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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当劳见到夏勉,因为他是坐著,所以他没发现他的个子这么小。

    此刻他突然觉得心里有阵酸涩,她的身材也不好,想必是因为他们姊弟日子过得不好、吃得也不好,所以才会发育不如一般有父有母的人家。

    问明了房间所在,雷骘把夏萱抱到床上。他们家很小,小到连她弟弟在房外的一举一动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听到他打开冰箱门,接著是倒出冰块的声音,不一会儿她弟弟端了个脸盆走进来,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真是难为他了!

    “我姊姊怎么了?”夏勉拧干泡在冰水里的湿毛巾,敷在夏萱的额头上。

    “淋雨感冒。”看著夏萱眼睛紧闭,和高烧搏斗的模样令雷骘心疼。

    夏勉充满感激的微笑,表情十分坚强。“谢谢你送她回来。”

    “不客气,你去睡觉,我来照顾她。”雷骘自告奋勇。

    “我还不困,而且我看你不大会照顾病人。”夏勉没有离开的打算。

    雷骘的嘴角泛出一丝苦笑,这小子个性真像他姊姊,很会挖苦人。不过,雷骘不怪他,他老家的隔壁就住了一位名医,只要一通电话,不到一分钟就来到他家,为他多病的家人治病,自然不需要他亲手照顾病人。“凡事总有第一次,遇到你姊姊就是我人生很多第一次的开始。”

    夏勉好奇地探问:“你跟我姊姊是什么关系?”

    “工作上的关系。她没告诉你吗?”雷骘反过来套他话。

    “一点点,她说你叫财神爷。”夏勉年纪小,道行自然比他姊差。

    “她真会取名字。”雷骘无奈地摇头,她真是个可恶又可爱的黄毛丫头。

    “我去泡杯咖啡给你喝。”夏勉体谅地说,就转去厨房泡了杯咖啡端回房间。

    雷骘接过夏勉递过来的温热咖啡杯,关切地问:“你爸妈什么时候去世的?”

    “在我两岁的时候。”夏勉刻意挤出坚强的笑容。

    “你们以前是怎么生活的?”雷骘更觉得心酸。

    “在我九岁以前,我们住我舅舅家。”夏勉的眼神蒙上一层不快的阴影。

    “你舅舅对你们不好,是不是?”雷骘轻易地看穿他的悲伤。

    夏勉一脸沧桑。“是的,要不是我姊姊,我恐怕早就想不开了。”

    “你年纪那么小,不可以说这种没出息的话。”雷骘板起脸孔说教。

    “我去睡觉了,我姊姊就交给你了。”夏勉摸了摸鼻子,赶紧退出房间。

    夏勉躺在床上想,这位财神爷跟姊姊真合,翻脸的速度跟翻书一样快,每次他只要说错一句话,姊姊就开始担心他变坏,然后就板起脸孔说教,跟刚才的情形一模一样;他希望他做他姊夫,情人眼中容不下一粒沙,这表示他们两个眼中以后只看得到对方,看不到他这粒小沙子……

    天真的夏勉误以为谚语是这样解释的,便高枕无忧地睡著了。

    一直凝望著夏萱跟高烧搏斗的雷骘,脸上完全没有疲惫的表情。

    不过,他告诉自己,守著她不是因为担心,而是基于道义,她是因他而生病。

    如果不是他肚子太痛,他绝对不会叫她去买保济丸和卫生纸;当然,她也该为自己生病负一半的责任,就算白痴都知道今晚会下大雨,她却不穿雨衣骑脚踏车。是他倒楣遇见她,他可没求她帮他跑腿,是她自愿的……

    再想下去,他发现自己没理由留下来看顾她,但他的脚却像生了树根似地钻进她家的地板里,无法动弹;他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受到她的吸引,她唤醒了他压抑已久的男性本能,他渴望拥抱她,渴望亲吻她,可是他的理智不允许……

    “渴……”夏萱突然睁开眼皮,从火烫的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呢喃。

    “我去拿水。”他赶紧跑出房间,端了杯水冲进来。

    夏萱背对著他,下意识地踢掉被子。“好热……”

    “水来了。”雷骘拍了拍她的肩膀。

    夏萱转过身,眼神蒙眬。“在哪?”

