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处矮小的禅房小和尚便被云熠摒退,子夜忙上前推开了门。小小的房中还亮着一支微弱的烛火,她一眼便看到躺在内侧床上的出尘。着上身,满背都是瘀伤,奄奄一息。她险些惊叫出声,及时捂住嘴,看了看身后的云熠,便上前,焦急唤他:“师傅你怎么样了”
他的神志仿佛不太清楚,禅门开启地声音都没惊醒他,又怎能听到她这低呼。她便拿了蒲团在他一侧盘膝坐下,用治愈术为他疗伤,可惜她的法术对这些丝毫不起作用,他背上密布的瘀痕根本数不清,他微弱的气息让她害怕极了。当时她被清风打伤,他在一旁诵经,他常说多诵经就好了,所以,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为他诵经,而已。
那些曾被她讨厌地梵文。以前她诵不了一会儿就烦躁了。可这次她忍住了。她从来没有这么好地定力。孜孜不倦地念着。只要。能让他平安喜乐。她愿意一直念一直念。
“别忘了。你自己也有内伤。”云熠地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传来。她一怔。她已经忘记了他也在。
恰好一阵风吹来。竟吹开了小窗。吹灭了那本微弱地烛光。禅房里顿时黑暗下来。只有一束月光倾泻进来。
她忙起身准备重新将蜡烛点燃。还未站定。手忽地就被嵌住了。是出尘抓住了她。只不过是手。以前也被他牵过抱过。可这次她地心怦怦跳了。
云熠感觉到他地异样。欲要上前一探究竟。出尘虚弱暗哑地声音便响起了。很轻。很小。却足以充斥到这小小禅房地每一个角落。“小妖精。是你吗”
她欣喜极了。趴到他身前。摸着他地脸。“师傅。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他修长的眉毛在月光下仿佛结了一层白霜,不停地挑动,终于张开了眼,斜视着她,眼睛半眯着,气若游丝说,“你出去。”
“我就是来看你地,怎能出去”
“我犯戒,我受罚,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不行”她急道,“你受的这些苦,皆由我而起,我不能不管。”
他阖眼,语气中带些无奈,“有些事情,我们很努力很小心,也往往过不去。”
“师傅,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他略略偏头,忽地看到了站在暗处的云熠,一阵惊愕,随即便挣扎着坐起,下床。她想要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了,只有低声解释着,“是太子带我来的,我一个人出不来。”
他颤巍走至云熠身前,面色坦然,苍白地唇却一直在颤,“我玷污了子夜的清白之身,请处置我吧。”
没想到出尘会这样说出来,她一惊,怔怔地望着云熠,隐隐感觉到,他在乎她地事情中,包括。只见云熠整个人僵住了,眼神在她跟出尘之间游移着,似乎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只消片刻,他便恢复了平静,看着她问:“怎么回事”
出尘闭目回答,“是我定性不够,连累了子夜。”
不,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是她缠着他,是她不肯走,是她任性地挑拔。可此时,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紧抿地唇渗出血丝。
忽一听“噼啪”作响,云熠出手劈断了旁边的桌子,蓦地逼近,狠狠问
昨晚那僧袍便是他地你的衣服也是被他撕破的那他说着伸手抓起断开的桌腿,尖利的断痕直指出尘的喉口。
她忙上前按住他的手,哽咽道:“不怪他,我们去除妖,他中了妖法了”
