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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大人太妖孽》

    第1章 初遇

    ?

    楔子

    秋风很凉,吹黄了树叶,连带着将树上的鸟儿也吹得似带了瘟,夹着翅膀不停的打着哆嗦。

    甬廊很长,风起了裙摆,连带着将发髻也拆得散开了来,珠钗伴着咔咔的脚步声叮当砸落在青砖上。

    原本这一切都应是很美很美的。风带着纱裙妙曼起舞,长发应着晨光熠熠生辉,再加上些银铃般的笑声,再加上个隽秀笔挺的少年,可不就是戏中才有的绝妙相遇。

    但砸?

    没错,就是砸。上好的钗怎么会砸落在地?

    想我初进宫时,就总想着入宫这七年要循规蹈矩,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便变,没有那命安心当家雀也是好的。唯有一点,脑袋最大,脸面贞洁都可以不要,唯有长着三千烦恼丝的那个物件一定要好好保护,不能让任何人摘了去。

    可现在好,莫提这不断往地上招呼的,我平时视为性命的宝贝珠钗了,就说说我这乱如蓬蒿的头吧,它怕是也多长不了几刻了,因为此时,我正携着宝儿在思乾宫的长廊上,赤脚狂奔。

    这思乾宫本是皇上的书房加皇子们的学殿,平常阶位低的小宫女别说进来,就连在宫门处看一眼都要被我们敲几钱银子的。当朝皇上,以文雅博学闻名于世,最注重的便是传统礼仪和涵养谈吐,整个皇宫中,莫说没人敢在这思乾宫中大声喧哗,怕是就那么想想,都要挨教养姑姑耳刮子的。

    所以……此时此景,若是被任何一个能喘气的瞧见,我和宝儿怕都会被满门抄斩,外加凌迟奸尸,不得善终。好在,我们除了自己旁的再无挂碍。好在,奸尸一事,只在春宫强盗戏本子里才会出现。于是……以命一搏在这等关头,还是万分值得的。

    “云……云歌…你…你到是等等我!”

    宝儿的声音夹着风,像只要下蛋的老母鸡nad1(我一手捂着脑后的假发,怕它失控飞走。一手高高的拎着裙摆,以防跌倒,就在这百忙之中还抽出空去瞧她。“你快点……快点!”

    千赶万赶都是为了参加及第大礼,现下已数条宫规一并犯了,再赶不上,我们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倒是想快,可这假发真是太重,压得我头楞子都青了,现在看你都是重影!”

    其实宝儿的眼神除了看吃食其余皆似梦似幻。比如将皇后娘娘看成了御膳房的甄嬷嬷,再比如将太子看成御膳房的敬管事,总之她熟悉的所有一切都于御膳房有关≤结说来,她能活到今天除了有我帮衬,侥幸也占了大半。毕竟没有哪位主子会被看成奴才,还觉得满心愉悦的。

    故我对她之言并不上心,她未将我看成炸了毛的母鸡,我已万分感激。于是赶紧鼓劲安抚:“先撑着些……”远远已能听见惠芳园的乐声,我狠了下心将裙摆别上腰间,转身赶紧将吃力的她拉上:“眼看着就到了,到了园里千万不可说话,以免露出破绽,晓得了?”

    气喘如牛,宝儿红着眼睛猛猛咳了会儿,这才抽出闲抬头看我。“哎!这我肯定是懂得的。”

    折腾了大半夜,掉脑袋的事干了一箩筐,就算再不知事,现在也明白过来了。她抬手扶了扶头后的假发,这一动脑袋疼的她又是一阵呲牙咧嘴。“你一会儿进去可看顾着我些,我现在看你都是三重,一会儿人多不知道还能看出多少些来。”

    “那是自然,我……”

    三重?

    刚应了半句就觉出不对,宝儿眼神儿是不济,可至多也就是双重,怎么今儿个还多出一个来?难道?

    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我没敢回头的拉着她躲到就近的红柱后,确定躲好了才压低声音问:“怎么就出来了三重?那两重都什么样儿?”

    “那还能什么样儿?灰扑扑的跟你一个样儿呗!”

    稍松了口气,我放下心拉着她从柱子后踱出,一边走一边道:“你这丫头可是唬死个人,我就说这时候宫廊上怎么会有人,谁没长心眼跑到这儿来触姑姑我的霉头,若是真有,我有一善一,有二善双!”

