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银尘回头,含笑凝视着她。
“一个故人。”安然想也不想的答,在银尘面前她不想有所隐瞒。
“已经很久没见了么?”银尘淡淡的道,声音仿佛来自天外,虚无缥缈。
“嗯,”安然淡淡应了声。
“总有一日还会再见的。”
他说话的语气清浅,眼里是看透一切的超绝尘寰,仿佛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安然原本浮躁的心也渐渐沉淀下来,那个人?真的还会再见么,她敏感的觉得他隐藏得太深,深得让人看不透,这种人应该离得越远越好,永不相见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隐隐的期盼能再见到他,在宫里的这一年她也曾想起过他几次,却没有这一次来得强烈。
安然想了一会儿也懒得再想,她不经意的转过头去,远远的便看见有几个人也一路策马急驰,直朝这边奔来,雨下的很大,安然一眼便清楚的看见中间那人正是早晨在客栈遇到的那人,雨势浩大,他一身清冷光华,不仅没有丝毫狼狈的模样,反倒是在几人中间显得更为耀眼,立于天地之间,只觉让人一眼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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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东园设晚宴
(那几人行至寺前,在安然和银尘身前勒马停下,动作利索的翻身下马,在看到他们两人时,不由得怔了怔,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与震撼。
只见女子身穿绿色绫罗衣裙,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眼眸宛若秋水,三千青丝仿若瀑布般倾泻而下,随意的披散在肩头,几根湿润的发丝柔顺的贴在她白皙如暇的脸颊上,更显得几分楚楚动人之姿,只是她的眸光清冷,倾城的容颜上面色冷凝,让看着她的人不仅呼吸一窒。
身旁的男子白衣如雪,他的容貌俊美至极,棱角分明的五官仿若精心雕刻般,好似误落凡尘的神祗,让人不仅感叹造物者的神奇,他一双星目清淡如雪,波光流转间像是夜空中的上弦月一般皎洁,却又超然脱俗,仿若身处于世俗之外,透着一股绝世而独立的气质。
两人坐在一起,一绿一白的衣角在细雨微风中相互纠缠,绽放着朵朵优昙,唯美如画卷,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不忍心打扰这么一幅美丽的画面。
安然抬眸望去,只见那名男子从几人当中走出,举手投足间动作极为优雅尊贵,他迈着步子,不疾不徐的走进寺庙,在经过安然和银尘的身旁时他清凉的眸子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正好与她的视线相撞,他迷离的眸光很快陇上一层云雾,又以更快的速度散去。
安然看着他迈步间衣摆飞扬,一派风清道骨之姿,如雾气般的眸子光雾氤氲,淡淡的看着她,那眼神清澈如水,没有半丝杂念,仿佛溪水淙淙般安静的流淌。
两人视线交织在一起,安然神色淡淡,眸光清冷,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收回目光,那名男子也偏移过头转身朝着寺庙的另一边走去,站在他们身旁仅仅五步之遥的距离。
和他一起进来的那几人也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举步跟在他身后。
本来破败的寺庙因着几人的到来,不但不显拥挤,反而在他的气质盖华下看上去更为光彩夺目。ww
不消一会儿,雨停了,安然看着外面广阔的天地,不仅在心里感叹,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两人再度踏上了东去楚国的路,当他们到达楚京时已是两日之后了,京城繁华热闹,他们找了处客栈住下,听说楚帝为了迎接二皇的到来,特意在宫里设了晚宴为他们接风洗尘,银尘和安然养足精神后,第二日夜晚便偷偷潜进了宫。
楚国皇宫里的守卫比平时增加了一倍人之多,双目警惕,行走间气势威严,正在加紧巡逻。
安然和银尘两人武功卓绝,于他们来说进入这宫门是轻而易举的事,那些个士兵还在巡查中,只见他们的身影便如烟雾一般,避过守卫,穿过重重宫阙,假山峭壁,花园池塘,不消一会儿,俩人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御花园。
晚宴设在东园,茶几案桌上已摆满了不少瓜果糕点,各路王公贵臣从分别四面八方纷至沓来,极为悠闲。