    雷骘一手钻进她背后,用力地撑起她的身体。“我喂你喝。”

    “不要,我自己会喝。”夏萱连神智不清时都没忘记保持独立的个性。

    “慢慢喝。”他手扶著杯底,小心翼翼地抬高杯子。

    “咳……”夏萱被水呛到气管似地把水吐出来。

    “你躺著,还是我来好了。”雷骘放平她,自己喝了一口水。

    “你要干什么?”看到他的脸朝自己渐渐逼近,夏萱没来由地慌乱。

    雷骘一言不发地封住她的嘴,把水缓缓灌进她喉咙里。

    她感到喉咙一阵凉爽,孩子气地要求。“我还要。”

    “这才叫接吻。”雷骘得了便宜还卖乖,嘴角浮现一抹窃笑。

    “你说什么?”她两眼呆滞无神,不过她的大脑似乎是清醒的。

    “我说你烧退了不少。”他心虚地转身把水杯放在化妆桌上,稳定情绪。

    夏萱急声哀求。“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雷骘坐到床头。“我今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好想你。”她努力移动著头,以他的大腿为枕。

    “我知道,你爱上我了。”雷骘有些得意,手抚著她的头发。

    “爸,以后都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夏萱像只撒娇的小老鼠。

    雷骘犹如被一百万加仑的水从头泼下,整个人愣住,她居然叫他——爸!

    照道理说,他应该是一脸惨白才对,可是他的脸简直比她红,他低下头,看著她在他腿上磨来蹭去。老天爷,她意识不清,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他清楚的知道,她的脸摩挲著他的男性象征,让他又苦又乐……

    他该怎么办?眼看他的感情不是以天计,而是以秒计,一秒一秒地成长茁壮,很快就会突破理智的防线,他却无力制止,他甚至希望情感能早日战胜理智,但是那会带来什么后果?当她知道他是个命不长的男人,她会怎么想?

    他卖力工作,是为了保障他妈妈日后的生活无忧无虑,是为了替小云赚更多的医药费,这几年来他一直在国外漂流,直到他爸爸病重才回家接下公司;这时他才发现爸爸卧病的期间,公司因股票不值钱,营运的状况大不如从前,但他没告诉任何人,一肩扛下所有的责任与负担,过著如蜡烛两头燃的生活。

    虽然风鹤立总是打包票,说他活到八十岁没问题,可是他不信,雷家的男人从没有一个活过四十九岁,所以雷家有早婚的传统,像他爸爸就是在十八岁结婚,娶了青海竹马的妈妈。他一直排斥婚姻,就是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守寡。

    烦恼像雪球般越滚越大,他抓了抓头发,决定自己不能爱上她,她的身世已经够可怜了,她其实是个好女孩,老天爷会眷顾她的,她应该不难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长命男人,快快乐乐地过未来的人生。

    在他理出头绪的同时,她的呼吸声变均匀了,头也不再乱钻,他轻轻地将她的头移到枕上,自己则是坐在床边的椅上,看著渐渐泛白的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房外有脚步声,原来是夏勉来到姊姊的房里,看到姊姊脸色不再那么红烫,这才放心地去上学,这才留下雷骘继续守在床边。

    没多久,夏萱缓缓苏醒,她没盖被子,慵懒地扭动著身躯,像刚初生的小老鼠,可爱的模样全都映入他眼帘;她突然睁大眼睛,一脸惊愕地看著他,想不起来似地问:“你怎么会在我家?”