    边说还边伙同她猥琐的笑了笑,一并做了个下切的手势,我提了步子语毕抬头,迎风对面,两个穿灰色披风的男子脸色阴沉的将我俩望着,眼神正死死盯着我那朝下切去的手nad2(

    第1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个道理每当我犯错时,教导嬷嬷边奸笑边撸袖子的表情就不自主浮上心头。

    许是那时被掌嘴掌得重了,亦或者是被教导嬷嬷那万年恶臭的嘴熏得有微些中毒,影响了智力发展,导致了我至今在侍书局仍然不受器重,地位极其低下。

    每每想到此处,我便不觉无语望天,幻想着我若没有受嬷嬷毒害,今个儿会是如何风光的模样,而宝儿也绝对会在此时出现,坏风景的往我嘴里塞冷馒头,直嘟囔着饿了会影响心绪之类云云。

    现下又是这般……

    “泡儿……你诺在筛下库,偶怕似真没命去产礼了(宝儿,你若是再塞下去,我怕是真没命去参礼了)……”嘴里塞着馒头,我忧伤的望着御膳房地窖边的天窗发呆,看着看着,那圆圆的窗便突然变成了嬷嬷的脸,万分狰狞,吓得我嘴里的馒头粒簌簌直落。

    “看你们俩个小贱蹄子有多大的本事,还能翻出嬷嬷我的手掌心去!”

    赶紧晃了晃头将嬷嬷的声音甩脱,馒头渣子落了一地,我惊惶的紧闭着眼,尽管已十分迅速,背上还是起了一层白毛汗。

    “哎呦喂!”

    眼还没睁开,沉默许久的宝儿便在耳边咋呼开,吵得我头发丝直打颤nad3(“怎么了?”

    “你看你!一共我就偷留了一个馒头,现下分给你半个,你还玩什么仙女散花啊!”

    只差翻过身去口吐白沫,我沉痛扶额,感叹自己就算神仙附体也无法领会半点宝儿博大高深的思绪精华。

    如此要命的关头,她竟还不忘偷馒头充饥……也不怪我们这次会被嬷嬷捉了个正着,充当“典范”。

    要说此事,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宫中到了这年秋便总不会太平。原就是宫女大赦可及第出宫的日子,一帮怀了七年春的大姐儿一下子涌出皇宫红墙,想想那该是多么惨绝人寰的场面啊!

    七年的光阴,她们不是天天对着比自身还温婉的公公,就是冒着性命之忧偷窥皇子,其中胆子大的如今都去见阎王爷了,剩下这些胆儿小的,只好边遥望边叹息,眼巴巴的,等的就是七年后的今天啊!

    早就听宫中的老嬷嬷说,每到了七年轮后的这几个月,宫外的喜事就连了天的在办。各家各府的年轻公子大人们都纷纷凑巧的在这三月喜结良缘,上赶着披红挂彩,深怕娶到了宫里出来的老姑娘,徒增晦气。那鞭炮声响的,日夜不停,惊得母鸡都难产不蛋。那酒宴排场大的,昼夜不分,喂得街边流浪狗看到烧鸡都打嗝儿。

    所以啊……一届届出宫大赦下去,我们这些宫女的日子也就越来越难过了。出了宫的,身份显贵些的,好的是嫁了毛没长齐的小娃娃,一辈子当老妈子供人使唤。不好的,那就是给老头子当小妾,就这,人还嫌你年纪大,不过分水灵。

    那些没家没落的,便更别提了吧!生活富裕些的还能孤独终老,不富裕的,出了宫便被人寻去卖了,省的赖在家里浪费口粮。

    因此,这三月来,宫中人心惶惶,前两天,连我们局稍俊秀些的太监小历子都接到宫女的定情信物了,可想这其中暗涌有多激烈。而我和宝儿,一个在侍奉皇子公主们读书的侍书局,一个在搭台子唱戏的司戏局,往好了说是读书人和名角儿,往不好了说,就是磨墨的和卖笑的,想出宫找个好归宿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还好我俩身份不高,心思却想得开,不像那些个大家闺秀,非要嫁个好人家才算圆满。于我俩,攒够了路费天下四处走走,闯闯江湖,潇洒自在便足矣。可孰知。老天瞎眼,连这点愿望也不愿成全。

    宝儿这丫头天生贪吃,直接导致我和她住得长了,我也贪吃。我俩携手纵横御膳房六年,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便偷偷去那边走动走动,清理些剩饭剩菜,六年之久从未被生擒。本以为这会成为南朝皇宫中的秘闻一件,孰想就在这及第礼的前一月偏被御膳的李伙夫给逮了个正着。

    此人天生面恶,长得是五大三粗,外加脚臭出名。就是这人,非要讹着宝儿去给他当媳妇,我当小妾,私下还跟人议论,说我俩若一年不生出俩大胖小子,便把我们卖去勾栏。

    宝儿叼着偷来的包子抽涕了半宿,我也对为何我是小妾这点恼火非常,可此事我们生错在先,不能告状,又不能冒险去求上面怕掉脑袋。

    无奈便只能想了个钝招,从太医院小学徒那高价买了个绝情灭欲丹,心想着就让伙夫绝了这念头,放我和宝儿宫外逍遥也就是了。可谁想,那新来的学徒下药不知轻重,只想着份量越重越是好的,直接把人给吃的再不能振。