夜色朦脓,以楚帝为首的右下方依次坐着北齐晔帝,四王爷,二王爷,夏丞相,李大人等。左下方依次为南燕烈皇,五王爷,六王爷,沈大人,郑大人等。
其余几桌则是以皇后为首的后宫妃嫔一桌,大臣家眷,公子小姐一桌。
晚宴开始,内管长声一唤,其间歌姬舞女纷纷出列,美眸流转间顾盼生辉,波光盈盈,月光勾勒着女子美妙的轮廓,如水波般流畅的曲线,丰盈处是一簇波浪,她们眉目婉转,芊芊素手弹奏的曲子一声声一弦弦,软软低语,让人如痴如醉。
宴会进行的如火如荼,众人欢笑声不绝于耳,楚帝端着一杯酒站了起来,俊朗的面容有着些微的醉意,笑声道,“今日敝国之幸,能邀得二皇一同前往东楚,共赏这百花争艳的美景,今日之宴亦是朕为二皇接风洗尘,连日来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
齐晔站起身,清俊的脸上含着一抹笑意,温润的声音道,“楚国东临红海,朕一路行来领略了一番日暮群岚薄暮昏冥的景象,美不胜收,京都繁华热闹,民生富饶,楚帝人人称颂,实乃天子脚下。”
“哈哈哈。”楚涵潇大笑几声,似乎心情极好,笑着道,“晔帝谦虚了,你在北齐的丰功伟绩受天下人推崇,朕可比不过你啊。”
烈皇也端着杯酒笑着道,“国泰民安便是好事。”
三皇对看了一眼,像是在相互欣赏,又像是暗中沉沉较量,旋即他们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一碰酒杯,仰头喝尽杯中酒。
“希望晔帝和烈皇能在楚国多留几日,也让朕好好尽这地主之谊。”楚帝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杯,笑着朝两人说道。
“楚国风景宜人,民风淳朴,朕此番前来定是要好好领略一番的,怕是要耽搁些时日,还望楚帝不要嫌朕叨扰了才是。”齐晔笑着道,眉目温和,他本就生得极好,此番淡淡一笑仿若朗月入怀,让在场的女子不仅怦然心动。
“哈哈,朕求之不得。”楚帝朗声大笑,似乎对齐晔留在楚京感到极为高兴。
东园的池塘边,安然和银尘一身紧致的黑衣隐藏在暗处,紧紧的盯着园内的动静。
“阿尘,我早看那人一身清绝脱尘的的气质就绝不简单,没想到竟是北齐当朝天子。”安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
“燕烈虽然不是泛泛之辈,但齐晔更是深不可测,此人虽然看着温和但骨子里却透着冷漠,城府颇深,如若不然,当年北齐政权不稳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取得皇位。”银尘温和的声音道。
安然点点头,冷声道,“不知道楚涵潇的脑子里打的什么歪主意,三皇聚会,说得好听,暗地里不知道做着些什么勾当。”
闻言,银尘好看的眉峰凝起了一股冷意,低声道,“先看看再说。”
于是两人再不说话,暗夜里他们的目光仿若狼一般锋利,冷冷的注视着东园里的一切。
酒过三巡,楚帝慵懒的一挥手,鼓乐齐停,歌姬舞女纷纷退下,他道,“今日宴会朕实在是高兴,所幸多喝了几杯,不觉现在有些倦了,大家都散了吧。”说完对着齐晔和燕烈道,“两位想必也是累了,不如回宫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朕下了早朝之后再来陪二位。”
齐晔笑了笑,温润好听的声音道,“好,楚帝也早些休息,莫要耽误了明日早朝才是。”
燕烈也点点头说好,三人客套了一番,楚帝便遣人带路送他们回宫。
齐晔和燕烈两人住的地方一南一北,两个不同的方向,不多时在宫人的带领下人已渐渐走远。
安然和银尘对视了一眼,两人各自打定主意,不约而同地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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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无意又逢君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安然如影随形的跟着燕烈回了住处,她隐藏在暗处,清楚的看着他进了房间轻轻关上门,并没有什么异样。
大概又过去了半个时辰,房间里仍是没有任何动静,只有灯光还亮着,映着纱窗隐隐约约的看得到他的轮廓。
月朗星稀,一股冷风吹得地面上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冷意渗人,安然不觉在冷风中打了个寒颤,她蹙了蹙眉,总觉得事情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不多时一个人影从拐角处走了过来,安然立马来了精神,隐藏住了自己的气息,那人身材欣长,一身黑衣,黑夜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来人有些熟悉。
