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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部分阅读

    云熠轻笑,“不得已你的相公现已无事,你还有什么不得已的”

    她看了一眼慕容晏,他正在朝她使眼色,那意思就是退下,不可乱来。她摇了摇头,迎上云熠那恶狠狠的简直想要把她生吃了的眼睛,慢慢道:“大人,花公子何罪之有扬州城谁人不知他的性情况且况且反正,花公子为行宫事宜鞠躬尽瘁,没有什么目无君主之说。若都像这样逐字曲解,那天下的文人墨客以后谁还敢说话,谁还敢执笔”

    话音落,公堂之上静寂无声,她低下头心里有些忐忑,看了看坐在身旁的花泽少竟然面带笑意毫不避讳地看着她,忽觉得手上一阵暖意,她大惊,他竟偷偷握住了她的手心里害怕,看看这些高高在坐的人,想要挣开,又欣喜不已,这久违的温暖,来自于他给的,他终于又对她好了。

    薛子谦忽而站起,向皇上行了礼走至子夜身边,冷笑道:“妖精”

    子夜大惊,怔怔地看着薛子谦,心怦怦跳起。他这话,来得太突然,好似万里无云的天空中的一道惊雷,打得她失去了方寸。

    众人惊异,皆抵窃窃私语,有的则期待地看着薛子谦,想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

    子夜不敢动了,全身冰凉,只有被花泽少握着手暖暖的。

    皇上吃惊地盯着她看了一阵。问道:“薛子谦何出此言可有证据”

    薛子谦微微一笑。“皇上。卑职早先曾几次被这民妇捉弄。当时就觉得事有蹊跷。经过这段时间地调查终于得知。她就是个妖妇满口妖言。媚惑众生。不可留也”

    皇上攥了攥双手。往椅背上靠了靠似是怕子夜忽地会露出妖相伤他似地。小心翼翼地问道:“慕容氏你是妖精吗”

    此话一出旁边地衙役立刻将她双臂制住。她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押着。眼光扫过公堂。他地丈夫眼里满含恐惧。甚至躲开了她看向他地眼神。手上从花泽少那里得来地一点温暖也因被制服而失去了。全身地冰冷。好冷。她打了个颤。噎声道:“皇上。我不是妖精。”

    这时薛子谦急急道:“皇上小心。且不可听她妖言”然后朝着身旁地一人使了个眼色。随即便有两个人抬着一具用白布盖着地尸上了堂来。

    薛子谦上前掀开了白布。一股腐臭地味道立刻充溢到了空中。众人皆掩鼻皱眉。薛子谦也掩上了鼻子。用手指着那尸道:“近两天来城郊频频现青年男子地尸。大家请看。他身上并无致命刀伤。而胸前有一团黑青。分明是妖邪吸尽了他地阳气”

    子夜看着那早已面无血色的男子,脸上一团阴晦之气,地确是被吸尽阳气而死,但不是她她恨恨看向薛子谦,慢慢道:“不是我”

    薛子谦冷笑:“你当然不会承认,不过我有办法”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道符,子夜一看大惊。

    “这是福满山上清风道长的符咒,只要沾了妖邪之物的血,便会迫使妖物现形。

    ”

    “谬论”花泽少忽地起身。

    “花泽少,带罪之身何出狂言”皇上立刻呵令。

    花泽少无奈,只得重新坐下,盯着薛子谦。

    子夜看着那一道符咒,想起福满山上那个冥顽地清风道长,清楚地记得他曾说过,再被他遇见,定不留情。

    皇上沉吟片刻对她道:“慕容氏,要证明清白你便放血。”

    如遭五雷轰顶,她死死地瞪着薛子谦,清风的法力很高,他的符自然厉害,若放血,她

    “父皇”云熠忽然说话了,“百姓一向信佛,这种道法之事何不是出尘法师来一辨究竟。”

    皇上淡淡道:“一滴血又死不了人,朕还没见过妖精,今日倒要看看。”

    薛子谦当即抽出一旁衙役的配,伸到子夜面前,笑道:“少夫人,要证明清白,就请吧。”

