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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吓傻依然猛收缎子的行刑太监,和我聊天聊得很是仔细、舒缓、欢唱。“为什么是因为我?”

    眼看着已经没什么气可出,我翻着白眼,猛打身后的太监,想着能不能先缓缓,等我们聊完缘由再继续。可!可这太监却不知神游去了哪里,怎么掐打都没有反应。

    “你!你你……”指着快要把自己勒死的白绫使劲对某人使眼色,可他一副昏昏欲睡爱答不理的模样,明显是没有在意我人之将死的险境。

    “继续说。”

    “……”我继续翻白眼,心里却不住咒骂!奶奶的!你也得让我有气儿说啊!

    “啊……”像是这时才发现我脖子上多了条白绫,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抬了抬手,那太监便乖乖的松了力道,放我大口喘气,而睡着刚醒的宝儿就没这么幸运了,一被放开就直直栽倒在地,轰的好大一声,良久都未起来。

    然后他说了一句话,让我铭记终生。他说:“有人求我救你,不惜下跪,却不知你到底值不值得?”

    我顿住,没想,却知道,他说的那人是封夜。是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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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乱情

    ?

    至今犹还记得被放出筒楼那天的情景,天很蓝,日头高高的照着,明已进深秋却无半点凉意。

    筒楼门外是一条狭窄冗长的回廊,刺眼的阳光稀稀落落的印在青砖上,似长了许多年的青苔,而他,封夜,就靠在廊子尽头的门边,抱着双臂,软甲上蒙着细细的灰尘,满鬓青须。

    那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太子,那是一个没有任何人能比拟的男子,这世间独一无二。

    “封夜……”脚腕上的铁链还未松开,我拖拉着叮叮哐哐跑到他面前,离得近了,撞进他周身清冽的气息中,突然就觉得委屈,眼眶酸酸涩涩的,只强忍着才未落泪。

    他笑着歪了歪头,一眉一眼仔细的看我,像是第一天认识又像是认识了千年。然后,他抬手,再自然不过的帮我整理鬓间碎发。“傻丫头,瘦了这么许多。”

    眼泪忽的就再忍不住,我中气十足的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点头抱怨,筒楼的伙食太差,看门的太监太恶劣,就连行刑的白绫质地都不好等等等等。

    其实……我想说,我想他了,谢谢他懂我的苦,谢谢他从未放弃我。只是,这些话皆肉麻,我一介陪读只敢在心里想想。

    这一想就是一世,再未有机会说出口。

    ——我是酱油分割线——

    封夜违背皇命私自回宫,皇上一怒之下欲废其爵位,后宫里两次三番的喊话皆被皇后劝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原本说好的兵权没了,被打回书院重学尊崇孝道,王者根本。

    而我和宝儿,她实际是被我牵连,掌事嬷嬷训斥了几句就放回司戏局去了,除了上台顶的角色从小姑娘变成了少妇,又从少妇变成老妪,又从老妪变成动植物,最后变成死人这点比较残酷外,其余皆好。

    我却没这么轻松nad1(想继续侍奉封夜已是万万不能,去侍奉旁人,封夜又不放心,最后在皇后面前磨薄了嘴皮,终于替我选了个好人家,直接送去了道友那处。

    刚得到消息,我犹如被天上响雷劈中,脑中不由便想起那日在筒楼牢里,某道潇洒恣意的半靠牢门,同被勒得半死不活的我亲切聊天,眼神之淡然,言语之冷血,场面之诡异,无一不令人发指。

    封夜却与我持不同见解。虽然他也不喜师傅(道友)无缘由的傲娇冷血,不过由他愿意出面救我一命这点来看,还是有可取之处,不能一棒子打死。

    听他说起此人来历条理分明,知之甚细,不知何故我突然想起那日初遇,两位道友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拉拉扯扯的举动来,心里一时顿悟,危机感四溢,赶紧又语重心长的说了两句此道的坏话。

    “小夜啊!世风江河日下,交友更需谨慎。如今断袖的日子不好过啊……”

    封夜皱眉,似是不能将我的话连贯起来理解。似又是诧异,我是怎么鬼斧神工的将交友问题和断袖舆论问题连在一起讨论的。

    我对他的理解能力表示失望,赶紧更通透的解释了一下:“你看,这件事情就好比,原来宝儿是喜欢吃公鸡的,突然有一天她改吃母鸡了,你觉得这正常么?”

    他懵懂摇头,似懂非懂。于是我决定变本加厉,不用比喻,更加直白一些,循序善诱一些:“你看,现在这个世道好看的男子都不携女伴,而那位道友恰好仙人天资,跟着的徒弟也长相不凡,这下,你理解了么?”

