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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全。

    可这华丽到扎眼的马车到底是怎么回事?怕是个瞎子一里之外也能看得到。

    “姑姑,时辰到了。”我正不知所谓的瞧着豪华马车出神,车里便钻出个小太监。极生的面孔,眼神却机灵,老含着笑似的。

    我低低暧了声,踏着木沿欲上车去。掀开车帘的瞬间,前宫门哗然声响,炮竹的轰鸣震天,耀亮了南宫半边天际。

    封夜回朝了。

    最后望了一眼这巍峨的南宫,这个我生活了近八年的地方,我弯身上车,发丝轻垂间,天空有雪花摇散落下,沾上脸颊后消逝,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今年南宫的第一场雪,也是我能见的最后一场雪,就这样洋洋洒洒的下了开来,转瞬铺满了整个南宫nad2(

    如此倒是很好。来到时候冷冷清清,走时也是一样。看来太恢宏耀眼果真不适合我,离开这南宫,过些平淡的日子,以后再没人说我像谁了,真的挺好。

    “姑姑?”

    “恩?”

    “侧廊那边跟着的宫女您认识么?马上就到宫门了,如若她是来送您,再不见怕是说不上话了。”

    我掀开车帘往侧廊瞧,宝儿挽着个艳红色的大包裹。人是躲在了柱子后面,可包裹却晃晃的撅在外,醒目得很。

    忍不住笑了笑,眼睛便红了。我跳下车朝她招手,她扭捏了下,便赶紧小跑着朝我来。路上踩着雪跌了,又起身拍了拍接着跑。赶到我面前,袖口皆是冰水,脸颊冻得红彤彤的,不知道傻傻的跟了多久。

    我忙抬手帮她捂着,心里感动的很,嘴上却说着反话。“雪天还疯跑什么呢?作死么?”

    她咧着嘴笑,眼角却挂着泪,她说:“云歌,带上我吧!你走了这南宫空荡荡的,我害怕。”

    于是,我俩抱头痛哭。直到那小太监看不过去了,上前催促,才缓缓拉着手上了马车。

    我问宝儿,“跟着我前途叵测,你不怕么?”

    宝儿说:“不叵测我才害怕!”

    我俩相视,破涕为笑,前路好像也不那么未知恐惧了。

    初雪,南国市井总是有祭雪节。出了南宫,马车一路狂奔,我靠在软榻上,透过车帘的缝隙朝外瞧。满眼的白,满眼的竹,满眼的红灯

    高挂nad3(竹林间隐隐有火光闪动,人们唱着我未听过的调调,婉婉转转的,好不动听。

    “哎呦喂!云歌云歌!”

    宝儿是最爱热闹的,恨不得自己长了八只眼,把所有景色都看尽。

    我略有倦怠,离开南宫好像浑身剥了层皮,说不出的疼痛。懒懒的回:“怎么了?”

    “你看你看,那人好像太子爷!”

    我一怔,眼睫颤了颤,赶紧拨开她,从她那边的窗口朝外看。

    竹林红灯甬道间,有人打马掠过,扬起雪沫高高飞扬。他穿着轻盔软甲,冷峻的眉眼,消瘦的面庞,头上的发带迎飞舞。

    倏地全身血液都冲上脑门,我快速缩回车内,真想一巴掌拍死宝儿。那是像么?那就是封夜!如假包换!

    他来寻我?我忐忑,手指攥着衣摆,如坐针毡。

    不!不会的!他找的人是沐歌!怎会是我?

    “云歌,为什么不叫他呢?他肯定是来找你的。”

    我没出声,重靠回软榻。面色不变,心却早乱了,纷杂如麻。

    “云歌?”

    “让我静一静。”

    张了张嘴没再出声,宝儿趴在车窗前偷偷往外望,连景色也不看了⌒细瞧着封夜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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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初始

    ?

    此处离南宫近三十里,皇宫的金碧屋檐早已不见,连周围的村舍都稀少零星。竹间小路上仅有些纷散祭节的路人,男子皆身着白袍带着白绒的毡皮帽子,女子皆着兔领长衫,狐裘披肩。

    他们结队而行,手中持着的灯笼随风轻摆,圆形的光影落在雪地上重重叠叠,圆圆满满。

    祭雪节,是男女定情的日子,我原以为封夜选在这天回朝,定是想取这圆满之意。流苏是北朝的长公主,地位崇高,娶了她,他成为储君指日可待。

    就这样了断了,不好么?为何一定要苦苦寻来。

    我闭眼轻叹,不想想,不想看。身下的车轮压在积雪上,吱吱嘎嘎的响,桥我紧绷的神经,像是随时会断。

    宝儿本就是闲不住的人,嘴空下半晌就已有些忍不住,低声的自言自语。“真怪,太子爷回宫怎么没去参加洗尘宴呢?看他还穿着盔甲,难道是刚进宫就出来寻我们了?”

