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
“我就是个等死的老头子,家人都死在了这里,出去了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守着她们过后半生。”
“这……那我岂不是出不去了?”
“是啊,所以你就好好留下,和我这个老头子做个伴吧。”
而且她不想死在这山谷里nad2(若得出去,她赵初夏必定不会再如从前那般,浑噩过日子。
赵初夏额发上的冷汗潺潺地流下,是为紧张的缘故,还为身子并没有恢复,这样跪着叫她十分吃力。
“你可告诉我此行的目的?”
赵初夏有了些许的犹豫,她没想到老者开口问的竟是这样的问题。老者是何人她是一点都不了解的,若对方是敌国奸细,那自己岂不是必死无疑?
可是赵初夏再一想,即便老者是敌国奸细,赵初夏的处境也不会比现在更困难的了,若还呆在这里,她迟早都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姑且信老者一回,这般还有一丝生机和希望。
“初夏此行是前往边疆找浣月国王爷的,实不相瞒,王爷乃是晚辈的夫君。”
老者依旧岿然不动,似乎对赵初夏的话恍若未闻。赵初夏心中大惊,他会有这样的神情只有一个缘故,那便是老者早已知道她此行目的,方才那番话不过是在试探她罢了。
赵初夏心下当真是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看来老者的心机比她想象中的要深百倍乃至千倍!
老者抬头望了望夕阳残月,轻轻叹了口气。赵初夏有种错觉,仿佛他片刻之间苍老了十余载。
“我夜观天象,你乃一女侍二夫之命,命里为他人带劫,也为自己带劫。你若是留在这里,与我一同吃斋念佛,或许可过一生无忧的生活。但若出去凡尘中,只怕……”
赵初夏眉眼跳动,老者竟连她心中有王爷以外的其他人都看得出来,当真是不可小嘘之人!
只是她此刻心心念念的都是王爷与陈西郎,哪里还有心思细细推敲他言中之意,更不用说听进老者的劝告了。
“初夏还有凡事未了,若是常伴青灯古佛之旁反而玷污了佛祖,请您成全初夏,让初夏去完成此生心愿吧!”
“哎,也罢nad3(老朽在这里几十年,遇上你也算有缘,你随我来。”
老者说毕就起身朝着小屋内走去,赵初夏见事情似有峰回路转之势,脸露喜色,亦趋亦步地跟在老者后头。
老者从床底下掏出一个锦囊递给赵初夏,称是关键时刻或许可帮她化解为难,赵初夏如获至宝收入怀中。
“老朽只能将你送出这山谷,我此生发过重誓,再不离开这勤人村半步。此后去边疆路途虽不遥远,却是惊险重重,你好自为之。”
“晚辈多谢老爷爷!哎……”
赵初夏虽是为能出这勤人村欢欣万分,可是想起此去浣月国与流火国只怕早已开战,她再去前线也不知道还能否有用?
老者当真是神人,揣度人的心思于他不过是举手便成,他片刻就让赵初夏疑虑尽消。
“这勤人村多年无人迹踏足,许是收了天地灵气的缘故,这里一日,不过是外头一个时辰罢了。”
“当真?那我在这里不过四日,竟是刚过了四个时辰。”
赵初夏不禁要感慨这个勤人村的神秘了,除了风景如画之外,时辰竟也与外头不同,当真是叫她大开了眼界。
第二十三章:黄雀在后
?老者所言非虚,勤人村通往外界的出口确实已经被乱石所堵。赵初夏想出去,唯一的出路就是从水潭底下游出。
最头疼的是赵初夏自小就不韵水性,幸好老者还算有些功力在身的,硬是将赵初夏带到了外面。
“咳咳……咳咳……”
赵初夏蹲在地上一阵猛咳,本来就受了寒的身子愈发有些寒冷。肺里仿佛没了气流一般,每呼吸一次都十分艰难。
过了会儿,赵初夏挣扎着从地上起来。老者递了个包裹给她,里头放了些吃穿用的。
“里面有治伤风的药,你到了有人的地方熬了喝便会好受些,只是你这病根子算是留下了,往后天寒的时候只怕是时不时会咳上两声。”
赵初夏接过包裹,眼中有些湿润。不曾想在她落难最为无助的时候,帮助她的竟是一个素昧平生之人。
老者倒也不拖泥带水,说完便转身离开。赵初夏在原地目送老者离开,寒风将她的长发飞动,在夜色中竟有说不出的美丽。
老者渐渐走远,在入水潭之前轻声呋喃了一句,“王爷,昔日的救命之恩,老朽算是还上了”,之后便是“扑通”一声,潜入水底不见了。
流火国从军帐篷内,一名男子正在向主帅汇报情况。
“三哥,我已将那名女子逼落悬崖,不出意外的话,那女子必死无疑。”
“四弟,你现在行事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此事恣体甚大,关系到这场仗的成败,那女子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若办不好就立即回流火国皇都,舒舒服服当你的皇四子去!”