她躲在暗处,看着那人渐渐走近,月色打在他的脸上,这一下安然看了个清楚,正是楚涵潇,心里却不惊异,她早就有所察觉,今夜若他不来那她才觉得奇怪,况且她的直觉向来精准,这次也不例外。
走至门前,楚涵潇回头四处看了看,冷厉的眸光扫过苑内的每一处,确定无人之后这才推门进去,轻轻关上门,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一瞬间就黑了下来。
安然不敢大意,屏住气息,她环视四周,最后朝着房顶看了看,纵身一跃,她便稳稳的落在房顶上。
想着那两个大男人半夜里不睡觉不知道在关着灯偷鸡摸狗的干着些什么,她不仅有些恶趣味,轻手轻脚的揭开几片瓦,安然往下看,房间里黑漆漆一片,若是平常人定然是什么也看不到,好在她有明目的本领,黑暗里也如白日般视如无物。ww
漆黑一片的房间,楚涵潇坐在桌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的声音极低极低,仿若蚊蝇,燕烈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动作。
即使安然用尽全力也很难听清两人的对话,更何况楚涵潇此人极为敏感,若她稍不注意泄露气息,怕是会被他发现。
她将耳朵紧紧的贴在房顶上,好半天才听到轻轻的两个字,“结盟。”
一瞬间,安然不仅眸光冰冷,眼里寒光乍现,好你个楚涵潇啊,原来私心里打的是这等主意。
她看着屋内的情形,眼里冰凉如雪,冷漠的勾起嘴角,忽地身影一闪飘飞下地,动作干净利落在这寂静的夜里不带一丝风声,黑夜里她一身紧致的黑衣,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更显得曲线曼妙。
夜凉如水,庭院里松柏倒影,冷风习习,安然隐藏在暗处紧紧的盯着屋内的两人,她嘴角勾起一个残酷冷凝的笑容,仿佛是黑夜里盛放的曼陀罗花,此时此刻竟然妖艳到极致,魅惑到极致,不仅令人触目惊心,她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轻轻一吹,嘴角笑着的弧度更大了。
不一会儿,只见前方的宫殿阁楼隐隐泛起一阵火光,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火势顺着夜风逐渐扩大,一时间整个宫殿跑出来无数宫女太监,尖叫声连连,大声嚷嚷着,“起火了起火了,大家救火啊。”
黑夜里,火势冲天,将整个夜空映照得一片通红,浓黑刺鼻的气味随处蔓延,窜进喉咙里不仅一阵呛咳,无数的仆从进进出出,手里提着一桶桶水,忙不迭的淋上去,不断的有人上前也不断的有人去提水,一时间整个华阳宫乱作一团。
众人忙得热火朝天,隐约间只听得楚涵潇隐藏着怒气的声音道,“来人,传朕旨意将皇宫严令封闭,调动御林军全方位看守,不准任何人进出。”
不过半刻的功夫,封锁皇宫的消息便传遍皇宫的每一处角落,整个宫内掀起一片哗然,御林军出动让原本在熟睡中的人们惊醒过来,望着窗外飞速转动的人影,不仅心下一阵惊疑。
宫内灯火昏暗,安然身形快如鬼魅,仿佛夜色里渲染出的一抹浓重的黑烟,动作极快的穿梭在皇宫的暗影处,她的听觉极为灵敏,稍微有一点响动她便能轻易的避开来人,已往多年的训练生涯早已让她敏感的察觉在危急时刻如何隐藏自己的身影不被发现。
在经过一处庭园时,安然隐约看见有人缓步走出,她不敢大意连忙闪到一处被房屋掩盖的阴影处,透过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前方的动静,夜色下来人背朝着月光,如水的光华倾洒在他欣长的身影上,忽明忽暗,在青石板上越拉越长,行走间自成一股高雅尊贵之姿,安然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觉得他身材欣长,伟岸高大,身影甚是熟悉。
如今宫内已是一派戒备森严,那人却好似浑不在意,步履悠然犹如闲庭散步,即便夜色昏暗,安然还是一眼就看出那人一身气质高贵,想来定时这宫内有身份的人,想到此安然不仅眸光凝了凝,望着前方的人冷冷的勾起嘴角。
当下也来不及多想,她快速的从暗处转身,只见极快的身影一闪,已到了那人的背后,冰冷的剑锋抵在他的脖子上,在极沉的夜色下泛出森寒冷冽的光芒。
“带我出宫。”安然的语气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在这带着些寒气的夜里让人遍体生寒。
“我警告你,若是敢发出半点声音,别怪我刀剑无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安然没得到那人的回应,黑暗里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这人莫不是吓傻了?怎生得没有半点反应?