    “我送你回来,还抱你上床。”雷骘故意暧昧地眨了眨眼。

    “你有没有乘人之危?”夏萱撩高被子,视线往里面瞧了一下。

    “我才不想被你传染感冒。”雷骘冷哼一声,其实他差点就钻进被窝里了。

    她意有所指地说:“现在你相信了吧,我不用看医生就能回复健康。”

    “除非你是壁虎,有再生的功能,否则我绝不会买你的肾。”雷骘想都不想地一口回绝。

    “你真固执,我能救小云,你为什么不要?”夏萱大表不满。

    以前是因为守法,现在则多了一分关爱;但雷骘不能说出来,他起身走向窗前,不想让她看见他眼中的爱意,沙哑著嗓音说:“你别再说了,我看到小云三天两头洗肾,我比你更难受。”

    “我只是想知道你坚持的原因是什么?”

    “小云不只肾不好,她的心脏也不好,难道你要把心卖给她?”

    “有一颗好肾,总比两颗坏肾好。”夏萱相当不以为然。

    他坚持到底地说:“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我才会答应。”

    “你快去上班。”她拉长脸催促,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已经打电话说不去了,你早餐想吃什么?”雷骘睁眼说瞎话。

    “我从来没吃过麦当劳的早餐。”夏萱粲然一笑,贪小便宜的个性表露无遗。

    “我去买。”雷骘简直像慈禧太后面前的小李子,乖顺得无可挑剔。

    夏萱的眼中有掩不住的感动。“别忘了替你自己也买一份。”

    昨晚,她好像梦到爸爸,但又好像是梦到他,她记不清楚昨晚的梦境,只觉得似乎有两片柔软的唇曾在她唇上逗留,是接吻耶!所以应该不是梦到爸爸,她情不自禁地发出呻吟,双颊泛红,她作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美梦。

    她不敢多想,双腿移到床下,看准了拖鞋套进去,走到化妆桌前;老天,她这一病好像变漂亮了,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他的t恤让她感觉好像是他在拥抱她……

    真丢脸,一大早就在发春,她赶紧褪下身上所有的衣物,换上干净的衣服,抱著换下来的衣物走到浴室,和夏勉的脏衣物一起放进大脸盆里,用水晶肥皂刷洗。

    洗得两手都是泡泡时,雷骘买了早餐回来,一进门就听到浴室有奇怪的声音,走来一探,难以置信地问:“你在干什么?”

    “洗衣服。你没看过洗衣板是不是?”夏萱没好气地嘲讽。

    “你家没洗衣机吗?”雷骘点头,他以为洗衣板是乡下阿婆才在用的东西。

    “除非你肯买一台送我。”夏萱逮到机会敲诈,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雷骘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我能不能问你一个冒昧的问题?”

    “如果你想知道我的三围,我是不会说的。”夏萱事先声明。

    雷骘问:“你爸妈去世时,你家就这么穷吗?”

    夏萱摇了摇头,她那时已经十一岁了,爸妈在世时的情景对她来说恍如昨日,她记忆鲜明地说:“没有,我家有自己的房子,可是我舅舅说我爸爸欠了很多钱,房子卖掉拿去还债了。”

    “你爸妈生前是做什么的?”

    “我爸是会计师,我妈是家庭主妇。”

    “你知不知道为何负债?”他心中冒出一个大问号。

    夏萱不禁悲从中来。“舅舅说妈妈玩股票玩输了。”

    “你舅舅是做什么的?”雷骘还是无法相信会计师会那么笨。

    “在我爸妈去世后,他开了一间印刷公司。”她打开水龙头冲去泡泡。

    “你爸妈没去世以前呢?”雷骘觉得十分可疑,有必要调查清楚。

    夏萱不耐烦地问:“在印刷厂工作,你干么对我做身家调查?”

    “我只是奇怪,你爸是会计师,应该很会理财才对。”

    “我爸妈感情很好,他可能把薪水袋都交给我妈,是我妈不会理财。”

    嘴巴这么说,但夏萱的心好难受,她不想怪任何人,舅舅说的是真话假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摆在眼前,她必须自食其力,和弟弟相依为命,不再看人脸色,这样的日子还算不错,要怪只能怪她当时年纪小,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如果雷骘的怀疑是对的,她就无法原谅舅舅和舅妈,他们吞了她父母的钱,却百般刁难他们,拿他们当出气筒,有时没事就骂他们是米虫,太不厚道了。一想到这,愤怒自胸口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冲向眼眶,化成盈盈的泪水……

    “你快哭了吗?”雷骘走进浴室,想要表现温柔的关心。

    “不是,有粒沙子跑进我眼睛里。”她赶紧往脸上泼水掩饰。

    雷骘郁卒的叹气。“你家又不是砂石场,哪里来的沙子!”