“四弟不敢,我这就再去搜查那附近!”
男子被主帅骂得满脸一头灰的,应了句便从主帅帐篷中退出nad1(该名男子便是那日追杀赵初夏和樱儿的黑衣人。
此人名为龙则清,排行于龙则天之后,为流火国四皇子。由于自小习武,加上身强体壮的缘故,被封为流火国第一勇士。
这个第一勇士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连流火国国君都拿他没办法。但是他唯一怕的人就是一母同胞的三哥哥,每次龙则天总能想出法子来对付他。
“四皇子,晚上一起喝一杯啊!”
“不了,我还有要事在身。”
龙则清最喜欢和这些从军将领一同厮混,若是在往常,他早就主动邀他们喝上几杯了,只是今日他实在是没了兴致。
回到帐篷内,龙则清稍稍收拾了行囊便要出发。他的姬妾却在此刻贴身上来,诱人的身躯紧紧巴住他,胸前两坨白嫩的突起更是使劲在他背上摩擦。
平时的龙则清此刻怕早已欺身上前,将其他琐事一应抛至脑后,解决了眼前的浪货再说。可不知为何,这两日他一点兴致都没有。
龙则清一把将女子推开,交代了句我还有事就出去了,只留下那妖娆女子气得在原地直跺脚,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
“哗哗哗”寒冬腊月,龙则清竟一把跳进湖水中,掬起几把水便往脸上打去。寒冷的水非但没有吓退他,甚至让他有些兴奋。
他微微闭上眼睛,脑袋中又出现那个女子的身影。龙则清想起她逃跑时可爱的神情,想起她为掩护朋友逃脱时果决的神情,还有即将掉落悬崖时绝望的神情。
是的,那个女子像个诅咒一样活在他的脑中,只要龙则清一闭上眼睛,就必定会想起他的样子来。
其实这两日他早在暗地里搜寻那女子的下落,只是至今并无消息传回nad2(他之所以会那样回报三哥,许是私心在作祟,如果真能找到那女子,他希望将她私自留下。
“四皇子,四皇子!”
那人听完便将一块玉佩递到董千瑾手中,后者接过玉佩看了一眼,微微有些吃惊的表情。这块玉佩应该是他安插在南方的探子所有,为何此人会跑至北部边疆?
“将他带上来,我要亲自审问。”
“是!”来人说完便退出主帅帐篷,过了会儿就将人带至董千瑾面前。
那人蓬头垢面,披散的头发几乎盖住整张脸,脸上多处伤痕已经结痂,身体上受的伤更多,有些甚至还在向外冒着血水。
“你是何人?”
来人本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听到董千瑾的问话之后猛地抬起头,眼中散发出激动的光芒。他一个激动竟朝董千瑾方向靠近了些。
“王爷,我是陈西郎啊!您派我在南方边境探听消息的。”
那个将陈西郎带进帐篷的主将见他拼命朝王爷靠近,怕他意图图谋不轨,刚想上前阻止他,却见董千瑾挥了挥手,叫他先不用理会。
董千瑾仔细瞧了下眼前之人,虽落魄不堪,与之前的意气风发大有不同,但确是陈西郎无疑。
“既是让你在南方探听消息,你又为何会跑至边疆来?”
“实是王爷有危险,属下不得不来啊!”
于是陈西郎便将自己在南方探得消息,被人追杀至王府,在福晋帮助下前往边疆的事一一道出。而福晋被囚禁至宫中,有位主子前来传递消息的事更是详尽说明。
“此乃福晋让我交与王爷的信件,王爷看后便知西郎所言非虚nad3(”
董千瑾接过信件,稍稍过目,确实是福晋的亲笔书信。
“只是,我们并未见到你说的前来报信的女子。”
“怎么,赵主子竟还没有到吗?属下是奉了福晋之命掩护赵主子前来边疆的,属下一路遇到诸多阻挠,只怕赵主子也是如此。还请王爷尽快派人去寻赵主子!”