正当她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那人突然转过头对着她绚烂一笑,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他的眸,灿烂得如同天上的星子,他的眼,如诗如画,仿佛万种情意糅合其中,风拂起他肩头黑色的长发,更显得飘逸出尘,风华绝代,即使安然的心足够冷凝也不仅被那光华夺目的笑容闪耀得眼前一亮,为他一身超然出尘的气质而惊叹。
但让她感到最为震惊的竟然是她劫持的那人不是别人,而是一年前她去赤水遇到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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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投怀送抱?
(正当安然愣神的瞬间,那人好听的声音传来,语气带着些笑意和浅浅的揶揄道,“莫不是这么久不见,想我了,千里迢迢跑来这楚国就是为了见我一面吧,只是这见面的方式也太特别了些。”他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依旧眉眼如画,不减半丝尊贵风华。
安然被这人眼前的笑意一晃,不仅乱了乱心神,她连忙稳住自己的情绪,但却没有收回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她心里早就清楚这人的身份地位不简单,想着可能是燕国,齐国人也不无可能,却没想到在这楚国重重深宫,两人再次相见。
看着眼前男子宛如新月般的笑容,她不仅突然回想起去年在赤水和他相识,两人一路走来期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不仅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道,“许久不见,你好吗,你那十八房小妾还好吗?”
闻言,楚曜一脸笑意僵在嘴边,他的声音仿若地狱里飘过的一阵寒气,幽幽的道,“你看我现在这样像是好吗?”
安然看着他盯着自己的幽怨眼神,不仅愣了愣,随即自己也是心下一惊,她怎么会关心起他那十八房小妾?她们好不好关她什么事,应该是这男人操心才是。
想到此她再次抬头盯着他,目光冷冽,周身仿若冰冻之雪,让人遍体生寒。
“带我出宫。”安然再次开口,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楚曜深深的看着她,眸底星光流转,好笑的道,“为什么要帮你?上次遇到你害得我整天提心吊胆的,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
“况且,你是秦国人,你说若是抓了你我会不会升官发财。”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浅浅笑意自他嘴角溢出,似乎心情极好。
闻言,安然眼睛眯了眯,架在他脖子上的剑突的用力了几分,只见楚曜白皙光洁的脖颈瞬间渗出细细血丝。
“你这女人有没有良心?”楚曜看也没有看脖子上的伤一眼,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痛,他深邃的目光盯着面前的女子,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安然看着他的眸光冰冷,嘴角扯开一抹笑意,仿若夜空里独自绽放的曼陀罗花,冷艳,妖娆,魅惑到极致,只听她淡淡的声音道,“我若出不去,你也别想活命,虽然我武功不及你,但如今你受制于我,谁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楚曜盯着她的神情变幻莫测,一时间只觉得眼前神情冷酷的女子和他以往所见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半晌,他才回过头,淡淡的道,“你这女人,真狠。”
“就算我帮你,难道你要一直把这剑搁在我脖子上?”楚曜瞟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声音带着些郁闷,从前一直都是他把剑搁别人脖子上,战场上杀伐决断已成习惯,这次换了他自己那感觉说什么也不好,虽然是故意而为之,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安然看着他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不仅有些好笑,她伸手极为优雅的收回手中的剑,冷傲的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一脸鄙夷,殊不知楚曜比他高出一个头,这样的表情看在他眼里一时间只觉得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次见面,但安然相信这个男人说话绝对不会出尔反尔,站在高处的人要么不会轻易许诺,一旦说出的话便会做到,无关其他,只单纯的一种本能而已,很显然面前这个男人就是这种人,即便身处危险也能冷静自持,让人望而生畏。
楚曜抬头看了看天,明明刚刚还有一轮明月此刻也隐藏了起来,没有繁星满天,整个夜空黑暗得没有一丝光亮。