云熠大笑,握着的手臂颤抖着,仿佛再一动,马上就要刺破出尘的喉口,“妖法妖法就是理由吗他是高的大师,还有什么妖法能难得住他的”
出尘仍然闭目,双手合十,“我做过的事,我会承担。”
云熠极力克制着,字字从牙缝里挤出,“身为高僧,竟然连一个色字都把持不住,真是枉僧”
“不,太子,你不能这样说师傅,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赶我走,他吼我了,是我没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既然还知道赶你,那就是清醒的”云熠咆哮着,整个人散出熊熊的杀气,剑眉横敛,目光如炬,“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动了情了”
出尘的睫毛颤动几下,眼睛还是没有睁开,虚弱答道:“没有。
”
云熠大怒,狠狠将手中的桌腿砸向窗户,窗棱破裂,挂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子夜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惟恐他那暴虐的性子再起,伤了出尘,低声恳求,“不要这样了,太子,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云熠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顿许久,内心矛盾而纠结,一把嵌住她的胳膊,如一头狂兽那般吼道:“你以后只能是太子妃还有你”然后指向出尘,“从今往后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不然,我会杀了你的”
她愣愣地看着出尘白的脸,想要大哭,抿着双唇,眼泪掉不下来,便被云熠强行拉着,跌跌撞撞而去。拼命地扭着头,最后看了出尘一眼,他跌坐在破裂的桌案后,身子摇摇欲坠
云熠拉着她一直往前走,好像也没有目的,简直是横冲直撞。她迷茫着跟在他身后,手腕处被抓的隐隐作痛,但不敢出声。他刚才的反应太过激烈,令她迷惑,为何为一个并不喜欢的女人那么大的火那不像是单纯的脾气作,更像是心里丝丝痛楚的抽离,在半空中肆无忌惮地张牙舞爪。
到了城门外,他忽地停住了脚步,看着她,目光复杂,然后一把箍住了她的头,霸道地吻上了她的唇,激烈而缠绵,令她没有喘息与反抗的空隙。并且越来越狠,在她的唇舌间掠夺着,毫不怜惜。
她有些麻木了,直至他放开她,只是抿了抿有些疼痛的嘴唇,轻推开了他。
“怎么你不高兴”他问着,带着隐忍。
她笑了笑,很是牵强,“没有,我懂得人间的规矩,丈夫要对妻子做什么,妻子只有接受的份儿。你比慕容晏强多了,他从来都没碰过我。”
“你不生气了,你大喊大叫啊,你打我啊,骂我啊”他激动着。
“因为你现在不怜惜我了,我配不上你了,对不对”她脱口而出,“所以也用不着再等待。”
他咬咬牙,“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从你毫不畏惧地甚至带着狂妄狠狠踩我的脚的时候,我就想着,要把你像我身上的一个不可或缺的器官那样带在身边,我死之前也要先杀了你。我看上的东西,只有我能得到,我得不到,我便把她毁了,跟我一起下地狱”
他这毫无预兆的愤恨的话语令她惊呆了,捂着头退后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个有着无上权利的狂妄的太子。他这咒诅式的真情流露另她心惊,她忽地想起,那晚二师姐媚娘狠狠对她说着,“子夜,不要再招惹别的男人了,你今生欠的桃花债已经够了”,“你不是想做人吗其实做人是最难的,要勇敢,很勇敢。你心里想着谁,就去找谁吧”
云熠仍激动着,胸口起伏不定,她好想问他,“你是爱我吗你爱我吗你不要爱我”