    如此一来,惩戒必是逃不了的了。李伙夫吃了暗亏咬住我们偷吃的事不松口,一边还四处谣传我们俩为他情斗未果,才私相授受,结果害得他吃坏了身子。

    几乎是一夕之间,我俩便在宫廷内人间名声大噪,连珍禽局的学舌鹦鹉闲来都愿消遣两句。掌事嬷嬷气得脸上白粉直落,立马传了当事者前来问话。

    我俩不争气,没被拧几下耳朵就将实话全招了。可不想那李伙夫却忒不老实。一面抱着嬷嬷的大腿,一面声泪俱下的描述着自己原来是多么勇猛非常,如今又是何等娘不自控,不能为老李家延续后代,带病之躯不能为皇家烧好最后一把柴,絮絮叨叨,泪水之多,内容之丰富,足耗时两时辰之久。

    掌事嬷嬷原来初审时,脸上的颜色还算过得去,被他这么哭哭啼啼一闹,便是再也没有半点耐性了,直挑着兰花指说要捏死我们,要不就拧耳朵拧死我们。现下碍着马上就要行大礼不好闹出动静,先压着不处置,待大礼过了再秋后算账。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眼看着我们及第没戏不能出宫还是轻的,重些怕是连脑袋都要一并丢了。

    想到此处便不由悲悯,我无力的回头,看着盯着地发呆的宝儿。这丫头平时可是最大大咧咧的性子,如今也知道担忧了,可见这次真的是性命攸关。“宝儿啊……”声音微有些哽咽,我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得不面对现实。“眼看及第礼还有一个时辰就开始了,咱是怎么个打算?”是逃是死也该想想清楚了!

    宝儿皱着眉思量半响,看着好像心里有了主意,我屏息凝神不敢轻易打断,等了一会儿终盼来她一句。“不知道这地窖有没有人打扫,吃了这地上的馒头渣子应该不会死人吧!”

    此语毕,我顿觉阴暗的地窖更黑了些,悲凉之心如千里洪水奔腾远去。

    ------题外话------

    木染初来潇湘,希望喜欢古言的亲们支持!阙城歌为欢乐腹黑师徒文,喜欢师徒情节的孩儿们,可以准备好蹲坑围观了!望踊跃留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2章 现美

    ?

    万般无奈下,只得独自坐叹了会儿,不再指望她的站起来四处打量周围情状。

    这地窖正处于御膳房地底中心,房间不大,堆得尽是些锅碗瓢盆,大多还都生了锈斑,估摸着在铁门上招呼不到两下便会寿终正寝。

    我抚着厚重的地窖铁门出神,一边想着怎么把它弄开,一边在心里暗骂:奶奶的,这嬷嬷也忒得狠毒,连把能用的利器都不曾给她俩留下,眼看着,这次及第礼是真真的要黄了,她俩舒服的日子怕也要到头了。

    破门无路,又思及此处,我一时间万念皆灭,只得叹道:“罢了罢了……这都是天意吧!”

    “哎呦喂……”

    一听她这腔调我就知道与吃有关,眼含着泪没有回头,我痴痴的望着地窖铁门发呆,奢望着它能被我的眼神烧出个洞来,放我俩逃出升天。

    “哎呦喂,你倒是来瞧瞧啊……”

    “……”我保持姿势,继续看。

    “哎呦喂,哎呦喂……”

    “你还有完没完,咱们这脑袋都在脖子上站不稳了,你还……咦?”

    哑口无言的望着地窖窗下破开的一个大洞,我转头将正在疯狂挖墙根的宝儿望着,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这丫头啊!我原还数落她吃得多,如今一看,全都是为了今天胜利出逃做准备啊!这青墙,怎么看也有半尺厚,她说刨开就给刨开了,她俩这以后还愁什么啊?出去盗个王八墓,就够活几辈子的了啊!

    “宝儿啊……”感动的无以复加,我快走了两步来到她身后,正想嘉奖几句,她便抱着什么猛地回过了身来。

    “你看你看!这墙角长了一大窝番薯,别说今个儿了,就是咱两在这儿过了小半月也决计不愁了啊!”

    我震惊,望了望挖开的墙,又转头望了望依旧挖的乐不思蜀,一边还不断念叨什么番薯皇上、番薯娘娘的宝儿,忍了半天还是一巴掌招呼上她的后脑nad1(

    “奶奶的,这墙都挖开了,你还在这儿鬼地方吃的哪门子番薯啊!”