    她抬眼,看着那寒光凛凛,心中不忿。她现在地法力比之以前高出许多,甚至连出尘都比不过,不就是一滴血么偷天换日对她来说何难

    接过刀,正要暗暗施法,耳旁却响起了出尘的声音,甚是焦虑,“子夜,不可乱来”

    她抬头看向四周,并瞧不见什么,又听得他道:“薛子谦在骗你,这符不是让你现原形的,只要你一施法便会被困忍

    忍

    她闭了闭眼睛,挥刀朝着拇指划过,立刻现出一道半寸的口子,鲜血滴滴而下,很疼。

    然后扬手伸向薛子谦,他忙拿出那符纸,看着她的血在那上面慢慢浸红。她转身,眼光掠过众人,露出底气十足的微笑,身子却在抖,几道凛冽地寒气在体内冲撞,腹内翻江倒海,五脏仿佛扭在了一起。而丹田内那一团火蠢蠢欲动,几欲想要把寒气逼走,却都忍了下来。

    忍修行之道在于忍耐,出尘说过的。

    薛子谦死死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儿未见动静甚是奇怪,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便道:“妖妇法力高深,皇上,卑职建议用大刑。

    ”

    她在心内轻笑,清风地符咒都耐不得她,凡人的刑罚又能怎么样

    皇上竟欣然答应,令衙役将她按倒。巴掌宽地木板登时落在她的后背,没有了法力地僻佑,只一刹那,被打的地方便如火烧般灼热如针扎般麻痛,她轻咬住薄唇,嘴角倔强地勾出一抹笑意,这点痛算什么,入世一年多,她已经忍了无数了。

    她将那板子的声音当成乐曲来听,只中咬着嘴唇的皓齿越来越紧,直到一滴豆大的汗珠落在眼前的地面上,溅起几粒尘埃,便无声无息了。她闻到空气中充斥着血腥的味道,是她的血,都流血了,一定皮开肉绽了

    嘴角的那一抹弧度终是放平了,她将手伸进怀里摸着光滑的萧身,她真的忍不住了,抑制地出一声呻吟。

    “薛子谦”花泽少忽地起身,质问着,“你说的高人有没有告诉你要打多少下恐怕再这样下去真要枉送一条人命了”

    “父皇,儿臣看结果已见分晓。”云熠接着道。

    皇上惑地看着她,甚至带着一点点失望,慵懒地摆了摆手。

    疼痛骤然停止,疼痛却真的暴出来,她疼得恨不得昏死过去,却执拗用胳膊支撑着身体,半趴在地上,仰头望着望着薛子谦,咬牙切齿道:“薛公子,你这样污蔑一个弱女子居心何在你凭什么说我是妖精”

    “皇上,她一定用了妖法”薛子谦大声道。

    “什么妖法我若是妖会任你如此欺负”

    皇上若有所思地摆摆手,薛子谦便回了自己的位子。

    子夜虚弱不已,呼吸都不稳了,大口地喘息着,艰难支起身子,重新跪好,朝皇上叩头,“皇上圣明,民妇根本不是妖精,却白白地受了这些折磨我只是想为花公子讨个公道,还请皇上开恩。”

    “且放你回去,刑罚上的事你一个民妇懂什么”云熠忽地怒道。

    皇上想了想便道:“你自身都难保就不要管别人了,至于妖邪之说,朕还会继续查下去,绝不允许有这样的东西存在于朕的周身”

    堂上云熠立刻拍起惊堂木叫道:“把乱民花泽少押入天牢,听候懿旨”

    衙役立刻制住了花泽少,子夜伸出手去抓住了他囚服的一角,哀哀看着,他倒笑了,俯在她耳边道:“下辈子要等我。”

    她凄凄笑了,她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下辈子。

    不知道众人是如何散去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府的。醒来后,便听到翠儿的低泣。她刚要动,只觉得周身酸麻不已,后背更是疼痛难忍。她趴在枕上,虚弱地唤了声:“翠儿”

    翠儿忙抹着眼泪过来了,到床前,嘴一撇又忍不住哭了,“少夫人,他们他们”

    “怎么了”她淡淡笑了笑,堂审犹如一场劫难,都过了,现在回了家,还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过不去