心里想着谁,就去找谁,要勇敢。
她黯然,做人好难,她想去找花泽少,她说过如果他不死,会永远跟他在一起,可她现在最最不敢去找的也是他。
云熠,他为何要说这些话。她宁愿他像以前那样,在她心里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坏人,她可以毫不客气地骂他,打他,对他说狠话,让他走开。
可现在,她做什么都不会有勇气了。
销魂处6
们悄悄回至浮云斋,尽管心里有万分担心,但碍于再提出尘。他呆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便走了。她想他应该是去薛小姐的房里了吧,她希望他去那里,那样,她心里还会好受些。
外面,隐约还听到为青儿守灵的下人在哀哭着,念叨着。她睡不着,夜深人静,默默为出尘诵经祈福。
一夜无眠,诵经诵得口干舌燥。清晨侍女进来时,看到子夜吃惊不已,忙递了茶并劝她休息,说她的脸色苍白极了。她喝了几口水,笑了笑,呼气忽然不顺,猝然喷出一口血来。
鲜红的,点点落在床单上,好似出尘僧袍上的落红那般,她有些抖。
侍竟将云熠叫来了,他很担忧,命令她躺下,并马上吩咐侍女煎药。
“我没事,你不要管我。”她些许虚弱地说着,努力地坐了起来,依她现在的法力哪有那么容易就倒下不过是挨了清风的一拂尘。
但云熠还是在床边紧紧盯着她,并亲自看着她喝了一碗又黑又苦的汤药,才稍稍满意。
“我想我应该到灵堂看看公主吧”她问。
他笑了笑,淡淡道:“你身体还没恢复,只要有那份儿心就行了。”
“不行,别人岂不说我不懂礼法”
“子夜”他拉住将要下床地她。“别去了。父皇他不想看到你。这几天生地事情太多。他地旧疾又犯了。”
她笑了笑。装作无所谓地样子。“也好。我去了徒惹不愉快。”
因天气炎热。公主地遗体不便运回京城。就在御华园内做了七天地法事。入葬地那天。子夜就坐在浮云斋内。听着外面哀声连天。听说王公贵族们都快马加鞭从京中赶来。为地就是这一天。
她从窗棱里看到众人从灵堂里渐渐抬出一口棺材。一行送葬地队伍全都素衣长带。在风飞舞着。哭哭啼啼跟着棺材往外走。她忽地在送葬地队伍中看到一个熟悉地身影。激动惊异之下夺门而出。只是她出来后。队伍已经出了院门。她不便再追。或许是她看错了。
在廊下失魂落魄地停滞许久。直到看到面色煞白地慕容晏跨出灵堂地大门。她宛如遭了晴天霹雳。往后退了两步。倚在门上。
静默片刻。慕容晏慢慢朝她走了过来。直直盯着她。那眼神。令她害怕。
“公子,你怎么没去”她吞吐地问着,话未说完,慕容晏便冷声回答了她,“按照寒雪国的规矩,配偶是不能为对方送葬的。”
“哦小惜朝,还好吗我很想他。”
他不答话,只是看着她,目光如坚冰,割得她生疼。她有些感叹,慕容晏,他们都已经这样了,他还是能伤她。她刚想要找个借口回去,便听到他冷冷问,“你是妖精吗”
那“妖精”二字,他说的尤其刺耳,另她心悸,扶着门壁,一步步往旁边挪着,摇着头,“我不是,我是人。”
他哈哈大笑两声,笑得悲惨,“你是人,我很希望你是人。”他说着狠狠推了她一把,拂袖而去。
她怔在原地,看着他落魄地身影,清瘦了许多,不知道日后他该怎么生活。是的,她说了谎,她是妖,不是人。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纠结这个人又怎样,妖又怎样她有着人的心灵,人的情感,这还不够吗
她把头抵在门壁上,苦恼极了。
“子夜”背后响起一个魂牵梦萦地唤声。
她怔了一怔,惊喜地转过头,看到花泽少一身丧服停在长廊的那头,远远地望着她。
“花公子哦不,王爷。”喜不再形于色,她淡淡笑了笑,没忘记现在他们之间地身份关系。
他慢慢走近,温和道:“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公子,很纯粹。”
“公子。”她便遂他的心意唤了一声,“我为你高兴,你做到了,皇上认了你,你母亲在地下也可以安心了。”