    “哦……”封夜恍然大悟,终于配合我意有所指的表情点头,表示理解。

    我心甚慰。

    接着他问:“道友是谁?”

    我心甚悲nad2(

    那感觉就像是你拼命想告诉别人青楼是个坏地方,终于得到别人的认可,可到头来那人却以为青楼只是个搭了青瓦的楼阁。

    我站起身拉封夜的袖,“道友可不就是你刚才说的师傅嘛……”说完回头,道友在我们两步开外的殿前石阶上坐着,眼神清冷,表情似笑非笑。

    霎时我才想自己身在何处,临华殿——某道的处所。这样伙同他人蹲在其殿正门门口说人是非,着实不妥,尴尬的很,慌张的很。

    封夜依旧沉浸在其恩师是断袖这件事上无法自拔,不禁让我猜忌,他们之间会不会真有什么不得告人的三两事。反而是某道,镇静异常,深深瞧了我一眼便起身进了殿去。

    皇后下了懿旨让我于临华殿侍奉,下令时我规规矩矩在榻下跪着,没敢抬头。我怕她那眼神,刀子长枪似的,总往我心里最软的地方戳。好在颁令那日,封夜在一边坐着,她倒没也没说什么过激的话,只在我退出大殿前叹了一声,轻声道了句造孽。

    造孽……这话说的是。人活在世上都不知是在还谁的孽障。

    站在临华殿院中,我四处窥探着瞧,挺大的庭院,侍奉的人却寥寥无几。道友进了殿便不知去向,我望着四面敞开的殿门,一时也摸不准进去哪里,只得傻站着。

    日头就这样慢慢落了西,我杵在院子里快站成了风景,肚子饿得叽里呱啦乱响,却还是没人出来欣赏我一下。

    忍无可忍的进了面前最大的殿门,我绕过清冷的前厅朝后去,四处都是深蓝色的幔帐,夜风从后殿的小窗吹进来,穿过层层帐子,带来一丝若有似无的竹香,细细去嗅又带了丝药苦气儿。再往里走,酒气占了上风,浓重厚实,仅闻着就像要醉了。

    “道……”赶紧闭嘴,在嘴唇上轻拍了两下,我懊恼的皱眉,理了理气又出声道:“师傅,您歇了么?我是云歌,奉了皇后命今个儿起在临华殿侍奉nad3(”

    “进来。”字里间带着鼻音,我脚下顿了顿,心想着男女授受不清,你叫我进去我就进去啊!可反之一想,他一介断袖又能耐我何?鼓了鼓气跨进内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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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醉酒

    ?

    比起外殿的华丽空旷,这里似乎更冷清。南宫生活十载,我侍奉过几任主子,太子殿也是伺候过的,却没有一处宫邸如他这般,青色的地,青色的顶,青色的帐,青色的墙,若不是配了别色的沉木桌椅,我几乎以为自己进了某处竹林,周身皆是凉意。

    这一目的青中,他笔直的在方桌前坐着,那桌对着殿后的一扇小窗,屋内没有点灯,月光透过方窗斜了进来,打在他低垂的侧脸上,说不出的萧索。

    那情景,仅让人瞧着就无法迈步,似是不愿上前打扰那孤寂,又似那份寂寞真的太冷,融不进任何人。

    “歌儿,过来。”

    闻声回头,月光恰好的凝在他眉眼处,散出清冷延绵。道友折身朝我伸手,眼中含醉,柔光潋滟。一眼,便瞧得人不禁痴了。

    我茫茫的上前两步,递出手刚欲搭上他的,便突然惊醒,脑中闪过封夜的脸,手倏地收回。

    方寸之间还是被他快一步抓住,他轻轻皱眉,攥着我的手紧了紧,复又松开,落寞一笑,回过身去。“瞧我,真是糊涂了。”

    瞬时闻到了奸情的味道,我不用他拉赶紧上前了两步帮忙倒酒,实则是抱着趁他酒醉探听些之事的龌龊想法。

    哥?看来他的的确确是个断袖,还是爱上了他哥……断袖加乱lun,精彩的很。

    想着便将酒杯添得更满了些,我站着打量他。

    浓重的眉,凉薄的唇,鼻峰挺拔的恰到好处,除了眼神冷得过了些,平心而论,他真是世上难得的美男子,连封夜也逊色他几分。

    可……就是这么一个男子,怎的就走上歧途当了断袖呢?莫非他哥长得比他还祸国殃民?