    委屈的撇了撇嘴,宝儿这才发现,青墙在番薯根须的拖拽下,倒了小半。犹豫半天才道:“那……那我们带着路上吃。”

    再接下的事情,多年以后我回想起来都觉得如同听戏唱曲儿,连贯的很,懵懂的很。许是当时那墙倒的太突然给了我灵光一闪,又许是我积攒多年不舍得用的聪明才智皆在那一刻破堤而出,总之自逃出地窖后,按照我的计划我俩的行动简直是鬼斧神工,一气呵成。

    先从近路抄回侍书局拿盘缠,再翻过茅厕后墙到乐笙宫打昏春花、秋月,换上她们及第礼时跳大神的行头,而后,一路狂奔,直冲及第礼园去。

    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是十分顺遂的。除了宝儿翻墙时不慎跌落,失足踩入粪坑一事有些许晦气,其余的皆挑不出半点错处。我俩井井有条,不温不火,若是计划成功,逃出皇城绝对不在话下。

    可恨啊可恨!可惜啊可惜!诺诺的跪在两位灰衣大人面前,我脸盘子火热,本还冀望着跪下这片刻想想主意,未想被身边宝儿裙下传来的粪丑熏得几欲作呕,莫说主意了,辨人行礼都极为困难。

    “大……两位大人吉祥。”看穿着不是公公侍卫,又能在这思乾宫中行走,身份绝对非官即贵。

    我闷着头行礼,假发一俯身就开始缓缓向前倾斜,几欲呼到地上去。可这样钻心的痛我皆没有心思理会,脑中满满当当全是方才那惊鸿一瞥时撞进的清眸。那颜色浅浅的,似黄昏中的湖,似清晨间的阳,还似……还似什么来着?

    我苦思冥想,半晌终得结果,还似宝儿总偷吃的银耳莲子羹!

    说到这银耳莲子羹啊…还真是宫中极品,莫说是御膳房的掌司大人亲手烹制的,就说那平时总消遣调戏宫女儿的yin贱书行,也是做的十分地道nad2(那滋味……那口感……

    越想越馋得紧,我贪婪的深抽了下鼻息,原以为会闻到脑中那莲子羹的甜美香气,却不想,被一阵浓郁的粪丑熏到差点喷血自尽。

    宝儿啊……宝儿……

    我痛心疾首的偷瞥她,本好奇她此刻究竟是何隐忍表情,却不想,她好似已经习惯了般,对恶臭毫无感知,反而傻傻的仰着头,望着我们面前的两位大人。

    适时才想起,我们还是待罪之身,且跪着未起。我暗惊了下赶紧回神,心想,上面这两位大人还没声响,想是在等宝儿行礼,可这丫头一脸迷思,到底是神游去了哪里?

    想我云歌,这一辈子也没真怕过几个人,能让我提心吊胆的更是寥寥无几,宝儿就算是其中一个。且不提她那急性子的眼神,总招惹大人物行错礼需要我圆场。就说说她那口头禅吧,活活像从勾栏走出的老妈妈。教养嬷嬷当初就打了不知多少遍,可偏偏这丫头说话不经脑,嘴打肿了还只惦记着吃饭不便。

    所以,对于这样的她,一度我诚心的想要挽救。用各种古闻旧例来激发她动脑的潜质,用各种戏本子来拓宽她的思路,几经努力还真让她动了几次脑。结果是,一次我们被教养嬷嬷罚一个月打扫茅厕,一次是三天不准吃饭……再有的最后一次,就是给李伙夫下药被关……

    于是,看见她眨眼沉思的瞬间,我全身猛地一机灵,如坠冰窟。

    果然,未待我来得及阻拦,她便突然醒了似的娴熟坦坦的张口便来:“两位道长……”

    道道……道…道长?

    狠狠的掐她的大腿,终是止住了话nad3(我垂着头,偷瞄身前两人的反应,即没怒也没恼,看穿着好像还真有点仙家道长的意思,难道真被宝儿蒙对了?

    今个儿是及第大礼,宫女扮跳大神都可,请来道长主持也却没甚奇怪。

    捋清了头绪,我便赶紧接了宝儿的话请安道:“奴婢不识道长金身,还望道长恕罪。”

    难得压对的一次,宝儿显然比我更激动了些,全身都开始细细的发抖。此时我便也放下了心,心想,人都认对了,再就是请安,想也不能出什么大错,顿时松散了不少。

    谁知……她痴痴的盯着那其中的一位红了脸,想也没想便声如洪钟道:“愿两位道长,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声绝,我吓瘫在地久久不能言语,直恨平时不该让她看那么多戏本子。寿与天齐!这话在宫中,除了皇上当得,其他论谁胡乱言语怕都是要掉脑袋的!