“可我身上沾满了鲜血。”他说着瞌上眼睛,似在回味着什么痛苦的场景。
她不解,“怎么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她,苦笑,“我身上沾满了素心的鲜血。”
“素心姐姐”她一惊,忽地想起大婚那日,她那不愉快的糟杂的梦境,花泽少被绑在一个高台上,高大凶猛地刽子手在一旁磨刀,他却对着来看热闹的人大笑,并且喊着:“子夜,下辈子要等我”
然后,她又听到一个女人地哭泣声,挣扎着,跪地前行,然后被皇上的侍卫刀棒相加,惨死街头
难道那不是梦,那都是真地那个哭泣着,挣扎着,最后被刀棒相刀,惨死街头的女人就是素心。
她无法接受,那个恬静温柔,对她那么好,还说着,无法不喜欢她地女子,就那样,
踉跄退后一步,捂着脑袋,啸叫一声,震得窗棱作
素心娇好的面容在眼前浮现,对她笑着,就如从前,她犹记得中秋节那天的傍晚,她们站在廊前的栏杆前,素心看着院里那一片开得灿烂的花朵,慢慢诉说着她与花泽少的过往“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十三岁。穿着粗布麻衣,赤着双脚在田间疯跑,手里还抓着一大把五彩的野花,却迎来了哥哥嫂子与一个我不认识的老男人。我当时已经明白他们是要我嫁给那个老男人,换一大笔彩礼钱。在乡下这几乎是所有父母早亡女子的命运,我知道我无法改变,手里的花全散落在田地里,任由他们拉着往小路上走,双眼垂泪。他骑着马迎面而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一下子停止了哭泣,拼命扭头看他,那样英俊的男子,我这辈子都没这种福份”
真是天意弄人,她当时仿佛就在预示着自己的未来,她果真没有福份做花泽少的妻子,不甘嫁人,又为他而死
子夜不敢再继续回想下去,只是喃喃问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都是我不好,我没救你。”
花泽少轻抚了抚她的肩膀,“这不怪你,我知道那日你也身不由己。”说罢,他眉头忧郁地皱起,抚着她肩膀的手一紧,喃喃道,“从今往后,我什么都不怕了,只要能变得强大。我做王爷,一是为了我母亲,二是为了素心,三是为了你”
“不”她摇头,“你母亲和素心姐姐都归天了,公子,你要为你自己,你这一生还很长,要为自己活得快乐。更不许为了我,因为,我不值得。”
“谁说不值得我最主要的,就是为你。”
“不必了”她忽得抬头,有些激动,看着他,艰难说道:“这些天你没听到巷间流传的话吗其实我真的是妖。我欺骗了所有的人。”
这话一说出口,她便后悔了,想起刚才慕容晏恶狠狠地问她的样子。她怕,花公子知道她是妖后也会怕她,恨她。
果然,他盯着她,静默许久。她咬咬嘴唇,失望地拿开肩膀上他的手,往后退去,只是他又及时拉住了她,笑了:“我知道,只是没想到你会告诉我。”
“什么”她一惊,反而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了。”他笑笑,“就在你即将嫁入慕容府的时候,那天晚上,你明明进了我的房间,第二天我却现门仍然是从里面闩着的。当时我便想了好久,又回想起你与别的女子的不同,甚至你都没有姓,我便疑心了。后来,我到一位道长那里求证,便完全相信你是一只妖精。”
“为什么你一直装作不知道”
他伸手将她脸侧滑落的丝撩到了耳后,暧昧笑着,“我怕说了你会离开,也在等你亲口告诉我。”
她几乎不敢相信,在他双眸中打量许久,根本未看出半点恐慌,不禁问:“你不怕妖怪”
他顺手将她拉进怀里,深情说,“因为我知道,你是一只好妖精,比凡人还要单纯善良的,我甚至还担心你不懂人情事故会被人欺负,所以出嫁前我就说,慕容晏对你不好,我会将你讨回来。”
“公子”她仰起头,还是无法相信,“你真的不怕我,一点都不怕么”