    “额……师傅,您刚才叫的哥是谁啊?”更加卖力的倒酒,我弯身瞧了瞧桌底满满当当七倒八歪的酒瓶,微微咂舌nad1(道长威武,一人够撂倒整个南宫的。

    道长继续喝酒没出声,仿佛他旁边站着的就是个自动倒酒器。

    没敢再吭声的继续奋力倒酒,我刻意把梅花酿和极烈琼浆饮掺在一起倒,等了好一会儿才又问:“师傅?哥儿是不是上次跟你一处的另一个公子啊?”

    “歌儿?”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道友脸色微红的扬头瞧我,眼神清亮清亮的。“歌儿……”说着站起身,朝我近了一步。

    我举着酒壶期待下文,等了半天没动静,赶紧就着壶嘴又给他灌了一口。

    “歌儿……”果然有效,他呢喃着又向我靠近一步,然后又是沉寂。

    我悲愤!继续灌酒。

    “歌儿……”他继续靠近。

    如此重复数次。

    我欲哭无泪。心忖,这孩子也忒不好糊弄,非要说一句给口酒,给酒也行啊!可是我要的下文呢?敢不敢说句除了名字以外的?

    眼看着一壶酒又见底,我倒了倒酒瓶再倒不出一滴,顿时绝望,有些气急败坏。“哥儿哥儿?然后呢?哥儿怎么了?”是他吃了你,还是你吃了他,到是快说啊!

    他低头,身形不稳的晃了晃,摇了摇头,似是弄不清自己到底在梦里还是现实。“歌儿,是你么?”说完搭上我的肩就要往下倒,我大惊,赶紧往后退,谁知方才不知不觉已经挪到了床榻边,现下拌着鞋凳直挺挺的就要往后倒。

    “嘭!咔!哗!哗啦啦……”

    仅听声就觉得惨烈,我就着烟尘小声咳嗽,脑袋蒙蒙的,像是全身疼,可仔细品又哪里都不太疼nad2(

    “不是,不是你!”

    迷蒙间,肩头一凉。我睁开眼,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道友,再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扯开的衣襟以及露出的半个肩膀。

    “啊……”尖叫着对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我乱七八糟的拉好衣服起身,顿时被眼前的狼藉惊呆了。

    刚才那一摔,他下意识护住我,自己做垫,竟生生将整张床铺撞塌了。

    而凭着一身之力撞塌了一张实木宫床的某道,床塌时无事,此时却被我一阵疯锤给打哭了!

    封夜不是说,他是武林第一高手,是江湖第一文人,是世间第一雅士,受到万人崇敬么?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啊!啊!啊?

    夜已深沉,宫廷四处突然惊鸟,振翅声久久不绝。

    跟着发生的事,无端让我觉得临华殿一夜,时间格外绵长≡然,折腾了一夜,某道的酒后底细也被我摸了个通通透透。

    原来,他不是被我打哭。他哭,只因在我锁骨处找不到那本该属于他思慕之人的印记。别问我是怎么知道他爱人的印记是在锁骨处,任何人被别人扒着衣服看一晚上锁骨都不会觉得愉快的。

    于是,这一整晚,他都在无限的循环。

    前半夜循环的是,先扒衣服看锁骨,找不到胎记后,再不敢接受的痛惜道:“不是,不是你!”然后就是被我狂殴,接着又哭又笑,做疯癫状。

    后半夜,因我未饮酒,没有他那般有精力,屡次穿衣被扒,痛殴某道委实消耗体力。故,在确定他不会有进一步动作后,直接坦坦的露出半个肩膀给他查看,痛殴的步骤也无奈省去,因为我打不打他,他都一样悲恸,又因,第五次锤打他后其趣味明显降低,而且特别耗费气力,只能省去nad3(

    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梦迷蒙间依稀只听得耳边低喃,“不是,不是你……不是,不是你。”

    那晚我做了个很长的梦,连接着当时情景就隔日睡醒之结果梦了好几个版本。一个版本不好,讲的是我早上起来被冠上了勾引皇子师的恶名,又进了筒楼。其他的到都还成,有的是道友被我要挟,以后任我作威作福。有的是道友通过这一夜交心,终于发现我是他此生都不可多求的知心挚友,从此各方福照,助我登上了太子妃之位。

    还有一个,很莫名其妙,却让我从梦中哭醒,睁眼的瞬间忘得一干二净。隐隐的只觉得,那是很重要的一个梦,很重要很重要。

    ------题外话------

    申明一句:染是码字废,兼有存稿会死星人,所以更新速度较慢。但是已有完结两本,绝对坑品保证,孩儿们表怪我,多多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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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纳妃

    ?