    赶车的小太监早在出宫门后就换了便服,听着宝儿说话,我没应答,便自顾自的将话接了过来。“姑娘说得是。咱们出城已走了有三十里路,若是把进宫面圣的时候除去,太子爷怕是请完安就直接去了临华殿,然后就寻出了宫。否则,不论再快的马,也定是追不上的。”

    放在膝上的手倏地收紧,我咬着牙关不出声,只希望耳朵也聋了最好。

    但偏偏,有人不让我如愿。

    车外,焦躁的马蹄声来回往返。封夜像是感应到我在周围一般,久久徘徊,不愿离去。而后,有嘶哑的呼喊伴着风声破碎传来,一声接着一声。

    他唤我的名:“云歌!云歌!”

    我睁开双眼,眼神瞟向窗外,无动于衷。宝儿不忍的回身看我,望了又望,嘴张了好几次,终是没说什么nad1(

    马车仍在快速移动,很快就将那声音甩在身后。我拿出铜镜探出车窗去看,封夜翻身下马,挨着路边的马车一辆辆的问,选得尽是些不引人注目,朴素的车架。

    突地就明白太傅安排之意,我轻轻的提唇笑,心口却苦苦的。

    是啊!封夜怎会想到,逃命之人竟会用这般华丽的马车?所以即使我就在他身旁,他也找不到,怕是连想都不会想到。

    “韵菡……”手一抖,铜镜就坠下车去。

    我空着手怔忪,本以为眼泪再多,那日在月常湖边也都流干了。不想在听到他唤我本名的那刻,泪水还是落了满脸。

    “云歌……”宝儿拿出手帕帮我拭泪,我摇了摇头将身子探出窗外。看着他寻完车架又拉着路边跟我身形相似的女子询问,往日里那般精明睿智的将军,此刻却像个傻子一般,寻人就抓,仿佛他们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我捂着唇呜咽,想出声唤他,嗓子里却像塞了东西,怎么都喊不出口。心里念着,封夜,回头,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我。如果是这样,便是替身我也认了,定然生死不改的跟着你。

    可是没有。直到竹林尽头,他都没有看向我。

    缘分,也许真是天注定的。我第一次这么想,绝望厌恶的。

    月夜踏雪,马车一路飞奔出了南国。晴天恨海,从此我和封夜便真是天上人间,山水永隔了。

    **

    已忆不起是谁说过,不出故乡,永远不知天下之大。

    南国外的天空,云轻日遥,和风细雨。博文说,出了南国就进了北国边界nad2(那样一个在传说史文中野蛮彪悍的国家,放在原来,我是打死也不会轻易踏足的。

    可如今不同。我们有博文,居家旅行必备良男。可遇不可求。

    “博文博文,你看看我这次绣得如何?能否开绣庄了?”宝儿拉着博文的衣袖,从出宫以来一直执着于探索闯荡江湖的生存之道。

    博文脱下太监服秀气柔弱的简直如女扮男装,打眼看去比宝儿还要娇媚几分。我坐在车里拄脸出神,经过这段日子跟博文的相处,越来越好奇他家主子,也就是太傅的真正来头。

    初在宫里见博文,还只觉得他是个机灵的小太监。可如今看来,此人头脑聪慧,身手沉稳,简直比皇宫中的皇子也不逊色。

    他一路话都不多,出宫时沉稳老练,几番对峙就哄得侍卫放心开门。在南国境内,我和宝儿几乎没下过车架,他一人之力就将所有行头都打理妥当。当时皇后派了大批官兵以太子大婚戒严的名头搜查我们,可我们数次从官兵眼前晃过,博文硬是将蛛丝马迹藏得严严实实,没出一点披露。

    进了北国,地形陌生不说,气候较南国更为恶劣。常常连续数十日在山中或荒漠赶路。我和宝儿早做好了吃苦受累的准备,未想根本是思虑太多。博文一路,大到打猎扎营,阻挡毒蛇猛兽。小到生火做饭,绣花缝补衣物。真心来说,我几乎从没见过他不会的,全能的让人觉得恐怖。

    此时,他又跟宝儿讨论绣花细节,话仍旧简洁干练,可跟宝儿的话唠模式结合起来,竟无比和谐。

    我深深佩服。

    佩服过后,继续对太傅深不可测的底细好奇。他曾是七国皇子公主的师傅,如今封夜流苏都已长成世间翘楚,按理这个恩师应该名气更胜才对。可是,为什么他入宫前未传来一点风声呢?