“我看到出尘师傅总是帮你,他也是凡人,他不怕,我还怕什么”
出尘
她惊地从他怀里弹开,他一定还不知道她于出尘的事情,她心虚了。
见她不语,他继续道:“或许是命里注定的,我总是无法保护我所爱着的人。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受罚,眼睁睁看着素心惨死,眼睁睁看着你成为别人的新娘。可是我不信我不信我的下半生还会重复上半生的命运,这世上,只剩下你是我的牵挂,我一定要得到你,将你抓牢”
她吃惊地看着他,低声道:“我现在是你兄弟的妻子了”
“你不爱他,不是吗”
“是,可是公子,你不要这样,放手吧,已经放手过一次了。”
“所以我不能放第二次,我没有那种勇气。刑场之上,我看着素心的血将石板路面染红,看着素心在我面前断气,我也跟着断了气,现在的我,是等于重的,走过一次鬼门关,我再也不会委曲求全”
这话
子夜挣开他,退后两步,觉得全身都抖了,耳旁响起云熠的话来,“我看上的东西,只有我能得到,我得不到,我便把她毁了,跟我一起下地狱”
为什么他们都变得如此执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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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内愈加让我无法忍受,多年来练就的平淡不惊几乎耗尽,我坐在墙角的稻草堆里,盘起腿来,让自己心静。可那讨厌的蚊蝇总是觊~我的鲜血,我的味道,让我烦燥不已。还有通过长长的甬道传来的普通牢房里的悲鸣,呜呜咽咽,好似地狱的鬼哭狼嚎。
面前的佳肴美酒我吃一口喝一口,尽量慢慢品味,要记住它们的味道。对的,这是断头餐,马上,我就要被押解刑场,斩立诀。
甬道里传来了错综缓慢的脚步声,还有铁链相撞的声音,是狱卒来了,我摇了摇头,可叹这些佳肴我还没吃完。
牢房的门被打开,他们看着我似是叹息地摇了摇了头,都是扬州百姓,虽不相识也曾相见,他们在为我感慨。我笑了笑,主动伸出双手去,戴上了手铐脚镣。
到了牢房外,日久不见的阳光刺得我双眼生疼,我用手遮了遮,感觉到今日城内的气氛异样,便笑问:“好似悲乐喜乐交杂,今日城里怎么了”
狱卒摇摇头,小声道:“真是千古未见的奇事,荒塘事。公主逝大婚,太子喜婚,灵堂旁边是喜房,最可怜的要数那慕容公子,要抱着个牌位入洞房,造孽造孽”
我立刻僵住了,心头揪痛。太子大婚犹记得那晚牢房内太子的咆哮,子夜不停地问我:“公子,你要我吗你要我吗”谁也想象不到我当时心中有几多欢喜几多忧愁几多感叹,她终于肯跟我了,可是对的事情生在错的时间,已经无法回头。
我当时多想将那胭脂扣拿出来,要她带给皇上,纵使每一件事情都不如我愿,只要她跟着我,只要她属于我了,我便什么都不在意了。但我虽未入过权利场,也晓知那里面的勾心斗角,残酷无情。太子在前,我拿出信物只不过加自己的死亡,也会连累了子夜。所以我说她累了,该休息了
我看着她被太子强行带走,甬道里还传来他的狠狠的恐吓,我当时以为我以为他只是恨我二人在公堂上冲撞了他的威严,今日听狱卒大哥一话,顿时大悟
不必再问。我便知。今日地新娘里面有子夜。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她就是那多情地少女。在那样一个夜晚随着春风扑进了我地命运。我看着她天真无邪地笑容。听到她傻傻地问:“我真地美么”
她当然美。于是我第一次不礼貌地询问了一个未嫁女子地名字。她爽快地说了。一如我赞美她地诗。子夜。原来她就是那个等待良人地姑娘。我想我一定要让她幸福。
可是我小心翼翼培植起来地爱情城堡一次次被掀翻。她看我地眼睛里明明有温柔。她对我地爱抚明明有感觉。为何就不能嫁给我