    翌日,我在司戏局的小院里醒来,宝儿正坐在镜前梳头,嘴里念念有词,我听不清,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从临华殿回到司戏局的。

    追问宝儿三次,她答出了三个答案,明显对此事不上心。

    我傻坐在床上片刻,原本想好的小九九一时都无法实现,不由黯然。可又转念一想,昨夜那床好歹是塌了,皇宫禁院,任何物件更替都是要进尚宫局的,我便不信他有通天法力,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张新床来。

    这般一想又立马精神了,我匆匆收拾妥当就往临华殿赶,趁着未到上值的时辰,一路小跑,不到半盏茶功夫就到了大殿门外。

    清晨,太阳刚刚起了半阙,临华殿的殿门大敞着,没有守门的宫人,也没有来回走动清扫的小厮,寂静得像个坟屯。

    我鬼祟着脚步摸进了昨日道友酒醉的大殿,手里端着个铜盆,心忖着若是被发现了就随口找个由头糊弄过去。

    空旷的后殿没有掌灯漆黑一片,中庭遮挡了幔帐,前厅的光线照不进来,将这方隔绝成了另一方天地。

    我从怀里拿出了火折子点着,这星儿般的光亮太小,一步之外便什么都照不着了。好不易摸索着到了床榻边,本想着一定会将道友抓个现行!熟料,昨晚塌过的那张床,好好的立在那儿,床上,道长穿着上好的云锦白袍,连睡着都是那般仙人仙姿。

    不可能!怎么可能?

    难道昨个儿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在做梦?

    纳闷的摸了摸脖子,立马就想起了被某道摁着扒衣服的场面来,脸盘子不禁有些发烧,我就近从盆里撩了点水扑了扑脸,顺着光亮一抬眼,正撞上个清清亮的眸子。

    某道不知何时醒了,正镇静非常的将我望着nad1(

    “呃……”瞬时尴尬了,我立在床前内心凌乱,刚才打好的腹稿一个也想不出,只得呵呵道:“这天真热哈……”

    道友扬眉,侧过身换了个姿势瞧我,认真问道:“所以呢?你想在我床前沐浴?”

    我:“……”

    ——我是羞愧捂脸的分割线——

    经过游园、醉酒、沐浴风波,我已深觉,和道友较量,吃亏受罪的一定是我。原因如下:一,我没他地位高。所谓太傅,太子见了也要行三拜大礼的。而我,除了浣衣局的嬷嬷,见了人就膝盖发软。二,我没他风气胜。虽我不太知某道的来头,可封夜说过他很厉害,书行说过他很厉害,宫里所有的人都说他很厉害,我自然也只有这么以为。而有我什么厉害呢?

    我扶额沉思,半晌不得果。后宝儿插了句,勾引太子算不算?

    我:“……”

    于是,那日跟着某道去思乾宫的路上,我瞅着他风华绝代的背影,做了一个重要决定。以后,凡某道吩咐的话,听之。凡某道安排的事,任之。倒不是过往一笔勾销,只是封夜现在的状况已经很难了,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又换句话说,当日虽是因碰到道友才让我和宝儿无法出宫,还差点丢了性命。但也是他出手相救,成就了我和封夜的姻缘。此事是好是坏暂且不论,起码现在我是知足的,能这样跟在封夜身边,陪他走过最艰难的一段,我很庆幸。

    自从回宫,封夜就一直待在思乾宫,皇上不准他上朝议政,这就意味着他不能在大臣前露脸,也再不能去他最喜爱的军营,布兵磨练。

    我坐在思乾宫的宫阶上等着太傅传唤,身后殿内,众皇子读诗,音色高低参差不齐,我却一下找到封夜,他的声音低沉深韵,似一把上好的筝,浑厚好听nad2(

    转身透过飞起的门帘瞧,他穿着团龙长袍就坐首位,那般的尊贵,高不可攀,本应是所有人都钦羡的。可他却并不快活。那身衣服束缚着他,捆绑着他,除非死,不然始终无法解脱。

    “瞧什么瞧?还不快给太傅换茶去!”

    小腿被人猛的踢了脚,我吃痛皱眉,殿内的封夜像是感同身受,放下书册,眼神朝我寻来。

    赶紧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我抚着小腿随便揉了两下,便应了吩咐起身跑去偏殿倒茶。

    使唤我的是大皇子的随身小厮连生,他主子和封夜是对头,自然对我没有什么好脸色。而我,一个小小的太傅伴读,更是不敢让旁人抓了把柄,再连累封夜。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关系环环相扣,一旦有了羁绊牵扯,就会瞻前顾后,畏手畏脚,没了半分洒脱。

    我端着茶杯苦笑,正欲掀帘进殿,身后就传来宝儿的声音。

    “这是我帮云歌在御膳房求的,连生你不要抢。”说着就将汤盅往怀里藏,还未藏严实就被连生带着人翻了出来。

    “哼!我抢?这里有谁看见我抢了?这明明是我的东西,你这死丫头抢了去!”