听到王爷说赵初夏还没到营中,陈西郎心里是一万个担心。初夏本是手无缚鸡之人,这次让她冒险而行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他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是自然,此事我会安排,你且先下去养好伤再说。”
之后董千瑾便命令主将将陈西郎带下,又吩咐了一队人马在方圆一百里之内小心搜罗赵初夏的身影。
交代完毕,董千瑾行至书桌前头,暗自叹了口气。浣月国国君非名主他是早已知晓的,这些年他虽已十分低调行事,但是奈何战功赫赫,已隐隐有功高盖住之嫌。
他心内早知国君总有一日会对自己下手,只是不知道他竟昏庸到那个地步!蠢到会去相信流火国之言,竟要相互合作取他的性命!
董千瑾若是薄性命,那国君便是使上万计也未必能够奈他何,他不过是心疼边疆的百姓,不忍他们被流火国战火践踏,更不忍千万浣月国百姓成为亡国奴罢了!
“啪哒”一声,董千瑾手中的毛笔应声而断,他董千瑾何尝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地任人宰割!
既然他们喜欢玩阴的,那他便陪他们玩玩!
第二十四章:落入敌手
?赵初夏从昏迷中转醒,片刻竟不知自己所处何地。只见从帐篷外走进一女子,穿着打扮并不像浣月国之人。那女子见赵初夏醒了十分高兴,一端儿放下盆子就出去了。
过了片刻,那女子领回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进入帐篷之后就直接探手把赵初夏的脉,赵初夏这才知道那女子方才是出去找郎中了。
老者为赵初夏把完脉之后,将垫手之类东西一应收进随身携带的包裹里,见赵初夏直愣愣地望着他,以为她是担心自个儿的身子。
“姑娘请放心,你的身子并无什么大碍,只需好生调理几日便可。只是你那咳疾只怕是落下了病根子,往后需注意不要再生凉了。”
说完老者和那女子一同出了帐篷,只留赵初夏在床上。赵初夏虽已没觉身子十分难受了,但是浑身还是软丝丝没有一丁点力气。
她将帐篷四周环视了一遍,只见她正躺着的是一个离地不过一尺的米榻上。帐篷门口附近有一个挂衣物的木桩,上头挂着几件男子的外套。
门对面墙上挂着一张流火国地图,十分清晰和详尽。床边书桌上到处堆满书籍和纸条,桌边上竟还放着一柄利剑。赵初夏心想,这里必定是一个男子的住所无疑。
果然,不过一刻,一男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他背着光而立,外头日光打在他身上,赵初夏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觉得他十分魁梧高大,挺立在那里不怒自威。
其后,一男子紧随而至,两位男子并肩行至赵初夏的床边。
前头的那男子一脸威严,年纪稍大一些,后边的男子似乎年轻一些,行为举止也更加随意。赵初夏不知他们此来是为何意,只躺着静待下文。
方才那行在前头的男子正是龙则天,他坐到赵初夏的床边,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戏弄般地瞧着赵初夏。猛地伸出手将赵初夏的下巴抬起,拉至自己跟前。
龙则清见龙则天如此行事,怕他伤着赵初夏,急急上前一步,嘴里喊了声,“三哥!”nad1(
龙则天则是回了头斜看了他一眼,转身继续盯着赵初夏,龙则清被瞪了一下,不敢再言,只好退身至身后。
“怎么,浣月国已经没人了吗?竟派出个黄毛丫头来送信?”
赵初夏身子虽动弹不得,却是将脸用力一甩,甩开放在自个儿下巴上的手。龙则天用力不轻,赵初夏的下巴竟被生生抓出个红印子,疼得她忍不住低声轻呼。
龙则天似乎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依旧留在床边,并不说话,只是用一双高深莫测的眼睛瞧着赵初夏,看得赵初夏心里有些发毛,又不禁为自己的胆怯生气。
“不说话?没关系,你就等着后日,看董千瑾怎么成为我手下败将的吧!哈哈哈……”
龙则天说着便疯狂地大笑了起来,赵初夏只恨身子动弹不得,否则非要用双手捂住耳朵不可。
龙则清悄悄为赵初夏捏了把冷汗,他这个三哥他最清楚不过了,性子古怪,喜怒无常,赵初夏此刻怕是已然得罪他了。
“你且先养着,等我将董千瑾擒来之后,再一同处置。哦,对了,若是董千瑾知道他的小小娘子在我手里,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会不会一不小心心神不宁就打了败仗?啊?哈哈。”
“你!”