她第一次让我尝到了失去地可怕。比我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失去了亲生母亲还要可怕。因为。我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了别人地新娘
今天,在我赴死之时,她又要做别人的新娘了我不禁握紧了双拳,可恨老天爷如此捉弄我
催鼓声响起,十几个官兵将我围得紧紧的,慢慢朝刑场而去。
一路上,有无数地百姓站在街道两旁看着我,我想起我曾那么狂放地在扬州大街上,带着小厮,在他们面前挥笔抛墨,他们为我鼓掌,讨我的墨宝,我一一答应,看着他们欢欣而去。
今日他们是不是来送我地
忽然,从人群中飞出几个烂菜叶打到我的身上,我惊异皱眉,还未来得及转头,又有无数的鸡蛋、番茄、烂梨,甚至破鞋都朝我砸了过来
人,当真无情。
这世界教我太失望。
我仰头,直视那些唾弃我的人,迈着甚至比以前还要潇洒的步子向前走去。
刑场之上,我面对的是一俱虎头铡,不禁轻笑,一介凡夫本是该用狗头铡,看来皇上还念我这个才子之名,换了虎头铡。审台上,薛子谦摇着那令箭,似乎等不及行刑地时刻就想抛下。这个小人,他得逞了,那日从花轿里带走子夜,他在后面大喊着:“花泽少今日之辱我一定会讨回来”他是讨回了,可他不配做人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台下的人义愤填膺地喊着,仍有菜叶烂果不断地被抛到台上。
刽子手已经在一旁磨刀了,我突然很畅快,对着人群放声大笑
一个侍卫走了近来,手上持一碗酒,大声道:“小王爷说你死了很可惜,特赐你一碗酒。”
我扭过头去看看坐在薛子谦身旁地云浦羲,心中五味陈杂,张嘴咬住碗壁将酒一饮而下。
然后便听到薛子谦些许得意的,急不可耐地喊着:“时辰已到,行刑”
“啪”地一声,令箭抛落。
刽子手磨拳举刀,台下的人沸腾了。
这辈子,我想要得到地东西都没有得到,心中生出悲戚,大喊着:“子夜,下辈子要等我”
“不”忽一声凄惨的哭声从台下传来,刽子手的刀在半空中停下。人群一阵骚动,我看去。
眉头不禁皱起,眼窝深陷。
“公子,你不能死刀下留人”素心盘着妇人的髻,
摆冲破人群跑上台来,立刻就被边上的侍卫挡住了。
我现在最不愿看到的就是素心。她已为人妇,就该去好好过她的生活。我为她找的相公,是个性情温良的秀才,她喜欢的类型。出嫁那日她也很高兴,还对我笑着,谢我。她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圆满,我不允许她再陷入痛苦
于是第一次朝她生气地大喊:“你来做什么回去”
她当即哭了,两行清泪滑落,第一次倔强地没听我的话,从袖中掏出一把匕,对准自己的喉咙,威胁那些侍卫:“让开不然我死给你们看”
侍卫迟着往后退,她慌忙沿阶往上跑。
“挡住她扰乱法场者乱棍打死”薛子谦从坐上站起大喊着。
只一瞬间,素心便倒了下去,柔弱的身躯哪受得了棍棒,站也站不起来,一手往上趴着,叫着:“公子”
我咬了咬牙,大声道:“不要打她素心,快走,快走”
这时薛子谦已经快地从审台上走近,朝着那些迟的侍卫叫道:“扰乱法场者乱棍打死”
接着棍棒啪啪落下素心便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着我。
喉口似被火灼烧,我恼怒地挣着被铁链固定的双手,朝着薛子谦狠狠道:“你不得好死快让他们住手只是一个弱女子”
“小王爷”情急之下我只得扭头,去浦羲正急步赶来。
我要求他,纵使这辈子没求过人,为了素心,我要求他放过她
“放了她,她只是一个女子”
云浦羲三步并做两步赶到前,一看情景,吃了一惊,忙道:“住手”
“王爷,她跟花泽少是同伙”薛子谦仍不依不饶。
“无证无据不可乱下结论。”去浦羲皱眉道。
“素心素心”我探着头喊,一声又一声,没有回应。
“王爷,我想看看她,可否放开我”
“这”云浦羲迟。
“不行”薛子谦绝决道,“时辰已过,马上行刑”