    “你别烦我,好不好?”夏萱狠狠地拧干衣服,捧著脸盆走出浴室。

    “你现在知道被烦的滋味了吧?”他跟著她亦步亦趋地来到后阳台。

    夏萱回过身吼他。“你能不能不要跟在我的屁股后面?”

    雷骘学她嘻皮笑脸。“你不是最爱跟在我屁股后?”

    “你站在这儿,叫我怎么晒内裤!”她快要被他气疯了。

    他故意色迷迷地说:“我很好奇现在的年轻女孩都穿什么样的内裤。”

    “你再不走!我就拿叉子打你!”夏萱拿起一旁的叉子,朝他刺过去。

    “算了,我去买写真集看就好了。”他双手作出投降状,退出后阳台。

    “大色狼!”夏萱大骂一声,拿起屁股上有凯蒂猫图形的内裤。

    雷骘突然从门后探出头偷窥。“嘿嘿!我看到了!”

    她气急败坏地大叫:“滚出去!”

    “吼得那么大声,看来你真的是不药而愈了。”

    为了避免感冒病毒残存体内,夏萱在两天后的下午才去医院探望雷云。

    这两天,她病明明好了,可是却一副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赖著不肯下床。

    怀著苦恼的心情,来到医院的水池边,看著池里一对不知是鸭还是鹅在戏水,她真羡慕它们,只要填饱肚子,就可以无忧无虑地玩耍;不像人,做人真辛苦,每天睁开眼第一个想到的是一大堆的烦恼。唉,她真不想做人,她想变成风,高兴去哪就去哪,但她想去的只有一个地方——他的办公室。

    他为什么不来看她?被她吓跑了吗?她也很想细声细气,温柔甜美地对他,可是事与愿违,她跟他每次见面的结局,不是他吼她,就是她吼他;他们两个上辈子八成一个是菜贩一个是鱼贩,这辈子才会用吼的方式交谈,真教人泄气。

    算了,想他干什么,又不会多长块肉出来,如果想他就能长肉,她希望那块肉是长在胸部的位置;到现在她还是认为他看不上她,跟她没有伟大的胸部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隆|乳|手术可以健保给付,不知该有多好!

    她应该发起连署运动,写信给健保局,让他们了解到台湾广大的女性心声。

    时间在胡思乱想中流逝,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老表,这还是一位她曾经看顾过的老先生,临终前送她的纪念品,时间不早了,她赶紧往总统级病房走去;一进去,看到雷云有点像雷骘的脸蛋,她竟打不起精神,露出她的招牌甜笑。

    “你今天怎么话变少了?”雷云仔细研究著她的脸。

    夏萱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有点心事。”

    雷云渴望地问:“是不是谈恋爱了?”

    夏萱抿著唇线摇头。“才没有,我对男人没兴趣。”

    “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雷云看她不开心,想以玩笑刺激她。

    “如果我是,你可就危险了。”夏萱的手指像蚂蚁似地爬到她的手臂上。

    “说的对,你只要用一根指头就能把我压在床上。”雷云发出被搔痒的笑声。

    夏萱赶紧收回手,怕她笑得太厉害,反而加重病情;才两天不见,雷云已经不插鼻管了,显然她逐渐在好转,她为她感到高兴。现在的她一点都不担心她的肾卖不出去,因为能跟雷家人有这段缘分,她已心满意足。“我刚才来时碰到忠叔,他说医生说你越来越有起色。”

    “都是你的功劳,我真希望你能见见我哥。”

    “干么要我跟你哥见面?”夏萱不安地站起身,故意拉上窗帘遮阳。

    雷云担忧地说:“他最近老是皱眉头,他需要一个像你一样的开心果。”

    “我怕他会把我当炸弹,一见到我就大发雷霆。”夏萱自我解嘲。

    “我哥很温柔的。”雷云赶紧解释,脸上浮现崇拜的笑容。

    夏萱转过脸,把冷哼吞回肚子里。“哦?是吗?”