    “你!”

    “你什么你!”一把将宝儿怀里的小盅拿走,连生打开来闻了闻,瞧着是上好的莲子羹,这才满意的推了宝儿一把,边喝边带着人去了。

    宝儿站在院子里,捂着嘴对我挤眉弄眼。旁人皆以为她是忧伤过度,只有我知道,她肯定是在莲子羹里动了手脚,替我出了气,激动使然。

    这丫头,整个宫里怕是再找不出比她更疼我的人了nad3(

    封夜?

    他也爱惜我,有时比爱惜自己更甚。可他一直不懂我,不懂我逆境下的傲骨,不懂我妥协下的无奈。他一直默默用自己的方式爱我,宁愿伤害自己也要护我周全,却不知,他受伤,才是我最不愿看到的。

    换了茶从殿里出来,日头已打了宫檐,眼瞅着就是正午了。宝儿拄着头在殿前的石阶坐着,小嘴吧唧吧唧的,一听就是在贪嘴。我笑着在她身边坐下,裙摆还未理好,她盛着瓜子的手就递了过来。

    “哎……这宫里的日子是越发无聊了。”

    有的吃还抱怨,真不是她的风格。我摇摇头没应声,想看她有何高见。

    “今个儿我去找春花了……”话到这儿一顿,她又往嘴里塞了颗瓜子,接着道:“她及第出宫了,听说嫁了个不错的人家。”

    我一愣,不知为何,觉得口中的瓜子仁突然索然无味起来。良久,淡道:“是么?”

    其实,宝儿的心思我最知道。春花在时,她心心念念想着整死她,斗败她,以此为生活目标,这才觉得宫里的生活有些滋味。可有一天,春花不在了,日子没了盼头,再出宫要等七年。

    女子家,有几个七年可以荒废。

    “云歌,你说我是不是永远也嫁不了人了?”

    我摇了摇头,无法回答。我连自己的因果都猜不到,又如何知道她的。“其实不嫁人也没什么不好,你还有我啊!咱们可以一起闯江湖去!”

    宝儿转头看我,嘴唇吞吐了两下,才道:“你知道了?我本想着晚些告诉你的。”

    我不解。

    她理了理裙摆上的瓜子壳,故作轻松的安慰着:“其实书行说的话也做不得准,皇后说帮太子纳妃……”

    后面她再说什么我都没听到。只埋着头一个劲将手中的瓜子全部吃完。可它们太多了,吃得我口中发苦,还是吃不完。然后胡思乱想了很多,想过给封夜做小,也想过让他带着我私奔,最后莫名其妙,竟觉得,让道友将封夜收了也成,总比娶别的女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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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噩梦

    ?

    想着想着,殿里散了课。人呼啦一下就全散了。

    我傻坐着看他们浩荡离开,心忖:男人为什么一定要娶那么多女人呢?你看,原本一夫一妻,正符合南国的男女比例。可现在一个男人要娶四五个妻子,那让那些没银子的,丑陋的,都怎么繁衍后代呢?

    而且,有财力的生下一堆,生女儿的倒还省心,找个人家嫁了就成。生了儿子,既得请师傅教,又得攒好多银子帮他们娶妻子,之后还得帮他们养他们的儿子,何其辛苦。

    再说,万一有一天南国的女子都被娶完了,那该如何是好?从外国进口?还是干脆国内自给自足,延伸出一片断袖的繁荣景象?

    越想越纳闷,我低着头摆弄手里的瓜子壳,心中阴郁。

    倏地被人拽着衣领拎起,我被衣襟上的盘口勒得两眼发黑,刚想转头怒瞪,道友,不对!太傅不耐的脸便入了眼。

    “太傅……”这才想起来放课了,太傅自然也是要回殿的。方才已不知在我身后站了多久。

    “稀奇,你还记得有我……”提了提嘴角,像笑,可眼底却冷冷的,深沉似海。太傅松手,二话不说将怀里那一摞书塞进我怀里,转身就走。

    我惶惶然跟着,虽知自己懈怠职务有错,可没想到他竟会生气。

    “师父不喜欢太操劳。”魂儿一般身边突然多了个人,我见鬼了似的转头,瞧见了断袖绯闻中的另一男主角,那日同太傅一起出现在思乾宫的断袖二号。

    “你……”

    “我叫慕景,是师父的大徒弟。”他说完指了指我怀中的书,接着道:“这书太沉,你让师父抱着,他定然不乐意。”

    我无语,翻了个白眼,瞪着他,用眼神控诉nad1(这么多书,太傅抱着沉,难道我就是女子版的金刚罗汉么?