    “公子他他要休了您。”

    她一怔,这件事情是够大的了。慕容晏要休她她笑了笑,继而胸口里涌出一阵悲愤。他凭什么要休她自入府以来规规矩矩,极力讨好祖母,她把府内上下打点的雅致美观,她有过什么大的过错吗他说过的,纵使不爱她,也不会抛弃她的。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休我”她激动道。

    翠儿吸了吸鼻子,噎声道:“外面流言说,您不顾性命闯入公堂为花泽少求情,说你们不干净,还有人说您是妖怪”

    “他们爱怎么说便说好了。但是慕容晏要休我,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她说着支撑着想要起来,却因为太过虚弱又趴了下去,身上一阵疼痛,心里更加委屈了。她不公堂不但是为了救花泽少,也是为了救他啊。现在他平安了,花泽少少了死牢,他要休她,让她到哪里去

    慕容晏,你当真这么无情

    梦半惊11

    这章是礼拜天加更的

    夜色深沉,她头一次有了天下之大下却没有她容身之处的感觉。白骨娘娘不要她了,花泽少要死了,连慕容晏也要休了她,劫数难测,前方路茫茫,她无助极了。

    辗转好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一阵钻心的疼痛令她醒了过来,趴在枕头上稍稍偏头,看到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床前,她微微一笑,虚弱地叫了声:“师傅我忍过来了”

    出尘蹙着俊眉,稍稍上前,伸出手来欲要碰她又不怕弄疼她,掀开被子拉开薄衫,看到背上一片青紫血痕,不禁忿忿道:“恶毒”

    她竟笑了,“出家人怎么还说这样的话”

    “小妖精,你疼吗”他轻轻盖好被子,语气中带着难言的痛楚。

    “嗯”她抓着枕头点了点头,又激动道:“师傅你快去救救花公子,他不能死,他他是皇上的儿子。”

    “我知道。只怕皇上不会相信。”

    “会的会的,有信物,有他娘亲留下的信物。”

    “我去找过他。他不肯。”

    “为什么”

    “他过不了自己心里地那一关。没有人能帮得了他。”

    她怔了。公堂之上他地那句“下辈子要等我”在耳边回响。他是抱了必死地心。只是。公子。人地一生本就短暂。为何不把握机会好好地活下去

    出尘把了她地脉搏。低声道:“那符咒伤了你地真气。走。我为你疗伤。”

    她摇了摇头。“公子要休我。就让我这样伤着吧。”

    他似是叹了一声,“小妖精,后的面路还很长,要忍受的还很多,那个清风道长已经盯上你了,下一次就不止一道简单的符咒。”

    “我是好妖精,他为什么跟我过不去”

    “他性偏执,在福满山时就认定了你是妖孽。”

    夜风中,出尘小心地扶着她在半空中慢慢飞过,背后伤势的疼痛在凉风中稍有缓解,只是体内虚得厉害,惟有紧紧地倚着他,头也依着他的肩膀,鼻息间又闻到了他身上独有地味道。听说寺里的和尚终日在檀香缭绕中都是一身浓浓的檀香味,他身上的味道却如此清新纯粹,不禁教有些欣喜。

    “师傅,这是我最后地劫难吗”

    他身体一僵忽地停在了半空中,许久才淡淡道:“我不知道。”

    连续三日,出尘每晚都到慕容府来将她带到寺内禅房用内功疗伤,体内的不适已然消失,惟有背部的外伤还隐隐作痛,他只得教她些止痛地法术,却不能为她治疗。

    只是这几天来,除了翠儿,府里面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包括那要休了她的相公。

    傍晚天将黑之时,她携着翠儿带了些饭食和银钱一起出了府门。没想到街上还有许多人,她们相扶着沿着街边走,耳边依稀听到那些窃窃私语。

    “这不是慕容府的少夫人吗”

    “哎呀,那日伤得都丢了半条命了怎么才两三天就好了难道真的是妖精”

    “她定是去牢里看花泽少,看来他们之间真的不简单。”

    “你忘了她在花满楼住了好久。花满楼是什么地方”

    “她走近了,快躲开点。”

