心有余悸。

    衍城仍旧缓缓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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