    雷云自夸地说:“而且他长得很帅。”

    “你那么漂亮,你哥想必不差。”夏萱知道这是实话。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女朋友。”雷云瞅著夏萱,眼睛亮得发光。

    “我不想交男朋友。”夏萱感觉到脸颊像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草莓面包。

    雷云有如发现新大陆似的,得意地大笑。“你的脸红了!”

    “我中午吃火锅。”夏萱薄弱地说谎,大热天只有疯子才吃火锅。

    “如果你能做我嫂嫂,不知该有多好。”雷云心地善良,不想拆穿她。

    看著雷云充满温柔的脸蛋,夏萱的心中有一股暖暖的波流在翻涌,她真希望雷云的话能成真,可是她的眼睫垂落下来,刚好落到胸前,她劝自己别再痴心妄想。“我长得那么平凡,身材又像牙签,你哥不会喜欢我的。”

    雷云打抱不平地问:“哪个没长眼睛的家伙说你像牙签?”

    夏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眸里透著失落。“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你的心事吗?”雷云发现异样。

    “好哇!你挺会套话的嘛!”夏萱薄惩地捏了捏雷云的脸颊。

    “跟你学的,其实我怎么看都觉得你恋爱了。”雷云早就发觉了。

    “坦白说,那个男人一看到我,就会变成这副模样。”夏萱食指放在眼角下,拇指却放在嘴角上,用力一挤,眼睛往下垂,嘴巴往上提,脸颊挤出一块肉圆,丑得十分可爱。

    “你害我笑得肚子好痛。”雷云忍俊不禁地抱著肚子,笑得前俯后仰。

    “你该不会肚子不舒服吧!”夏萱吓出一身冷汗,担忧极了。

    “我没事,有你在,我一定会长命百岁。”雷云止住笑。

    “那个男人跟你相反,他每次都说我快把他气死了。”夏萱一脸悲伤。

    雷云露出羡慕的眼神看著夏萱。爱情的滋味,听说是咸咸甜甜,有泪水有欢笑,她很想尝试,可是她充满疑难杂症的身体,使得恋爱对她来说像是遥不可及的星星;她好希望夏萱能分一点恋爱滋味给她,让她感受一下恋爱中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不过她发现夏萱的恋爱似乎是苦多于甜。“你还不承认你喜欢上那个男人了!”

    “没有就是没有。”夏萱猛力地摇头,脸色却不打自招地变红。

    雷云逮到狐狸尾巴似地说:“你一否认,脸又红了。”

    “我只能说是我单恋,他并没喜欢我。”夏萱神情落寞地澄清。

    雷云推荐地问:“那种没眼光的男人不要也罢,换我哥好不好?”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煮饭给我弟弟吃了。”夏萱决定溜之大吉。

    “看来老哥是没指望了!”雷云喃喃,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从夏萱的脸上,她看到一往情深,她好奇地想知道夏萱爱的人长什么样子?会比她老哥帅吗?一定不会,明天夏萱来的时候,她会叫忠叔从家里拿一张老哥的照片来,她相信夏萱见到照片,不被电到才怪!

    回到家中的夏萱,郁郁寡欢地来到厨房准备晚餐,今晚吃咖哩饭,洗净马铃薯后,也没注意到皮还没削,就拿起菜刀胡乱地往马铃薯身上乱砍,切得有大有小,全往锅子里扔;接著就从水龙头里接了一碗又一碗的水,也不管放了多少的水,盖子一盖,扭开瓦斯,这才想起肉块还在冷冻库里,拿出来扔到锅里,人便走到后阳台。