    深秋晨初,突出云层的阳光还微有些刺眼,我仰着头眼睛被生刺了个正着,这才含泪抬头看向两位道友,以望用苦肉计金蝉脱壳。

    “两位道长啊……”开头哭的很真,我暗自窃喜,透过迷蒙泪水去打量两位道友真容,脑中已想好了接下来的说辞。

    宫廊很宽,我们歪斜着跪在靠门的角落,怎么瞧怎么猥琐。而他们金冠束发,长身如玉,那样恰好的腻在早阳的光晕中,绝美不可方物,不是神祗甚似神祗。

    打好的谎一下子便匿去了踪迹,我久久的望着其中一人的容颜不能言语,适时才突然明白了宝儿胡言乱语的始末原因。

    蓝颜祸水啊……蓝颜祸水啊……古人之言,果然句句皆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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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入狱

    ?

    想这堂皇的大南皇宫,从各地选入宫廷的美女数以万计,这自然,生出的皇子们也逊色不到哪儿去。原我初入宫时还曾感叹,为何这天下绝色全入了宫中,那让宫外的人还有什么活路。嫔妃美人姿色倾城也就罢了,就连皇上也俊逸丰朗,难道真的是上天眷顾,也忒的不公平!

    后来,宝儿偷偷带我去了历届皇帝的祠堂,这一悲愤之心才得以缓解。原来当今吾皇的爹爹的爹爹的爹爹的爹爹,容貌生得十分丑陋,从他往上,历届先皇的画像更是一届不如一届,简直到了让人不忍直视,惨绝人寰的程度。听闻是因为很久以前宫里来了位极有手段的皇后,不但将后宫美人全掌握手中,就连皇上的军政也涉及五分。皇上受皇后压制,贪色而不能言,只能放任选秀得中的女子一届丑过一届。那位先皇自己也就是凡人之色,本还欲靠美貌女子来改变子嗣姿容,这下可好,美梦破碎,整个南朝数十年没有他国公主愿意和亲,怎一个凄惨了得。

    不过还好,到了他们入宫的这届,那皇后已仙逝许久,继位皇帝色戒大开,一时激动,将后宫扩建了数十里去,直将天牢的犯人们都挤出了宫,发配蛮荒之地。故,她们天天侍奉的皇子们,不说个个都是天人之资,但也绝对各有千秋,一眸一笑,都能撩动宫女万千春心。

    入宫七年,前一两年我也总跟着他们的眼神激动气喘,见到某人甚至会鼻血横流,可就这样流了小半年,问题便来了。我开始白天便头晕目眩,晃神发呆还是轻的,重则无故晕倒。医官诊治后,说我严重的气血不足,若再此般下去,性命堪忧。无奈之下,仰慕之事只好暂且告一段落。

    经过此番磨难,我才知色字带刀,人家是皇子愿闲暇时受宫女仰慕当做消遣,可我们算什么?夜死枯井都无人询问,高攀的很≡那之后,我便对美色绝了念头,安分守己,只等出宫。

    本以为皮囊里的那颗心已经睡的死了,不会像在年少时那般。可不想,望见晨光中那容颜的一刻,我的心还是止不住的乱跳了起来。

    似是我记事起,便从未见过这样出尘俊秀的样貌nad1(清冷狭长的眼,挺润的鼻,凉薄的唇,我搜遍了所学也找不出适合表赞它的词,只觉得莫名美好,让人的心说不出的安定。

    空气时间仿佛突然变静止了,我痴痴的瞧他,他也死死的将我望着,而他身旁的另一位道长,正拽着他的袖,紧紧的看着他。

    这……这个关系就有些复杂了不是……

    我和宝儿彷徨的对视一眼,无声的用眼神传递信息。

    宝儿:这什么意思?

    我:断袖?

    宝儿脸黑了大半,像是好不易发现了天下最美味的食物,可是放到嘴边才发现,它是大粪发酵做成的。“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兴许是旁边的那个冰棒身子不好,他搀扶着。”

    我:你说谁是冰棒,你家那个才是柴火棒呢!人家明明那么火热的将我望着,你看不见么?

    宝儿:……那叫火热?

    我被她这么一问,顿时有些许心虚,只好将就换了个词去:“深情!深情总是有的。”

    还好宝儿跟我相中的不是一位,不至于姐妹相残。可这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总是不成样子的。

    如此这般一想,我立马转了眼光愤愤的望向那个鬼祟的男子。不瞧还好,细细一瞧才发现,他腰间竟然带着一把短刀。

    猛地就清醒了许多,我惶惶的低头,方才神游间总觉得忘了什么,现下才想起来,马上就要大礼了,我们本就时间紧迫怎么还有功夫在这里耽搁。而且……

    皇宫内院,除了锦衣侍卫,其他任何人不得佩戴兵器。

    难道……他们是打扮成道士来宰皇帝的?