我心中地怒火熊熊烧起,死死地瞪着薛子谦,终听到云浦羲吩咐侍卫:“先放了花公子。”
“王爷这”薛子谦上前。
云浦羲当即摆手,“你不说父皇不会知道,就算是知道了,怪罪下来也是我承担,我是主监斩官。”
薛子谦无语,脸上透着不甘。
一旦脱离了束缚我便跌到阶前,将满身是伤的素心抱在了怀里,捧起她的脸,一声声唤着。突然之间,我觉得,她死了,我死也死不起,我欠她太多
她终于睁开了双眼,可剧烈地咳嗽着,嘴角溢出滚滚血流,朝我,笑了。
我却哭了。
眼泪这种东西,多年未再流过,灼得脸颊生疼。
“为什么这么傻”
她伸手摸着我的脸,虚弱道:“公子,你不要死,你咳咳”
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还有台阶。
“不要说话了。”我制止她,转向云浦羲,恳求,“王爷,请送她去就医,她身体本就不好。”
云浦羲正要答话,她便拉住了我的手,紧紧地握着,“不用了。你答应我,认了亲生父亲,我死也安心了。”
“不”我将头埋在她胸前,她不能死
“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在花满楼。其实我是不想嫁人的。”
“素心”
“公子我为你死很高兴”
我全身颤抖着,抓着她纤瘦地手,想要紧紧将她抓住,可是她的手还是滑落了,重重地摔在了石阶上,染了一手地血。
“不”我皱起眉头,仰头,对天啸叫
突然之间,我现我一直以来都错了。报复分很多种,而我这种葬送了自己的命去换取对方不安的方法真是太笨了我要变得强大凌驾于众人之上,向我所恨的人伸出刀剑来
于是我将素心放好,猛地起身,倏地抽出了一旁侍卫的配刀,迅而准确地架在了薛子谦地脖子上
多来来压抑的狂傲全都爆出来,如一头出缰地猛兽那般可怕。
众人惊慌不已,薛子谦吓坏了,大叫着:“快救我”
“都别动不然我要了他的命”我咆哮着。
云浦羲皱着眉头,似乎后悔刚才对我的仁慈,我朝他笑了笑,“王爷,我从来没想过伤人,都是被逼的。事到如今,我不能死。”
我说罢从怀里抱出那小小的胭脂扣,迅将刀从薛子谦的脖子上移到了他地脖子上。他一惊,直直地看着我。
我将胭脂扣递于一个侍卫,厉声道:“快把这个交于皇上亲自过目半个时辰若不回来,就让公主和王爷一起下葬好了”
一切都安静下来了,我用剑指着云浦羲,众侍卫用剑指着我。其实他们只要冲上前来,我便被束手就擒。我太累了,握剑的手几乎没有了力气。看着倒在台阶上已无生命地素心,看着那越来越多的血,从此我地生命便被蒙上了一层鲜红的东西,如火焰,张牙舞爪地燃烧着,我也样灼人。
步步错1
月的天气,子夜就如云熠说的那般,真的变得很乖。日都只在浮云斋里呆着,从前厅走到厢房,从厢房走至前厅,兜兜转转,不踏出斋门一步。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云熠的疯狂,花泽少的绝对,都令她害怕。他们现在是兄弟了,她不想让他们之间因为她而生冲突,所以无法同时面对两个人。
正午时分,烈日炎炎,浮云斋里的窗户全部都打开了,厅里还放着两个诺大的冰雕,可子夜还是觉得热,闷热难耐。
眼前的佳肴也吃不下了,便朝着一旁的侍女道:“小冬,把这些拿走吧,我不吃了。”
小冬就是她第一次来浮云斋就侍奉她的那个侍女,几日下来两人也熟络些了,只是她很还是很想翠儿,也理解了当时施梦兰说想喜儿的心情。
小冬无奈地拿起托盘将饭菜端起,“娘娘,要不给您弄些凉菜来吧,少吃点应该对伤势没大碍的,不吃东西可不行啊。”
她摆了摆手,突然灵机一动,笑道:“不如你吃了吧。”
小冬忙惊惶道:“奴婢不敢,奴婢先去厨房了。”
说着便匆匆而走,子夜摇了摇头,小冬这丫头,总是这么见外,把她当作娘娘供着,她从未把自己当作过娘娘,也不想当这个娘娘。这几天来,每每拒绝云熠她都心不安,甚至不希望他进浮云斋。
忽听得窗外一个轻快地脚步声近。接着便听到门外响起一个柔媚地声音:“真是该打。都几天了才想着到姐姐这儿看看。姐姐不会怪我吧”