    夏勉今晚补习音乐,晚一点才会回来,她看著那件挂在衣架上雷骘的t恤,胸口一阵热,收下它紧紧抱著,就这样站在阳台上发呆;直到夏勉下课回来,她才猛然惊醒,但是锅里的马铃薯已变成一团烂泥,幸亏水放得多,才没把厨房烧起来,要不然明天上报,记者会把她乱写成开瓦斯自杀的痴情女。

    肚子饿得要命的夏勉,书包往椅子上一扔,迫不及待地钻进厨房,拿著碗,一摸到冰冷的大同电锅,心凉了半截;掀开盖子,果然如他所料,姊姊被爱情冲昏了头,得了失忆症,脸上出现哭丧的表情。“姊!你忘了把电锅插上电了!”

    夏萱一点内疚也没有,神情依然恍惚。“那就晚一点再吃吧!”

    “你在想什么?”夏勉心里有数,姊姊在想财神爷。

    “想工作上的事。”她随口搪塞。

    夏勉人小鬼大地问:“财神爷最近怎么了?”

    “他还在便秘,一见到我脸色就很难看。”夏萱唉声叹气。

    “姊,你最近变漂亮了。”夏勉像在研|奇+_+书_网|究小老鼠的学者般观察著姊姊。

    她眼中掠过一丝窃喜。“你无缘无故赞美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没有,倒是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才像做了亏心事。”

    连小毛头都看出她的心情,夏萱一脸的狼狈,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警惕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万一让雷骘看到,他一定会嘲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还没等到雷骘取笑她,却先看到夏勉一副偷笑的贼脸。“你干么这样看我?我头上长角了吗?”

    “没长角,”他鬼灵精怪的补充。“倒是插了一枝箭。”

    “你在胡说什么?”夏萱一时没有会过意。

    “姊!你被邱比特射中了!”夏勉心想爱情不是使人盲目,而是痴呆才对。

    夏萱一拳打在夏勉头上,但手下留情,没酿出人命。“射你的头啦!”

    “我的头好得不得了,今天小考又是一百分。”夏勉跑去拿书包。

    “我带‘小宝’去散步,你在家乖乖写功课。”夏萱却去穿鞋。

    夏勉追到门边,不满地噘起嘴。“你不吃饭啊!”

    “我没胃口,你多吃一点,不用留给我。”夏萱的心有如脱缰野马。

    “你如果遇到财神爷,帮我向他说声谢谢。”夏勉决定不妨碍姊姊的青春。

    “谢他什么?”她在床上躺了两天,连今天是几月几号都不晓得。

    夏勉满脸笑意。“他送了我一辆新脚踏车,而且还是变速的喔!”

    “太好了,车钥匙给我,新脚踏车借我用。”夏萱端架子地命令。

    “你会在财神爷家过夜吗?”夏勉从书包里取出钥匙。

    夏萱恶狠狠地说:“不会,我会趁你睡著,打你的屁股。”

    没爹没娘的孩子特别容易早熟,夏萱一边飞奔著下楼,一边想著夏勉;她对自己放弃读大学,而去找工作抚养夏勉的决定,不曾有过一丝的后悔,她知道如果当初不把弟弟从舅舅家带出来,以后地就得去龙发堂看弟弟,那时才叫后悔莫及。

    第四章

    一分钱一分货,这话一点也不假。

    夏萱从来不知道骑脚踏车可以这么拉风,连小土狗都满意地汪汪叫。

    以前,每次要把小土狗放到脚踏车的篮子里,它都会抗拒,一副她要送它去香肉店的害怕模样,骑在路上,小土狗总是怕见人似地蜷伏著身体,仿佛篮子里装的不是活的狗,而是狗尸体,跟今晚活蹦乱跳,一看到公狗就狂吠的情况截然不同,难怪人家说狗眼看人低,小土狗未免太势利眼了。

    不过,她有一点不明白,既然脚踏车是送给夏勉,为何高度却跟她“速配”!?