    说实话,我也觉得现在这个皇帝不怎么样,宰了换新的也不无不可nad2(可如今被她和宝儿撞见凶手,那可怎么还有活路?怕被揭穿身份,杀她们灭口是必须的。怕行刺成功后被我们描述长相悬赏捉拿,弄死我们也是应该的。就是宫里边,若是知道她们见过刺客真容,被虐待至死泄愤也是绝对正常的。

    真是怎么想都活不下去啊!

    “两位道长……”越是这时我反而淡然了不少,远听着那边礼园以开始鸣炮,不到半盏茶时间,大典就要开始了。

    我偷偷拽了拽宝儿的袖子,一不小心一锭银子从袖口里滑了出来,落在青砖地上滚了两滚。

    “你们要出宫?”声音淡淡的,半步进前中,似有冷冷的竹香缭绕,恰如温婉清晨,山间竹林随风恣意。

    我低着的头楞了楞,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抬起头来否认:“不是!”

    “哦?”话着便低低俯身,眯起眼瞧我。他淡淡的撇着眉,连这般都如画般好看。

    瞬时便痴了,我满脸滚烫,差点连呼吸都停滞。脑里眼里再容不下其他,只随着他的眼神不由自主。慢慢的,慢慢的他的眼神错过我的眸,缓缓向下,我艰难的吞了下口水,突然庆幸从昨天开始除了半个馒头什么都没吃,口气还算清新。

    眼看着他的目光轻慢的停在我的唇上,我激动得不能思考,连袖中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接着,他唇角上翘,低低的问:“你叫我道长?”

    “嗯……”显然已经醉了,我入梦一般闭上双眼,红唇微微翘起。

    **

    之后的事,我至今都回想不起半依稀只记得谁在我耳边说要逛园子之类云云,再有就是人,人山人海的人nad3(具体人数,宝儿也记不太清,搜刮了半天往日所学,只给了我这四个字,人山人海。

    ……人山人海……

    自然,那天及第礼当然是没去成,我甚至都想不起我为何要挂着两串鼻血,穿着跳大神的巫袍,披头散发跟着两位道长逛了半个南宫,让诸位没参加及第礼的,以及参加完及第礼归来的宫人们,排队参观了一个时辰之久。

    好在,和我们交好的小云子后来来串门,说了句很可我心意的话,给了我不少安慰。我还好只是流了点鼻血,表情呆滞了些。宝儿更是惊人,全身哆嗦的似恶鬼上身狂癫不止,动作比跳大神还多了分韵味。

    如此甚好,甚好。

    自这之后,我们逃脱出宫的计划算是彻底暴露。春花秋月被我们不知轻重敲破了头,一次次裹着纱布带病上值,将我俩的罪行往更重里落实,导致皇后娘娘闲来都过问了两句。

    这次,不死都是不成的。

    趴在我从墙缝间抠的小洞里朝外望,我茫茫的瞅着远处的宫门发呆,身虽在牢中,耳边却好像隐约听得到宫女们放出宫时喜悦的笑声。

    至于那两位道长……

    不对,据小云子说,他们是皇上千辛万苦从民间请来的隐士,连皇后娘娘都不敢摆威亵渎,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被我和宝儿气得羞愤离宫,将已经商议好的当太子师一事搁置。

    于是,罪上添罪。我和宝儿就算长了十个脑袋,估摸还要赊欠一些。

    罢了罢了,怎的说我们也那般倾尽全力过,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吧!

    这般一想,我和宝儿的心情也畅快了不少。被关进筒楼的前几日,宝儿还透过墙缝妄想着再看那位偶遇道长一眼,毕竟这筒楼是待处置的宫人才待的地方,进了这儿等于半脚入了土,宝儿心有不甘也实属常情。

    而我,不是圣人,自然也对那日场景有些许留恋。可好歹要撑着脸面,所以只趁宝儿熟睡时,偷摸朝外瞧一两个时辰。

    而这筒楼,除了偏远和不见天日,外加伙食极差之外,其他还都算不错。既不用干活,还可以睡到日上三竿,这可是我和宝儿原来想都不敢想的。除了一件事,让我俩很是困扰,心情甚是郁结。

    此事追起源头还要从初入宫时说起,春花原是和我一起入宫的将家之女,性情泼辣蛮横,而我正是个任人捏打的软性子。所以一个不小心就被这位大小姐钦点成了跟班。每日欺负新来的太监宫女,拍须溜马,简直是无恶不作。