    她拉着翠儿快步走着,极力地装作从容不迫和若无其事,好不容易到了牢营前,四下无人她才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响起刚才那些流言,体内似有什么东西要爆,她躁动地在原地走了两圈。

    妖真的有那么可怕吗若没有人说,谁知道她是妖当初与花泽少在桥头的甜蜜之际,那些人的眼里无不羡慕感叹,赞他们佳偶天成,看来是人心不平,一旦与妖邪沾上边地,便被打入了被唾弃和疏离的地位,

    “少夫人不必听那些人的,翠儿天天与您在一起知道您不是妖。”翠儿走近前来小声说着。

    她笑了笑,“翠儿,如果我真的是妖精,你会怎么样”

    翠儿忽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恐惧一闪而过,“不不会的,我不相信。”

    她没再说话,给了看守些许通融的银两进了大牢。

    狱卒与她说了地点她便自己慢慢走了进去,窄小的甬道里昏暗极了,四周散一股血腥靡烂之气,她有些不适,稍稍用手挡了鼻子。两边地牢房里,那些囚犯都无精打采在窝在稻草堆里,眼神呆滞,有的看到了她,则跑到栏杆边,伸出带着血痕的手,癫狂似地叫着:“美人儿美人儿,让我亲一口”

    她害怕地快步逃开了,终于到了最里面,最隐密的一间牢房,那个坐在墙角里垂着头的人就是花泽少了。忽地想起桥头上他做地那众人称绝的花满天,竟如上辈子般那么遥远。

    她加快脚步过去,一手抓着栏杆,轻唤了声:“公子”

    他忽地抬起了头

    到是她,淡淡笑了,竟如平常那么自然,没有一丝:之气,也不起身,就看着她,轻问:“这种地方你怎么也来了”

    她终是不能像他这般,抿着嘴唇似要哭却流不出来泪,怔了半天,才哑声道:“公子,你不要死。”

    “没人救得了我。况且,死在他手里,我想会很有意思。”他轻笑。

    她不解,“你将胭脂扣给我,我去向皇上说明情况,你其实也一直在等待这一天不是吗”

    “不。”他站了起来,走近前来,隔着栏杆与她相望,“待我人头落地的那一刻他才会看到,遗憾地是我没有机会看到他那时的表情。”

    “你要报仇”

    他笑了,握住了她抓着栏杆地手,“我说过,我宁愿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他。只是我没告诉你,若见到他,我会忍不住报复的。”

    “可是搭上自己的性命是多么傻。公子,你是何等聪明之人,什么都不在乎了,还计较这个做什么”

    “你知道吗这几天我总梦到我母亲,她在哭,不停地哭,我问她什么,她都只是哭流了那么多眼泪,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忽听得甬道中传出小跑的声音,子夜忙转头,看到刚才放她进来地狱卒正慌张过来。

    “不好了,太子殿下来了少夫人,快跟我来躲一躲,被太子知道我放了人进来我的小命可都没了。”

    欲要再跟花泽少说句话,一听得狱卒这样说她便忙不跌地跟着往外走,刚走几步,便听得暗处一个极冷的声音沉沉道:“来就来了,这么偷偷摸摸的就不好了。”

    她怔在了那里,狱卒在一旁吓得直打哆嗦。

    云熠倒背着双手款款而来,走至她身前,上下审视了一般,笑道:“嗯,体质不错,这么快小脸儿就恢复红润了,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她忽地有些窘,摸了摸脸,行礼道:“太子,不关狱卒大哥地事,是我非要进来的。”

    “我当然知道不关他的事,”他忽地俯身向前,趴在她耳边似笑非笑道:“他哪敢惹你你可是妖精。”

    她浑身一颤,踉跄退了两步,无措道:“太子殿下真会说笑。”

    他不再理会,走至牢房边,看着花泽少,“看来少夫人对花公子地感情不一般啊,刚恢复了身体就不辞辛苦地跑到这阴暗的牢里来看望。对了,慕容晏不是要休你吗应了便是。”

    她一惊,怎么他什么都知道

    花泽少吃惊道:“他要休你”

    她转过身,看看花泽少,勉强笑了笑,“他说过不会抛弃我的,那只是传言。”