    摸着鼻子轻咳了声便默默将书接过,他没再逗留的跟在太傅身后,我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慕景?太傅的徒弟?

    原来他不是太傅的哥啊!剧情貌似越来越复杂了……

    如是想着,脚步却掉了头,忍不住朝殿里去。我趴在殿门前用殿帘遮着脸,四处一瞧,果然,封夜还在。

    原本这个时辰,他都会策马去皇城外的军营。那里有他信赖的将士,有他熟悉的伙伴,就像一只鹰,不激昂长空不得活,我想于封夜而言,也是这般。

    “封夜?”走近了才发现,他端着的书已翻到最后一页。空荡的书页上什么都无,却让他看得出神。

    心底一酸,眼眶就红了。我翻弄完袖子就去翻钱袋,想送给他些什么做慰藉,可摸遍了全身,没有一样能拿出手的。只有钱袋里的一枚铜钱还算是富贵。

    “呐,这个给你!”将铜钱放于掌心摊开在他与书册中间,我红着脸弯身,本想做个献宝的表情,可看着掌心那孤零零的一枚铜钱,实在做不出,只得干干的傻笑。

    微微一愣,随即明白我的心思。封夜抬手拍了拍我的头,笑道:“见过送荷包玉佩定情的,没见过送铜钱的。”话是这般说,铜钱还是拿了去。

    我臊得脸畔发热,嘴上却硬气。“这说明我与别的姑娘不同,高深实际得多。”

    “哦?”他似笑非笑,似是在说,一枚铜钱能买什么。

    我噎住,本想说能买个糖葫芦,咱两一人一口,也挺甜蜜。可后一想,我进宫那年糖葫芦就涨到两个铜板了,现在还不知道贵成什么样nad2(憋了半晌,只得道:“最起码能买条布带,把咱两栓在一起,这样不管走到哪儿都丢不了。”

    封夜抬头,有些惊愕的看我。

    我想他是被我的言论吓傻了,急忙羞愧欲遁。

    不想,转身时,却被他一把抱住,面前的木几被撞得歪斜,上面的宣纸石墨撒了一地。

    而后,过了好久,他说:“云歌,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

    陪封夜用过午膳才晃回临华殿,到底也没问出口,他到底知不知道纳妃之事。

    其实,陪读的活计不多,不过是皇子们读书时我在外候着,皇子们温习时我一旁磨个墨,现下,派遣到太傅这里,可能还要清闲些。毕竟只听过学生做作业,没听说师傅也要做的。

    如是想着,我便没进主殿,随意找了间偏殿候着,等待传唤。脚刚过偏殿门槛,身前就忽然多了一人。

    是慕景。

    “你一定要每次都这样出现么?”早晚我会被他吓死。

    慕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顿了会才想起找我何事。“师父传你到主殿去。”

    “哦?这会子传?”刚用完午膳,一般主子都会小憩会儿的。

    “师父还气着呢!自是要叫你过去……”

    跨出殿的脚步一滞,我折身返了回来,费解道:“太傅每次都气这么久?”不过就是让他拿了会书么!

    “当然不是。师父大度,怎会为了那件小事气这么久!今个儿中午咱们都在等你吃饭,谁知你跑到现在才回来!”

    大度?咱们?

    听到这话我一颤,有些毛骨悚然nad3(那感觉就像你在荒野中偶遇一只狼,它磨刀霍霍一副想吃了你的样子,可临下刀前突然亲热大度的搂着你说,咱们一起吃素吧!

    太匪夷所思了!

    “为什么要等我吃饭?”

    “咱们宫里除了我和师父就只剩你了,自然是一起吃。”慕景言之凿凿,把弄了下腰间的短刀,又说:“你虽是皇后指派来的陪读,可咱们宫里除了你再没有别的宫女子,所以陪师父吃饭,陪师父看书,陪师父解闷,外加清扫内殿铺床这些杂活也都是你要做的。”

    咔!下巴差点没掉到脚面。三陪?我震惊的看着慕景再自然不过的说这些话,真想上去挠花他的脸。“怎么可能宫里就我一个宫人,昨个儿我明明还看见有人清扫院子的!”