    后来受太子命,我离开了侍书局的奴婢连寝,搬去同司戏局的宝儿同住,这才开辟了一方新天地,重扬了正气。也自是从那时起,宝儿便成了春花宫中的头号仇家,而我,做叛徒的结局也好不到哪儿去,平日里常常受她们合伙欺凌。

    可无奈,人家是大将军的女儿,我们只是贵族遗孤和平民百姓,所以权势斗不过人家,就只能在背地里想办法,实在没有办法,就只有去御膳房偷吃,以食欲来激发忍耐心。

    故,究其根本,偷吃起始便由春花的过度欺辱导致,所以,我俩那天从地窖里逃出来的最主要计划就是要去乐笙宫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创世贱人。我倒还算善良,最多就用打鼓的大锤将她敲昏,外加不小心踩了她的小指尖儿。宝儿就比我来的恶毒多了,边骂边咬牙着用她那掉进粪坑的脚,连踹了春花的脸数次,直至那脸从外观到气味都让人不忍靠近才将将作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4章 将死

    ?

    故……

    逃跑失败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我们和春花之间的仇恨快马扬鞭,已远绝红尘,再不可用凡人之心修复。

    其实,发自肺腑来说,春花此人虽贱,但持之以恒的耐力还是十分需要我和宝儿学习的。就说我俩入了筒楼后的这小半月日子吧,她日日三餐必顶着她那裹成猪头的脸带领一干随从来嘲笑我们跟随道友游园之丢脸丑事,风吹雨打,从不缺勤,跟随宫友还各宫各殿从不重样儿。

    起初,我和宝儿还抱着凑热闹的心情,跟着同乐。毕竟每天都能看到她那张被我们修理残疾的脸,是极为赏心悦目的一件事。可后来当她连半夜上茅房的机会也不错过,绕半个时辰的路来折腾我们之后,我俩便再也难以忍耐了,日子因此开始变得难过起来,我的心情也随之阴郁,对天仙道友的恋慕渐渐变成怨念。

    实则,若那天不遇见他,我们或许能逃出南宫,逍以在也未可知。何必沦落到现在的境地,天天数着日子等赐死也就算了,半夜还要被叫醒受那贱人的鸟气。一眼半生,当真是不值啊!

    可……悔之晚矣。

    筒楼中不分昼夜的日子过得极慢,原本我和宝儿就是闲不住的,这几天下来,真真是闷也要闷死人了。起初两天我们还能回味一下道友仙容,当做消遣。但几日后我心思已变,听到道友两字就气火上涌,宝儿被毒打了两次便再也不说了,只趁我睡着偷偷趴窗。

    后来,我们便开始聊死后阴间的种种,我说我决计不喝孟婆汤,不能忘记和宝儿的情谊,以及今生是如何含冤而死。而宝儿却坚持,牢中的伙食已经很不好了,为何我们还要放着一碗汤白白浪费呢?我俩就此问题争执了几天,终以我连蒙带骗诉说了孟婆汤的种种难喝之处宣告终结。

    再后来,我们聊孔孟,聊上一任被皇上赶走的纪师傅,最后,竟连珍禽局新进的极品母猫——白烟,腹中的种可能是公是母都讨论了一遍nad1(

    本我和宝儿以为我们绝对会在死期之前就因抑郁,早早轻生。可不想,就在赐死之日将要到来的前三天,小云子突然传来消息,太子封夜要回宫了。

    得到消息,宝儿便精神大振,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发油小镜开始梳妆打扮,嘴里哼着小曲,那挤眉弄眼的模样,不用问我便知道她在想,出去扬眉吐气后怎么整治春花那贱人。

    而我……一时更觉前途叵测。

    太子——封夜,入宫的前四年,我几乎依傍着他存活,为他欢喜为他忧虑,整颗心都系在他身上。说到这儿,有人肯定会猜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故事,是两人私定终身的相爱往事,还是深宫宫女的独自思慕。但其实,都不是。

    我因他之故入宫,宫里人都猜测太子可能是对我一见钟了情,毕竟我除了心计不济,样貌还算倾城。可实则不然。古例中,皇上太子常会从民间带回娇艳女子,九成是为了纳为己有,填充后宫,但还有一成例外——纯属巧合,我就是那一成的巧合。

    所以头一年我俩的见面时的状态常常是我用帕子捂着奔涌的鼻血,贼儿般的跟在他身后偷窥。第二年,我已深知流鼻血对身子的伤害,开始选择对他避而不见来保养调理。

    兴许是太子终于被我视而不见的轻视态度惹怒,又或者是他一直对我情根深种直到我冷落才方然醒悟≤之从第三年开始,情况逆转,我变成了宫里最红的人物,因为太子心系于我,昭告的天下要娶我当太子妃。