    远远就看见公园的路灯下有个熟悉的人影,他好像在等人,她本来想找棵树躲起来,偷偷观察他等的人是男,还是女?但来不及了,他的目光紧盯著她不放,她的胸口怦地猛然跳了一下,脚也跟著不稳起来,眼看就要朝他身体中央辗过去,幸好煞车线很灵,千钧一发地在离他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前停下来。

    如果没有脚踏车,只有一公分的距离,她的鼻子高度应该有超过一公分吧,那么她岂不是成了女色狼,强吻了他?不过以她的身高,只能吻到他的脖子,她强作镇定状地问他:“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他抬起头,现在才看月亮分明是欲盖弥彰。“赏月。”

    “你有神经病,站在这儿喂蚊子。”夏萱忍不住嘲笑他白痴。

    “你跑来这儿干什么?”雷骘反过来审问她。

    “带‘小宝’撒尿,免得它尿在屋里。”她把责任全部推给小土狗。

    “我看你才有神经病,大老远骑到这儿来溜狗。”雷骘吐槽的冷笑。

    夏萱死不认帐地说:“是‘小宝’有神经病,习惯在你家附近的公园撒尿。”

    “汪汪!”小土狗适时发出抗议似的叫声,不满主人栽赃。

    “你想不想吃宵夜?”雷骘最近茶不思、饭不想,见到她突然有胃口。

    “你为什么突然提议这个?”她有点纳闷,这算不算是约会呢?

    “你太瘦了,难怪你骑车会摔倒。”他早就准备好台词了。

    “如果你肯养我,我就不会这么瘦。”夏萱冲口而出。

    雷骘脸色忽然黯淡下来。“我是不会结婚的。”

    “刚才那句话可不是向你求婚。”夏萱急声否认,脸色却很腼觍。

    “算我误会,以为你已经在肖想我了。”他若有似无地讽刺她。

    她口是心非地抬高下巴。“你臭美,我是不婚主义。”

    “郎无情妹无意,看来我们两个互为无害物。”雷骘露出洁白的牙齿而笑。

    “要去哪里吃宵夜?‘小宝’能跟去吗?”夏萱觉得她的胸口仿佛破了一个大洞。

    雷骘考虑了一下,克服万难似地说:“‘小宝’暂时放到我家的阳台上。”

    安置好了小土狗和脚踏车,夏萱随著雷骘坐进计程车里,两人同坐后座,目光却各自看著窗外。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像在冷战中的情侣,但计程车司机却觉得奇怪,冷气明明开到最强的冷度,怎么车里的气氛会热得像烤炉?

    上次昏倒不算,这是她第一次跟他同车,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头,只要头一歪、身一斜、手一伸,她就可以碰到他……

    老天,她在想什么?她怎么可以想要投入敌人的怀抱中?她的脑海里一直盘旋著他的话——〖b〗我是不会结婚的。〖/b〗

    他说的是真心话吗?这句话是针对她,还是对任何一个女人都适用?他为什么不想结婚?他有什么病?雷云的身体不好,雷爸爸又壮年早逝,难道他也有不可告人的疾病?不可能,她摇了摇头,雷骘这个名字这么威猛,绝对不会是个短命人。

    下了计程车,来到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西餐厅,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服务生随后递上菜单,她什么都不看,只看价钱,价钱越贵表示菜越好吃,所以她就点了最贵的龙虾鲍鱼全餐。

    很快地,服务生送上餐前酒和主厨沙拉,夏萱拿起高脚杯,淡淡的水果香,使她以为是果汁,一口饮尽,两颊很快地出现薄纱似的红晕,然后她看著桌上的刀叉,仿佛看到跟她作对的怪兽,一筹莫展地问:“我该先用什么?”

    “从外到内。”雷骘淡然一笑,他的目光被她脸上的红晕深深吸引住。

    夏萱叉起一片火腿,她专挑好吃的先享用。“好吃,真想带我弟弟来吃。”

    “下个礼拜,你弟弟生日,我请你们吃饭。”他大方地提议。

    夏萱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夏勉什么时候生的?”