    还有,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跟了太傅那么久,我竟然还不知道他年方几何,更甚,我连他的名讳都为听过nad3(

    诡异的很,神秘的很。引得我心痒难耐,愈发好奇的很。

    “博文啊……”故作漫不经心状,我打着车帘朝窗外看,本意是想借着这个动作掩盖我内心汹涌之实,未想一开车帘,立马涌进一阵大风,差点没将我掀到车外去。

    额头上的碎发皆挂着白霜成直立状耸着,我尴尬的抬手捋了捋,这才接着道:“你跟太傅是何关系啊?为何我在临华殿侍奉许久都未见过你?”

    博文将车帘掀开一个小缝,警惕的查看车厢外赶车马夫的情状。本一路都是他张罗车架的,可进了北国后,他清秀的长相越来越引人注意,无奈我们只能顾了个车夫。不过,显然,他对此人并不放心⌒细再三确定没问题后,这才应我:“小人是主子的随身侍从,从小就一直跟着主子的。”

    我愣住,随身侍从。为何我从未在临华殿见过他。

    他似看透了我的疑惑,跟着解释道:“姑娘没见过我也是自然,在宫中我一直乔装跟在别的主子身边。”话到这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瞧着我,犹豫半晌才道:“当时还跟姑娘打过照面,对姑娘有所不敬,还请姑娘不要记恨。”

    他这番一说,我更云里雾里。茫茫然问:“啊?有这等事?我怎么不记得?”

    “姑娘可记得秋晴?”

    秋晴?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秋晴?那个扇过我一巴掌的秋晴?

    我堂皇的睁着大眼,往他胸前瞅了瞅。秋晴可是宫里有名的丰满,他……他他他他……那是他乔装的?

    有没有搞错!

    一把拉开车帘,冷风拍面。吹得宝儿左右摇晃,滋哇乱叫。我迎风凌乱,内心久难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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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拓新

    ?

    大周。天堑桥口。

    正是深夜,遥望着架在两山之间的狭窄悬桥,我和宝儿不约而同的咽了下口水,小腿抽筋。

    “博文啊,你确定这桥能走人么?”宝儿抽着鼻子问,我在一旁装淡定,实则心里也想同问。

    博文弯身将马车的缰绳栓在树上,复打发了赶车的车夫,这才抽出空来答:“自是能走的。此桥名为断魂桥,是陈国太子带人修建的。”

    断魂桥?

    我和宝儿无声对望一眼,小腿颤得更厉害了。

    “这桥修建多久了?”宝儿恐高,故自然而然便觉得此桥如此潦倒,必定是年久失修的。我不恐高,可如此情境,不恐高的人恐怕也会恐高。于是,跟宝儿站同一阵线。

    使劲摇了摇悬桥的铁索,博文拍了拍手上的浮尘道:“此桥虽是千名精兵五日之内修建而成,但已高悬绵河十年有余,结实得很。”

    博文绝对是火上浇油的高手。千人花五天时间修的桥,而且已经十年高龄,别人敢不敢走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决计不走了。

    “两位姑娘,太傅之意是送你们到天堑便再无性命之忧。博文这就要折回宫去了,还望两位姑娘日后珍重。”

    宝儿明显跟我想得一样,死都不过桥。所以此时格外惺惺作态。面上装着不舍,手脚却利落得赶紧把包裹卷上了身。口上也不闲着:“博文小兄弟啊!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了,我们还真是挺舍不得你!不过,天下无不散的戏局,咱们就有缘再见了哈!”

    博文低头轻笑,眉眼明媚。“宝儿姑娘说得是。韵菡姑娘,太傅还有封信让我捎于你。”

    正瞅着悬桥侧旁的密林出神,我讶异回头,博文从袖中抽出信函一封交予我:“大周之局,近日动荡颇多nad1(还请姑娘务必过桥,落脚陈国。”

    眼神闪躲了下,我点头接过信,诚心道谢:“这些日子多谢你……”

    博文一愣,弯身郑重拜了拜,便上了马背,转瞬去了。

    峭壁旁侧,风声鹤唳。没了领路的人,我和宝儿螟崖边,顿时失了方向。

    宝儿说,此地不宜久留。一个时辰后天就亮了,此处必定来往人员拥挤。我们这么坐在崖边,招人观望引人误会不说,被人顺带挤下崖去就不好了。

    我以为她说得是。可桥我俩都不敢过,身后又是望不到边的树林,间或还有狼嚎虎啸响起,忒的恕?br /

    还未开始闯荡江湖,就遇到这样的瓶颈,我和宝儿都颇受打击。宝儿打开包裹拿了个饼出来吃,这是她受挫时的排解方式。我则习惯性的蹲了下来,随手拿了根树枝在地上乱画,沉淀心绪。

    “为何你每次都要蹲着想问题呢?”两口就消灭了一个,宝儿又把手伸进包裹,满嘴油光,吧唧声韵韵不绝。

    我皱眉,尽量集中精神。“所谓沉下心,身体不率先沉下,心又怎么沉得下?”