夜,静静的,远处星火点点,有人影浮动,想必是一路搜寻过来的人,楚曜和安然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不约而同的躲到了不远处的宫墙背面。
因为没有一丝光线,两人的身影很难被人发现。待那群侍卫走过之后,安然突然转身,飞身而出,将落在最后面的侍卫无声的扭断了脖子,那人还没来得及惨叫,便没了气息,她悄无声息的把人拖到暗处,前面的领队依然继续巡查,丝毫也没察觉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发生了出令人惊悚的一幕。
“你还不笨嘛,知道要想出去首先也得换身衣服。”楚曜笑着道,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安然知道他肯定笑得很让人想抽他的冲动。
“转过去。”安然冷声道,虽然暗夜无光,但她也不能在一个男子面前换衣服。
楚曜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眼,鄙夷的道,“又没有什么看头,谁稀罕。”话虽如此,但却背转过身,动作极为优雅。
闻言,安然盯着他的背影,嘴角狠狠一抽,随即也不多做纠缠,动作麻利的换上那侍卫的衣服。
一切整理完后,安然跟着楚曜一路走,寒风瑟瑟,吹在人脸上还是有些刺骨,楚曜回头看了她一眼,眸子里隐隐有些笑意。
两人穿廊而过,兜兜转转,路上虽也遇到好几批侍卫,但都没有被发现,黑暗沉沉,皇宫里灯光明亮,窸窸窣窣到处都是搜查的声音,在这样让人胆战心惊的夜里,安然却没有丝毫紧张,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上楚曜并没有开口说话,安然也懒得搭理他。
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估计离着宫门口也不远了,安然正觉得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面前这男人权利过于强大,以至于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即使碰到了也没让人起疑,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她能安全出宫,别的都不重要。
正当她这样想着时,背后却想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不仅后背升起一阵凉意,“哟呵,这么晚了,七弟这是要去哪儿?”
楚曜脚步一顿,那人已走至身前,安然抬眼偷偷打量了一番迎面而来的男子,面前之人长发高冠,五官柔美,和楚曜有几分相像,但全身上下却透着一股阴郁之气,让人看了便想到阴雨绵绵,而楚曜虽然飘逸出尘,但他身上不时透着一股阳刚之气,偶尔流露出的笑意仿若万里晴空,让人看着他的笑容便觉得心情很好。
“本王在这宫中待得久了闷得慌,想回府休息。”楚曜看着来人挑眉,面上依旧是清清淡淡的笑容,但口气却有些不善。
“看七弟走得如此匆忙,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呢。”那人阴测测的笑了笑,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忽而转头看向他身侧的安然,眸光冷厉,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生吞活剥一般。
安然心下一惊,好敏锐的洞察力,只得将头垂得更低,装出侍从该有的惶恐和惧怕,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
楚曜皱了皱眉,刚要开口,那人却道,“七弟跟前什么时候换人了,往常可都是玄素跟着你的。”
闻言,楚曜看了安然一眼,笑着道,“今日叫他出去办事了,这侍卫是新来的,一点用处也派不上,胆小如鼠。”
听他如此大言不惭,安然不仅嘴角抽了抽,她要是胆小如鼠这天下恐怕就没有胆大的人了,这人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贬损她一番。
那人听闻“呵呵”笑了两声,阴寒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愈发清晰,安然身 ...
(子抖了一下,被那冷飕飕的笑声给惊得抖了一下,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七弟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好了,瞧这新来的身材多好,长得也如此好看,比玄素那个木头人好多了。”那人将安然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眸里燃烧着兴奋的光芒,不知道在想什么龌龊之事。
安然身子再次抽了一下,被这样赤果果的目光盯着,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她也觉得恶心,胃里不仅一阵翻江倒海,这个人真变态。
楚曜眸色暗了暗,眼底暗潮涌动,脸色有些阴沉的道,“二皇兄莫不是太闲了?竟然这么关注本王跟前的人,若是没事闲得慌,本王可以向皇上说说将你调到北疆好好历练一番。”说完盯了安然一眼,毫不犹豫的绕过他大步离开。
闻言,安然一时无语,只觉得面前的男人简直不是一般的黑心啊,天下谁人不知北疆乃是蛮荒之地,虫蚁沼泽甚多,若是待在那种地方哪还有命可活?