这声音子夜一惊。还未走至门前。门已被推开。媚娘一身蓝色长裙迤逦在身后。美艳地脸上挂着若有若无地笑意。公主下葬那天。子夜果真没看错。只是不知道师姐怎么会在此。还叫她姐姐。
媚娘将侍女摒退在外进了斋。袅袅走至房中。四周看着。然后停在桌前。与子夜对视。眸光幽幽。“你不怕么”
“师姐。你怎么在这儿”
媚娘露出惊奇地眼神。笑道:“小妹可不敢当。我还应该叫你声姐姐呢您还是叫我云妃吧。”
云妃听说太子府也来了人。难道就是云妃看来云熠很喜欢她。用自己地姓为她封号。只是。她不明白。师姐怎么在太子府。她不是在盘丝洞吗
“师姐怎么这样说”
她忽地沉下了脸,“谁是你师姐教太子听到还以为我欺负你这刚入门的。你难道不知太子虽然几房妃妾,东宫太子妃位却一直空着,你不知自己是正宫妃子吗”
她摇头,怔怔地瞧着眼前的云妃,明明是三师姐媚娘地样子,为何她不承认
“你可真厉害。”云妃冷笑一声,看着她,神情凄迷,怆然道,“我们都要输给你了。”
“师云妃这话怎么讲”
云妃忽地诡异地看着她,“我们都以为东宫之位是蓉娘娘的侄女儿,真奇怪,你一个民妇,到底哪里吸引了太子你胜在何处”
子夜摇头,淡笑,“我没有胜。这几天太子只是白天来看一眼,晚上听说丢着新婚的薛妃不管都是到你那里的。”
她忽又笑了,侧目道:“他当然找我,你来之前,我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可是我来到扬州后现这变了,一切都变了。”
“他仍然宠你,不是吗”
“不”她忽地皱眉,脸上现出惊惶和害怕,“他的眼神变了,看我的时候不再专心。并且,他没有给你封号,让我们直呼你太子妃,他自己直呼你的名字。你真的很可怕。”
她说着往后倒退着,直直地盯着子夜,那种眼神,仿佛子夜真的是一个很可怕地人。
待云妃退至屏风前,云熠忽地踏进了门槛,看到云妃后淡淡一笑,走至桌前,“你们在说什么可怕”然后转向子夜,不冷不热道:“这几日父皇病情加重,没有带你去见云儿,不过现在你们已经认识了。
”
子夜点了点头,云熠又问:“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什么可怕”
云妃灵机一动,走至云熠身边,娇声道:“太子,我们刚才是在说扬州城里那个伤人的妖物可怕,我来到这儿之后便听说了,心里很是害怕,希望它不要再出来伤人。”
云熠眉头一皱,云妃的脸上明显的有些惧怕,只听他淡淡道:“以后不许再谈什么妖物。”
“是。”云妃低低应了一声,便立在一旁不动。
云熠仿佛觉得刚才对她过于严肃便拉过一只手,略带笑道:“好了,你先回景年居,我还有话跟子夜说。”
云妃应了一声,看了子夜一眼便离去了。
小冬还未归,独
熠相对让子夜有些紧张,耳旁总充斥着他那些咆哮,东西,只有我能得到,我得不到,我便把她毁了,跟我一起下地狱”
他说有话对她讲,但只是坐着,并没有说话,她便上前为他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他笑了笑,端起来喝了,“本来以为会很快回京,但宫里来的太医说父皇的病不宜长余劳顿,且御华园景致秀丽,扬州的空气也很好,利于父皇地病情,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回京了。”
她笑了笑,“在扬州也很好啊。”
“不”他忽地仰头看着她,握着杯子的手骨节处泛白了,“在扬州仿佛每一个地方都离不开出尘,今日还有人提议让他来为父皇诵经祈福。”
出尘她的心口忽地隐隐作痛起来,不知他现在可好。
“也许诵经有用呢。”她不禁道。
“我说过,我不想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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