    “子夜”花泽少皱着双眉,额头上现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痛心疾,似是自问着:“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

    她一个机灵反应过来,犹记得出嫁那日,他说过的话,如果慕容晏对她不好,他要讨她回来。还有那晚与出尘为他治病之际,半梦半醒之间,他说过的要用多勇敢,才能放弃你

    她忙跑到了栏杆边,忘情地抓住了他的手,喜道:“公子,你要我对不对你不要死,我以后跟你在一起”

    “够了”云熠忽地咆哮起来,“有夫之妇怎可说出如此不耻之话你们当我这个太子不存在吗”

    她以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来驳他地命,如何还听得到云熠的话仍是紧紧抓着花泽少的手不停地问着:“公子,你要我吗你要我吗你要我吗”

    在这毫无生气的牢狱之中,她清甜软绵的声音格外地响亮,透着无尽的天真甚至有些许的傻气,哪有一个女子这样明目张胆地问一个男人你要我吗

    花泽少的眼窝深深陷了下去,藏着子夜所看不到地无尽的担忧与恐惧。当着云熠的面他没法向她说明,只得轻声哄道:“子夜,你累了,你说胡话了。”

    云熠忽地大笑,哈哈大笑,令人生畏。

    子夜终于明白了什么,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花泽少,看着他英气的脸庞,想要轻抚,又不敢了。

    云熠忽地将她粗鲁地抓过身边,咬牙切齿道:“父皇有旨,私探花泽少者与他同罪你这么想跟着他,就同她一起去死”

    她冷笑一声,狠狠踩了他一脚,“还没有判罪呢,你怎么知道他会死”

    他忍着脚上的疼痛,瞪着她,深不见底地眼睛微微眯起,轻笑道:“你竟敢来人把这个泼妇给我带走”

    她束手就擒,临走前,扭过头,向花泽少喊着:“公子,你不要死。”

    云熠像听到笑话一般,“他不想死就不会死了吗如果人的命都是掌握在自己地手里哪有那么多悲欢离合让人感叹”

    梦半惊12

    被狱卒架出了牢营,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暗蓝的点点,璀璨无边;不远处的民房内亮着黄黄的烛火,一闪一闪的,仿佛在炫耀着他们小小世界的幸福。

    她紧抿着嘴唇,淡淡笑了笑,繁星,烛火,都离她好遥远好遥远。

    云熠拉起她衣袖快步朝着大街走去,她跌跌撞撞,忽地想起翠儿,便问道:“翠儿呢”

    “早被我打走了,你最好乖乖的。”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要回慕容府”她抗议道。

    “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回去做什么”他冷笑。

    “谁说的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什么时候他亲自来见我,我才相信”她倔强着,最后一句却软了下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云熠停了下来,月光下,看不清他眼里的到底是什么,只有那无情的声音依旧在打击她,“等到他亲自跟你说的时候你就没命了,傻瓜”

    “为什么”

    “因为我的妹妹看上他了,青儿。她是公主,父皇要为他们指婚。你知道公主看上有妇之夫会怎么样吗”

    她不解。摇了摇头。

    “公主是骄傲地明珠。众星捧月地成长。皇室也绝不容许她会受委屈。况且父皇很宠她。所以。她看上你地丈夫后。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你会死”

    “为什么”她往后退了一步。惊慌不已。“她抢了我地丈夫还要我地命。”

    “没有为什么。有些事情就是这样。”

    “她怎么会喜欢上公子她是高高在上地公主”

    云熠继续拉着她走。一面淡淡说着:“听青儿说慕容晏对她有过救命之恩。”

    她一怔,想起在平安苑内躲在墙后听到的对话,青儿公主那清亮的笑声在耳旁回荡

    “你就是扬州有名的才子啊”

    “刚才谢谢你,不然我就掉到池塘里了,我可不会水性。”

    她现在才感觉到这话中隐藏着的一个刚及~少女的情怀,原来公主喜欢上才子了。

    她笑了两声,任由云熠紧紧抓着胳膊,恍恍惚惚地前行。

    又是那间大房子,亮着摇曳地烛火,还有那令人浮想联翩的帐幔,软被,香枕。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忽地回过神来,推开了云熠。