想到此,安然连忙跟上他的脚步,这个人她讨厌得很,一刻也不想多待,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两人走后,只余那人独自站在那里,他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突起,脸色阴狠,犹如狂卷的暴风雨,他死死的盯着楚曜的背影,像是要将他的后背生生盯出一个洞般。
楚曜,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看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肆意张扬。
两人行走在廊道里,脚步轻轻浅浅,头顶上的宫灯偶尔被风吹起,明明灭灭,灯火昏暗。
楚曜没开口说一句话,但安然看得出来他脸色不好,本来还有一肚子话想说,但看见他这个脸色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不说。
楚曜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忍不住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她,凉凉的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看你憋着的模样,我都替你难受。”
安然和他走得极近,又在心里想着事,没想到他突然停下来,一时间没来得及收住脚步,竟然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他怀里。
“哎哟”,安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正看见楚曜一脸笑意的看着她,顿时来了火气,揉着额头狠狠的道,“你走路就走路,干嘛突然停下来啊?”
楚曜看着她挑眉,“是你自己没长眼睛,谁叫你走得那么近?”话完转而盯着她,眸子里有着戏虐的笑意道,“再说了就算你要投怀送抱,我也不介意”
安然瞪着他,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实在佩服这人的想象力,不仅恨恨的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刚刚那人是你兄长?真变态!果然有什么样的哥哥就有什么样的弟弟!”
楚曜瞥了她一眼,眸底流转着莫名的波光,面色淡淡的道,“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闻言,安然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心里不仅堵得慌,抬头望天,突然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她怎么就这么倒霉,自从遇见他每次都是被吃得死死的,往常清风笑她都是被她毒舌,她欣赏着清风脸上不停变幻的神情,只觉得心情极好,如今竟然风水轮流转,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么,呸呸!她才不是什么恶人。
楚曜回头看她一脸郁闷的神情,不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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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一起看星星
(安然跟在他身后,两人再没说一句话,此时星月无光,约莫着走了半个时辰,远远的便看到宫门口火把点点,站着无数侍卫,与往日想比多了数倍,戒备森严,看来楚帝是铁了心要将她困在里面了,安然不仅心想,今日若是没有面前这男人,要想出宫怕是会多费一番心思。
“七王爷,请止步。”刚走至宫门前,守在门前的士兵齐齐道。
安然心下一惊,七王爷?虽然她早就怀疑面前这人身份没那么简单,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年少成名,征战沙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七王爷楚曜。
想到此安然不仅突然回想起到刚刚在宫里时楚曜和那阴柔俊美的男子一番对话,似乎那人叫他七弟,他叫他二皇兄,既然如此称呼那他的身份明显的昭然若揭,答案呼之欲出,然而因为自己当时一门心思都集中在了出宫的事情上,竟然忽略了如此重要的消息。
虽然心下有些惊讶,但安然依旧神色平静,面上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早在东园设晚宴的时候她就在奇怪为什么各位王公大臣都出席此宴,唯独缺了七王爷一人,却没想到那人如今竟然出现在她面前。
想到此安然便想得通了为什么皇宫戒备如此森严,然而他们一路却畅通无阻,即使有匆匆而过的御林军也没有人起疑,甚至不敢上前巡查,依这男人的身份地位,在楚国仅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声望在民间空前绝后,就连如今执掌政权的楚帝也未必比得上,试问又有谁敢上前询问呢?