赵初夏本想隐忍不发,毕竟如今她落入敌人之手,还是尽收锋芒为好,奈何眼前这男子当真是无耻,言语间步步紧逼。
“四弟,将此人看好,留着她还有用。”
龙则天像是已经玩腻了一般,对龙则清丢下一句话之后便起身离开,赵初夏在床上怒火中烧却无可奈何nad2(龙则清待到龙则天走远之后,才缓缓来到赵初夏身旁,站了片刻方才开口。
他转头环顾四周,眼光在扫过某一处的时候猛地变得凌厉,瞳孔收缩之下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敢勾引四弟,当真是自不量力!
他会叫她知道后悔两字是怎么写的!
赵初夏猛地从梦中惊醒,方才似乎有谁如同看猎物一般瞪着她。
她轻轻扶了扶胸口,吃力地下床喝了口水,外头龙则清派来照顾她的丫鬟叫土桃,已经睡得十分沉了。
土桃是个很不错的姑娘,照顾赵初夏十分用心,话不多,赵初夏现在所知的一些关于流火国的消息都是从她嘴中听来的。
第二十五章:开战之前
?浣月国和流火国约定的开战时间在即,两国随处可见森严的戒备。
陈西郎留在董千瑾身边当副将,他虽然十分担心赵初夏的情况,恨不得马上杀入敌营救人,但是也知道那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董千瑾虽答应陈西郎会尽快将人救出,但无奈也暂时不能有具体的行动,只能静观其变,这日,董千瑾写完一封信,唤进陈西郎,让他送到流火国营地,交给他们的从军主帅。
陈西郎依言而行,他倒也胆大,带了三四个随从就去了浣月国帐营,龙则天自是不会亲自会见陈西郎的,派了个副将过去取了信来。
对方虽无意为难陈西郎,奈何陈西郎此时心中牵挂赵初夏又不能救她于水火之中,心中正憋了一大股火气。
因此,硬是要对方以“能者之礼”来取信件,能者之礼指的是国家之间若有战争,而相互之间需要传递信件的话,送信的一方可以要求接信一方派出人与己方的人单挑。
若是对方赢了就将信件交予,若是对方输了信件当然也会奉上,只是从军打仗之人从来都是血气方刚,一般都会觉得输了却受敌方施舍拿信是一件十分屈辱的事情。
浣月国副将没想到陈西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毕竟两国战争明日便会进行,此时大都愿意保存实力以待战。
不过他也不愧是见多识广之人,很快就镇定下来,在战前被对方挫锐气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因此他决定亲自上场,会一会陈西郎。
陈西郎见对方副将上场,忍不住眼睛一眯,这是他遇到强劲对手时特有表情,高手过招,无需过多的言语,只见两个人都摩拳擦掌很快便已准备就绪。
陈西郎带来的四个随从,在人数上虽不如对方,在气势上倒也不给他丢脸,一个个呐喊助威好不热闹。
只见陈西郎和那名副将隔着十来尺,在不明对方底细之前,两人都十分谨慎,只是绕着圈子观察彼此的套路和步伐,彼时正是寒冬腊月,两人却硬是出了一身恶汗nad1(
从步伐上来看,对方副将脚步踏实不虚浮,必定是基本功十分扎实之人。
陈西郎故意卖了个破绽,只见对方果然敏锐地觉察到,如同猛虎一般猛地扑身而来,陈西郎早已有所准备,猛地急退又猛地朝前狂冲,一个扫腿就过去。
不料,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虽被陈西郎弄得措手不及,却还是在火石电光之际快速退了开去,避开陈西郎的一击。
陈西郎也不赖,见一击不中继续又欺身上前,苍劲有力的右手探手而上,如猛虎探囊取物一般朝着对方脖子而去。脚下也不落后,一个跨步出去,随时都可以来一个猛踢。
对方副将见陈西郎的利爪实在不宜硬接,一个侧身避开了他手上的攻击。
不料,这样就将下半身的破绽露出来,陈西郎腿上立刻有所反应,一缩一伸就朝对方腹部踢去,对方既知这一脚已然不能避过,只好将双手交握护于身前。