    “我就是被休了也会任你欺侮”

    “那我现在宣布,你是我的了”他笑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她忿忿转身,撞倒了屏风,打碎了高架上的花瓶,冲到了门边,看到门外的人便呆住了,惶恐不已。

    “皇上”她跪在了地上,一时不知道凡人该怎么向皇上行礼的,便把头一低再低,低的都挨到了地面。

    一旁地云浦羲慵懒地笑了笑,颇感兴趣道:“大哥,你怎么你们哈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

    皇上嗔了云浦羲一眼,沉声道:“羲儿”

    云浦羲不情愿地停止了大笑,稍稍站正了。

    青儿公主跑到前面叫道:“父皇把她赶走,她是妖精梦兰姐姐告诉我的,梦兰姐姐还要抓她呢”

    子夜一怔施梦兰

    皇上咳了一声,嗔道:“青儿,以后不准再叫姐姐,她是朕地人,就你的母后一样。”

    青儿呶了呶嘴,又小声地说了一句:“她就是妖精。”

    云熠上前,拉起了子夜,对着他们笑道:“管她是什么,父皇,这女子我喜欢,我要了。正好替青儿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不是吗”

    蓉妃再也忍不住了,“太子,薇儿怎么办”

    云熠瞥了她一眼,“蓉妃娘娘,你是说你的侄女儿吗你放心,你的好意我当然会领。”然后宣布似地大声道:“三日后我要办喜事儿到时候一起娶过来。”

    皇上正色道:“太子,你现在是监国时期,要对外做好表率,不可再造次”

    云熠不以为然,“娶亲也是大事啊。”

    “云浦羲笑道:“大哥,你府上的佳丽们又要伤心欲绝了。”

    “不行”蓉妃又道,“她到底是人是妖,身份都未确定怎可轻易入我皇室皇上,请三思”

    皇上思虑了一下,觉得甚有道理,欲要开口,云熠已经走至蓉妃面前,似笑非笑道:“娘娘,我要娶就一起,要不娶一个都不娶。再不然,娶过来之后我让你侄女儿新婚第二天就搬到冷宫里住,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蓉妃被逼得哑口无言,看看皇上,皇上亦无奈。

    对太子骄纵惯了,长大后竟难驯了。

    “我不会嫁给你地。

    定定道。

    众人都是一怔,云熠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要作,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拉起她一边往里面一边朝外面摇着手,“你们都回吧,我提前进行洞房花烛夜”

    浮云斋地门在身后慢慢合上,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子夜甩开了云熠的胳膊,走至一角,一动不动。

    云熠似是不在乎,坐到一旁的桌子前,自斟了一杯茶,饶有意味地轻啜。

    “你既然知道我是妖精,就该知道我的厉害,若你强迫我,别怪我不客气。”

    这毫无预兆的宣言让云熠怔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常态,甚至还带着一丝毫不在乎地笑意,“妖精果然厉害。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我会让你爱上我,难后求我要了你。”

    她不再说话,脱鞋上床,挥一挥衣袖布了一道粉色的结界,安然睡去。

    她累了,真地累了。

    这一夜,竟睡得安稳。

    早晨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竟看到日已高照。浮云斋内空无一人,她披了外衣走至门外,看到满园地喜庆,下人正挂红灯,贴红联,修剪花木。她拍了拍脑袋,有些迷惑,只得向他们询问,最后得出十二个字的答案

    太子喜婚,公主大婚,举国同庆。

    她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忽地激动起来,胸口不住地起伏着。脑海里映着地是花泽少略带苍白的脸,以及她一声声的低问:“公子,你要我吗”

    她不顾一切地朝着园外走去,凌乱的丝在空中飞扬,只是刚出前门就被一道强大的力量给挡了回来,她险些跌倒在地。一旁正在忙碌的下人见状忙上前扶,并询问着,她仔细一看,是一道淡蓝色的结界,她认得,这是清风的法术。