    宝儿无语反问:“是这样么?”

    我凿凿的回:“自是这样。”胡画了几下,封夜的名字就映了满地,我烦躁的用脚随便蹭了,抬目望去,东方已萌动红霞,成片成片,美轮美奂。

    原先在宫里,我总想着,熬着吧!只要熬得住日子,总有一天我能出宫,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如今,我真身在宫外了,为何心里却空荡荡的呢?

    “对了,云……”出口才觉出错,宝儿抿着嘴,顿了下才继续道:“韵菡,太傅给你的信你看了么?”

    指间的树枝不知何时掉了,我扬了扬唇,经宝儿那般一唤才恍然醒悟nad2(

    之因为空,是因为原说好要陪我看日出的人不在吧!

    拂了拂衣摆起身,我从袖中拿出信笺,停了停对宝儿说:“以后还是叫我云歌吧!”

    名字是他唯一给我的东西。还是留着吧。

    **

    沿着峭壁边的小道一直走,密林的边界就突现眼前。树林与草原交界处,一条蜿蜒清澈的河水恣意延伸,漫过草原,一直于天际相接。

    太傅果真不是一般人。信中将我和宝儿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底下还详细罗列了多条路线。有过桥之后的,有进入密林的,再有就是这条。顺着悬崖往草原腹地走,北行半月,我们便能进入北国地界。那里富硕祥和,民风也淳朴,是个适合久居的好去处。

    宝儿见着溪水就走不动路。这皆怪戏本子中的桥段设得不好,往往美人进了溪水沐浴,一定有潇洒公子无意窥之,从而喜结良缘。通过这几日博文对她的引导教授,宝儿已全然将戏本子创作当成了奋斗目标,并豪言壮语要成为江湖第一执笔人,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下。

    故,第一次见到小溪,她是断然不能放过的,强烈要求上前去摘取素材。

    我默默凝天,详细帮她剖析实际状况之差异。人家沐浴皆是选择烟雾缭绕,水色微深的湖水,即使被人窥见,也不至于吃亏太多。可这溪水,青天白日下独独一支,周围没有任何遮挡,而且水质清澈见底,水温甚低,如何洗得了?

    但无论我怎么说,宝儿皆不为所动,一定要上前亲身体会。我查了查包中的干粮,大概还够近几日食用,沉吟半响才勉强同意。我们好不易才出宫,趁着钱银还有闲余,四处转转也没什么大碍nad3(

    可,千算万算,我偏偏忘了一看山跑死马……

    瞧着不到片刻就能到达的溪边,我们硬是走了三个时辰。到了地方,脚也起泡了,腿也发抖了,无论如何,是再一步都走不了了,只得扎营。

    说到扎营。博文不在,我们最多也就是生堆火。宝儿却不依,直嚷嚷着有火无鱼,人生无意。

    于是,我们开始商量谁抓鱼谁生火。我向来比较大度,主动让她先选ˉ鱼和生火,她选了生火。生火和拾柴,她选了拾柴。拾柴和洗鱼,她又选了洗鱼☆后洗鱼和抓鱼,她选了抓鱼。

    终归,她还是乖乖削了树枝去插鱼。我则放好了行李,去拾柴生火。

    周国的树木皆高大粗壮,进了树林就会被层叠的树木围住,极易迷路。我本就方向感差,自是不敢深入,只在树林边的灌木丛找些小的树枝,摞成一摞,抱在怀里。

    一抱满了,我转身往回放。不经意抬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差点跌坐到地上。

    宝儿面对着湖水专心插鱼,她的身后,不知何时踱来一只狼,绿油油的眼睛,口水顺着獠牙不住下淌。

    “宝……”

    嘴巴突然被人捂住,紧跟着身子便被人拉近怀里,冲撞进一个陌生男子的气息中。

    我奋力挣扎,身边的男子却笑了,轻声道:“别动,如果你还想让她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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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落水

    ?