围观众人只听“嘣”地一声响,对方副将硬是被陈西郎的一脚逼退十来尺开外。
陈西郎倒也还算风度,并没有趁对方弱势欺身而上,而是站在原地等对方回来,对方副将只觉手上发麻,虎口隐隐作痛,知道不来点真的是无法将陈西郎打发了的。
于是快步上前,拳头忽左忽右变得十分凌厉了起来,方才虽说小小占了上风,但是陈西郎也知道是对方轻敌的缘故,因此也不敢大意,处处留心对方的一举一动。
对方副将显然是耿直之人,并不会用声东击西之类的伎俩,但是无奈他力大无穷,拳头打到哪里就生出一股凉风,陈西郎均不敢硬接,由此东躲西藏好不狼狈。
最后,董千瑾又将龙则天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拿出来说,那就是事关他母妃的旧事nad2(
想当年他母妃不过是流火国囍贵妃宫里的一个丫鬟,有一日被流火国国王宠幸,不曾想竟一朝得子,生下了龙则天,事后母凭子贵被流火国国君封为答应。
流火国国君当时宠幸龙则天母妃不过是酒醉之下的行为,并非真心喜爱她。
加之此事之后,囍贵妃等宫内位分比较高的娘娘都将龙则天母妃当成眼中钉,因此最初几年她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龙则天的童年也是十分阴暗的。
就这样过了三四年,有一次流火国国君突然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答应和皇子,于是便召见了两人。
按说那是龙则天母妃的一个良机,奈何他母妃的容貌放在百花争艳的后宫之中实在是毫不起眼,他父王再也没想过要宠幸他母妃。
事情的转机还是出现在囍贵妃身上,囍贵妃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却始终不能有所出,因此她想在宫中物色一个可以收养的男孩子,最后将目标放在不得宠的龙则天身上。
不曾想龙则天的母妃虽样貌不出众,心思却是很活络的,作为交换条件她要求囍贵妃想办法让其再次接近国君。
话说这龙则天的母妃运气倒也不差,在囍贵妃的安排之下接近了国君两次,竟就又怀上了皇嗣。
流火国国君皇嗣本就不多,龙则天母妃竟一连有了两个皇子,这就不得不受国君重视了,一连为其升了好几个位分,最后竟和囍贵妃平级成为礼贵妃。
话说此时囍贵妃要礼贵妃兑换当年的诺言,礼贵妃自然是万分推脱,囍贵妃虽然心中怨恨,奈何她在宫中羽翼渐丰,她也拿其没有办法。
之后的几年中,龙则天年纪渐长,礼贵妃又在宫中积极发展党羽,因此母子三人在宫中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动摇nad3(
礼贵妃为了怕当年的约定外泄,更是使了手段将囍贵妃杀害,从此以后仗着两个皇子在后宫为所欲为,竟没人能克制得了她。
而龙则天和龙则清现在也成为流火国太子的热门人选,此次龙则天之所以亲征,为的就是确立威信,发展个人军事实力。
第二十六章:初夏受辱
?关于龙则天母妃的事情,是流火国机密,当年知道真相的本就没几个人,被礼贵妃杀的杀害的害。
加上这些年她在宫中势力渐长,根本就没多少人敢重提当年之事,没想到董千瑾竟然知道!
龙则天不得不承认当年他母妃的上位是有些不光彩的地方,因此他最不喜欢人提这件事情,如今董千瑾在信中提及此事,无非就是想激怒他,但他只能说,董千瑾确实成功了!
龙则清从外头掀帘子进帐篷,见张副将在地上跪着不动,龙则天在上头手里拿着信件,脸色铁青便已猜到了几分。
他挥了挥手叫张副将退下,后者如获大赦一般,匆匆忙忙就跑了开去。
龙则清将地上散落的竹简一一捡起,整理好了放回案上,龙则天抬头,眼光没有焦距地望着他,过了好片刻他似乎才突然意识是面前站着的是他的弟弟。
他猛地将手中的信件捏成一团,泛白的指关节昭示着他此刻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跟我走!”