    无奈之下,掉头而走,留下那些不明所以的下人,有的在窃窃私语。

    她不听,装作听不见。骄傲地撩起裙摆,进了浮云居,重重地关上了门。

    一整天,没有一个人来理她,她本以为云熠会来,他也没来。仿佛整个御华园除了她跟这些张罗喜事的下人,都没有人了。她便拾起在盘丝洞时打座的功夫,强迫自己的心静下来,盘腿坐在床上,口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念着出尘教给她的经文。

    入夜后,一个小宫女为她送来了晚餐,她趁机询问众人的去处,那宫女说皇上太子他们都去游秦淮河了,好像要晚一点才回来。

    她摒退了宫女,胡乱吃了几口,忽感觉怀中的玉萧有些异样,忙抽出来,竟见上面泛起血红的光芒,甚至盖过了玉萧原有的翡色。她稍稍掐算,心中一惊,出尘仿佛遇到了强大的妖物。

    这几天他不遗余力地为她治疗内伤耗损了不少真气,恐怕还未补回来。想到此,再也坐不住了,跳下床去,扯了一根红绸将青丝略略束起,悄身出了浮云居。

    她刚用过晚饭,此时正是下人们用饭的时刻,园中没有什么人,走至前门,她便用法力破了清风的结界,并弄了一个跟他的相似的,应该可以以假乱真,不致被他现她出去过。

    飘飞在扬州城半空,紧紧握着玉萧,感应着,觉得出尘就在城外不远,至城门口,玉萧果然反应强烈,红色腾腾而起,仿佛要燃烧一般,看来这妖物法力强大,出尘竟也制服不了了。

    她提了一口真气快而去,远远地便看到城外的林坡上空有金红两色光芒交相辉映,缠斗不休。而那金色略带了暗淡,似被压迫着,不得施展。

    她落到地上,将玉萧塞进怀里,慢慢靠近,看到出尘正盘坐在地上,周身被金色的光芒包围着,一团血红的光束不停地在他的结界之外冲撞着,气势汹汹,邪气凛然她定睛一看,不禁惊异,那一身红衣的绝艳女子,竟是一年前聚宝盆内的风艳娘。

    “哼哼果然是心有灵犀。来了就来了,躲躲藏藏算什么”风艳娘忽地朝她站的方向呵道,那语气就如一年前说她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精那般倨傲。只是,出尘不是说受了重创,没有几百年的修习不能复原么怎么

    难道,最近频频出现的妖物伤人的事件都是出自她手她想起公堂上那个死得凄惨的男子,尸体都腐臭了。子夜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大喊了一声:“师傅,我来助你除妖”

    风艳娘根本不以为然,哈哈大笑,“就凭你”,然后在半空中一个翻身,那团红色更加妖艳邪魅。

    销魂处1

    夜暗暗提了真气,飞身将起,忽听得出尘大声道:周有蛊”

    她一惊,在半空中停滞一下挥袖为自己布了一道结界。风艳娘见此略有吃惊,冷笑道:“一年不见,你倒长进不少。”

    话说着忽甩出一只手倏地闪到了子夜面前,凌毒的邪气扑面而至,子夜在半空中旋转一周,拈一个“凝”字决,立刻有万道粉色光芒扑袖而出紧紧地包住了那一束红,另一只手拈起盘丝心决,无数莹白柔韧的蛛丝如同有了灵性一般顺着风艳娘的手臂迅攀上她的全身,并且渐渐束紧

    风艳娘吃惊不已,只道子夜长进了,没想到竟是一日千里,她太大意了。后悔万分,却已无用,出尘早缓过劲来,凌空飞起,手中禅杖立刻金光大放,耀眼不已

    风艳娘见状很是恼怒,头一仰,衣袍无风自鼓,那缠在身上的蛛丝瞬间碎成千段万段,子夜被震到内里落到地上踉跄退了几步

    此时出尘已经缠住风艳娘,皱眉看向子夜,子夜会意,将倒未倒之际故意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做痛苦状。

    风艳娘见状嘴角微微扬起,全力以赴对付出尘。

    金色的光芒和血红色的光芒在半空中交缠不休,四周风起,吹起片片落叶,黑夜几近变成白日。

    出尘忽地飞身旋在半空,禅仗紧握在手,直抵着风艳娘的胸口处,大喊一声:“子夜”