    “那是暂借来的,今早就还回去了。师父不喜欢人多,扰他清闲。”

    他不喜欢人多就能把我当老妈子使唤?他喜欢清静就要让我当三陪?奶奶的!太欺负人!

    气得全身发抖,我抖擞着一路小跑进了主殿,本是满腔怒火,可闯进内殿,见到书桌前躺着看书的某道,顿时又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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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抄书

    ?

    “欸……太傅。”

    某道抬眼,淡淡的瞥我,随即又将视线重投书本。态度极其轻蔑,表情十分轻视,可莫名的,我竟然觉出一股霸气。

    后来我把这件奇怪的事和宝儿一起分享,她说我可能是贱习惯了,天生奴才命。

    为此,我自省了许久。

    讨好的上前帮忙斟茶,我没事找事的把桌上所有书垒成了一摞,又磨了墨,又捶了腿,感觉某人表情稍缓了,才继续道:“方才听慕景说,从今儿云歌还要做些杂活。其实,侍奉太傅,云歌自当是肝脑涂地的。可是云歌一向手笨,怕辜负了太傅厚望。”

    脑子里又将词全过了一遍,没有任何纰漏。我微微卷起嘴角,心较着这事应该能成。

    某道没做反应的翻了页书,淡然道:“是么?若不你同慕景换,挑水劈柴做饭。”

    我大惊,怎么也想不到会峰回路转,把事情的发展趋势引向这条绝路。赶忙补救道:“那怎么成?慕景是练武之人,这些活计更能强身健体,积淀内力,我是万万不敢抢的。”

    某道哦了一声,冥想片刻:“不然你和我换,如何?”

    我一听,哎呦!这好啊!他除了授课,平日里不就是躺着看书,坐着看书,这两件事么!轻巧啊!

    想得很美好,我两眼放光正准备答应,某道又翻了一页书道:“除了授课我来,其余的批改皇子课业,晚膳前同皇后讲经,每两天陪皇上下棋,这些都可以与你换。”

    我背脊发凉,听到给皇后讲经那块,手就开始发抖,而后一直抖啊抖、抖啊抖,猛地又听到要陪皇上下棋,腿也开始抖,抖啊抖,抖啊抖。

    某道好似未觉,连看了几页书都没再言声,深陷书中不可自拔nad1(

    我内心如骄似火,还未从一番打击中振作,某道突然跳脱书中,像是忽的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这边的书册……”他随手一指,这才发现原来散落书桌四处的书卷,不知何时都归成了一摞。皱眉苦恼片刻,接着道:“方才我分明挑选出来,现在怎的又混于一处,不过罢了,你便拿去全抄了吧!”

    “抄?”我看着那有半人高的书摞,有些眼晕,适时才明白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某道点头,云淡风轻的样子。“我等人时便喜欢取书来看,今日等你用膳,不知觉就看了这些。可这些偏偏是宫中孤本,我不好夺人所好……”

    我扬手,示意他我已明白。事实是,我已经不能听他的声音,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也气得胸口翻腾,难以出声。

    放下书册喝了口茶,某道看着我脸色苍白,似乎心情不错,摆出一副我再说什么他都能答应的姿态问我:“咦?你刚想求什么来着?”

    我两眼含泪,内心呕血,支吾了半晌咬着手帕道:“没有,奴婢什么也没求。”

    抱着书脚步虚无的从殿里出来,我没走两步就瘫软在石阶上,书册就摆放在一边,跟坐着的我一般高。

    心如死灰的看着它们,我颤抖着由下往上数:一,二,三……

    数到十二的时候,院里突地一阵飞沙走石,慕景不知是什么上了身,在我面前舞剑舞得风生水起。

    瞬间就忘记了自己数到几,我耐着性子再从头开始数:一,二,三……

    又数到十二的时候,慕景突然换了招式,放下软剑开始拿大鼎,一边拿一边还嘿嘿哈哈的喊nad2(

    这才看出来他是在练功,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下意识的摸了下口袋,顺手将中午宝儿给我的黄豆抓了一把撒在他脚下,而后接着数书。

    然后……哎呦一声,大鼎落了地。

    再然后……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安静……

    **

    又是雨天。

    南国一到秋天就阴雨连绵,常常一落雨就持续半月。而这次雨来得正是时候,封夜正需要。

    往年,南国只要落雨就必定内涝,而今年这场雨已经下了十天,想必有些地方已是暴雨成灾。

    既有灾,就有治。

    治理水患需要将领,宫中皇子只有封夜熟悉治水之道,去年还曾因治水有力而被皇上封爵。所以,这雨下得好,给了封夜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擎笔望着殿外连绵的细雨出神,我抽了抽鼻子,一方面为封夜高兴,一方面又怅然。

    “哎……”若得了治水大任,他还不知要离宫多久。

    “你叹什么气?”