丢下一句话之后,龙则天跨步出了帐篷,龙则清不明所以,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上众将领和士兵看到龙则天行色匆匆,都唯恐避之不及。
龙则清紧随其后,过了片刻便变了脸色,只见龙则天竟是朝着赵初夏的帐篷而去,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何况他素知龙则天的性子,他要做的事情,哪还有人能拦得住。
“嘣”
这日赵初夏觉得身子稍微舒适了些,由于几日来均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身子都躺得不自在了,她方想下床去走动走动,只听帐篷外一声响,一个人影就冲了进来。
突然来的光线让赵初夏觉得有些晃眼,她依旧保持着半坐半立的姿势,一只手臂被土桃握在手里,来人正是龙则天,他怒气冲冲地进了帐篷朝着床边而来nad1(
“三皇子。”
土桃吓得赶紧起身行礼,不知龙则天为何而来,而且还是这样一副铁青的面孔。
失了土桃的支撑,赵初夏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幸而她眼疾手快地扶住床边的扶手,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出去!”
“这……”
“滚出去!”
土桃呆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龙则天却早已失去了耐性,一伸手捞起赵初夏的手臂,手腕一用力便将她狠狠甩了出去。
赵初夏本是个毫无功力在身的弱女子,被龙则天这么一扔竟笔直飞了出去,“嘣”地一声巨响撞到墙上之后又滚落到地上。
“啵……”
只听土桃表情痛苦地吐出一口鲜血,龙则清也吓到了,龙则天虽然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但他大多时候都喜欢隐藏心事,他从未见龙则天当众发过这么大的火儿。
土桃一手支撑在地,想要挣扎着起身,试了两次终究还是失败了。
赵初夏心里急坏了,这些天她和土桃朝夕相处,知道她是个善良纯真的小姑娘,见土桃被摔得那么重,她急忙想起身,却不曾想脚下虚浮无力,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
龙则清怕土桃再呆在帐篷内说不定真会被龙则天杀掉,因此快步上前一把手提起她,往帐篷外头扔了出去。
龙则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紧闭着双唇不再言语,只是一双眼睛恶毒地盯着赵初夏,仿佛要将她吃掉一般nad2(
赵初夏心内难免一阵紧张,以为龙则天又要变态地想出一些折磨她的方法来,但是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龙则天只是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终是一句话也没说地走了。
龙则清见赵初夏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过去伸出一只手。
赵初夏抬头望了他一眼,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过了好半响,终于伸出一只手搭在龙则清的手上,他稍一用力,就将赵初夏从地上拖起。
赵初夏身子软绵绵的,本就只想借着龙则清之力站起来,起身之后就不着痕迹地将他推开,不料脚上愈发使不上力,一个踉跄差点再次跌倒在地。
龙则清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不过似是知道赵初夏不愿意与他过分亲密地接触,因此迅速地将她扶到床边,让她靠着枕头坐下。
赵初夏觉得身子好了一些,但是却不知该如何面对龙则清了,龙则清也觉得帐篷内气氛有些尴尬,丢下一句,“你好生休息”便要匆忙离开。
及至帐篷门帘处的时候,他突然回了下头说道,“我知道你已有心上人,今日我还在营中见过他,看着是个不错的男子。你放心,你
不愿意的事情我并不会勉强你,待到这场仗打完了,风声没这么紧了之后,我会想法子让你离开这里的。”
说完之后帘子一放就阔步离开了,赵初夏靠在床上,想着龙则清方才所说的话,怎么西郎哥哥今天竟然来这里了?难道是想要过来救自己的?
赵初夏又想起土桃,担心她到底怎么样了,无奈身上实在没力气,没有办法出情况。
龙则清快速地从赵初夏的帐篷内出来,他怕再在里面多呆一刻,再多看赵初夏受伤的样子一会儿,自己会忍不住想要过去紧紧抱住她,好好地安慰她一番nad3(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如今他三哥既然已经知道他喜欢赵初夏的事情,那为了不让赵初夏再受伤害,他就不能再和她接触太多,否则只会让三哥更加视赵初夏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龙则清抬头看了看天,长叹了一口气。希望明日的战争一切都顺利,到时三哥可能会渐渐忘了赵初夏,他也才能想法子让她逃走。
若是失败了,那只怕三哥还会将气撒在赵初夏身上。
龙则天怒气冲冲地回到帐篷之中,底下的人知道他心中不大安乐,都躲得远远地不敢去招惹他。
第二十七章:谁在恐惧
?“我说秋月姑娘啊,这会子三皇子不知为何事在生气呢,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招惹他的好。”
“哼,三皇子生气必定是你们这些奴才没伺候好的缘故!你们跟我能比吗?三皇子这种时候正需要人安慰,你们还胆敢不让我进去?!”