    一般人遇见这样的情况会如何处理?被人搂在怀里的时候,我闲来无事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按理,男女授受不清,他抱了我就要娶我的。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观察他的样貌,只凭声音就贸然决定,未免仓促。再说,怎么说我也是在宫里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太过在意如此细节。

    但,堂堂黄花大闺女,被人说抱就抱了,也有些说不过去。怎的,要求些赔偿都是理所应当的吧!

    想着,那饿狼离宝儿又近了些,我回神,重归焦急情绪。焦急了一会儿才发觉,以我现在的情况,跑神和回神其实区别不大,好歹为了宝儿的性命,我都一动不能动,呆着醒着着实效果都一样。

    身后的陌生男子,显然是发现了我的乖觉。他慢慢松了手,随即,我听见箭竹划破空气的声音。

    一声呜咽,饿狼倒于宝儿身后一步处,虚蹬了两下腿,舌头一伸,咽了气。

    恰也是同时,宝儿终在湖中插到了鱼,举着杆子尖叫着回身炫耀。

    她吓坏是肯定的。毕竟躺在她身后的是一只尸身未冷的饿狼,哪怕它已经变成尸体,咽气时的样子还是很狰狞恐怖的。

    然我万万没想到,她会吓得跌进水里。待我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冲出去几米!性命垂危时,手里却还紧紧攥着扎鱼的杆子,怎么都不肯松。

    “宝儿……”随手扔了柴小跑两步就往溪水里跳,我扑腾着想朝宝儿游过去,原地不动挣扎了半晌才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

    我不会凫水。

    昏过去之前,我眼光一转,见到宝儿在水中蹿腾了两下,竟以鲤鱼打挺之势朝岸边狗刨而去。

    心中怒火一下就升腾而起,我想张嘴大骂,你丫会凫水你不早说!可一张嘴,汹涌的溪水便更往嘴里灌得汹涌,没片刻,我就两眼一翻,成了溪水中的浮漂一枚nad1(

    昏迷间,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封夜将我从溪水中救起,声声泣诉没有我的日子里,他是如何的煎熬痛心。我不由动容,承诺跟他一起回宫,同对。可就在这时,沐歌满身光华从天而降,她美丽不可方物,只静静的站在那里微笑,封夜就眼神痴迷,完全忘了我的存在。结果当然是可以预知的,他们两人浓情蜜意,携手而归。而我,独坐溪畔,长唤不绝,封夜的背影却越走越远,一直没有回头。

    几乎是哭醒的。我浑身无力,勉强将眼睛睁开一缝,朦朦胧胧中见身旁坐着两个人正低声说话。我听得出,其中一个是宝儿。

    她说:“你不是说她没有性命之忧么?为什么已经一个时辰了也不醒,现在还痛哭不止?”

    回答她的是个男声,玩味的语调,听着就不正经。他说:“从脉象看确是性命无忧。不过……”

    立马紧张起来,宝儿追问:“不过什么?”

    淡淡的一个气音,好似在笑。他随意道:“水喝得太多,吐没吐出来,总要找个出路。”

    那时,我还没劲起身,否则,我一定会暴起怒踹他。刚刚聚集胸口的气力,被他一激瞬时消散,我翻了个白眼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却是好眠,封夜再未进来叨扰。

    **

    醒来已是深夜。

    睁眼,漫天星辰,璀璨无边。微有怔忪,我回想着南宫上方的天空,是否也有这般震撼人心的景色?想了好久,脑子却仍是一片空白。

    人说,宫中的生活,就是日子累着日子nad2(这般想来,果然是真的。南宫七年,除了封夜和宝儿,我脑中什么都为未留下。

    “你醒了?”

    顺着声音去看,溪边火堆旁坐着一个男子。微黑的皮肤,桀骜的眉眼,身上的盔甲迎着火光微微发亮。他含笑看我,眼中满是戏谑,惹得我心头莫名火起。

    这货从哪儿冒出来的?

    在我的印象中,将军一定都是封夜那般模样。干净的眼神,坚毅的面庞,只远远观着,就能觉出他满身的正气。

    可这男子不同,明明是将军的打扮,却凭生了痞子的气质,好不突兀。

    似是察觉出我眼中的鄙夷,他抬手添了些木柴,嘴角微微上翘。“怎的?到对我的样貌不满意?”

    我噎住,心里揣着。宝儿那两下子狗刨定是不可能救我于危难的。想来,我的救命恩人还只能是他。遂,将面上的嫌弃掩了,挑好话说:“将军哪里的话?我只是刚醒,神思不清明罢了……”

    他哦了一声,尾调阴阳怪气。指尖动了动,继续道:“既然现在你也醒了,准备如何报答我?”

    报答?