楚曜偏头看了安然一眼,似笑非笑,眸底涌动着莫名的色泽,似乎对于她有此反应不足为奇。
这女人,天塌下来她都不一定有一点表情。
“本王出宫你们也敢拦?好大的胆子!”楚曜回过头望着身前的守卫,眼眸眯了眯,声音有些冰冷。
众人闻言齐齐一颤,七王爷的行事作风向来让人望而生畏,在军中威望极高,是万万不敢得罪的,可是如今皇上有令,不准任何人进出,这可如何是好。ww
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士兵从人群中走出,大着胆子道,“属下不敢,只是如今宫内出了贼人,皇上下令任何人一律不准出宫,违令者斩!属下等也是奉命行事。”
楚曜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却有些发冷,令人胆战心惊,“若是本王执意要出宫,你们也要斩了我么?”
那士兵闻言脸色一白,忙跪倒在地,颤着声音道,“属下不敢。”
“不敢还拦?”他的声音轻得仿若来自天外,但却让人背体生寒,一阵凉意从心底窜起。
那侍卫闻言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不住颤抖,额头冷汗直冒,显然已经招架不住。
“请王爷体谅我们做下属的一番苦心。”众人垂首齐齐下跪,恳求道,心底却忍不住惊颤,后背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
看到此番景象,安然不仅心下佩服,难怪东楚国力强盛,民生富饶,单是这皇宫就处处戒备森严,走两步就会遇到一队士兵。清规戒律严明,御林军虽然有统领,但主权还是握在皇上手中,对皇上的命令无限服从,单是今天就连楚曜想带她出宫也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东楚的军队大权都掌控在楚曜手里,虽然他贵为王爷,但天赋异禀,行军打仗屡次获胜,故此及得军心,在军中地位尊崇,也深受东楚百姓爱戴,这样的国家由这两人掌控,焉能不繁荣。
看着跪在脚下的一干人等,楚曜却没有生气,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满意,他突然大笑道,“很好,记住不管是谁若没有得到皇上的旨意都不准随意进出。”说完足尖轻点,拉着安然就飞身越过了高墙,端的是身姿俊逸,风华无限。
众人傻眼,抬头那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哪里还寻得踪迹,就在他们还愣神间,楚曜的声音却再次传来,清晰可闻,“但若是本王就算了吧,你们想拦也拦不住。”
众人再次傻眼,连忙稳了稳情绪这才强自镇定的继续站岗。
安然本就武功高绝,飞身出了宫门,正准备抽回被他握着的手,楚曜瞥了一眼她的动作,用了用力却握得更紧,安然挣脱不得,有些恼道,“你做什么?松开。”
楚曜头也不回的拉着她继续飞身向前,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犹为清晰,“你想掉下去,摔得个四仰八叉的?难看死了。”
说完毫不犹豫的松开了手,安然被他气得够呛,一个气息不稳差点没稳住身形,好在她反应够快,连忙正了正身子,这才没有掉下去,她回头狠狠瞪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气道,“你故意的。”
楚曜眨眨眼睛,好笑的道,“是你叫我松手的?”末了,又补了一句,“我就是故意的又怎样?”
“可恶,黑心肝的男人。”安然愤愤,正准备向客栈的方向飞身回去,谁知身旁的男人爪子又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任她无乱如何也甩不开。
安然有些无语,回头有些嫌恶的盯着他道,“这位爷,你又要做什么?”
楚曜闻言笑眯眯的道,“陪我去看星星。”
嘎?看星星?安然不仅抬头看了看夜空,漆黑一片星月无光,有个屁影子星星啊,这人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怎么着,大晚上的他要发疯自己可不会跟着他一起疯,雪怀要是回了客栈左等右等没见到她回来,说不定又要跑去皇宫,如今的情况可不比以前,皇宫内重重守卫戒备森严,若是真进去了要想出来恐怕比登天还难。
想到此,安然不客气的拍掉他搭在自己肩旁上的爪子,瞪着他道,“要去自己去,没闲工夫搭理你。”
楚曜看着她如此不给面子,不仅一时有些感叹,原来自己也有被拒绝的一天,多少女人不惜一切的花费心机想得他垂青,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他划清界限,突然间他似乎想起身旁这女人也不是一般的女人。
明知道她会拒绝,楚曜还是抓着她的手一脸坚定,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不去也得去。”说完便揽过她的纤纤细腰,身子如浮光掠影般直直朝前方飞去。
安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叫道,“你没长耳朵吗?我说了不去不去就不去。”
“这可由不得你。”楚曜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在夜空里格外悦耳。
闻言,安然不仅翻了翻白眼,什么叫受制于人今天总算在自己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没想到这人看着温文尔雅实际上却这么强势霸道,果然是常年征战沙场,说话做事雷厉风行,不过话说回来他的强势霸道早在一年前她不就知道了么,想到此安然不仅额头一阵黑线。
脚下的房屋如小黑点般飞速的掠过,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楚曜半抱着她的身子,姿势极为亲密,安然看着两人如此近的距离,不仅脸颊上飞过一抹可疑的红晕,有些羞恼的道,“你放开我。”
“不放。”楚曜脸上绽放着魅惑人心的笑容,坚定的道。
“我答应和你一起去看星星 ...