秋月本是龙则天府上的歌姬,本来在皇子府中默默无闻,但是此次龙则天亲临前线却带上了她,因此她便自觉高人一等,从此就开始趾高气扬了起来。
这不,龙则天门口的侍卫本是好心劝阻她的,不曾想反倒碰了一鼻子灰,于是便不再说话,任由秋月进入帐篷中。
秋月一进入帐篷中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看来三皇子的心情当真是差到了极点,竟然在与浣月国开战的前一天喝酒买醉。
她朝四周看了看,竟都没见着龙则天,只觉布纱之后似乎隐约有人,果然,她一掀开帘子,只见龙则天身子侧卧在床上,手中则拿着一壶酒,时不时喝上两口。
秋月见状踱着细步子靠近床边,蹲在地上自下而上望着龙则天,嘴里露出一个自以为十分魅惑的微笑。
“四皇子,怎么独自一人喝闷酒啊,也不找秋月来陪陪你。”
说着便一阵娇滴滴的摸样,身子稍微往上靠了靠就倾倒在龙则天的怀里,龙则天已经有了些许的醉意,只见他用一双模糊没有焦距的眼睛望着秋月。
眼前的人影一直在晃动,一会儿变成赵初夏的摸样,一会儿又成了龙则清,再过片刻又好似他母妃的样子,最后脸终于放大成了董千瑾的相貌。
龙则天鼻孔一伸,一股怒气就窜上心头,只听“啪”的一声,竟一巴掌甩了过去。
秋月本想靠近龙则天,看看他到底怎样了,不想还没缓过神就吃了一巴掌,把得她晕头转向,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nad1(
秋月一只手扶着肿胀的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流下来,她素知龙则天最烦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了,只敢紧咬下唇不叫哭泣声溢出。
龙则天似乎是被手上的麻痛感震醒一般,朝地上看了一眼,认出了来人。
“哦,是你啊,你来做什么,贱女人?”
秋月战战巍巍从地上爬起,像是不甘心就这样碰了一脸灰就出去一般,又蹭到龙则天的床边上。
龙则天一向看不起女人,而且素爱玩弄女人早不是秘密了,流火国和他稍微有些接触的人都知道。
秋月本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只是家道中落,父母皆受不了打击先后去世,只留她一人在世上孤苦无依。
无奈之下只好去青楼卖艺不卖身,后来是龙则天将他带回府上当歌姬,从此她就成了龙则天的女人。
按说秋月来自寻常人家,心性自是比平常人要高一些的,因此她虽一面感激龙则天救她于水火之中,另一面却又时常痛恨龙则天把她将玩物一般看待。
龙则天虽已过了而立之年,府内歌姬妾室虽多,然而却始终没有立正室,这就让秋月心内存了些幻想,毕竟她出生虽不好,却也是清清白白跟了龙则天的。
“王爷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与秋月一听?”
“什么烦心事?”
龙则天愣愣地看着秋月,这会子他倒真有些想找人倾诉的欲望,并不为眼前之人是秋月,只为有人听他说话就行。
“董千瑾!本皇子从出世到现在,从小饱读诗书,勤学骑射,为的就是成为人上人!如今我在流火国总算成为风头正盛的皇子,可是董千瑾却是我成就霸业上最大的绊脚石!若是有法子,我必定要叫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秋月脸上也闪过惊讶之情,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意识到她表现的机会来了,本已经披上裘衣的秋月又将衣服脱下,款款踱步到龙则天身旁,对着他展颜一笑nad2(
“那妾身且说说咯,若是说得不好,四皇子可不许取笑妾身哦。”
“你但说无妨,不过是闲着听你说说打发时间罢了。”
秋月当真是聪慧之极的女子,龙则天本在为自己竟向一个女流之辈询问看法而觉得面上过不去。她三言两语之下,倒说得好像自己叨扰到龙则天,要麻烦他花费时间听她说话似的。
“王爷既然已经和浣月国国君达成联手,那士兵上董千瑾必定是无法与王爷匹敌的了。不过为了更加稳操胜券,王爷何不让董千瑾的
后院起起火呢?”
“你的意思是?……”
“妾身听说王爷抓回了一女子,是董千瑾已经过门的妾室,。妾身以为,大凡男子总是好面子的,在女人方面更是如此。
且不说董千瑾可能十分宠爱他的这位妾室,否则也不会派她来传递信息,即便是董千瑾并不喜爱她,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妾室被人欺辱,不知又该作何感想?”