    我猛地坐起身,腰上嘎巴一响,疼得差点没了老命。呲牙咧嘴的拄着腰往火堆边横向移动,我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替自己争取正当权益。还未想个大概,他又道:“若不,你以身相许吧……”

    听了这话,腰复嘎巴一声,我一屁股跌坐在地,正巧身边一个水坑,不经意间低头一照,水中倒影吓得我差点魂归西去。

    “这……这个人是我么?”头发乍得比天高,满脸泥污不说,还嘴唇青紫。

    那男子笑了笑,上前来扶我道:“没错,就是你nad3(”

    瞬时,我更怀疑他脑袋不正常。这么丑连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了,他还让我以身相许?

    莫不是,他有什么隐疾吧?

    如是想着就如是说,我问:“你是不是不举?”

    扶着我的手一僵,他脸色顿时全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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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袭杀

    ?

    终归,该举的还是举。至于这个问题是怎么理清的,我老脸一红,决定暂且不谈。

    事情大兜了一圈,又回到了报答和以身相许的问题上。

    我本欲和他争个三天三夜,面红耳赤。无奈我刚刚发难,他就收了兵直说方才是玩笑话,搞得我兴致大减,很是被动。想要求赔偿的愿望也不得实现。

    他说他姓姜名越,周国少将军,现正在密林营地练兵。说这话时,他随意抬手指了指树林那边,告诉我军营的大概方位。如若我是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女子,此时怕会对这位眉眼含笑的少年将军满心崇拜。可惜,我在南宫沉浮七载,虽地位不高,却也大概知道,军中之人不会将军营位置随意透露给他人,除非他另有所图。

    故他询问我和宝儿出处时,我并未告以实情。我说我们来自陈国,因家中突遭变故,所以要去北国投亲。

    他听闻深深的看我,似是知道我话中纰漏。当时我心如擂鼓,暗暗偷瞄他腰间的长剑,深怕他一个怒起,提剑将我砍了。

    可是,没有。他只淡淡笑了笑,爽朗大度的样子。

    本以为,这便会是这场结识最终的结局。他是周国人,自古和南北两朝都不和睦,哪怕只是普通臣民也大多心有芥蒂。可未想,第二日清晨,当我们收拾妥当准备北行时,他却提出了一个请求,条件丰厚,让我和宝儿实难拒绝。

    他想让我们帮忙规劝一名女子离开周国,而这名女子,是南国人。只要事成就许以千金。

    听到南国,我和宝儿对视一眼,心里想得皆是一档子事。此事牵扯南朝,若是不慎便有身份败露的危险。但后来,他说了报偿千金。我和宝儿就再没对视,直径上了他的高头大马。

    不为五斗米折腰。这对于盘缠干粮皆有限的我们来说,的的确确不是易事nad1(

    之后的一路上,他都再未出声说话。整整三日路程,他只安静的在前面牵马,仿佛只是个雇来的马夫。而我,原对这桩买卖满心疑窦,担心他会不会以请求帮助之名,行贩卖人口之实。可后来,几番无意,我见他总在掌心摩挲一枚翡翠箭头,看那成色水头,必定超过千金。于是,悬着的心又被放回了肚子里。

    三日后,我们终于抵达了他所说的军营。它身在一处周国的城郊,相临的莫湖城商人往来,繁华异常。我和宝儿,就在这城镇上的一处客栈落了脚,姜越说军营重地,不容女子随意进出,故安排我们在此处等候,他三日之后便会再来,带我们去见那名南朝女子。

    良久未睡过床,我和宝儿都兴奋异常,第一日早早沐浴后就睡下,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才饥肠辘辘的被迫醒来。

    酒足饭饱后,宝儿拿出些她从南宫中顺来的桥段孤本,同往常一样一册册摊在我面前。她说:“云歌,你猜着这姜越和那南国女子间会有怎样的纠葛?”

    我瞧着她创作激丨情大胜,也不好打断,只接着她的话说:“你说呢?”

    果然,她一边念叨一边奋笔疾书。不到一个时辰就写出了七八个版本。

    实则,由心来说。我觉得姜越定已猜到我在说谎骗他,否则他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规劝一个南朝女子回国,并且拜托了初才见面的我们,我想此事若不是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断是不会这样仓惶决定的。

    周国的莫湖城。说是经商、来往南北朝之人的必经之地。可今晨我大致瞧了瞧客栈里往来的人,抄着南朝口音的,一名女子都无。北朝的倒是不少,面带斗笠长纱,笑起来声音跟男子一般朗悦。

    这便是南北朝之异,女子性格迥然不同。

    怪不得姜越会急不可耐的请我们来帮忙,想必原先他已试过不少法子,但都没有奏效nad2(

    望着窗外流动的人潮出神,我心想着,这千金真不一定好赚。视线中突地便出现一人,身形背影皆是我熟悉的,只一闪就没入人群,再寻不见。

    是南朝大皇子!他怎么会来周国?