(,这下你总可以放开了吧。”安然瞪着他道。
“不放,夜晚风大,搂着你可以为我挡风,免得吹坏了我吹弹可破的肌肤。”说着楚曜回过头笑着朝她眨眨眼,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眸仿佛盛满了星光,让人眼前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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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湖上的星星
(闻言,安然气得横眉怒目,白森森的牙齿在黑漆漆的夜晚里咬得咯吱咯吱响,让人听了不仅一阵毛骨悚然,挡风?这男人也亏得他好意思。ww
楚曜看着她此番模样,竟然觉得有些可爱,比起刚刚在皇宫她一身暗夜之气,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厉果绝可爱多了,一时间不仅心情极好,低低的笑声从嘴角溢出,仿若深藏了百年的老酒,低沉醇厚,醉人如酒。
安然听着身旁男子的笑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雷打不动,促使她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突然间她脑中精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里流露出少许不怀好意的笑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有采花贼啊!”她的声音凄惨哀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犹为响亮。
闻言,楚曜一脸笑意僵在嘴边,偏头恶狠狠的盯着身旁的女人,安然还在继续大声呐喊着,声音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让人听了不仅我见犹怜,同情心泛滥。
一旁的楚曜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不仅嘴角抖了抖,向来从容镇定的脸上现出一抹龟裂的痕迹。
“别叫了,大晚上的吵死了,叫破喉咙也没人应你。”楚曜笑看着她,有些无赖的道。
安然瞪了他一眼,就在楚曜以为她会安静下来时,没想到身旁的女人又继续大声呐喊,那声音比之刚才更加惊天动地,如泣如诉,搞得他都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
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楚曜这下也淡定不起来了,他飞快的伸手将安然不断起合的小嘴封住,一时间安然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得用着能杀死人的目光狠狠盯着他。
倒是楚曜手上不时传来的柔热气息和温软的触感不仅让他一阵心醉神迷,偏头看着身前的女子他的眸底涌动着莫名的色泽,又以更快的速度散去。
安然盯了他一会儿也就懒得再较劲了,她想来想去也觉得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反正无论如何这男人也不会真把他怎么样,索性便放下心来整个人软到在他怀里,说不出的乖巧柔顺。ww既然有免费的靠垫不用白不用,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吃亏,她将身边的男人给鄙视了千万遍,这才找各种理由告诫自己以后要是再看见这人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楚曜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一脸宁静柔和不时流露出郁闷的神色,一双好看的星眸里笑意逐渐加深,漾起层层涟漪。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楚曜搂着她飘落在了重重屋宇上,他稳住身形后这才轻柔的将安然放开,笑着朝她道,“到了。”
安然哼了哼,想起他刚才的行为一时间还是有些气愤难平,她不经意的转过头去,却被眼前震撼人心的景色给惊得差点忘记了呼吸。
她低头看向远方,只见所有的湖泊河流上都飘着点点灯光,光芒摇曳,渺渺茫茫,就好似地上有无数颗星星,而这些星星又汇聚成了无数条星河,似蜿蜒曲折,或好大壮阔,竟是比浩瀚的星空更璀璨,更美丽。
在一片璀璨星光中,河畔上俱是放灯的人,纷纷把灯放入河中,美不胜收,有盈盈娇羞的少女,也有风流多情的年轻男子,他们眉眼间全是说不出的温柔,道不尽的情意。
此时他们并肩而立,从高空俯瞰,楚曜站在那里,长身玉立,风吹起他雪白色的锦袍,在这夜里飘然出尘,极为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