    刚开始肯定是害羞欣喜的,毕竟没有哪个女子不期待被人捧在手心呵护。可这欣喜并没持续多久,厄运便接踵而来。起先还只是太监宫女私下里的消遣为难,到后来,平时和蔼相待,默认了我是儿媳妇的皇后娘娘背地里亲自召见,让我在太子和性命两者间选择。

    恶俗的桥段,却经久不衰。我惜命,所以,只能放了那可能是我终生的恋慕依托。

    依稀还记得他离宫的那日,我们本约好了要一起前去nad2(

    南朝太子担当大统前必去边陲磨砺,那边的日子极为清苦,他问我愿不愿和他同去。其实我们都明白,他此去吃苦倒是其次,薄性命才是主要。南朝历届帝王皆是皇后所出,唯独他,是皇后无所生养时从旁的妃子那儿认养的。即是认养,有一便可有二,宫中诸位皇子都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皆想借此次他出宫磨砺之际斩草除根。

    此事连刚进宫学规矩的半大小儿都知晓,我又怎可能不知。可我却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尽管我怕死怕得要命。

    原本已想好要跟他到天涯海角,生死同赴的。可那日,当我被人压着躲在柱子后看他独自策马离去,却什么都不能做时,我才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么久的亲近放任皆是皇后为今日铺的路,她在等,等太子离宫,等我认命妥协,等太子自己对我心灰意冷。

    “哎?这个给你,你好歹也收拾收拾!”宝儿舔着脸把镜子递了过来打断了我的愁思,我不好扫她兴的接过,却还是没忍心告诉她,太子不知从哪儿得的消息,说是她给我灌输了和皇家结亲不会善终的言语,含恨扬言回宫要整治死她。原来太子可是对她也极好的……

    哎……命运弄人,有时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吧!你永不会知道你殷殷期盼的会是好事还是坏事,一如宝儿,一如我。

    **

    接下来的三天,宝儿过得越发艰难,几乎时刻都蹲守在小铁窗跟前,期盼太子身披霞光的到来。而我,却深觉晨夕飞逝,光过如隙。

    我不怕死,却怕在死前再见他。真的很怕。

    终究,太子还是没如宝儿期盼的那样,英姿前来。施行的太监已经在门口闲聊多时,白绫也已备好,只等到了时辰就能动手。

    宝儿呆呆的坐在窗前,仍不死心的不时朝外张望,间或还回头问我,那些人是不是瞒着太子殿下我们受刑的消息,所以他才不能前来nad3(

    我沉默,嘴里揣着想好的谎却说不出口。其实,太子根本不会来。对于我这个曾经的背信者,他恐怕连冷眼都懒得怜惜。

    不过……怎么都是将死的人了,就在给宝儿留些念想吧!我撇了撇唇,嗓子里像噎了布,半晌才道:“别急,戏本子里英雄不是都最后才出场么,一会儿行刑时你就闭上眼睡一觉,等你醒了,肯定已经躺在司戏局咱们的小院里了!”

    “真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这时才觉出宝儿这天真性子的好处来。只可惜……察觉的晚了些。

    阖眼侧身在稻草上躺了下来,我静静的呼气喘气,像经历某种不可亵渎的仪式。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我们都还年少,那时我还相信我一定会有良人相伴,白头终生。而现在,我有我自己,我有宝儿,一切足矣。死无所拒。

    白绫勒上脖颈的刹那,宝儿那厮竟真听了我的话睡得香甜,不知怎么就笑出声来,我仰头看着施行的老太监,感慨万千,眼神脉脉,吓得他掌绫子的手不住发抖。

    最后朝着窗外望了一眼,没有看笑话的春花,当真是遗憾,我原本还想好了表情唱词,预备死前吼上两嗓子的,就是不把她吓厥过去,好歹也要做上一月噩梦。真是可惜!

    还有……他终究是没来。

    弄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庆幸,我闭上双眼,耳边听着老太监念叨行刑时那送魂的段子,任由脖间的绫子越收越紧。

    “咦?”

    恩?咦?谁在咦?好歹也是赴死这么严肃的事情!

    额头上青筋猛爆,我忽的睁开双眼,看见了此时我最不想看见的那人!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道友皱眉,似有困惑。“我为何不能来?”

    我狰狞的扯着脖颈上的白绫,趁着还有两口余气指着他大声控诉:“你还敢来!若不是你,我和宝儿怎么会落到这般下场?”

    “唔……这样啊!”他恍然大悟,罔顾被这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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