    “宝儿?”着急一喊,扔了手中的茶盏就往楼下跑。我边跑边招呼让她乖乖在客栈等,冲出大门就朝方才大皇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直到天黑才慢慢原路折返,我垂头走着,脑中大皇子和那个周国公子碰面的情形历历在目。只因隔得远,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可看那周国公子的打扮,绝非一般商人那么简单。

    他到底在图谋什么?

    正想着,脖子上就是一凉。紧接着耳边噹的一声,似是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嗡嗡作响。

    下意识的弯腰前跨一步,我捂着脑袋回头。这才发现,姜越不知何时找了过来,正跟一帮黑衣人对峙,刀光剑影晃得我眼花缭乱。

    方才那一声,难道是姜越以剑替我挡了一刀?这般一想,我腿软得就快要站不住。赶紧找了棵树扶着,我探出半个脑袋观察战局,第一次见到真人剑博,当真是比戏本子上描绘得要惊险生动百倍。

    姜越的身手很好。虽然他看起来吊儿郎当,一副花花公子模样,可剑术一流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五六个黑衣人,三番五次的攻击,在他剑下,不过是几个转身便轻松破解。

    可后面的状况却变得不那么乐观。不知是谁放了火信一支,不到片刻,黑衣人的数量就从五个变成了十个,狭窄的街道上,满当当站得全是打斗的人。

    也就是这时我才知道,原这些人不是奔着姜越来的,是为杀我而来。姜越应对不暇的片刻,已有三个黑衣人提剑向我飞来,利刃在夜色中寒光银银nad3(

    放在平时,我肯定是拔腿就跑的。可那日,我刚被吓得腿软,这方还没缓和过来,立马第二波就接踵而至,就算是神人附体,怕也是跑不动的。

    愣愣的站在树后看着他们朝我杀来,我怕得紧紧闭上双眼一动不动。心里想着,死就死!死就死!不过是刀在脖子上一抹,血痕一道的事。这般一想,腿就真的软了,我蹲下身子往地下一坐,正巧躲过头顶一刀。

    那黑衣人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砍空,钉在树上的剑,复低头看了我一眼,眼中火气大胜。

    哎呦我的妈欸!我真不是故意躲开的欸!冤枉的呜咽了几声,我捂着头怨念,方才怕是还能留个全尸,现在绝对会被碎尸万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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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大婚

    ?

    似乎是有人说过,人死前会冀望看见自己最想念的人。捂着头等死的瞬间,我想起封夜,幻想他神祗似的从天而降,拍拍我的头告诉我不用怕,有他在。

    可终归一切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我听得到那黑衣人从树干上将长剑抽出来的声音,尖锐刺耳。我听得到姜越远远大声唤我的名字,急促焦灼。我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一下下,迟缓而清晰。

    利剑滑过月影,长长一线,映入我眼底。我阖上双眼,有些遗憾今日未将大皇子的行踪查清告诉封夜,有些可惜没跟宝儿好好道句珍重就慌忙出门,还有些抱歉,姜越,莫名被我牵扯进这杀阵,可到最后,我却都没帮上他的忙。

    人的一生,大抵就是如此。

    脖间一热,血腥气立马上涌。我抿了抿嘴朝地下倒,舌尖尝到热血的滋味,跟鸭血粉丝汤像极,好笑的扬了扬唇,我顷然落地,周身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戏本子上总说,人死后魂魄会离体,然后就会有黑白无常来插魂,按你此生的功德孽障来安排将来去处。我冰冷的躺在地上,脑中回想着前十几年的大事小事,一边总结归纳,一边等着鬼差来收我。

    可旁边有两个男子一直说话,数次打断我的思绪,当真烦人的紧。

    男子一说:“她死了?”

    男子二回:“属下不知!”

    我翻白眼,心里回。死了死了!你俩换个地方聊天吧!还我一方静土!

    但明显他俩没听到我的祈求,男子一继续道:“那再刺她两剑试试……”

    男子二沉默。我亦沉默。

    半晌才缓过劲来,我一个跟头翻了起来,大喊:“不带这样的!人都死了,你还要插上两刀!”

    面前的男子一隐隐发笑,问我:“你死了么?”

    我愣愣答:“死了啊!”

    他又问:“死了你还能跳起来说话?”