    子夜应声飞起,早已做了准备,直扑风艳地后心,用力一抓,“咔嚓”一声,她却扭过头,不忍去看。

    只听到长空中一声凄厉地惨叫。出尘大喝一声。把风艳娘逼上了绝路。

    她睁开眼睛。看到风艳娘头微仰着。摇摇晃晃慢慢转身。身上出地红光渐渐变淡直至消失。倏地对她露出狰狞之色。嘶吼着:“你好狠”

    她往后退。摇着手。喃喃着:“你害人太多别挣扎了。”

    风艳娘哈哈大笑两声。身体忽地一僵继而颤抖起来。嘴角溢出黑地血液。两只眼睛睁得圆圆地仿佛要掉出来一般。子夜吓得捂往了脸。一步步往后退着。

    只听到风艳娘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诅咒着:“可恶地竟没有告诉我你变得这么厉害了我”

    “是谁”出尘忽地近前。厉声问道。

    “哈哈哈哈”风艳娘大笑,“我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子夜忙放开手往后躲,只道她会像夭夭那般对她下蛊,却见她的右臂忽变得如蛇身那般灵动,反手拍在了出尘的胸前,一道红光闪过。

    “别以为就你们聪明会用诈术,这叫以牙还牙”话音未落,她的表情便僵在了脸上,接着便听到“嘭”地一声响,她竟然碎裂成了千百片,一点一点,如彩色的烟花一样漂浮在空中,渐渐消失。

    子夜怔怔地看着这无比惨烈又凄美地景象,不由得问道:“师傅,若有一天我灰飞烟灭了,是不是也这么美”

    没有听到回答,她转身,竟见出尘脸色异常地僵在那里,急忙跑过去问着:“刚才风艳娘对你做了什么”

    他不语坐在了地上,口里喃喃地念着梵语,脸色稍有恢复,淡淡道:“妖除了,你该回去了。”

    她抿抿嘴唇不悦道:“你一定知道这两天生的事情,还要我回去。师傅,怎样能救出花公子我要跟他浪迹天涯。”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与什么力量在抵抗着,低声吐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到哪里浪迹天涯”

    她一怔,看到他额上沁出的汗珠,不禁担忧道:“师傅,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啊,我为你疗伤。”

    他摆手,看着她,眉间的青筋跳了两下,眼里似是燃烧着熊熊地火苗,极力克制着,沉声道:“算来算去,有些事情终是无法改变。小妖精,你现在是待嫁的新娘,快回去吧,那嫁衣肯定非常漂亮。”

    “不。”她摇头,“你说过地嫁衣哪能随便穿,我已经穿过三次了。金线珍珠织就的徒有重量,我还是喜欢第一次穿的,鲜亮的红色,我站在房顶,裙带都飘飞起来了,只是怪你,扯下了我的盖头。”

    他的脸忽地一白,忙合起双手不停地念佛语,身体却不能自己地颤抖起来,倏而跃起,退出几丈远,转身朝着山外飞去。

    她不明所以忙追赶过去,拉住他地僧袍,关切道:“你到底怎么了”

    他一把推开了她,话语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别、跟、着、我。”然后奋力飞去。

    她在半空停滞片刻,越觉得他肯定是受了很重地伤,不愿她担心

    赶她走,于是又追上去。

    夜空之下,她随着他御风而行,飞越了几百里,落在了西方的一座深山之顶。

    山下树木苍翠,山顶竟结了霜,冷风拂面,四周丛林密布,山谷中狼嚎不断,阴森可怖。

    她抱了抱肩膀,不明白他大半夜地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只见他停在了一块岩石之上,向下眺望着似在辨方向。她飞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群山环绕之间,山谷里云海滔滔,仿若仙境,不禁出一声赞叹。

    却令他回过神来,吃惊地看着她,“你怎么跟来了”

    她笑道:“师傅你都想什么呢我跟了一路了你都没现。”

    他似是怒了,毫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她没防备竟被生生地推出好远,落到了对面地一个小山峰上,远远看着他。

    他再也忍不住了,扬起双手,白色的僧袍伸展,如同两只翅膀,滑翔而去,头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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