“贱人,你心肠果然歹毒!若是赵初夏有个三长两短,董千瑾想必心绪会受到影响,到时就更打不成仗了!”
“王爷你当真是英明啊!”
秋月说完之后便起身退下,她知道龙则天此时必定要单独想想怎么对付董千瑾的妾,而龙则天心思本就不在秋月身上,无所谓她如何,任由她而去。
第二十八章:回首往事
?陈西郎去流火国军营送了信之后便去向董千瑾回报,陈西郎会有找对方副将挑战的举动早在董千瑾意料之中,陈西郎虽说要负荆请罪,董千瑾倒也没怎么罚他。
从陈西郎前来边疆送信的那一刻开始,董千瑾便决定要将他留在身边好生培养,现在他的案上就堆着陈西郎的详细平生资料,董千瑾倒从没想过会看到这样的信息。
难怪陈西郎刚来边疆时,时时刻刻惦记着让董千瑾去流火国敌营救人,刚开始董千瑾以为他只是救己方人心切罢了,不曾想答案竟是如此这般的。
陈西郎在帐篷内,见董千瑾半天都没有说过话,知道他在想事情,本想悄然退出不影响他的。不想董千瑾却开口唤住他,似乎是优化想和他谈。
“赵初夏,额,也就是本王的新妾室,你认识吗?”
董千瑾说话十分含蓄,他或许是想试探一下陈西郎的诚意,看他是否会如实交代,陈西郎有片刻的失神,他始料不及董千瑾会问这样的问题。
出于保护赵初夏的想法,他本想开口否认的,但是想起自己与赵初夏的三个月之约,现在只剩下不过两个月出头罢了,到时他是否有能力带她远走高飞?
陈西郎心中对自己是有所怀疑的。
这几日他与董千瑾相处,知道他乃是光明磊落,能容人之辈,只是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陈西郎在心中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要冒险一试,对董千瑾坦白,这样一想,他就猛地在董千瑾面前跪下。
“属下该死,还请王爷恕罪!属下与赵初夏乃是青梅竹马,无奈当时圣旨已下,将初夏许配与王爷,属下和初夏这才被迫分开。属下
和初夏确实是两情相悦的,但是属下敢担保并无做出逾越之事,初夏乃是清白之人。”
董千瑾眼中闪过赞许之色,若是陈西郎遮遮掩掩他反倒要将他看清,但是如今陈西郎有勇气将事情真相说出,他倒当真不想归罪于他了nad1(
何况他的八个新妾室,还不是浣月国那个老昏君所为,他连她们的面都未见过,更谈不上喜爱了,他董千瑾也并非什么迂腐之人,若是人家两情相悦,他自然是愿意成全的。
“两情相悦也算错吗?那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男女是错的了。你知道的,我那新入府的八个妾室完全是国君的主意,我甚至连她们的
面都没瞧上一眼。跟在王府中也不过是虚度了她们的青春罢了。这次你与赵初夏前来传递消息有功,若是我们明日能将她顺利救出,我便将她许配与你如何?”
陈西郎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罢了,他当真没想到董千瑾竟是如此大度和明事理之人,他愣在原地有些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待到回过神来,赶紧一把跪在地上谢恩。
“属下多谢王爷成全!从今往后属下对王爷生死相随!”
“赵初夏于是你毕生至爱,于我不过是陌生人罢了。你不必如此这般,你且先退下休息一会儿,片刻之后叫上几个副将,我们再商讨一下明日之战。”
“是,王爷!”
陈西郎说着就抱拳而出,身上喜悦之气竟是连寒冬腊月都掩盖不住的。
董千瑾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嘴上忍不住轻轻一笑,用一个他并不喜欢的女子,换一个有能力的属下的忠心,他何乐而不为呢?
说着他便坐回案上,本想研究一下明日的作战方法,奈何心却是怎么也静不下来了,他有多久没像陈西郎这样喜之形于色了?
董千瑾第一次哭了,那是他活着的二十几个年头里面第一次落泪,他将头埋在福晋的双腿间,小声地抽泣着,福晋叹了口气,轻轻扶住他的头nad2(
“让我带她回去如何?”
福晋如是说,董千瑾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若是他再将夕月留在身边,那么总有一天不是他死就是夕月亡,他艰难地点了点头,要求同福晋一起回趟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