    “他告诉我的。”这点他们姊弟倒是有志一同,看到有钱人就立刻化身变成水蛭。

    “我代我弟弟谢谢你,不过我要卖肾的决心不变。”夏萱不被收买。

    雷骘拿起叉子警告。“拜托你不要在这时候讲,不然叉子会插到你喉咙。”

    “那要讲什么?你一个月赚多少钱?”她胡乱地转移话题。

    他稀松平常地说:“我是以年薪算,一年两千万。”

    夏萱像吃到蟑螂似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

    “你干什么发这种怪声?”雷骘对她的恶行感到不悦而蹙眉。

    “两千万?你家是开中央银行啊!?”夏萱轻蔑地冷哼。

    “你说对了,我家的确有银行,但不叫中央银行。”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夏萱眼睛闪闪发亮,原来雷夫人保留了一手,给她的资料中并没提到雷骘的财富;现在她可要重新想想,眼前坐了一位亿万富翁,和她体内一颗价值两百万的肾,孰重?孰轻?很明显地她起了背叛之意,她感觉到一股笑意从她身上的细胞散发出来。“我突然想结婚了,你愿意养我一辈子吗?”

    “我不会娶拜金女郎。”雷骘完全不把她看在眼里,继续吃沙拉。

    “我不拜金,我拜你如何?”夏萱真想立刻抱住他大腿,一辈子死缠著不放。

    他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又还没死,不需要你祭拜。”

    夏萱喃喃道:“看来我的作战计划要改变了。”

    “我刚才就说了,我不会娶老婆的。”雷骘恨不得拿汽油泼她。

    夏萱不死心地说:“我做情妇就行了,一年只收你两百万的服务费。”

    “凭你的身材,二十万都嫌贵。”雷骘故作看扁她的表情。

    “你跟我出来。”她恨恨地起身,一副要到外面打架的模样。

    “要打架也要等吃饱,才有力气打。”雷骘觉得她实在太不可理喻了。

    “吃不下,我现在一肚子的气。”夏萱转身走出去。

    雷骘又不是小土狗,就算是小土狗,也不会对这个老是给它吃酱油泡饭的穷主人言听计从。所以雷骘慢慢地用著刀叉吃他的牛排,偶尔伸手越过界,叉起她盘里的鲍鱼;不过他被她搞得没胃口,只吃了几口,便乖乖的到柜枱去买单。

    一走出餐厅,夏萱的手就像刚去买了强力胶涂上,紧黏著他的手臂不放。

    在路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可是他居然甩不开她,他第一次觉得她很可怕,耍起狠来,连大卡车都压不死她。“你要拉我去哪里?”

    “去你家,让你知道我有胸部。”夏萱决定验明正身。

    “要我看你的胸部,我还不如去看荷包蛋。”雷骘嗤之以鼻。

    她像个跳蚤般不停地跺脚。“我要去警局告你诽谤我的名声。”

    “哪有?。我说的是实话。”雷骘不认错,看她的腿什么时候会断掉?

    “那边刚好有个警局,我们去找警察评理。”夏萱像小牛拖大车似地强拉。

    他站著不动,看她的样子像看猴子一般。“你不会来真的吧!?”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夏萱流著满头大汗。

    “你真的要在警局里宽衣解带?”雷骘发现她的眼神无比坚定。

    夏萱气得胸部剧烈起伏。“为了让你坐牢,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算我怕你,你比荷包蛋好,你是小笼包子。”雷骘安慰地说,但说的却是真心话。

    “原谅你,我们去买小笼包吃。”夏萱肚子饿得四肢无力,闹不下去了。

    两人漫步走在中山北路上,不经意地经过一间婚纱摄影礼服店。

    没有一个女孩子不喜欢看雪白的婚纱,夏萱一个箭步,冲到橱窗前欣赏。

    结婚!两人的脑海里彼此浮现对方的脸孔,但夏萱却从橱窗上反射的影子,看到雷骘急急摇头,仿佛要将什么念头甩掉,之后两人继续前进,但他都不愿正视著她,一副她患了天花,他怕被传染的样子。

    来到美术馆,随意地坐在阶梯上,看著来来往往的车流,彼此心事重重。

    夏萱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一定要弄清楚他的想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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