    这才想起宝儿的存在,我收了收领口,没出声,她也没再问。只看准了果盘里的果子,挑大的吃。“你不是说我们家景景,每天这个时辰都要练功的嘛,怎么今个儿还没来?”

    我埋头继续抄书,敷衍道:“可能是得了风寒吧!”大雨天还在院子里舞刀弄枪的,不伤寒才怪。

    宝儿一急,桃核卡进了嗓子,憋得直捶胸。我淡定的放下笔,又缓缓将袖子挽了,这才从后面抱着她的腰往死里勒nad3(

    “咳咳!我活了我活了!”桃核一出来就赶紧扯着嗓子喊,深怕没被卡死被我勒死。宝儿舒着气瘫软在凳,明明还有些喘,手却不自主的又拿起一个桃子往嘴里塞。

    “那你说怎么办?我要不要雨中送药,温暖他一下?”说着将眉头撇成了八字,宝儿趴到我面前来讨招,嘴里的桃子嚼得吱嘎吱嘎响。

    我怔怔的瞅着她,看了会儿便赶忙将视线移开。就是这般,还是抑制不住全身颤抖,大笑出声。

    “暧!你又笑!”眉头一抖,表情更是滑稽,宝儿转过头去不再理我。知道我这一笑,一时半会绝对停不下来。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宝儿自从在司戏局演死人,日子一直过的还算顺遂。却不料,前几日演死人时,不知是哪个武生不长眼,跑位跑得太疯癫,一脚正踏中了她的天灵盖,(俗语就是额头。)踏中了还不算,站在原地一直和对手僵持背台词,持续了半盏茶之久。后来,戏散场了。台上还躺着个人,掌事嬷嬷过去一看,那是已经被踩昏过去的宝儿。

    于是,她今天就以敬业爱岗的名义被放了半天假。于是,她额头上就留下了一个颜色发紫的脚印,从眉头中间一直到发迹。

    于是,你们就应该明白我为什么笑了……谁会看见一个脸上顶着脚印,而且随着眉毛蠕动,脚印也随着抖动的人还那么镇定的?

    冷冷的盯着我笑完,看她一眼又继续笑。

    宝儿瞅了瞅我,又瞅了瞅我抄的书页,趁着我笑换气的功夫,淡淡道:“这本书抄了多少了?”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怎么?还有两页就抄完了。”

    她说:“这样啊!你刚才笑的时候,滴了好几个墨点在上面。”

    我愣住,笑容僵在嘴角。

    良久后,看着墨点大怒,愤而将册撕之。恰巧某道飘过殿外撞见,含笑问我是否对抄写书册有所怨念。

    我胆寒,急忙摇头表忠心。

    后晚间,慕景又送了一摞书来。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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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孽生

    ?

    果然,雨下了第十一天时,封夜来了。

    不知是皇后授意,还是最近需要抄的书册太多,某道已有十天未带我去思乾宫了。若放在从前,我定是高兴都来不及的,不用去看别宫人的眼色,不用受欺负被指使。

    可今时不同往日,我思慕的人被禁足在那里,我想去,发疯的想,却去不得,真是造化弄人。

    封夜来的时候,我正在偏殿抄书,殿门外的雨下的滴答作响,伴着廊角的铜铃,有股宁静悠远的意味。

    我抄完一页抬头,原本熟悉的雨帘宫景下,他撑伞站着,没带人侍奉,那般孤零零的立在檐下,雨水打湿了半阙衣袍。

    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了我们的初见。也是个雨天。

    我身无分文的坐在街边,眼睛盯着街对面卖包子的小贩,我在等,等他回身招呼客人,就冲过去偷包子。现在想起来着实不甚光彩,可为了续命,当时的我别无选择。

    偷包子的过程并不顺利,想是我前两次偷已经被他察觉,这次刚拿着包子准备跑,头发就被拽住,疼得我不住后仰。但想抓我没那么容易,随手从袖里拿出小刀,我唰的一声就齐切掉了被扼住的发丝,转身就逃。

    封夜就在这时出现。他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打街而过。雨天路滑,他早看见了我却勒不住马,无奈只能弃马,飞身将我卷住,滚往一边。

    我嘴里含着包子,以为是被包子铺小二抓住,闭着眼使劲把包子往嘴里塞。空气中有片刻寂静,而后溺进细雨,隐隐传来笑声。

    我朦胧着睁眼,发丝凌乱着黏了满脸,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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