    我低头看了看衣襟,复抬手在自己脖颈上摸了一把nad1(血是沾了满手,却一点都不疼,也没摸到伤口。我怔:“这不是我的血?”

    陌生男子抱剑操手:“你那小脖子,留这么多血,头还能安然顶着么?”

    我脸一白,有些讪讪的。心想:就算我没死,你也不用说这么吓人的话呀!眉头微皱,脑门就一抽一抽的疼,我抬手摸了摸额头,拿下一看,也是一手血。这次知道了,没再说丢人的话。我说:“那人血还真多,连我额头都溅到了。”

    那男子漠漠的将我瞅了一瞅,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之前说了句话,羞得我无地自容。他说:“这血是你自己的,刚才倒地的时候在石头上磕的。”

    我摊着手发呆,不知该做何表情好。姜越赶忙从袖里拿出块丝帕交予我,走之前,轻叹了声,重重拍了下我的肩。

    回到客栈,宝儿已焦急的在门口等候。我跟在姜越和那陌生男子身后,默默用手帕擦血,擦完脖颈擦额头,将手帕整个染成了血红。

    宝儿惊呼一声冲到我面前,大张着嘴瞧我,似是诧异,我能这般淡定的一边擦血,一边稳稳的行走。震惊半晌才找回声音,她上前紧紧的搀着我,语气像是要哭了出来。“云歌,你要挺住啊!”

    我点头:“恩,我挺住。”

    她一回味,觉着这话不对,又忙改口:“你挺不住也别硬挺,一定要告诉我啊!”

    随意的晃了晃手中的帕子,帕角就有血丝渗出来nad2(宝儿的眼瞪得更大了些,没等我回话就两步跑到姜越面前,将他拦住。“你说!怎么把云歌弄成这样?”

    姜越紧了紧唇没说话,绕过宝儿直进了客栈。我感谢得很。立马过去拉住宝儿,添油加醋的将我额头的伤冠了个英勇救人的名,还叮嘱她回客栈一定不要多问,省的姜越和那个人难堪。

    宝儿深明大义的点头。我搂着她往门里进,一抬头,正对上那陌生男子的眼,他冷冷笑了笑道:“为了救人?”

    我心虚,没敢看他,低低的哎了声。他没再深究的转身进了门里去,只留宝儿在背后不知死活的叫唤,这人不知好歹,救了也白救云云。

    我低头擦了擦汗,感叹周国的日子不好过啊!全然没想到,更不好过的还在后面。

    **

    待我洗漱妥当,将额头上的伤包好下楼,客栈已过客伶仃,店小二打着哈欠躲在角落里偷懒,只留姜越一人,孤坐窗边,对月自饮。

    那样的姜越我从未见过。怅然的侧颜,似是有满心的话,却无人可说。

    下一刻便觉得这肯定是我跌破头产生的错觉。我摇头晃脑的来到桌前坐下,看到他妖孽浅笑,方才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这样的人怎会有话找不到人倾吐?他怀中留温的佳人怕是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拿了个杯子过来倒上热茶,我捧着茶杯取暖,眼神望向窗外的凄凉夜景,真搞不懂这些男子心中在想什么!难道俊美帅气就一定要做窗边么?酷暑坐坐也就算了,这已经入了冬,寒风刀子似的扎人,还坐窗边不觉得冷么?

    揣着他就是来安排我去见那南国女子,我额头负伤昏昏欲睡,只想早点谈完回去休息nad3(于是,直入主题道:“明儿什么时辰动身?”

    他提壶斟酒,右手攥着枚翡翠箭头,仔细摩挲。“还不到时候。”说着拿起酒盏一饮而尽。

    我死死盯着那箭头出神,看到酬劳,心中睡意去了大半。适时才多了份心思发觉,方才救我的那个陌生男子不见了踪影。

    不过,不在就不在了吧!留着个证人怪惹人不安的。

    偷偷从姜越的酒壶里顺了些酒,我伸出舌尖舔了舔,一股辣劲儿就上了头,差点没把我呛死。

    姜越瞧着我呵呵的笑,眉眼弯弯的,带着些孩子的纯真。我想,他是喝多了。不想,他却清明道:“我们周国的烈酒,只有周国汉子饮得。你这小丫头也敢尝,不怕烧破了肠子。”

    “谁说的?”嘴上逞强,杯子却再未端起。我拄脸望着檐边的皓月,忆起和封夜第一次饮酒,酸甜的桂花酿,他十指如玉,桂花树下弹着不知名的曲子,轻轻转转,和着酒香,只闻着就让人要醉了。

    姜越也难得安静,陪我一起将月亮看着。我感慨回神,他却仍若有所思,我心想他不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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